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辛喬洗完碗,走回客廳。

周琨钰已幫着辛木把小圓桌收起來了,扁扁的立在牆角,客廳裏空出那麽一小塊面積。因老房子暖氣不夠好,她們平時是會再插一個小太陽的。

這會兒周琨钰同辛木一起坐在矮矮窄窄的雙人沙發上,一只手微微往前探,像是接住了取暖器散出的一抹暖黃光源。

她是神女。能接住月光,接住星光,接住春日午後正好時分的那抹陽光,存進那雙清朗如河的眸子裏,變作粼粼的眼波。

辛喬走過來,搬一把小小靠背椅,坐到周琨钰這邊來。

辛木的眼睛亮了亮。

雖然吧她的那邊靠牆堆着雜物,位置促狹些,但是辛喬坐到周琨钰旁邊了诶!

還可以,有點主動的。

辛木往前探了探身子,把小太陽的旋轉按鈕打開。

小太陽吱吱悠悠的開始搖頭,把暖光均勻的鋪灑到三人面前。

辛喬身纖腿長,坐在一張小小靠背椅上雙膝拱起來,就顯得有那麽一絲絲委屈。但這張小椅又是她坐慣了的,平時擇菜、削水果,她都習慣坐在這裏,就着客廳裏的垃圾桶。

所以她這麽坐着,姿态又顯得放松。和周琨钰一樣,一手往前探着,似要撈一把小太陽的暖意。

暖黃的光灑在那張清隽的臉上,令平素倔強到有些鋒利的線條柔和了不少。她對春晚不怎麽感興趣,方才包了餃子又做了菜,有點累,微微有些出神。

發着呆,不知過了多久,聽周琨钰用很輕的語調說:“木木睡着了。”

辛喬回神,向周琨钰身邊的辛木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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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壓低聲線:“嗯,她平時學習太拼,放松下來就容易困。”

“要不要讓她回卧室?”

辛喬搖頭:“她要守歲,就讓她這麽眯會兒吧。”

她起身,走進房裏拿了張毯子,輕手輕腳搭在辛木身上。辛木轉了轉頸,沒醒,發出小貓叫一般的一聲鼻息。辛喬低低笑了聲,繞回自己這邊的小靠背椅坐下。

周琨钰拿過茶幾上的遙控器,把電視裏春晚的音量調到最低。

于是那些笑語成了低迷的背景音,屋子裏忽地陷入一片安靜,好似能聽聞心跳聲。

辛喬微微站起來,對着周琨钰的方向,勾腰。

周琨钰的呼吸倏然一緊,才發現,她是越過自己去摸茶幾上放的那碟花生。

周琨钰穿着辛喬的外套,聞慣了其上沾染的淡淡檸檬味。

直到這會兒辛喬為了拿花生,俯下身子,一瞬與她挨近。

周琨钰這才發現,人身上的香味,到底跟衣服上的香味是不一樣的。

沾着體溫,更鮮活些,那香味便似有了自己的意志和心跳,撲撲撲地,往人鼻腔裏鑽。

直到辛喬拿完花生以後坐下,她的體溫和香氣才又淡了些。

周琨钰把自己的呼吸放出來,徐徐的。

辛喬微垂着眸子,好似借着小太陽的光,一顆花生攥在手裏,另一顆捏在指間,輕輕一捏,花生殼迸開發出細碎一聲響。

辛喬擡眸望辛木那邊一眼,唇邊溢出抹輕笑。

周琨钰也不知她這是難得放松下來的小小惡作劇,還是試探辛木到底睡熟了沒有。

心裏冒出個莫名想法:像顆小小煙花。

在辛喬手裏迸開,又有流光一般的紅色花生衣子自那白皙指間簌簌而落,落進下方的垃圾桶。

然後辛喬輕聲問:“吃麽?”

