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周琨钰全然沒想過辛喬會承認。所以這一刻,很難說她們是誰在掌握着主動權。

這觸動了周琨钰,但她掩藏得很好,表面瞧不出任何端倪。

她望着辛喬,帶着輕笑,那雙如詩的眼本就柔潤,這會兒在燈光映照下,更顯得水光潋滟。

也許她這樣故作妩媚的姿态,反而讓辛喬沒那麽緊張。

辛喬問:“你知不知道木木怎麽給我過生日的?”

“她怕太鄭重,讓我壓力太大,所以找我們樓下鄰居幫忙,一起去鄰居家聚餐,好像只是吃頓便飯。”

鄰居?周琨钰神思不清的想:什麽鄰居?

辛喬扶住她後頸,眼神落在她雙唇,像是在瞧着燈光于她唇上所凝的一枚小小光斑。

但她們從不接吻。她們不是那樣溫情且真摯的關系。

辛喬繼續說:“木木想讓我多交朋友,你知道麽我還真的想過,在去鄰居家做飯的時候,炒菜時我甚至想過,如果我正常去交一個女朋友的話,是不是就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了。”

“房子不用太大,也不用太新,每天下班回來買些水果和菜,我現在不是一定要買打折的了你知道麽?然後一起擠在轉不開身的廚房裏,很充實也很熱鬧。有時候,還能聽到木木在外面看電視。”

“或許還應該養一只貓,因為我不太擅長跟人打交道。不對,還是養一只狗好了,這樣可以下樓散步遛它,像任何一對普通情侶那樣,在下了班的傍晚,挽着手遛狗,等到天氣變熱了,走得渴了,就去街口的小超市買一支冰棍,分着吃。”

“你知道麽?那會兒我想得很認真也很細,我甚至想,買一只什麽狗呢?泰迪還是柴犬?應該取什麽名字呢?可樂還是巧克力?”

也許辛喬的描述實在太細致了,讓周琨钰好像得以親眼窺見那一幕。

那時的辛喬會放下自己的倔強,臉上挂住柔和的笑麽?周琨钰發現自己心裏,不大那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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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兩人動作旖旎,她暫且沒空去料理心中那不大舒服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辛喬講述這些時聲音低低的,可這時染了笑,一種無可奈何的、略略自嘲的笑:“可我好像,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走近一個人,也沒有辦法突然變得快樂。我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木木祝我生日快樂,可我要怎麽跟她說,生活不是童話,不是打敗惡龍後,公主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手術成功了,可過去十年已經把我變成現在這樣的人了。”

“性格很差的。”

“不愛說話的。”

“根本不會也不願再走近什麽人的……”

當辛喬仰起頭,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水汪汪的,吐出那個“我”字的時候,周琨钰胸腔裏幾乎抽動了下。

因為辛喬下一句問出的是:“為什麽這樣的我,只有你呢?”

除了辛木,辛喬的生活裏就只有周琨钰,以一種很不常規的手段闖了進來。

居心叵測的周琨钰。

心機深沉的周琨钰。

沒有良心的周琨钰。

這些話辛喬沒有說,她只是深深望着周琨钰的眼底,以一種近乎探究的眼神。

她不用再去洗手間,方才等周琨钰的時候她去過了,之後便再沒碰過任何東西。

辛喬看不透周琨钰,所以她只能用手代替話語,以一種更直接的方法去探尋周琨钰的身心。探尋為什麽這樣一個周琨钰,可以闖入她的生活她的思想,以至于她現在只有周琨钰。

她那樣專注的看着周琨钰,不放過周琨钰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那讓她鼻尖冒汗。

然後她聲音放得很低:“周醫生,每次都是我滿足你。”

“這次,你也幫一幫我,可以嗎?”

