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周琨钰打車回了潤園壹品。

洗完澡後,掏出手機準備看一眼工作群。

眼神投到屏幕上,消息提示之前有一通代珉萱的未接來電,因她一直沒做理會,提示消息還浮在那裏。

周琨钰把那消息關了,點進工作群。

她這段時間都沒回周家老宅,這是工作時在慈睦偶遇之外,代珉萱第一次聯系她。

代珉萱還聯系她幹嘛呢?

無論她們有着怎樣的過往,她現在與周濟言聯手,從此周濟言倚重她也提防她,而代珉萱背後是整個代家,固然是要站在周濟言那邊的,從此她們就屬于泾渭分明的兩個世界了不是嗎?

她并沒有給代珉萱回電話。

周三晚上,周琨钰正在工作,手機打入一通視頻。

周琨钰看一眼,是辛喬。

她倆各自有工作要忙,并非每天見面,很多事對她們都是盡在不言中,唯有每天的“早安”、“晚安”是常态。

周琨钰接起來,辛喬一張清隽的臉就出現在視頻裏。

辛喬這人是永遠意識不到自己長得有多好看的,永遠紮着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

然而周琨钰實在喜歡看她倔強的眉眼,挺立的鼻子,習慣性抿着一點唇角的嘴唇。

當這些她熟悉的五官出現在視頻裏時,又因距離顯出些與兩人面對時不一樣的味道,誘得周琨钰很想伸手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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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笑道:“怎麽給我打視頻了?”

辛喬在那邊好像生着悶氣,半晌,嘆口氣,對着視頻低低叫一聲:“姐姐。”

周琨钰的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撒嬌這游戲是她先挑起來的,卻沒想到對自己的殺傷力這麽大。

周琨钰問:“你是犯什麽錯誤了麽?”

“這周沒好好學習?”

辛喬:“不是這個。”

“是隊裏要辦元旦晚會,好麻煩啊。”

周琨钰已經猜到了,笑意更甚:“你不會要表演節目吧?”

辛喬又嘆一口氣:“抽簽時手氣不好。”

她問周琨钰:“你能幫我找首詩麽?跟我們這行有點關系就行。短點兒,別太難背。”

周琨钰:“你就朗誦首詩?太沒誠意了吧。”

辛喬:“不然還能怎麽樣?別的我都不會。”

周琨钰:“唱歌呢?木木說你唱歌很好聽的。”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不喜歡唱?”

從前辛雷在世的時候,就挺喜歡唱歌。

從恣意灑脫的“滄海一聲笑”,到以前蘇聯的那些老歌,他都愛唱。以往帶辛喬進山的時候,父女倆人圍着一堆篝火,辛雷撥弄着樹枝,一張臉被火光映亮,嘴裏就總愛哼兩句。

辛喬的那些俄文歌英文歌,都是從辛雷那裏聽來的。

辛雷自己哼累了,就嘴裏咬着根草撺掇她:“閨女,來一首。”

後來辛雷去世了,她就再也不唱了。

唯獨一次,停電了,那時她剛大學畢業,辛木又病着,生活正是最難熬的時候,掐着她的咽喉,把她按在地上磨得灰頭土臉,沒有任何一分多餘的精力了,連家裏的蠟燭用完了都忘記補充。

她怕辛木冷,把辛木抱在懷裏。一片黑暗中,又擔心辛木害怕。

于是輕輕開口,給辛木唱了一首以前辛雷愛唱的英文歌。

這會兒她坦誠告訴周琨钰這些往事:“我爸去世後,真的沒有精力,也沒有唱歌的心情了。”

周琨钰:“現在呢,還是沒有麽?”

辛喬沉默。

周琨钰逗她的時候,尾調總是向上揚起:“你可是答應過我,要給我唱歌的。”

辛喬明白周琨钰的意思。

周琨钰想讓她像遇見一個春天一樣,重新遇見生活裏的快樂。

辛喬頓了頓:“可,唱什麽?”

周琨钰輕笑了聲:“哪有你給我唱歌,還讓我來選的?”

“你想唱什麽歌給我聽,難道,你不知道嗎?”