周琨钰攤開一只瑩白的掌心。

其實那一瞬,辛喬的眼神落進來,深深看了眼她的掌紋。

想着以前念中學時,同學們說過的那些生命線、感情線。

她看過自己的掌紋,很複雜,錯綜盤亘一如她并不怎麽順隧的人生。又看一眼周琨钰的,線條明晰,連掌紋生得也是清逸。

這樣的生命線,能互相纏繞麽。

這樣的感情線,能互相交疊麽。

但辛喬什麽都沒說,只把手裏的兩顆花生仁放進去,指尖輕輕擦過那掌紋。

一定能,必須能。

如若新年真能許什麽願望的話,讓她貪婪一點,第一次沒有把她的願望勻給辛木,而為她自己來許。

指尖與掌紋的相接,便是她們今晚肢體最親密的瞬間了。以往她們的親近很激烈也很急切,好似要借着那一刻的神魂颠倒去掩蓋某些呼之欲出的感情。

到了這會兒她們開始直面自己的感情了,又變得很慢很輕,甚至小心翼翼。

周琨钰擡手,把兩顆花生仁送進嘴裏。

後齒一嗑,是淡淡原香,沒加什麽調味。可空氣裏還彌散着方才的八寶飯味,甜滋滋的。

辛喬把手裏的另一顆花生剝了,喂到自己嘴邊,無聲的拍掉指間的花生衣,又把垃圾桶挪開,自己往取暖器這邊湊了湊。

兩人還是沒什麽接觸,除了辛喬的拖鞋尖抵過來。

灰色,看起來穿挺久了,茸茸的毛面就被磨得有些張牙舞爪。抵着周琨钰腳上所穿、辛木挑的那雙小黃鴨拖鞋。

她的靠近是一點點的、漸進式的,居然先是從一雙拖鞋開始。

周琨钰有一些想笑。

她就看看,辛喬能跟她耗多久。

她眼尾瞥着辛喬。年輕女人睫羽垂着,小太陽燃得久了,那光便稠了些、又暖了些,好似挂在睫毛上,讓眼神顯得很濃稠,時光顯得很濃稠,甚至這一刻的靜默,也顯得很濃稠。

周琨钰忽然冒出個想法——她喜歡的人,是很好看的。

這句子來得有些突兀,甚至讓她微滾了滾自己的頸根。讓人不适應的并非“好看”這種字眼,生活中哪裏缺乏好看的人呢。

問題出在前半句——“她喜歡的人”。

周琨钰發現自己有些接受這件事了,從腦中自然流淌的句子可見一斑:她好像,真的要去嘗試着,喜歡一個人了。

她唇角勾了勾,卻見辛喬跟着她揚唇。

辛喬知道她在想什麽嗎?就跟着笑?

唔,有點乖。

只是她們年夜飯準備了太久也吃了太久,沒等兩人耗到底,電視裏忽而熱鬧起來,主持人聲音激昂,在極低的電視音量下也能聽清:“新年的鐘聲即将敲響,在這辭舊迎新的日子裏……”

說完早已背熟的串詞便開始倒數,舞臺上一衆演員齊整站在臺上,鋪開如同複制粘貼的笑臉:“十,九……”

唉,裝不下去了。

辛木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睜開眼:“倒數了?是不是倒數了?”

她方才有那麽一會兒是真睡着了,不多久便醒了,留神聽着這兩人的動靜,還趁着這兩人都沒注意她,睫毛間翕出一條縫。

結果這兩人坐得端端正正,跟要互相抽背核心價值觀似的。

幹嘛啊?上輩子都是忍者嗎?能不能珍惜一下她創造出的機會啊?裝睡還要努力拖緩自己的呼吸,很不容易的!

結果直到開始倒數,這兩人還沒動靜。

辛木橫不能錯過跨年吧,嘆了口氣,把眼睛張開了。

周琨钰拿着遙控器,把電視音量放大。

“四、三、二、一……”

倒數總是充滿儀式感的事,電視裏主持人互相祝禱:“春節快樂!”

