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周琨钰愣在原地,一時忘了推開代珉萱。

兩人并不知道,此時遮光簾掩映的陽臺上,辛喬在一片黑暗中靜靜聽着兩人的這段對話。

她沒想一直藏着,方才代珉萱來敲門時,她就想出去說自己也在,不過要先走了。可代珉萱的話一出口,她反而不知如何出去打斷了。

周琨钰扶着代珉萱:“你喝多了,先進來再說。”

周琨钰把代珉萱扶到沙發上:“喝水麽?”

代珉萱擡手揉了一下太陽穴。

周琨钰:“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把一杯溫水放在茶幾上:“你怎麽會喝酒?”

代珉萱一向是最穩重自持的人,連周琨钰做不到的事她都能做到。這麽多年,她簡直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樣板,代家溫婉的二小姐,慈睦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

她幾乎沒有任何放縱自己的時刻,最接近于放縱的一次,大約便是大四旅行那次,從身後擁住了周琨钰。

而今晚,滴酒不沾的代醫生,幾乎放任自己到喝醉的地步。

不喝醉怎麽辦呢?她釀不出足夠的勇氣。

現下她坐在這裏,微紅着眼尾,輕拍一下沙發:“阿钰,過來坐。”

周琨钰沉默的坐過去,但與代珉萱隔着段距離。

代珉萱突然出現在南彙景苑時,她其實沒太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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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就懷疑了,偷拍她和辛喬的會不會是代珉萱。

為了慈睦集團的利益?為了不讓她走“歪路”?還是為了對她的占有欲?周琨钰很難說清代珉萱的目的。

并且她也想過,如果偷拍的是其他人還好,如果真是代珉萱,她租南彙景苑的事估計瞞不住。

因為代珉萱太了解她了,也太熟悉她的行事方式了。但她手裏到底握住了周承軒往事的證據,如果代珉萱再度發難,她總算可以掣肘。

真正令她意外的是,會聽到代珉萱親口說出那句:“我喜歡的……是你。”

代珉萱往她身邊湊了湊。

今晚是商務應酬,所以代珉萱和平時一樣,穿着端莊得體的襯衫與一字裙,可這時她蔥白的手指微顫,捧起自己夫家妹妹的臉,深深看向她眼底。

周琨钰驀然想起初中三年級的暑假,她學生生涯中唯一一次沒考好,沈韻芝語調平和,話語輕輕的內容卻嚴厲:“拿這樣的分數,配做周家的女兒麽?”

那時是代珉萱找了個借口,把她帶到屋外的院落裏,她勉力笑了笑:“阿姐,什麽事?”代珉萱搖搖頭:“沒有什麽事。”

之後深深看了周琨钰一眼。那樣的眼神,與今日無異。

周琨钰一直以為自己是更接近于心動的人,畢竟她從小長大的歲月裏,全是代珉萱。

小時候她總覺得大宅幽深深的吓人,病逝的鴿子被掩埋于竹林之下,所以雷雨夜,留宿的代珉萱會偷偷溜進她房間,陪着她。

小時候她與沈韻芝絲毫不親近,餐桌上從不說自己不愛吃的菜,是代珉萱替她說:“阿钰不吃香菜。”

