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周琨钰說的“賊船”,不屬于江洋大盜,屬于美人魚。長發如詩如畫的垂在船側,不染海水也濕漉漉的旖旎,輕輕的哼唱間,固然有人來自投羅網。
辛喬抿唇望着窗外。
直到車被開入地庫,她随周琨钰一同上樓。站在電梯裏,還是不說話。
每次來這間公寓,都懷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以前周琨钰給她閃一個電話便挂斷,她過來,懷揣的是憤怒。
後來辛木情緒崩潰,她帶着辛木來找周琨钰,那時是無奈和絕望。
可絕望與希望瞬息轉換的季節是什麽呢,是春天。
燎原野火一起,春風便重新吹生了原上草。
到這次她再來,便是要和周琨钰開啓她們關系的一個新階段了。
進了玄關,周琨钰關門,從鞋櫃裏拿出拖鞋來給她換。
還是她以前那雙拖鞋,明明兩人上次分開,打的是“再也不見”的主意。不知這雙拖鞋,周琨钰怎的還沒扔。
她踩進去,軟綿綿的質感,像一片流沙地,把人勸告自己“慢慢來”的決心往下陷。
她要扶住玄關幾才能開口問:“帶我來這兒,幹嘛?”
周琨钰本已往客廳走了,這會兒轉回來,抱着雙臂微偏着頭瞧她:“不是一路都不說話嗎?”
路上不說話,歸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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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琨钰這間公寓,身體的每個毛孔都熟識這裏的空氣,一踏進來與周琨钰獨處,便叫嚣着想要靠近。辛喬內心說着“噓”,一個個把它們摁下去。
嘴裏放慢了語速道:“是你自己說我們需要時間互相了解的。所以我總得問清楚,現在帶我來這兒,幹嘛?”
周琨钰的視線,饒有興致繞着她那雙纖長的腿打量一圈,柔潤的唇瓣一翕:“把褲子脫了。”
辛喬傻了:“啊?!”
周琨钰終于放松抱着的手臂,指節蜷起抵住唇邊,露出真實的笑意。
辛喬不高興了:逗我,很好玩麽?
可她又着實喜歡看周琨钰這麽笑。
不做作,柔潤潤的,好似周琨钰天然就該這麽笑。她的笑和她烏色的長發雪色的肌膚相得益彰,像幅裝裱得宜的古畫軸,鋪開來,淡雅清潤間卻又活色生香,讓人一秒渾忘了現實生活。
周琨钰起着調子問她:“你在想什麽?”
“我……”
“辛小姐。”語調又壓下來:“好不正經啊。”
辛喬:……
她叫人家脫褲子,她還說人家不正經?讀者來評評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周琨钰勾勾手指,把她往走廊裏引。
這高端公寓的格局闊綽,長長一條走廊,告別了客廳餐廳這般的公共區域,再往裏走便是主卧書房一類的私密空間。
辛喬以往來的時候,邁到走廊口便停下,轉進客用洗手間。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跟着周琨钰往裏走。
周琨钰掌着門把手,推開左手邊的第二扇門:“請進。”
自己倚住門框,目送辛喬進去。
辛喬掃一眼格局,發現這是周琨钰的書房。
原來除了客廳裏那面巨大書架,周琨钰還有這許多的書,看來說醫生需苦讀這句話真不是虛的。除此之外,一張電腦桌擺置着蘋果一體機,人體工程學的轉椅,另有張窄窄的床。
不似沙發床,更高些,倒似理療床,旁邊一盞紅外線理療燈。
辛喬對它挺熟,因為她訓練時受傷也不在少數。這會兒回眸瞧了周琨钰一眼。
周琨钰輕描淡寫的說:“前年去鏡山義診,要走山路進村子,雨天路滑,跌了一跤,左胯留了些舊傷。”
鏡山的話,辛喬知道。那兒有片至今未清理幹淨的殘存雷區,是每個排爆手心中的禁地。
那兒窮,閉塞,因着交通不便,村裏老弱婦孺如要出村看病,極為不易。
沒想到周琨钰看起來金尊玉貴,也去過鏡山義診。
周琨钰倚在門口問她:“你呢,你的腿怎麽回事?”