對辛喬來說,今晚是她對人生的一次小型繳械,從她坐着時塌下的腰可見端倪。

從前她總是肩背筆挺,可是今晚,她有一些破防。

其實早些日子便可以尋到線索了。

比如那刀柄連接處累着深深黃銅鏽的菜刀。

比如辛木運動會時看到那笑容開朗的大一女孩。

她從那時便意識到了,她不可能抛卻過往的十年,重新變成開朗的模樣。

生活也不可能抛卻過往的十年,重新變成無暇的模樣。

文人總說時間是把隐形刻刀,真是這樣。因為它一筆一鑿,不可倒轉地,把辛喬刻寫成了如今。

只不過今晚,辛木幫她過生日,讓她對這件事有了更深切的實感。

她的笑是假的,她聽那些熱鬧的笑語,好像是躲在自己厚重的排爆頭盔裏聽,永遠都隔着一層。

她笑得那麽刻意,每一次抽動唇角,都像是調動了全身氣力。

她也不愛甜食,去買蛋糕,是因為今晚過生日對辛木的意義,遠大過于她。她讓辛木選口味,倒并非謙讓什麽的,而是她發現,太久沒有吃蛋糕的閑情,她已對這些甜膩膩的吃食失去興趣了,什麽口味對她來說都沒差別。

換言之,她很麻木。

她的破防是因為她很惶恐——她惶恐的發現,自己對一切都變得很麻木。

對快樂。對甜。對生活。對自己。

所以她仔細觀察着周琨钰。

周琨钰整個人很淡,唯獨做這種事的時候,會有緋色的花鋪滿雪色。而周琨钰的那雙眼永遠清潤,永遠淨澈,只是湧現出鋪天蓋地的水光,像是想要湮沒誰。

辛喬第一次允許自己覺察,原來這種時候的周琨钰,是如此動人。

有感覺。

她發現自己很有感覺。

如果不是今晚情緒的破防,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周琨钰喚出那聲:“周醫生。”

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主動要求周琨钰對她做那種事。

她是在向周琨钰求救,請周琨钰撩撥她的身心,讓她不要陷入那種可怕的麻木。

聽了辛喬的要求,周琨钰抿了抿唇,走進洗手間。

在汩汩流水下望着自己纖長的手指,洗手時,她發現自己在猶豫。

以前她只讓辛喬碰她。最粗俗不堪的字眼被她說得清麗婉轉,這樣的強對比總會令辛喬不堪忍受,很快被推到憤怒的邊緣。

辛喬那樣的人,到了這地步,好似還會為她對自己的不珍視而憤懑。

可她這樣的人,有什麽好珍視自己的呢?她自私,怯懦,頂着光鮮清麗的皮囊,藏在她自小習慣的那團灰霧裏。

或許她就是想要自毀。

是不是融化在這樣的時刻這樣的懷抱裏,她就能不複存在。

是不是她所有的糾結,在“質問周承軒”和“向優渥生活妥協”之間的矛盾,也就不複存在。

可辛喬呢?辛喬跟她不一樣。

她走出洗手間。辛喬坐在沙發邊等她,兩只手肘架在膝頭,聽到她腳步,仰起那張素白幹淨的面孔。無論何時看上去,辛喬永遠那麽幹淨。

幹淨到,周琨钰想到要碰她,都會生出那麽一點不忍心。

可辛喬望見她臂彎裏搭的那條絨白浴巾,沒有退縮,低低地又喚她一聲:“周醫生。”

周琨钰的那點不忍心,像宣紙上散開的墨,氤氲成更大的一片。

那麽幹淨的辛喬,是不是該跟更純潔的喜歡相關。

但周琨钰勾了勾唇,襯着那過分端雅的五官,反差太強,一笑便撩撥得過分。

辛喬望着她,但辛喬不知道,她其實是在笑自己。

周琨钰,你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她有底線,她不妄圖摘星,這不代表她要全然拒絕星星的光芒。