後來上學,兩人齊齊變成身姿纖長的少女。

代珉萱的廣播站和她的文學社。代珉萱的高三(1)班和她的初三(2)班。

剛開始只是慶幸,總和其他同學有着距離感的自己,不用在學校裏孤獨的往來。

或許是從高中部那件極襯代珉萱的校服開始。

或許是從她埋頭做題時、教室廣播裏傳出代珉萱好聽的播音腔開始。

或許是從兩個班同時上體育課、看代珉萱那搖晃在腦後的馬尾開始。

代珉萱對她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現在看來,或許比她更早。

她們從小生長在過分幽邃的老宅,空洞洞的四面來風,她們是角落裏互相依偎的并蒂植物,只有她們互相理解、互相陪伴。

而說不清從哪一天開始,“阿钰”這個稱呼承載的情感開始轉變,不再只是對跟在身後的妹妹。

她們的眼尾是如何彎成同樣溫婉的弧度,拒絕男生遞來的情書和巧克力。

她們是如何流連在榮譽欄前,互相關注着每次月考的高三第一名和初三第一名。

她們是如何在白信箋上寫下故意變體的字,絮絮聊着那些毫無意義的瑣事。

直到她考上醫大,兩人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

說了些什麽,忘記了,只記得在自己望着操場上一個男生跳投時被同伴蓋帽,代珉萱的聲音很輕又很低的響起:“阿钰。”

其實代珉萱什麽都沒說。她們倆從小一同長大,彼此之間太熟悉了,周琨钰反複在心底暗忖過很多次:她對代珉萱到底是依戀更多,還是真實的……心動?

代珉萱本科畢業後,也常常來找她。

兩人一起在醫大的操場散過步,一起吃過醫大的食堂,一起去過醫大的圖書館,而她坐在窗邊給周琨钰畫過一幅像。

這樣的感情是什麽,或許連她們自己也說不清,畢竟成年後她們最親近的接觸,不過就是代珉萱大四旅行時,自身後的那次輕輕相擁。

直到周琨钰大四,沈韻芝把她倆叫到房間:“你們有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空氣死一般的寂靜。

沈韻芝:“我今天既然找你們來,肯定是已經注意你們一段時間了。”

周琨钰看了下垂眸沉默的代珉萱,其實那時她只是在想:她是喜歡代珉萱麽?

如果是的話,她其實願意為她和代珉萱争一争。

代珉萱是了解她的,就像她成年開始,便會在端雅的白襯衫下穿繁複的黑色蕾絲。她溫順的外表下,藏着不為人知的瘋狂。

只是當“到底是不是喜歡代珉萱”這念頭還在她腦子裏盤旋的時候,先開口的人是代珉萱:“韻芝阿姨,什麽都沒有。”

她仰起面孔笑笑:“我打算出國進修,還沒跟我媽商量,所以,也還沒告訴您。”

沈韻芝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下來:“阿萱,阿姨就知道,你從小最懂事。”

什麽都沒明說,她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明确萌芽的心動,就這樣被掐滅了。

周、代兩家的一切都是這樣,就像老宅是掩映在層疊的竹林之中,一切情緒的湧動都是河面下的暗流。

周琨钰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微微垂頭唇邊勾出的那抹笑意,到底是嘲笑代珉萱、還是自嘲。

她們太過清醒,就像馬戲團從小被拴在樹樁上的象,太清楚用力掙脫的話鐵鏈會在身體上勒出怎樣的斑斑血痕,那樣的疼痛讓她們在開始掙紮以前,便自己放棄了。

後來代珉萱遠赴國外,兩人的物理距離被無限拉遠。

再後來,代珉萱回國,她們又都進了慈睦工作,但每次相見,要麽是在周家或代家的餐桌邊,要麽是共同出席聚會晚宴。

而暗中,總有雙眼審視着她們的言行。

周琨钰早認定她和代珉萱漸行漸遠了,可為什麽代珉萱現下坐在這裏,說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喜歡”二字。

她別開臉,也擋開了代珉萱的手。

代珉萱怔了下。

周琨钰笑了笑:“阿姐,你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代珉萱瞧着她,眼尾因喝多了酒而微微泛紅。

周琨钰制止她靠近,繼續問:“你說‘喜歡’的意思,是想要跟我在一起嗎?”

周琨钰覺得自己真是跟辛喬待久了,以前的她怎會問出這麽直白的話呢?