辛喬完全沒料到周琨钰能瞧出來。周琨钰的這雙眼,實在太毒。只怕以後有什麽小秘密,都瞞不過去。
辛喬老實交代:“訓練裏的舊傷,兩年前了。今年冬天雪多,陰冷,就有點兒發作。”
她其實很擅于假裝。因為不想辛木擔心,偶爾訓練受傷,衣物一擋,回家忍忍也就過去了。
周琨钰能發現,是因為周琨钰有雙醫生的眼睛,還是因為周琨钰把很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這會兒周琨钰邁進來,從牆邊立櫃取出只小藥箱,放在理療床上,又指指一旁的紅外線理療燈:“用什麽藥你自己知道,還有理療燈,你應該用得熟。”
她又踏出去,替辛喬關上門。
辛喬凝神聽了會兒,沒有走遠的腳步聲。
也就是說,周琨钰應該待在門口,等着辛喬有什麽事叫她。
辛喬打開藥箱,找了找對症的噴霧,解開自己的牛仔褲,上完藥,理療燈預熱也差不多了。她趴上去,周琨钰的這盞理療燈很專業,融融的暖意似往人骨縫裏鑽。
這會兒已是淩晨一點過,人一放松,漫上些昏昏的睡意。
辛喬把手機拿起來。
點開鍵盤,把周琨钰的手機號輸進去,新建聯系人,名字一欄先是打了“周醫生”。
删掉,改成“z”。
又删掉,最終還是改為了“煙”,保存。
煙是什麽呢。
有瘾,欲罷不能。
她點進微信,搜到周琨钰,發送好友申請。
這種感覺很奇妙,周琨钰就在門外,隔着薄薄一扇木扉,還能聽到周琨钰手機響起的提示音。
爾後響起的,是她的手機。在昏昏的黑夜裏并不振奮人的精神,像小時玩過的八音琴,“叮”的一聲,愉悅的碎響。
周琨钰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辛喬想了想,在對話框裏打字:“你在做什麽?”發送。
門外又隐約傳來周琨钰手機的信息提示音。
爾後便是她的手機響,似回應。
周琨钰回複:“看文獻。”
那好吧,辛喬決心不打擾。
可周琨钰又發來一條:“你呢?”
辛喬盯着那兩個字出了一陣神。
大概周琨钰那把林籁泉韻的嗓音太動聽,看着她發這麽簡單兩個字,仿佛也能聽到她微一蜷舌尖,加上她今晚姿态更放松些,帶着些懶調,在你耳邊說這兩字似的。
奇了,還能有人不發語音,卻跟發了語音似的。
辛喬下巴抵着理療床微硬的皮料,雙臂圈在眼前握住手機:“就,趴着。”
她忽地把手機關了靜音,留神聽着門外的動靜。
她這三個字說得好傻。
輕泠的氣音足以穿透門扉麽。她會聽見周琨钰的一聲輕笑麽。
沒有。不知是周琨钰“善心”的沒有嘲笑她,又或是她沒有捕捉到。
周琨钰沒再回複,大約專心去看文獻。辛喬忖了忖,點進周琨钰的朋友圈。
辛喬自己絕非電子人。一來她工作時訓練居多,沒什麽拿手機的機會。二來下班後大量瑣事湮沒了她,閑下來時,沒太多玩手機的餘力,她就喜歡靠住沙發,又或者倚住自己房間的窗口,發呆。
她自己從不發朋友圈,現在看來,周琨钰倒是要發的,并且沒設置“僅三天可見”什麽的,可以一路往下滑。
但周琨钰的朋友圈,像她這個人。太漂亮了,也太規整了,一絲瑕疵都沒有。
朋友圈拍她自己的書桌,有她最近攻讀的文獻。拍周承軒所飼的鴿子,振翅飛過北方冬日蒼渺的天。拍她與代珉萱去參加時尚晚宴,兩人妝容近似,穿同樣妥帖的高跟鞋與一字裙,前兩張是兩人的合照,爾後第三張,多了周琨钰的大哥周濟言。
周琨钰的朋友圈,是人人所需要看到的“周家三小姐”朋友圈。
不知為什麽,辛喬覺得真實的周琨钰躲在後面,沉默得不發出一點聲響。
又想起方才坐在周琨钰的車上,周琨钰右手搭在方向盤,左手肘撐着車窗,手背抵着臉,軟唇微微翕動着吐露那些零碎的英文歌詞句子,雙目望向前方微微有些失神。
那一刻的周琨钰,更接近真實的周琨钰麽?
