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周琨钰一個人坐了會兒,辛木實在沒忍住,悄悄回頭看了眼。

只見周琨钰端端正正坐着,等得還挺專注,連手機都沒玩,雙眼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麽。

辛木越看越覺得,怎麽身影顯得那麽孤單?

怎麽神情顯得那麽落寞?

入秋了,穿得那麽少的她冷麽?

入夜了,沒人搭理的她心痛麽?

啊啊啊啊啊辛木你在想什麽!辛木放下筆揉亂了自己的頭發,告誡自己:抵住!抵住啊!

五分鐘後,她沒抵住,捧着英語書走過去:“你能陪我背書麽?”

周琨钰笑了:“好啊。”

她看了看辛木的包書紙:“怎麽壞了?”

“每天翻得太多了吧。”

“給我。”周琨钰又問:“有膠帶麽?”

她們家客廳的燈是暖色調,融融的灑下來,柔化了周琨钰的輪廓,辛木站在一旁看着她低頭認真貼好書皮的側臉。

直到周琨钰揚起臉來,唇角的弧度也柔潤:“好了。”

辛木在她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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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頭,手指撫了撫被貼好的書皮,又翻開,眼神無意識的盯着書頁上的一句課文,小小字母U變成眼底的笑嘴,既然她都已經過來找周琨钰了,她應該沖周琨钰笑笑的,但事實上她有點想哭。

籠罩着書頁的暖黃燈光,變作甜到盡頭反而能嘗出一絲酸味的蜂蜜,擠進人的眼睛。

周琨钰好溫柔。

對辛木來說,辛喬當然是關心她的,但長久被生活打磨的辛喬,關心方式已變得粗糙而直接。周琨钰帶給辛木的溫柔,則是父親忌日一個溫暖的擁抱,和一張不仔細貼好好像也無所謂的舊書皮。

辛木直覺,周琨钰是個好人。

一個溫柔的好人。

可為什麽這樣的人,會讓她姐這麽難過呢?

她看着周琨钰,嘴張了張。

周琨钰柔和的問:“怎麽了?”

她想問“你跟我姐為什麽分開”,可她問不出口,周琨钰和辛喬之間的事也不是她能幹涉的。

她只說:“你陪我背這段課文吧,哪兒不對,你告訴我。”

把英文課本交給周琨钰前她趕緊速記:“我再看一遍。”

周可玉出來時,看到周琨钰和辛木在客廳裏背書。

周琨钰含着淺淺的笑意,有時辛木卡殼,她嘴唇微張吐出半個音節,辛木就心領神會的背了下去。

辛木見她出來:“可玉姐姐,我姐怎麽樣?”

“感覺精神還不錯,放心吧。”

“謝謝你來看她,還給她熬粥。”

“大家都是鄰居,應該的。”周可玉說:“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再來叫我。”

“我送送你吧。”

辛木回來時,看到周琨钰還在沙發上坐着。

她往辛喬虛掩的房門瞟一眼:“你不去看我姐啊?”

周琨钰彎唇笑笑:“我先陪你把這篇課文背完。”

屋內的辛喬等了會兒,沒見周琨钰進來,反而又聽到客廳裏又傳來低低背書的聲音。

這人幹嘛呢?

她想探頭看,可躺在床上的視角讓她什麽都看不到。

她該下床出去麽?

手指捏了捏被角,猶豫了一瞬,賭氣似的一摔。

出去幹嘛!

話是她自己說的,讓周琨钰回邶城後別再找她了。決定是她自己下的,絕不再跟周琨钰不清不楚下去了。

不管周琨钰怎麽樣,她自己得保持理智,絕不能着了妖精的道。

辛喬想了想,手機拿起來,玩一款早已過時的消除類小游戲。她不是電子人,總是這樣跟不上節奏。

其實她的耐心被工作和生活磋磨完了,不适合玩這個。

不知“死”了幾次後,背書的聲音消失了,門被輕輕敲了兩聲。

周琨钰見她不應,推開門,一張白皙的臉混着窗口灑進的月光。

辛喬努力不看她。

周琨钰踱到她身邊,把手裏拎着的水果放床頭櫃上,雙手背着,看了一會兒:“消那個毛線球。”

辛喬覺得奇怪:明明周琨钰一說之後感覺這麽明顯,她自己怎麽沒看到?