她和代珉萱都習慣了河面下的暗流,什麽都不必挑明。

可她不要那樣。

不要晚宴上刻意拉遠的距離。不要一個人不知所措的寂寂的夜。不要餐桌邊說起對方與他人關系時故作從容的笑。

代珉萱不答話,就那樣看着她。

然後擡手,一顆,一顆。

正裝襯衫形狀筆挺,從來勾勒出的都是穩重與矜持。直到此時被攻破了防禦,露出代珉萱雪白的一截脖頸。

而代珉萱的皮膚太薄了,喝了酒,碰也不需要碰,變作打翻胭脂又慌亂擦拭過的淡淡的粉。

周琨钰訝然:“你做什麽?”

代珉萱望着周琨钰月白禮服的細細肩帶。

周琨钰肩峰的形狀很好看,像連綿起伏的山巒,膚色給上面覆上瑩潤的雪。

代珉萱輕聲問:“難道你沒有想過麽?”

又把聲音壓得更低:“我想過。”

周琨钰心裏一跳。

屋內的兩人并不知道,此時的陽臺,辛喬在一片黑暗裏默默站着,垂着眸,不去看那兩人。

周琨钰定了定神,攥住代珉萱想要繼續往下解襯衫扣子的手腕,阻止了她動作又放開:“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說的‘喜歡’到底是什麽意思?”

代珉萱:“周濟言,陳祖銘,他們什麽都不算。”

“表面上的妥協,反而能讓我們獲得更多自由。做到了家人需要我們做的事,他們就不會再管我們太多。”

“我花七年時間想通了這一點,你為什麽還想不通?”

周琨钰比她自己想象中平靜:“你是從水城過來的?”

代珉萱點頭:“我說突然有急事,讓司機送我。”

“阿钰。”一向自持到內傷的代二小姐,說了此生最出格的一句話:“讓我把我自己給你。”

周琨钰挑挑唇角:“然後呢,再去跟我大哥結婚?”

她倏然發現,其實把這些話挑明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麽難。

比一直悶悶的壓在心裏好多了。

像辛喬那樣橫沖直撞的活着,果然暢快。

代珉萱被她逼得頓了頓:“我可以不跟他發生關系。”

周琨钰唇角笑意不減反增:“但你必須要跟他結婚,對嗎?”

代珉萱向來挺立的襯衫領口此時半垂着,淡緋的鎖骨媚态間開始露出一絲狼狽。

她開始環視這屋內。

“你怎麽會租這樣的地方?”

“我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為了她,對嗎?”

周琨钰:“你跟了我那麽久,還有必要問我這問題麽?”

代珉萱的眼神定了定,像是消化了下這件事,然後輕聲說:“我不介意。”

“這麽多年,我知道你很壓抑,你想發洩,你想找刺激。”

她伸手把周琨钰垂在肩頭的發絲拂好,像小時候無數次做過的那樣。

其實周琨钰也在心裏梳理過很多次:她對辛喬到底有多愛?

她愛上辛喬這樣一個與她完全相反的人,會不會潛意識裏,的确因為她想要反抗周家?

那些纏綿悱恻的吻。藤蔓般缭繞的擁抱。沒有明天般的縱情。

會不會的确是為了發洩?

可是最後。

像大浪淘盡後露出水底的石塊,辛喬一雙清亮的眼在她心底露出來。

憤怒的。沖撞的。純粹的。欣悅的。

她發現自己心裏清楚銘刻着那雙眼的每一種情緒變化。而無論如何改變,即便是在強壓着憤懑的那次親密中,那雙眼也坦蕩如初。

她搖了搖頭,很肯定的告訴代珉萱:“不是發洩。”

代珉萱的臉色變了:“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她吧?”

周琨钰笑了,再次搖了搖頭:“不,阿姐,我愛她。”

代珉萱怔在當場。

“不可能。”不知過了多久,代珉萱的語氣,像小時候指出周琨钰做錯了一道數學題:“你們是太不一樣的兩個人了。”

周琨钰反問:“為什麽一定要一樣呢?”