漸漸的,辛喬的思緒被那漫延于窗玻璃上的一陣白霧浸染,眼皮逐漸發沉。
再一睜眼,是周琨钰在外輕輕敲門,喚她的名字:“辛喬?”
辛喬倏然清醒,才發現理療燈的時間差不多了。再烤下去,非得灼傷皮膚不可。
她爬起來應一聲“嗯”,動作太急,難得帶一些将醒未醒的迷糊。這一次周琨钰笑了,在門外,清泠泠的,她聽到了。
關了理療燈,系好自己的牛仔褲,将周琨钰的小藥箱規規矩矩放回理療床上。
周琨钰聽到辛喬的腳步聲了,但沒想到她一時沒開門,反而隔着門扉叫了聲:“周琨钰。”
“怎麽?”周琨钰應了聲。
“或許我還沒那麽了解你。”辛喬低低的問:“但,你是個好人吧?”
周琨钰呼吸一滞。
辛喬拉開門,望着她,笑了,一雙眸子亮閃閃的。
“只要你是個好人就行,其他的都沒什麽要緊。”辛喬走近她一步,站到她面前,氣息有一些些灼熱,齒尖咬了咬下唇,又放開,但看着她眼神沒閃躲。
有時候周琨钰覺得辛喬像什麽野生動物,鋒利而孤孑,可這會兒她在走廊淡黃頂燈下笑出些暖調,眼神像小狗,對信賴的人便會全心信賴,露出肚皮來給你摸的那種。
“你不是喜歡逗我麽?”辛喬用很低的聲音說:“沒問題,你怎麽欺負我都可以,只要你不騙我。”
周琨钰自認是個心腸很硬的人。
無論從小家境的教養,讓她忽視感情。又或者長大後拿起手術刀,讓她必須狠心。她都是一個心腸很硬的人。
她忽而發現,或許她對辛喬的心動,比她自己以為的要早得多。
在她于醫院花園忍不住擁抱辛喬的時候。
在她于雪片紛飛的露臺,問辛喬要不要做朋友的時候。
以及現在,她看着辛喬小狗一般誠摯的眼神。
她發現自己屢屢被辛喬勾起的情緒都可被歸為一類——“心疼”、“心軟”、“舍不得”。
像一輪本來清明的月,被磨出了毛茸茸的邊,那月光就不再泠然,轉而有了人間的溫度。
周琨钰調出面對辛喬時慣常的表情,有一絲狡黠,有一絲魅惑:“欺負你?”
“你想我怎麽欺負你?”
辛喬忽然擡手,輕輕抵在周琨钰的唇角,摁住。
周琨钰一愣。
她還沒來得及成形的輕佻笑容,就被辛喬的這一只手指尖叫停。辛喬望着她,自己也不笑,但眸光被走廊頂燈打得有些柔和:“答應我。”
周琨钰的心神晃了晃。
辛喬是那種會步步緊逼的人,逼着她把想混沌在心裏的話說出來:“答應我,別騙我,好嗎?”