她不可抑制自己對辛喬的肖想,她可以不破壞辛喬,但她可以解決辛喬的渴念,激起辛喬的感覺。

辛喬的一張臉很平靜,但她能瞧出辛喬的緊張。所以她左手輕輕摘掉了辛喬束于腦後的皮筋,指尖輕輕的撥,竟似一種安撫。

撥散,撥散。辛喬那一頭黑長直發從來沒經燙染過,絲滑得像一陣春天裏的風。

很健康。

周琨钰每每看着辛喬時,都覺得她很健康,很幹淨,很明亮。而自己是病态的躲進濃霧裏的人。

周琨钰大概是天生的妖精吧。辛喬沒想到,周琨钰竟會這樣來撥散她的頭發。

其實她心裏很慌。她很怕自己真的已至麻木,要是連這種時候都沒感覺怎麽辦。

直到辛喬的頭發散下來了,周琨钰望着她,心想:像只小動物。

周琨钰這時才發現,辛喬也是個很擅于僞裝的人。用她總是束得很利落的馬尾去僞裝,用她微微上挑的倔強眉峰去僞裝,用她素來淡漠的神情去僞裝。

讓人很容易忘了她也很柔軟,她也會無措。

倏然發現這一點的時候,讓人很想保護,也讓人很想欺負。

直到周琨钰擁住辛喬,辛喬終于發現,自己的惶恐太多餘了。

她沒有真的麻木,當周琨钰的手探過來,她的那樣感覺那樣強烈,甚至萌生出想落淚的沖動。

可她怎麽會當着周琨钰哭。她只是忍不住,咬了周琨钰一口。

她以為周琨钰會吃痛而生氣,又或是會輕佻的媚笑。可周琨钰只擁了擁她,柔聲說了句:“不要怕。”

結束後,辛喬一個人去了洗手間。

她好像已經習慣一手撐在盥洗臺邊,微垂着頭,凝眸望着指尖垂落的水滴。

她聽見周琨钰趿着拖鞋的腳步輕響,去了另個洗手間。想起方才周琨钰說的那句:“不要怕。”

辛喬唇邊漫出一絲苦笑:其實周琨钰這個人,真的很可怕。

說真的,辛喬不知道怎麽描述自己那幾近麻木的感覺,也不知怎麽形容今晚鋪天蓋地向她襲來的惶恐。世界上又沒有真正感同身受這回事,她的詞句零落不成章,莫名其妙的描述着廚房煙火,打折蔬果,養貓遛狗,甚至還談到狗的名字。

這番話對任何一個人講,她都很懷疑對方到底能不能明白她在說什麽。

可是周琨钰。可怕的周琨钰。

周琨钰沒有說自己聽懂了,也沒有說自己明白她。周琨钰只是做了她所要求的一切,然後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不要怕。”

就那麽三個字,辛喬知道周琨钰懂了。

懂她自己都不知如何描述的麻木。

懂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形容的惶恐。

辛喬望着指尖垂落的水滴,唇邊的苦笑越浸越深:連她自己都搞不清,她應該慶幸,還是應該絕望了。

慶幸于,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人觸動她的身心,還能有人懂她。

絕望于,這個人,偏偏是周琨钰。

擦幹手,她走出洗手間。

周琨钰坐在沙發邊沿,這一次沒看書、沒沏茶,而是遠遠的望着她。

辛喬的表情很平靜。

她很擅長用這樣一張臉去面對生活了。越不想叫人瞧出自己感受的時候,她越淡漠。

周琨钰這樣坐着,只是想再看一看,辛喬披散着頭發的樣子。

沒了那條故作利落的馬尾,辛喬整個人就顯得柔軟很多。柔軟到,周琨钰幾乎有一些心軟的地步。

辛喬走過來,唇瓣輕翕了下,周琨钰以為她要說離開。

但她低低問的是:“我的皮筋呢?”

周琨钰幾乎要揚起唇角了。

人心裏堤壩的壘砌是漸進式的,比如辛喬那三次刺痛她的心髒,每一次都往那堤壩上壘一塊轉。

潰防卻只在一瞬之間。

就因着辛喬那句:“我的皮筋呢?”