“因為你們的學識,教養,金錢觀,乃至喜好,都決定了你們相處起來會非常困難。”

周琨钰回憶了下:“我不這麽覺得。”

她回憶時微揚的唇角刺痛了代珉萱:“你會後悔的。”

周琨钰提醒她:“阿姐,不早了,你該走了。”

“還要回水城麽?我找車送你?”

代珉萱搖頭:“我回我自己家。”

“然後呢?”周琨钰笑笑:“你還是會跟我大哥再見面,還是會跟我大哥結婚。”

“阿姐,你說我想不通也好,說我軸也好,我早說過了,我要的不是這樣。”

周琨钰站起來:“請回吧。”

代珉萱搖搖晃晃站起來:“沒關系,你現在想不通,我等到你想通的那天。”

她拎起自己的包,周琨钰想了想,還是抓起披肩跟上她:“我送你。”

她從沒見代珉萱喝過酒。

代珉萱的步子略微踉跄,周琨钰剛要扶住她,陽臺的門忽然開了。

辛喬不知在黑暗裏站了多久,随着屋內的燈光淌出來,她微眯了眯眼。

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周琨钰踏進玄關時開了燈,如果她今晚不是厭倦的直接踢掉高跟鞋而沒穿拖鞋,那麽她早看到鞋櫃邊辛喬的鞋了,她早發現辛喬其實也在了。

而到了現在,三個人各自默默站定,沒有人說話。

燈光的白是慘白的白。

陽臺的黑是墨黑的黑。

而其間混沌流淌的,是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灰色心事。

直到辛喬開口:“抱歉,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只是剛才的情形,我實在不知道怎麽打斷。并且放心,我沒有偷看你們。”

周琨钰動了動嘴唇。

然而辛喬看向的是代珉萱:“代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送你吧。”

周琨钰:“還是我送……”

辛喬:“你穿禮服,大半夜的,不方便。”

代珉萱這時接話:“好,辛小姐,麻煩你送我。”

三人一起走到門口,辛喬瞥了周琨钰一眼,周琨钰在她沒有任何感情和溫度的眼神中後退了半步,門就被辛喬關上了。

辛喬和代珉萱出門,問她一句:“能走麽?”

代珉萱:“可以。”

電梯裏,兩人默默站着,都沒說話。

走出小區外的時候,辛喬:“在這等等。”