挂了視頻,辛喬趁着辛木睡了,把家裏整個打掃一遍,洗完澡臨睡前,躺在床上,枕着一只手臂。

歌,是好久沒唱過了。卻記得有天在手機裏,刷到過一首英文歌,她留了點心,因為歌詞讓她想起周琨钰。

這會兒把歌調出來,一個人靜靜躺在黑暗裏聽:

“Sat on a roof named every star

Shared every bruise and showed every scar

Hope has its proof put your hand in mine,singing

‘Life has a beautiful crazy design’

(坐在屋檐上為每顆星星命名

傾吐每道挫傷,展露每道疤痕

希望得到證明,将你的手握進我掌心,唱到:

‘生活是一種多麽美麗而又瘋狂的創造’)”

辛喬眼前,被歲月染出淺淺淡黃的天花板逐漸隐去,黑暗蔓延成一片墨藍星空。

小時候,辛雷帶她在那些空氣凜然的曠野裏看過星星。

後來,周琨钰和她在深夜的帳篷邊仰望過星空。

星星在她眼裏,是一種特別的意向。

渺小的星星之火,面對無邊黑暗,卻始終不曾泯滅自己的光芒。

這首歌在唱星星,也在唱愛,分擔,和重又尋回的對生活的熱情。

确實,很動人。

周四晚上,辛喬收到周琨钰微信:“明天我不加班,過來接你下班。”

周五,她下班離開時,正好碰見龔遠。

兩人一起走出單位,龔遠問:“下周二就要理論考了,準備得怎麽樣?”

下周一是元旦,這種人人歡慶的節日她們反而不能松勁,全員備勤,然後那場理論考被安排在了第二天。

辛喬:“應該……還行吧。”

龔遠當她是緊張考試,她卻是想到今晚周老師又要抽背她。

有點刺激。

龔遠鼓勵她:“好好考,如果要轉崗,這次理論考的成績還挺重要的吧?咱們這份工作要是一直在一線待着,确實危險。”

“龔遠。”

“嗯?”

“你會覺得我是逃兵麽?”

龔遠一愣:“你怎麽會這麽想?行政崗的工作同樣重要啊。”

“可要是沒有我爸,這次轉崗的機會,還會落在我頭上麽?我的資歷根本還不夠。”

龔遠卻沒聽清她的這句話,笑着叫她:“周醫生接你來了。”

不遠處低調的停着一輛白色保時捷,周琨钰一身白色長款大衣靠在車邊,頭發簡單的束在腦後,她工作日大多數時候并不化妝,但架不住五官實在出衆,尤其那雙眼,清潤的潋着水光。

龔遠和辛喬一起走過去,因為以前到隊裏捐設備時打過照面,周琨钰柔聲跟他打了個招呼。

龔遠笑道:“好久不見了。”

周琨钰開句玩笑:“在沒有私下相約的時候,見我還是越少越好。”

畢竟她是醫生。

辛喬問周琨钰:“龔遠家順路,方便送他一程麽?”

周琨钰:“當然。”

龔遠:“別別,不用了。”

周琨钰:“別那麽客氣,一腳油的事情。”

龔遠:“我真不是客氣,我跟陸晴約好了,她來這附近找我,我倆吃了飯買點東西,坐地鐵回去就行。”

陸晴是龔遠的女朋友,他倆都是辛喬的高中同學。

龔遠跟辛喬開句玩笑:“哪兒有你這麽方便?”

辛喬一愣。

與龔遠告別後,辛喬上了周琨钰的車。

周琨钰轉動方向盤,開車彙入車流。

她開車放松而氣定神閑,甚至帶一絲慵懶,姿态格外好看。面對堵車她也不急,在中控臺上攤開一只瑩白的手。

前車的尾燈,流光的街燈,在她掌心彙聚成一條光影搖曳的河。

周琨钰纖長的手指如其中勾人的水草,卻遲遲沒等到應有的回應。

她對着辛喬“哎”一聲。

辛喬不知在走什麽神,聽到她叫,才把手放進她掌心,兩人輕輕牽着手,辛喬再次扭頭望向窗外。

看上去她在瞧擁堵的車流。

實際她在想,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逐漸習慣了周琨钰帶來的一些便利呢?

周琨钰來接她的時候,她無比自然,還順理成章提出可以送龔遠一程。

倒是龔遠一句“哪兒有你這麽方便”的玩笑驚醒了她。

即便周琨钰現在脫離了周家,但周承軒和她之間維持了最後的和平,無論周琨钰手裏掌握的金錢、資源還是人脈,都仍可以讓她被歸為特權階層。

辛喬愛的是周琨钰這個人,并不意味着跟那整個階層握手言和。

那樣的話,她還是她麽?

這個問題若放在平日,可能不會讓她想這麽多,可轉崗的事壓在心頭,她總忍不住想:現在轉崗了,不也是靠着她爸麽?

和那些靠着手裏資源為自己謀福利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就因為一線危險,她就要這樣逃開?

周琨钰撓了撓她的掌心:“我們接上木木,這周末去潤園壹品住好麽?昨天一個朋友給我寄了些三文魚,還算新鮮,可以讓木木嘗一嘗。”

“辛喬?”

辛喬回過神:“哦,好。”

她知道周琨钰是好意,沒必要拿她的糾結跟周琨钰過不去。

她提前給辛木發微信,車開到舊街口的時候,辛木已背着書包在等。

拉開副駕的門,笑看着辛喬。

周琨钰幫腔:“下去,我要和木木坐。”

辛喬嘆一聲,換到後排。

這倒方便她發呆。

直到前排的辛木連叫兩聲:“老姐,老姐。”

辛喬:“嗯?”