很瑣碎。很無奈。很可愛。

帶着些身體靠攏後本能生出的親近。又有些故作的疏離。

然後它們雜糅在一起,給辛喬的語氣冠上“別扭”二字。

這句話像什麽人悠悠探出指尖,在周琨钰心裏那道堤壩上輕輕一推,最上面的那塊磚,就松了。

“你的皮筋?”周琨钰抱起雙臂,挑唇:“我不知道。”

辛喬瞥了她一眼。

周琨钰偏了下頭:“要不,你自己過來找?”

辛喬才不要。

周琨钰就坐在沙發上,頂着那麽端莊的一張臉,偏偏跟個女妖精似的。

她轉身離開,周琨钰在她身後叫:“辛喬。”

辛喬回眸。

“你以前從來沒自己試過?”

以辛喬的年紀,居然連自己解決欲念都沒有過麽。

辛喬望着她,抿了下唇角:“三兩次。”

“然後?”

“然後,”辛喬又緊了緊唇線:“我不敢繼續下去。”

周琨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因為随之而來的感覺太強烈了,辛喬不敢,就停下了。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辛喬很害怕獲得一切美好的體驗。

為什麽?

辛喬沒有說。

可人害怕美好的原因大抵都是同一個:越美好,越擔心失去。

“失去”。

周琨钰心想,她是理解辛喬的。為了避免失去,她甚至可以阻止一切開始。

不去思考自己為何一路風塵的從鹿城趕回邶城。

不去思考自己為何明明不想同辛喬一起過生日、卻又漏夜而來。

不去思考辛喬方才談及樓下鄰居、自己心裏那微妙不快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都當作兩人身體親近之後、一種本能的反應就好。

畢竟把心動掐滅在萌芽狀态、不任其發展為“喜歡”這件事,她有經驗。

就在她想這些的時候,辛喬不置一詞的,離開了。

辛喬從周琨钰家的公寓出來,一般會走去公交站搭夜班公交。

今天實在晚了,只能打車了。

但她沒走到方便打車的路口,那裏靠近大路,車太多,偶爾還有深夜的行人。而現在,她迫切的需要躲開一切,獨自抽一支煙,理一理自己的思緒。

于是繞過小區拐角,走到更僻靜些的小街。

紅磚牆加黑色鑄鐵雕花欄杆,勾勒出一派法式風情,其上攀爬的藤蔓透出近冬的蕭條,讓人很容易聯想到若是夏末時節,這裏會繁盛的綻開朵朵夕顏。

在那個她與周琨钰初識的夏末。

她摸了支煙出來,點了夾在指間,一時沒抽,就任那袅袅的煙兀自升騰,而身邊一盞仿舊的路燈灑下昏黃的光,站成黑夜裏沉默的衛士,替人守衛着不願言傳的心思。

她發現,她沒有周琨钰那麽理性。

身體是身體,感情是感情,周琨钰好似從來分得很清楚。

又或者,周琨钰這樣的人,可能本來就沒感情。

她好像不行。

無論周琨钰那番“解剖靈魂”的話是如何刺傷過她,當她忍不住咬向周琨钰的頸根時,她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麽堅定。

她想與周琨钰,一起痛苦。一起歡愉。一起沉淪。一起獲救。

她想剖開周琨钰最脆弱的地方,去看一看周琨钰最堅硬的心髒。

書裏,詩裏,電影裏,無論何處寫到“喜歡”,總是溫暖的,柔軟的,光明的。那是人們對“喜歡”二字的固有印象。

那她與周琨钰,這樣的故作冷漠,這樣的彼此刺傷,這樣的幽邃複雜,可又這樣的獨一無二,算什麽?

這樣強烈的感覺,不被冠以“喜歡”之名的話,又該如何定義?