辛喬可以不夠了解周琨钰。
可以慢慢了解周琨钰。
“喜歡”這件事離她的人生太遙遠,她也從未像其他人那樣,一筆一畫在心中慢慢勾勒未來喜歡的人的模樣,再貼上一些關鍵詞,比如美好,比如善良,比如衷情。
當辛喬人生第一次喜歡上什麽人的時候,她早已越過了十多歲年紀,來到成熟的二十多歲。有了閱歷,不再天真。所以她是以一種清醒的奮勇喜歡上了周琨钰。
她知道周琨钰心機深沉。手腕頗深。冷情冷性。
她對周琨钰沒什麽其他要求,任何美好的關鍵詞通通都可以不要。只要周琨钰守住那條底線,是一個好人、不要騙她就行。
周琨钰望着辛喬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
她以為辛喬手指上會沾些藥味,但是沒有,就是很清淡的檸檬香。貼着她唇角的指腹很暖,辛喬這樣赤誠的人,連體溫都似比其他人更高些。
下蠱的人終被蠱惑。周琨钰輕翕了下雙唇,吐息打上辛喬貼在她唇角的手指:“好。”
辛喬阖了阖眼,撤開自己的手。
足夠了。
有周琨钰這一個字,對她來說便足夠了。
撚了撚微微發燙的指腹,辛喬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的害羞,眼眸垂下去,盯住走廊木地板老花紋路的拼縫:“那,我先走了。”
周琨钰輕輕的妩笑了聲。
走近一步,堵在她面前:“有這麽害羞?”
是,兩人先前曾無數次在對方面前袒露過自己,發生過一切肌膚之親。
可有什麽樣的袒露比得上一顆心的袒露呢。辛喬現下便是在周琨钰面前做這樣的事,把曾經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顆心,摘掉帽子,扯掉圍巾,毛衫和襯衫通通脫掉。
讓周琨钰去看,去看它湧動的血脈,蓬勃的跳躍。
它對周琨钰不再設防,周琨钰拿一把小小的刺刀,便可讓它遍體鱗傷。
辛喬只得承認:“嗯,害羞。”
“你要害羞多久?”
辛喬不知怎麽回答。
周琨钰退開一步,倚住身後的牆,纖弱的頸項便有了支撐。放松時她有一種別樣的風情,藏進清雅端正,藏進霁月風光,又問辛喬:“下一次什麽時候輪休?”
“初六。”
“那害羞五天,夠不夠?”周琨钰微偏了偏頭,烏發擦着身後的牆。
辛喬瞧着她。
周琨钰:“我們是不夠了解彼此,所以,是不是要多一些時間來相處?我朋友在景山開了溫泉山莊,要帶木木一起去嗎?”
辛喬剛要說什麽,周琨钰添一句:“你自費。”
辛喬問:“貴嗎?”
周琨钰笑了:“對你來說,可能有那麽一點點。”
但也就那麽一點點。
辛喬壓壓下巴:“好。”
周琨钰真的很聰明,也很體貼。這麽多年為着攢辛木的手術費,辛喬從來沒帶辛木出去玩過。
周琨钰:“要我送你回去麽?”
辛喬搖頭。
“公交早停了,今天大年三十,應該也不好打車。”
辛喬只是說:“沒關系。”
周琨钰不再勉強:“那好,不送你。”
辛喬心想,有什麽好送的呢。
火車站要送,站臺見證過很多的別離。機場要送,遠渡重洋的人可能此生都不再歸來。
可眼前的人,只消五天,她們便會再見面。
辛喬的一顆心漲滿滿的,去客廳拿了棉服踏出玄關。
直到聽見她的關門聲,周琨钰倚住後牆的姿勢還沒改換,只是臉上的笑容落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在心裏,把剛才辛喬問的那個問題,又問自己一遍:
周琨钰,你算個好人麽?