“消那團羊毛。”

“消那把鏟子。”

辛喬一下将手機放下——這游戲是沒法玩了!

盡量冷着張臉問:“周琨钰,你到底想幹嘛?”

周琨钰語氣帶着點無辜:“想讓你至少通關一次。”

“我不是說這個。”

周琨钰笑了。

辛喬在心裏罵:媽的,又被逗了。

周琨钰走到椅子邊,坐下,上面傳來周可玉剛剛坐過的溫度,讓她抿了抿唇。

撇一眼床頭櫃,之前周可玉端着的那碗粥已經被吃完了。

開口問:“她喂你的啊?”

辛喬默默不說話。

周琨钰又問:“你一回來,她就到你家幫你熬粥?”

“你們,挺熟啊。”

辛喬大着膽子頂了一句:“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嗎?”

“有。”

周琨钰不坐椅子了,直接坐到她床沿,柔和的視線絲毫不閃躲:“我吃醋。”

辛喬的心跳猛漏一拍。

定了定神,嘴裏輕描淡寫:“犯不着。”

周琨钰:“鏡山的醫生讓你回家後卧床的?”

“嗯,但我覺得,其實沒必要。”

“身體有什麽不适反應麽?”

辛喬剛要搖頭,被周琨钰伸手捏住下巴:“身上有傷,別搖頭,說話。”

滑膩的觸感讓辛喬一滞。

然後才拂開她的手,嘴裏回答:“沒有。”

周琨钰點點頭,起身拿了個蘋果開始削皮。

她突然覺得,心理科同事一直跟她說的、而她從未完成過的“自洽”,這一刻辛喬身邊完成了。

在辛喬身邊,她覺得坦然,覺得安寧。

兩人之間默默無話,窗口透進的月光灑在周琨钰身上,又淌到地上,讓逼仄的卧室變成了一小片銀白的海。

床成了托着兩人的行船,随着風吹樹影的光影變遷,于海面的擺蕩間輕輕搖曳。

辛喬覺得心跳很快,不是因為身體的傷情,而是因為眼前的周琨钰。

甚至她沒看周琨钰的臉,只盯着她握刀的手指。

周琨钰切了一小片下來,遞給辛喬。

“我不愛吃蘋果。”辛木住院那段時間吃傷了。

“不愛吃蘋果,愛吃粥是吧?”

辛喬:……

下意識伸手去接。

周琨钰挪開了手,又往她面前遞了遞:“張嘴。”

辛喬瞥一眼:“你剛才不還說我不用人喂麽?”

周琨钰笑道:“所以你剛才沒讓人喂?這麽聽話?”

辛喬撇了下唇角。

“那我現在說,夜深了,你累了,所以需要人喂了。”周琨钰聲音放輕:“我是醫生。”

原本正常的四個字,被她混着月光說得無限旖旎。

辛喬盯着那蘋果逐漸氧化的表面:“周琨钰,真的,你能不能別招惹我了?”

她終于肯看向周琨钰的臉,一雙眸子透着倔:“我跟你認輸,好嗎?”

“你來招惹我,我抵不住你,可繼續這樣不清不楚下去,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你。”

周琨钰垂下手。

這下反而是她不看辛喬,盯着自己手裏的蘋果。

左心房微微發顫。

她發現自己所有的難過,并不來自于辛喬那句“也不喜歡這樣的你”。

而是那句——“我跟你認輸”。

從她跟辛喬初識的時候,吸引她的就是辛喬那倔強的靈魂,無論表面看着淡漠或頹靡,自有風骨和傲氣,好像不會對任何人、任何事低頭。

她不斷接近、不斷引誘,曾經就為了看這樣的辛喬對她認輸。

可現在,當辛喬真的跟她說出那五個字——“我跟你認輸”。

月光化作一把帶來鈍痛的刀,讓心室收縮。

她看過辛喬在鏡山,無論一張臉怎麽蒙塵,一雙眸子始終閃耀。那才是她認識的辛喬,永遠驕傲,永遠明亮,永遠不會湮沒在黑暗裏,哪怕沒有日光和月光的日子,辛喬就是光亮本身。