辛木帶着一點點裝睡太久的愣怔:“老姐,琨钰姐姐,祝你們新的一年萬事順意……”

周琨钰柔和的笑看着她。

這樣明亮的年紀,的确可以真摯的把各種吉祥話脫口而出。而從什麽時候人開始懂得,“萬事順意”、“天天開心”這種說來容易的話,幾乎是很難實現的呢?

但周琨钰并不想提前預告這些,她以同樣真摯的語氣回應:“木木,也祝你心想事成。”

這時,周琨钰靠在沙發邊的包裏,手機響了聲。

辛喬坐得靠近她這邊,所以聽到了。

周琨钰應該也聽到了,眼睫翕了下,暫且坐着沒動。

辛喬心想:周琨钰為什麽不看?

踩着零點發來的祝福,應當是最真心的吧。

周琨钰坐了會兒,雙手交疊于腿上,望着電視裏繼續說新年串詞的主持群。

爾後才轉身,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解鎖,去看方才的信息。

辛喬忖着:是誰發的?

為什麽總覺得周琨钰看信息的眼神,有那麽一點……落寞?

她也不确定這個詞是否妥帖。

若描述得再細一點,周琨钰此時的眼神,讓她想起第一次去周家老宅做客的時候,在精致鴿舍裏望見周承軒豢養的那些鴿子,縱然玉粒金莼,可都有着灰撲撲的一雙眼。

好似那細細的趾爪上,拴的并非只是鴿哨,還有更沉重的什麽。

周琨钰收起手機一擡眸,才發現身邊的辛喬一直瞧着她。

周琨钰手機,笑着跟辛木道別:“不早了,我得走了。”

辛木“啊”了聲,有點舍不得。

但她知道周琨钰留下來是不可能的,她的床那麽小,難道周琨钰跟她老姐睡麽?哈哈哈哈哈,她那純愛戰士的老姐還不得吓死。

于是辛木小小聲說:“好。”

又催促:“老姐,你趕緊送送。”

辛喬本來都跟着周琨钰站起來了,聽辛木這麽一說,又坐下了。

嘿!辛木直瞪她:這會兒玩什麽反骨?

好在辛喬挑挑唇,又站起來了。周琨钰站在小太陽邊,重新換上自己的長款大衣。辛喬走到門口換好了短靴,等着她。

周琨钰過去換鞋,辛喬交待辛木:“別在沙發上睡了,趕緊去床上睡,電熱毯一早給你開好了。”

“知道啦。”

她姐就是這樣。明明是關心人的話,說得一點不軟乎,這以後談起戀愛來怎麽了得。

她有點兒愁,苦着張小臉就往自己卧室走去。已經洗過澡了,這會兒不用再麻煩,于是全心全意惦記着,也不知她那不怎麽争氣的姐去送周醫生,能不能送出什麽花來。

另一邊,周琨钰同辛喬一起下樓。

明明在屋裏覺得暖氣不夠,這會兒一出門,又覺得冷冽的空氣刺得人一激靈。

辛喬聽着周琨钰在她身邊細碎的腳步,先前腦子被暖氣熏得太混沌了,這時才對這奇妙的一晚生出些許實感。

她成功了。

她的堅決。和她的倔。

她把周琨钰推到懸崖邊,換來了兩人之間一個真正的機會。

路燈壞了大半,顯得窄街裏幽暗一片。而今晚的邶城是不沉睡的,處處流光溢彩的璀璨遠遠映過來,倒像她們身處的這片黑暗是從時光裏偷出來的。

辛喬默默往前走着,直到不小心踩到一枚小小摔炮,先前啞了火,這會兒不知怎的又爆了。辛喬想着心事,沒留神,忽而啪的一聲令她一驚,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踩在一顆小圓石子上,重心一歪。

周琨钰伸手,輕輕拉了她一把。

柔潤的手指在她手掌邊輕輕一擦,旋又放開。

她聽到周琨钰的輕笑,于是開口問:“你笑話我啊?”

“排爆手,”周琨钰跟她獨處的時候,就調出這種上揚的尾音:“不是挺厲害的嗎?”

