第31章 領證
領證
這天晚上,殷問熟門熟路地跟着陶予溪回到B市的公寓裏。
一直使用外骨骼讓他體力不濟,他又坐回了輪椅,只是過去的矜持似乎回不去了。洗過澡後,他十分自覺地霸占了主卧床的一半。
陶予溪吹幹頭發進屋時,他十分肆意地笑了一下。
好像在說:“你是不可能趕得走我的。”
陶予溪也不和他計較,關了燈,讓室內暗了下來。
其實他還蠻想聽到她有些嬌嗔的埋怨,不知為什麽今晚沒有了,他說不清是該驚喜還是遺憾。
床的另一邊輕輕下陷,陶予溪躺下後,沒等他搞小動作,就說:“畫展的第一天我必須要在現場,但是明天開始我就可以不在了。”
殷問聽出她有話要說:“我這幾天把時間騰出來了,可以繼續在這裏陪你。”
“不是……明天我想回去了。”
“嗯?為什麽?”
黑暗中,她摸到他的一根手指,像個孩子般小心地握緊它:“明天回去以後,我們就領證吧。”
殷問腦中轟然。
她能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很久。
再開口,他聲音已哽咽:“你同意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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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裏,這輕輕的一聲顯得格外清晰,而且動聽。
他的氣息慢慢覆蓋過來,呼吸聲也近在耳邊。陶予溪一陣恍惚,身子已經被他拉進懷裏。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明明血液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攪得天翻地覆,他還是竭力克制道:“旅游小鎮現在的處境還不明朗,我也可能會一無所有,這樣你還要我嗎。”
兩個人身體貼着,他一邊問,一邊無意識地用一只腳輕輕踢她。
陶予溪感受到了,分出一絲心神:看來腿腳恢複得不錯。
殷問屏息間,沒聽到回答,只是從她的眼裏看到盈盈的光。
他不再等她說什麽,手臂緊緊收攏:“我知道,你說過的,你要養我。”
就算他一無所有,她也不可以反悔。
吻重重地落到了她的唇上。
冗長的親吻在朦胧黑暗裏搶奪着她口中的每一分空隙,她身體酥軟得潰敗,他卻不知滿足,手掌穿過她的發絲輕輕揉撚着,逼着她承受,還想要給她更多。
一直到她逐漸呼吸不上來,他才稍稍分離,在不足一厘米的距離等她平複。
又有一個擔憂攀上心頭,他啞聲問:“你爸媽呢?要跟他們說嗎?”
安靜一瞬。
“我買公寓的時候,就拿到戶口本了。”她的指腹在他手臂上輕輕打圈。
這就是可以不告訴爸媽的意思了。
殷問拿到戶口本也很容易,他早就決定先斬後奏。
只要領了證,他們就是合法夫妻,沒有人能将他們分開。
願望幾乎要實現,有什麽洶湧激烈地在他血液裏流竄。那感覺,比意亂情迷更叫他激動和緊張。
唯一的遺憾,是如此倉促和簡樸,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求婚儀式都沒有,委屈她了。
今後,一定補償回來。
畢竟婚禮也不着急。現在他已經無法後退,不能放開。
就讓他沉溺在這自私裏吧。
到底是因為白天使用了外骨骼行走,加上這一番心緒翻湧,殷問的身體已經十足疲憊。他沒怎麽搞小動作就睡着了。只是出于本能一般,把懷裏的人抱得很緊。
秋雨來得急促,匆匆一陣雨水落在窗戶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卧室裏的人雖然睡下了,心卻依然跳得急切。不甚清晰的夢境裏,一切都淩亂且焦躁,過了許久也沒能把那股熱意消下去。
繃緊的神經,一直伴随着殷問直到他醒來。
窗外只有一片薄薄微光,時間還早,他輕輕動了動手臂,懷裏的人就抖了抖睫毛,緩緩睜開眼。
看來她也睡得不好,至少不會比他好多少。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眼,幹脆起床,幹淨利落地解決了早飯,就收拾好行李攔了車直奔機場。
一路上,天邊的光線從朦胧到透亮。司機以為他們要趕早班飛機,把車開得飛快,哪知道這兩個人連機票都還沒買。
要不是陶予溪阻攔,殷問在出租車內就直接黏她身上了。今早起床之後,他整個人就像狼狗一樣盯着她,眼中情愫濃郁。
一直盯着到了機場,買票上了飛機,兩人相鄰而坐。
空姐把輪椅折疊後塞進儲物架。他終于怨氣頗重地靠在她的肩窩裏,狼崽一般拱了又拱。
“答應我的事,就不能後悔。”他的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惡狠狠的。
“別騙我。就算你爸媽出來攔着我也不管了。”而且變得格外絮絮叨叨。
陶予溪以為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他好歹也會睡一覺。沒想到她睡醒後他依然坐得筆挺,還在盯着他,而且眼睛更加亮汪汪。
下了飛機後,他們得暫時分開,各自去取戶口本。
殷問先把陶予溪送上出租車,關上車門前,他又拉住她。
“別想逃走。”
他大概忘了,是誰先提的領證,還以為自己囚了一只金絲雀,要逼着她做些她不情願的事。
“你要是敢後悔,我會恨你的。”甚至開始威脅。
她笑了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
“如果我有半點猶豫,你就好好懲罰我。”
第一次說這種容易讓人多想的話,她不禁有點臉紅。
他揪住她的衣服下擺,唇角高高揚起。
一直到司機看不下去了,“滴滴”按了兩下喇叭,兩人才結束了旁若無人的膩膩歪歪。
如此分開又彙合,他們在民政局門口重新見面。
殷問再次用上了輕便型外骨骼,那套金屬物件緊緊鉗住他的肌肉,但是被西服所遮蓋,外人看不出什麽異樣。
他特意穿了一件白襯衫,整個人挺拔如松。
她也是白襯衫,加上幹淨的湖藍色九分褲。
兩人相視一笑,牽起手往裏走。
他們趕在民政局下班之前,走完了所有流程。拍照過程兩人都是迷糊的,簽字時也完全沒有印象了,直到兩個人握着紅色的本子走出民政局,被陽光照得人都發燙了,才反應過來。
“這就辦好了?”他還有些不敢相信。
“好了。”她笑道。
陽光肆無忌憚,像是要驅散所有的羞臊。然而陶予溪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愈發顯得嬌羞可愛。
兩個人都是面色如霞。
“痛嗎?”她問。
說的是外骨骼。
“忘記了。”他只是注視着她。
屬于他的氣息充斥着她的感官。
“現在……”
“我們回家。”他幹脆地說。
他們的家,他早已準備好了。她點了下頭:“嗯。”
奔波了一個白天,兩人在夕陽墜落之前進了別墅。
門在身後“砰”一聲關上的同時,殷問便從後面箍住了陶予溪。
他兩只手攬住她的腰,近乎蠻橫将她抱了個滿懷,又将下巴抵在她肩膀。
外頭天還沒有完全黑,殘餘的晚霞染紅了院子的秋千。別墅裏,玄關處還沒來得及開燈,視野所及之處充斥着一片朦胧。
陶予溪咬了咬唇:“保姆呢?”
“今天沒讓任何人過來。”他的音色沙啞不堪,呼吸聲也漸重。
許久,她默許地“嗯”了一聲。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