到了現在,周琨钰深刻的認識到,她一點也不想要辛喬改變,一點也不想要辛喬認輸。

她想改變的,是她自己。

她站起來,把蘋果放在一邊:“你一會兒想吃的時候再吃吧。”

“對了還有這個。”她打開自己的包,掏出一雙手工縫制的鞋墊,古樸的紅梅與翠鳥花樣:“這是鏡山的一位奶奶自己做的,我們醫療團每人一雙,你也有,奶奶托我轉交,我給你帶來了。”

“今天我先走,你不适合太累。下周五晚一點我來找你,有話跟你說。”

走出門的時候,她回了一下身:“辛喬,不要對任何人認輸。”

“我也不行。”

接下來的一整周,周琨钰跑了很多趟周濟言的公司。

辛喬這邊,傷情未愈,隊裏批準她在家休養,暫不歸隊報到。

周四辛木放學的時候,看到辛喬在陽臺上澆花。

她趕緊沖過去搶下水壺:“幹嘛呢你?”

辛喬揚揚手:“看清楚,這是右手,沒傷。”

“沒傷也不行啊。”辛木直瞪她:“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懂不懂?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太閑了。”辛喬說:“要不我出去散會兒步吧。”

辛木:“不行!”

辛喬有點頭疼:“我這都無所事事好幾天了,澆花和散步,你自己選。”

辛木想了想,妥協:“那你去散步吧。”

辛喬終于換了衣服,踱出舊街。

縱使動作還不方便,事實上她身體已沒什麽大礙了。在家裏呆這些天,很大程度上是為了讓辛木放心,所以門都沒怎麽出。

現在閑散走着,瞧着舊街裏的景色,與她走之前別無二致,只是秋意更濃了些。

她從小在這舊街裏長大,熟悉裏面的每一塊灰磚,每一扇重新漆過的木門藏着怎樣的裂隙,每一根衰草從屋檐以怎樣的角度冒頭。

這裏的一切也熟悉她。

電線杆知道不過幾歲的她是怎樣跌倒,破花盆知道她是怎樣蹲到腿都麻了想抓一只蛐蛐,灰磚牆上的縫隙又怎樣見證了她的沉默寡言,吸納了她躲在牆根下抽的一根根煙。

而此刻殘陽如血,她在這好似被時光抛棄、什麽都沒改變的舊街裏走着,心底卻清楚的意識到,她自己是變了的。

從前的她怎麽會澆花呢?

周琨钰帶來的改變如春雨,一點點沁進人的靈魂,讓她變得柔和、放松。

她盯着那輪已不再刺眼的夕陽想:周五周琨钰要來找她說什麽呢?

畢竟周琨钰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難道周琨钰來找她和好?

可周琨钰能解決周家的那麽多破事麽?

辛喬甚至不敢這麽想。

上一次她痛徹心扉,她以為,周琨钰還是如初的那個周琨钰。

一個合格的周家人。

周五,沈韻芝打來電話:“今晚回來吃飯麽?”

周琨钰很平靜:“嗯,要回。”

沈韻芝:“那我讓阿姨多做些菜。”

下班以後,她開車回周家老宅。

走進去,來迎她的果然是陳祖銘,笑道:“回來了?”

周琨钰柔婉的笑容下藏着并不意外的心情。

自然是陳祖銘要來,不然,沈韻芝怎會特意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呢?