“不是,這兩碼事吧?我走神了,哪兒想到那啞炮會突然炸了。”

“走神去想什麽?”

辛喬一時沒應。

“想剛才是誰給我發信息?”

辛喬踢着步子,看着鞋帶一晃一晃。

“你不問,我怎麽告訴你呢?”周琨钰柔柔的似在啓發她。

“我問了,你就告訴我?”

“你問問看。”

辛喬心想:我才不問。

我問了,你不答,豈不是又着了你的道。她本能就覺得,就算以後正式交往了,她肯定也玩不過周琨钰。

可貓有九條命尚能被好奇心害死,她終是忍不住:“誰發的?”

周琨钰笑了。笑聲裏似有鈎子。

完蛋。辛喬心想,果然又被周琨钰逗了。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周琨钰卻開口答了:“是我阿姐。”

辛喬覺得奇怪。

代珉萱要發些什麽,才能令周琨钰露出那樣的神情呢?

再追問下去好似有些越界,可周琨钰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解了鎖翻到微信界面,直接遞到她面前。

就這樣看周琨钰的手機,不太好吧?

辛喬跟自己心裏的原則較着勁,可到底是沒忍住,垂眸。

居然是很簡單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只是那時間,踩着準準的“0:00”。辛喬不知這是否難做到,只覺得看起來像什麽人一直捧着手機,甚至提前打好了那四個字,只等秒鐘一跳,點按發送。

看起來是誠心誠意的祝福,為什麽會讓周琨钰……落寞?

周琨钰跟她家裏人的關系,到底是怎麽樣的?

她斟酌着問:“你阿姐也回南方過年了?”

周琨钰把手機收起來:“嗯,向來都是兩家人一起。”

“你工作很忙,所以走不開?”

一陣短暫的靜默。

周琨钰只是說:“我想留在這裏。”

辛喬有點難描述那一刻的感覺。

她就是覺得,她對周琨钰的了解的确太少了。

比如她不知道周琨钰會彈鋼琴,不知道周琨钰穿晚禮服是什麽模樣,甚至也是最近剛剛才知道了周琨钰的忌口。

比如她也完全不知道,周琨钰跟家人的關系怎麽樣,到底是什麽樣的事藏在背後,讓周琨钰會露出那樣的神情。

人會喜歡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麽?

她們的關系開局太奇怪,讓“喜歡”遠遠的跑到“了解”之前。

她想着這些,送周琨钰走到車邊:“開車小心。”

周琨钰一手掌着駕駛座半開的車門,喚她一聲:“辛喬。”

辛喬已準備轉身往窄街深處走,這會兒轉身,望向她。

一盞路燈恰好亮在辛喬頭頂,纖而分明的睫毛一翕,在眼下漏出片片光影。

周琨钰忽然問:“是不是從現在開始,無論我什麽時候叫你,你都會回頭?”

辛喬笑了。

低而篤然的說:“是。”

她望着周琨钰,周琨钰卻擡眸。辛喬追着她視線一仰頸,才發現下雪了。

不大,一點點雪沫随夜風打着旋兒的飛揚,要借着那一束淡黃的路燈才能瞧分明。在沒有路燈的地方,看不清雪,只能感到皮膚上這兒一點涼、那兒一點涼,像什麽人在同你鬧着玩。

辛喬莫名覺得,那是辛雷在同她鬧着玩。

辛雷從小跟她講過許多的故事,說人去世後最終都會變成天上的星。可在這之前,會是雪,是風,是雨,落在地面蒸騰而起又一個輪回,在舍不得的人間逗留。

最終舍得了,才杳杳的升到空中去當星星。

辛喬覺得自己二十多歲的人了,這想法有點矯情,可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說:爸,她叫周琨钰。

我現在還不知如何更多的介紹她,因為我還不夠了解她。

可你先記住她的名字,她的樣子,她叫周琨钰。

你不是常說,排爆手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人嗎?其實我知道,她在那樣的家庭長大,背後肯定很複雜。

但是我不怕慢,也不怕這一路很長,最終我會問心無愧的把她介紹給你。畢竟,她有着那樣的一雙眼,她會是個好人。

她忖着這些的時候,周琨钰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問她:“木木睡了吧?”