她想着這些,默默抽完了整支煙,無意間一擡眸,望見一輛白色保時捷向這邊開來。

竟忘了,這是周琨钰從地庫開車回周宅的路。

周琨钰有一絲意外,沒想到會在路邊瞧見辛喬。

如若辛喬要打車,不該出現在這條僻靜的小路。

那麽,是來抽煙?

周琨钰透過前擋車窗,遠遠地望着她。

年輕女人身姿欣長,淡黃的燈光鋪灑在她身上,她便長成了冬日裏向陽的一棵樹。她指間夾着一支煙,看上去煙頭已然熄滅,卻還剩淡淡的霧在她身邊缭繞。

但那雙清朗的眸子太過黑白分明,連煙霧也染不透。

無論何時何地看到她,周琨钰腦中冒出的第一個詞,就是幹淨。

冬夜第一顆寒星般的幹淨。

擦淨了灰霧透徹玻璃窗般的幹淨。

初春方解凍小溪般的幹淨。

周琨钰發現辛喬的幹淨,是一種冷而清冽的幹淨。它不柔和,有些鋒利,直愣愣的往人眼神裏面闖。

她垂眸看了眼時間。

零點零五分。

那麽也就是說,辛喬的生日已經過去了。

到這時,她遠望着那一點不願意過生日的身影,或許可以在心裏悄悄說一句:

「生日快樂,辛喬。」

過期的生日祝福,就不算祝福了吧。并不為當事人所知,就不構成什麽壓力了吧。

這個想法柔情太過,不該發生在兩個彼此不喜歡的人之間。

所以路過辛喬身邊時,她反而收回了視線,目不斜視的開着車,與辛喬擦身而過。

遠遠望見周琨钰的車時,辛喬其實有一些緊張。

她很怕周琨钰停下來,打開車窗,甚至走下車來,同她說上兩句什麽。她還沒理清自己對周琨钰的感覺,所以根本不知如何面對周琨钰。

然而想多了。

周琨钰的車只是擦過她身邊,只當沒瞧見她這個人一樣。

于是。

周琨钰目視前方。辛喬目視着燈光在地面投射出自己的影子。

周琨钰開車向前。辛喬轉身向後。

在空氣日漸冷冽的邶城冬日街頭,在能藏住一切心思與秘密的夜色之中,她們就這樣彼此都沒看對方一眼的,交錯而過。

辛喬把煙頭扔進垃圾桶,緩緩吐出一口氣。

方才兩人親近時,她很想問周琨钰,為什麽不再進一步呢,為什麽手只肯停留在外。

明明她對周琨钰都做到最後一步了。

就在剛剛兩人擦身的時候,辛喬忽然領悟到:周琨钰根本就不想。

這只是周琨钰的一場游戲,周琨钰不想從她這裏拿走太多,以免游戲結束時她纏上去,自己不能全身而退。

周琨钰真夠缜密的,真夠小心的。

那辛喬自己呢?為什麽她好像沒想這麽多,就做到了最後一步?

辛喬雙手插在口袋裏于夜色中慢慢走,唇邊呵出淡淡的白霧。

她發現,那是因為她從沒打算全身而退。

從跟周琨钰在一起開始,她好像從來沒去想過,這個游戲會有結束的一天。

她吸吸鼻子,仰頭去望身前出現的另一盞路燈,散開的光暈霧蒙蒙的,讓人疑心是不是很快就要落下今冬的第一場雪。

辛喬忽然想:周琨钰什麽時候會宣告游戲結束呢?

等她真正喜歡上周琨钰的那一天麽?一個俯首稱臣、不再倔強的靈魂,對周琨钰來說,應該就索然無味了吧。

好可笑。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

對其他人來說,“喜歡”,會是一段關系的開始。

對辛喬來說,“喜歡”,卻會是一段關系的終結。

手動感謝【260kirote】小天使的3個深水!豪橫了!也謝謝追文留評的大家,寫文不易啊……非常謝謝大家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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