沈韻芝笑道:“你們倆很久沒見了吧?知道你們都忙,我就自作主張,讓祖銘來家裏吃頓便飯。”

飯桌上,周承軒跟陳祖銘說:“等阿钰忙完這段時間,約上你爸媽,我們兩家坐下來,正式談一談你們訂婚的事。”

陳祖銘從善如流,笑着舉杯:“好的,爺爺。”

周承軒興致頗高,端着黃酒杯跟他一碰。

代珉萱瞥一眼周琨钰。

以她對周琨钰的了解,她覺得周琨钰會心裏難受,雖然不會表現出來,但她能看出。

此時,周琨钰卻只是夾着一塊絲瓜釀肉,小口小口仔細吃着,十分平靜。

代珉萱心想:周琨钰是打算妥協了嗎?

如她所期盼的那樣。

飯後,周承軒本想拉着陳祖銘殺兩盤,陳祖銘卻接到電話,跟他約一個臨時會議。

周承軒表示充分理解:“去忙吧,年輕人有自己的事業是好事,無論周家還是陳家,說到底,以後還是都要指望你們年輕人。”

周承軒的理解在于,他已把陳家的興旺納入了周家版圖拓展的一部分。

因為周琨钰和陳祖銘的關系。

阿姨端上水果,沈韻芝叉起一塊猕猴桃笑道:“看祖銘在餐桌上的表現,很喜歡我們阿钰呢。”

周琨钰想,陳祖銘的表現固然是禮貌和得體的。

但真正的喜歡,卻包含着不問得失、不計代價的沖動。

理性的背後,往往有着太多的考量和算計。

她這麽想着,腦子裏辛喬的一張臉,無比清晰的冒出來。

“爺爺。”

周承軒看向她。

“我不打算跟陳祖銘訂婚。”

所有人一下子看向她,周濟堯嘴裏咬着塊火龍果嚷道:“三妹你說什麽呢?為什麽不想訂婚?”

周濟堯即便在周宅裏生長這麽多年,也許,他的根不在這裏。

除了他,無論周承軒、沈韻芝還是代珉萱,人人都聽出來了——

周琨钰說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打算”。

她不是在描述自己的感受,而是在通知自己的決定。

周承軒沉吟了一下。

這不是他習慣的相處模式,周家的人并不如驕縱,事實上,他們出人意料的隐忍,因為所有的個人意志都是屈服于家族利益的。

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所以無論兒孫,哪怕在成長過程中有叛逆的時候、不滿的時候,那些反抗也都是迂回并緩和的。

他從沒想到一向最柔順的三孫女會如此直白的反抗他。

簡直像一場起義。

“為什麽?”他問。

他用了以前的策略,在兒孫出現任何令他不滿的行為時,他從不疾言厲色的斥責,只是這樣沉着聲音問一句“為什麽”,語氣裏透出隐隐的不滿。

通常已足以令人知難而退。

因為那一聲的背後,是家主的威嚴,足以讓人聯想到逆他心意的結果,是資源的切斷、前途的盡毀。

無論是對待周晉鵬,還是稍顯頑劣的周濟堯,他這一招從來行之有效。

沒想到此時周琨钰面色平靜,絲毫不露畏懼之色:“因為他不是我喜歡的人,還有……”

“阿钰。”

代珉萱突然出聲。

“你跟我來,我先跟你談一談。”

代珉萱難得的強硬,直接過來把周琨钰拉了起來,并對沙發上的沈韻芝使了個眼色。

周琨钰被代珉萱拖走,隐隐聽見沈韻芝在身後道:“爸,阿钰估計就是最近工作壓力大,鬧情緒,讓阿萱勸勸他,阿萱是最懂事的……”

代珉萱一路把周琨钰帶回她房間,鎖上門:“你想說什麽?”

“你不會想跟爺爺說,你有喜歡的人了吧?”

周琨钰:“是,我就是要說這個,并且,我還要說爺爺的那件往事。”

“你是不是瘋了?”代珉萱壓低聲:“難道你真的忘了,背叛家族到底是什麽樣的下場?”