她讓代珉萱在樹下休息,一個人到路邊打車。

這小區位置不比周琨钰公寓小區高端,這份差距體現在電梯、樓體、小區大門,甚至體現在小區外的路燈。

路燈透着不太明亮的昏黃,灑下來,讓整條路變成彌着霧的河。

辛喬知道代珉萱在樹下看她,那樣的眼神讓她覺得,河水沒過了她的腰。

她站在河水巨大的沖刷力下,不知自己的雙腿該如何自處,可一松勁,她整個人就會在湍急的河流中魂飛魄散了。

夜色那麽靜,偶爾有車開過,車上的人一定不知道,看上去靜谧站着的她和代珉萱,靈魂正在怎樣的掙紮求生。

當然還包括樓上的周琨钰。

出租車來了,辛喬伸手招停,轉過身,不待她叫,代珉萱便拎着包向這邊走來。

她讓開後門,代珉萱鑽了進去。

她平時會坐副駕,但這一次,她和代珉萱一起坐在了後排。

代珉萱并不意外,很自然的往裏坐,讓出了靠門的位置。

出租車一向開得野,沒有人說話,只有司機聽的深夜電臺聊着情感話題,副駕的車窗半開着,夜風洶湧而來,拂亂辛喬的馬尾和代珉萱的短發。

代珉萱用小指把發尾勾到耳後。

辛喬提出要送代珉萱的原因是,她想看看代珉萱是個怎樣的人。

以前她見過代珉萱三次,一次是在出事的會所外,一次是在周家老宅,一次是辛木住院時在慈睦,她和周琨钰在屋檐下躲雨,代珉萱來接走了周琨钰。

還有其他在醫院裏偶遇時的匆匆一瞥,可以不計算在內。所以,她其實對代珉萱完全不了解。

她對代珉萱的大略印象是,幹練,穩重,長得漂亮,像一個很有名的女主播,不過,有點裝。

今晚偶然撞破的局面,讓她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代珉萱。

并給她重新冠以一個定義——“周琨钰一度将要心動的那個人”。

不知代珉萱是否懷着同樣探究打量的目的,才答應讓她送的。

問一些表面的問題沒有意義,兩人只是同坐在出租車後排,默默感受着彼此的氣場。

直至車開到代珉萱的家附近,代珉萱下車:“謝謝了。”

辛喬很淡的點了一下頭,重新上車。

代珉萱敲了敲車窗。

辛喬把車窗降下來。

“你是要回去找她麽?”

辛喬點頭:“我這人不喜歡什麽都是含糊一片,所以,有些話要找她問清楚。”

出租車在昏黃的琥珀河中飛馳,這是夜色溫柔又殘酷的地方。

營造出一種類似酒液的氛圍,溺斃多少人的傷心。

這其中,多少人萬劫不複,多少人劫後餘生。

車一路開到南彙景苑外,辛喬走進小區,上樓。

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門直接從裏面推開了。

周琨钰抱着雙臂斜倚着牆,不知在玄關站了多久了。

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流露出美麗與脆弱,但辛喬不是來這裏欣賞她的。

她走進去,周琨钰跟着她:“要喝水麽?”

辛喬瞥一眼茶幾上代珉萱喝過的水杯:“好啊。”

她發現人的心裏一旦确定了某種想法,就會呈現出某一種平靜。

周琨钰倒水過來,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周琨钰默默在她旁邊坐下,緞面的禮服裙擺看上去像一尾人魚。

辛喬開口:“我沒想偷聽,可,我确實聽到了。”

周琨钰點點頭,略有些疲憊的扶了下自己的後頸。

辛喬:“所以你之前說沒有心動的機會,是因為,你想要心動的對象,是……代珉萱。”

她們的家族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周琨钰:“是。”

辛喬挑了下唇角。

“之前偷拍我們的是她吧,她還是一直盯着你,所以能找到這裏。”

周琨钰點了一下頭。

“她今晚來找你幹嘛?”

“她來跟我說,她喜歡我。”

“你不是你未來大嫂麽?”

周琨钰淡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龌龊?”

就像以前歡愛時一樣,周琨钰喜歡把一切惡劣的詞,毫不避諱的、甚至迫不及待的安到自己身上。

辛喬搖搖頭。

周琨钰:“你不問我為什麽要拒絕嗎?”

辛喬沉默良久,方才問:“為什麽?”

周琨钰一只手肘架在另一只手臂上,擡手摁了一下太陽穴:“因為我告訴過你,我此生只此一次的心動,是對你。我愛你,辛喬,你是不是不相信?”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疲憊,可一旦涉及到真實的感情,這些她又好像不得不面對。

辛喬搖頭,坦然道:“我的确不信。”

周琨钰想了想:“要我吻你?”

像上次那樣,讓辛喬相信。

辛喬又搖頭:“你拒絕她,是因為你知道,她會和你大哥在一起。”

“你不會接受在那樣的狀态下和她在一起,因為你珍視她。你根本不舍得也不願意去破壞那份幹淨和完美。”

“那我呢?”

周琨钰一頓,忽地陷入默然。

她像等候一份提前預知結果的宣判一樣,等着辛喬把那句話說完:“你一邊跟陳祖銘接觸,一邊找我和好。”

“你不願意跟她有任何不幹不淨、不清不楚的地方,卻願意與我在這裏偷情。”

“周琨钰,你為什麽敢說你愛我?”辛喬勾起唇角:“我的幹淨不是幹淨,我的尊嚴不是尊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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