辛喬踏出周琨钰公寓的小區。
這樣安靜的邶城,可能一年也就見這麽一次。确如周琨钰所說,公交早已停運,馬路上也沒什麽出租車和網約車,萬家守歲燈火的璀璨間,深灰的馬路像條蜿蜒的河。
辛喬雙手插在棉服口袋裏,順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着。
不要周琨钰送,一來就算喜歡周琨钰,她還是她,不想習慣周琨钰那階層的某些便利。二來,她就想一個人這樣走一走,理一理這樣一個奇妙的夜晚。
坦誠說,以前過春節,她更像較勁。
心裏并不真的對來年抱什麽美好的期許。更像咬着牙熱鬧給天上的辛雷看:看吧,沒有你,我們也能過得很好。
可是今年的大年三十,老天給了她一個真正的新開始。
辛喬緩緩呵出一口白氣,雪還在簌簌落着。她短靴靴尖一揚,那些還未積實的雪便被揚起,紛紛揚揚落在她鞋尖。
她忽然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攥拳,開始跑。
跑過落雪。
跑過萬家燈火。
跑過過往十年的時光。
她也不知自己在跑什麽,也許過往十年她都在做這樣的事。跑得快一點,生活的壓力就追不上她們。跑得快一點,病魔和死亡就追不上她們。
也許這是第一次,她不為身後有什麽追着她而跑,而是主動的、積極的,想去追尋眼前的一些什麽。
眼前有什麽呢,大約是,一個與“喜歡”有關的春天。
辛喬是常日訓練的人,耐力極好,可她一直跑、一直跑,剛剛理療燈照烤過的腿部舊傷也沒拖她後腿,一直跑到實在沒體力,她堪堪停下,勾着腰,雙手撐在膝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唇邊挂住一抹笑。
原來不被什麽追着跑、而是自己主動去追逐的跑,是這樣暢快的感覺。
好瘋啊,辛喬。
可人生這樣的酣暢又能有幾次呢。
辛喬撐着膝蓋氣喘籲籲,有些慶幸今夜是大年三十,沒人看到她的這場瘋。
又有些遺憾今夜是大年三十,沒人見證她的這場瘋。
她緩勻了呼吸,直起腰,繼續向前走去。
她真的一路都沒打着車,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一直到鑽進舊筒子樓,辛木早已熟睡,她輕手輕腳洗了澡,把自己扔到床上。
辛木這個人,大約也有辛喬的倔,為了卷死班裏那些同學,大年初一也不給自己放假。辛喬起床準備去值班時,她也起來準備早讀了。
辛木心裏其實有一些遺憾,為什麽她昨晚就那麽困呢。
回房以後,她本想等等看辛喬送周琨钰,要多久回來。
如果五分鐘就回來了,那估計是沒什麽戲。
如果十五分鐘才回來,嗯,有那麽點意思。
如果半個小時才回來,媽呀,不敢想不敢想。
但很遺憾的,她平時太卷了,所以一沾上暖烘烘的電熱毯,秒睡。
到現在她也不知她姐昨晚多久回來的,這會兒和她姐一同坐在小圓桌邊,把一顆水煮蛋往桌面一磕,掌根壓着蛋殼在桌面滾一圈,悄悄觀察她姐。
她姐淡着一張臉,和平時沒任何區別,夾一塊醬菜就白味的粥,開口問她:“景山那邊有個溫泉山莊,想去玩玩麽?我值班到初五,初六初七,我們可以去。”
辛木第一反應和辛喬昨晚一樣:“是不是很貴?”
“我查了下,還好。”辛喬咬一口水煮蛋:“春節反而沒什麽人去景山,淡季,價格可以接受。”
辛木問:“為什麽去景山啊?”
“就是想着,這麽些年也沒帶你出去玩過。”辛喬問:“還是說,你想去更遠的地方?”
辛木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景山足夠了。”
出去旅行,固然是好的,但短途就夠了。
不然守着她姐這麽個悶葫蘆,她得瘋。
“那就這麽說定了。”辛喬淡着一張臉站起來,把碗筷收進廚房。辛木到寫字桌邊擺開早讀的架勢,她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上班。
“對了。”手都把防盜門推開了,扭回頭,甩出一張王炸:“周琨钰跟我們一起去。”
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辛木一個人呆呆坐在寫字桌前,傻了,徹底傻了。
這兩人,她昨晚琢磨了一晚上,腦子都快燒起來了。
結果這兩人,這就要一起去旅行了?到底什麽進度啊?別是已經談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