周琨钰面色平靜:“我沒忘。”

代珉萱覺得她這副神情陌生又熟悉。

然後她反應過來,陌生是因為,雖然周琨钰一直頂着一副溫雅端方的外表,但她能看出來,平靜的河面下始終有暗潮湧動。

周琨钰一直是孤獨的、壓抑的、不快樂的,因為她一直在跟自己較勁。

而代珉萱覺得熟悉是因為,周琨钰現在的這副神情,從晚餐時間就開始了。

從她小口吃着一塊絲瓜釀肉開始,代珉萱就發現,那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平靜。

原來是因為周琨钰心裏已經想定了。

代珉萱握住周琨钰手腕,這一次的肢體接觸與愛戀無關,單純是因為她急了:“那你還要這樣?”

周琨钰:“是。”

“你真的瘋了。”代珉萱鮮少說這樣的重話:“就為了那個排爆手?”

周琨钰看着她:“阿姐,我糾正你兩件事。”

“第一,不要再說‘那個排爆手’,她的名字叫辛喬,請你談到她的時候,語氣裏不要露出任何的輕視。”

“第二,如果我今天做的這個決定真是為了辛喬,我還是不會喜歡我自己,我想辛喬也不會喜歡我,我是為了我自己,如果我真的瞞下爺爺當年的錯,我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

代珉萱沉默良久。

周琨钰放輕了聲音,嘆了口氣:“阿姐,我一直以為……”

不知為什麽,她輕輕喚“阿姐”的這一聲,忽然就讓代珉萱很難過。

她知道周琨钰想說什麽。

就像她們在這幽暗老宅裏并蒂而生一樣。就像周琨钰看着她學醫說自己不會輸給阿姐一樣。就像她先入職慈睦、周琨钰前來觀禮時淡淡的笑一樣。

周琨钰想說的是:“我一直以為,阿姐你會站在良心的這一邊。”

“站在正确的這一邊。”

“站在……我這一邊。”

代珉萱的一顆心狠狠揪着。

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可她更知道,跟家族作對會落到怎樣一種下場。

從小,她都是比周琨钰更成熟的那個人,更理智的那個人,她必須當周琨钰的阿姐,當周琨钰躺在床上懶聲說當醫生好難再也學不下去的時候、笑着把周琨钰拉起來的那個人。

所以這時她說:“爺爺他也救過很多人,很多很多。”

周琨钰:“所以就可以掩蓋掉他當年漠視生命的錯麽?”

“阿姐,三條人命,重要的不是數字三,不是這個數字算多還是少,而是後面跟着的……人命啊。”

說這話的時候周琨钰依然平靜,哪怕代珉萱一再提醒她那難以承擔的後果,現在卻已不會再動搖她。

她眼前是鏡山泥濘的山路,是滂沱大雨中坍塌的隧道。

挽救一條生命何其艱難,為什麽對泯滅一條生命的錯誤,就這樣輕輕放過?

“阿钰。”代珉萱深吸一口氣:“你先不要沖動,明天我們跟醫院請假,你跟我去個地方。”

周琨钰搖頭:“沒這個必要。”

“求你。”

周琨钰肩膀一滞。

“阿钰,從小我們一起長大,我從來沒有對你提過任何要求,就這一次,算我求你,如果回來你的想法還是沒有改變,我絕不再阻止你。”

周琨钰緩緩吐出一口氣。

兩人一起走出去,代珉萱問周琨钰:“你今晚應該不想留在這裏睡吧?你不用去客廳打招呼了,我去幫你說一聲,你去院子裏等我。”

周琨钰直接出去,代珉萱繞回客廳,見只有沈韻芝一人坐着。

“爺爺呢?”

“表面沒說什麽,但你知道阿钰這個樣子,爺爺怎麽會開心?先回房休息去了。”

“您讓爺爺不必放在心上,阿钰剛義診回來,工作又忙,精神壓力太大了,我周末想帶她去南方走一趟。”

她看着沈韻芝:“阿姨,您和爺爺,不會不同意吧?”

沈韻芝沉默良久,終于,搖了搖頭:“你帶她去吧。”

“無論如何,勸好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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