“睡了。”

周琨钰揚唇:“那麽,借你一會兒。”

“啊?”

周琨钰叫她:“上車。”

辛喬愣了。

周琨钰的眼尾略略挑起來:“怎麽,不敢啊?”

辛喬這人看着頹,實則倔得要死,最受不得有人激她,尤其是周琨钰激她。

幾步跨過來,拉開副駕的門便上了車。

周琨钰笑了笑,跟着坐上駕駛座,發動。

“不問我去哪?”

“不問。”

問了,顯得好慫。

可若要說實話,不是不緊張。這是周琨钰對她妥協後,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處。車內空間又緊湊,總覺得周琨钰身上的淡香,一陣陣萦過來。

她扭臉望着窗外,好似脖子天然就這麽長的。

周琨钰的調子被暖氣熏熱,一笑,缱绻意味露出來:“不敢看我?”

辛喬對着車窗低低的說:“在看。”

周琨钰在一個紅燈前點一腳剎車,眼尾瞥向辛喬這邊。

喔,是在看的。

暖氣剛在側邊車窗上淡淡鋪一層,不嚴實,好似半透,周琨钰扶着方向盤的側影打上去,和辛喬的倒影交疊,像二次曝光。

周琨钰輕笑了聲,柔潤的指尖探過來,點了點手機。

一陣悠揚的樂聲,透過車載音響放出來,飄蕩在車廂裏:

“If I'm a slave,

Then it’s a slave I want to be,

Don’t pity me,

Don’t pity me……”

周琨钰問辛喬:“會覺得吵麽?”聽說有些排爆手習慣了高度集中注意力,所以不大樂意耳旁有聲音。

辛喬卻道:“不會。”

周琨钰笑笑:“對我這麽好啊。”

看來辛喬是不介意的那一類,她卻這麽調笑一句,帶一絲疏慵。

交通标志燈轉換色澤,她點一腳油門繼續往前。外科醫生平時也夠忙的吧,這會兒趁着夜色,踩着年根,才能松一松自己的神經。

也許是兩人的話終于說開了,周琨钰顯得比平日裏放松許多。她開車的姿态也是好看的,很娴熟,細瘦的腕子輕搭在方向盤上,纖細的食指尖循着旋律,在方向盤上輕點,跟着旋律的調子輕輕哼唱:

“Don’t pity me,

Don’t pity me……”

她的英文發音跟說中文時不大一樣,沒那麽規整,像杯煮透了的熱紅酒。

辛喬不喝酒,這種感覺對她有些陌生而新奇,像解鎖了周琨钰全新的一面。于是在又一個紅燈時,她終于忍不住扭頭,看向周琨钰。

周琨钰右手搭在方向盤上,左手肘撐着車窗,手背抵着臉,軟唇微微翕動着吐露那些零碎的英文歌詞句子,雙目望向前方微微有些失神,前車剎車的一片紅色尾燈透過來,染紅她白皙的臉。

甚至沒發現辛喬在看她。

辛喬心裏總是有那種感覺,周琨钰的臉上好像總罩着一層迷蒙的霧,她好像在這裏,又好像不在這裏。

直到交通标志燈再次變色,周琨钰回神,點一腳油門繼續向前。

又開了一段,辛喬反應過來了:“這是……要去你公寓?”

“剛才讓你問,你不問。”周琨钰說話間微蜷了蜷舌尖,像在刻意逗人:“這會兒害怕了?”

她轉了轉端雅的下巴:“可是不好意思辛小姐,上了賊船,就沒那麽容易下去了。”

關于昨天熱水/冷水煮餃子的問題,真的,我還特意去搜索了,說啥的都有,熱水黨和冷水黨,你們出來一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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