“到了,下車,你走什麽神呢?”

辛喬這才發現,周琨钰已将車開入地庫。

她背着包下車,三人一起回了公寓。

周琨钰問她:“我昨天外賣點了些菜,你來炒?”

辛喬系上圍裙:“行。”

周琨钰出去看了會兒辛木學習,解答了兩道她不會的題。

進廚房一看,辛喬忙得差不多了,便自告奮勇:“我來切三文魚。”

辛喬揚揚下巴:“刀在這。”

周琨钰搖頭:“得用另外的刀。”

辛喬炒着菜瞥一眼,見周琨钰從櫥櫃裏取出一把嶄新的刀,發現她在看,解釋道:“我剛買的,切三文魚用這種柳刃刀比較好。”

這就是周琨钰的生活,為了切一種魚買一把專門的刀。

她離開了周家,可周家的生活已在她身上烙下深深印記。

“辛喬。”

“嗯?”

“鍋裏的菜要糊了。”

“哦!”

炒好的菜端上桌,周琨钰呈上一碟厚切的三文魚。

提醒辛木:“少蘸點芥末,小心辣。”

又問辛喬:“你不吃麽?”

辛喬夾起一塊喂進嘴裏。

的确鮮甜,像奶油一樣在嘴裏化開,是她沒嘗過的好滋味。

洗碗的時候,周琨钰摟着她的腰:“怎麽了你今天?”

“為考試緊張?”

辛喬搖搖頭。

她并不喜歡這麽糾結又不坦誠的自己,可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周琨钰又真的能理解麽?

或許是她太矯情。

階層說來是很虛的東西,可又切實落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裏。

像撒在床單之下的米粒,一粒兩粒的時候,或許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麽,可随着這些細節越積越多,兩人會不會被硌得受不了?

周琨钰在溫柔的哄她:“考試沒什麽的,今晚再玩一次「周老師游戲」幫你準備好麽?”

辛喬沉默的擦着碗。

她發現自己的确想與周琨钰親密,甚至當辛木還在客廳學習時,她就早早拉着周琨钰回房洗澡。

她汗涔涔的,看周琨钰起伏的姿态,帶動金絲邊眼鏡和白襯衫微妙的彈離她皮膚又落下,然後薄汗覆水難收。

至少在這樣的時刻,她和周琨钰是融為一體的、密不可分的。

除了床頭櫃上又一次響起的電話之外。

周琨钰坐在辛喬身上瞥了眼。

辛喬幾乎又一眼從她神情中頓悟了打來電話的是誰,盡管是這樣的時刻。

是代珉萱。

辛喬的心亂了一瞬。

結束得有些草草,周琨钰虛脫的躺了會兒,說:“我再去洗個澡。”

從浴室出來時,她靠在床頭:“你想談談麽?”

辛喬躺在她身邊,仰面望着天花板。

周琨钰把燈關了,整個卧室陷入一片黑暗。

辛喬發現這樣的環境的确更好開口:“她還找你幹嘛?”

“我不知道。”周琨钰說:“你需要我給她打回去麽?我可以問問。”

辛喬想了想:“不要了。”

她側了個身,展開手臂摟住周琨钰的腰:“你說過我不用擔心的。”

周琨钰拍拍她的背:“對,我說過。”

周琨钰有自己的倔強和驕傲,但辛喬覺得,她終究是溫柔的,只要每次辛喬伸出一只手,她總會寬和的接納,不會讓辛喬難堪。

這會兒她躺下來,在被子裏往辛喬那邊鑽了鑽。

“辛喬。”

“嗯?”

“辛喬。”

“幹嘛?”

周琨钰在黑暗裏将手摸索着放到她心口。

在周琨钰的掌心覆蓋下,辛喬感到自己的心跳越發清晰:怦怦,怦怦。

周琨钰往她耳邊湊了湊,在她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

辛喬心跳亂了一拍。

然後周琨钰的唇瓣貼着她耳廓:“好愛你。”

心跳是生機勃勃的花,在周琨钰的掌心之下綻開,迸發出一個難以掩藏的春夜。

周琨钰手指微蜷,在她心口畫了一個圈,指尖輕輕一點:“你也愛我,對嗎?”

周琨钰是天然的蠱師,感情是她放到辛喬心裏的小蟲,癢到微微發痛的地步。

辛喬展開手臂,抱住她纖瘦的背:“對。”

無論有多少問題,這才是最重要的。

周六下午,三人把大大的餐桌當成工作臺。

周琨钰對着筆記本電腦,辛喬為了不讓辛木發現自己的職業,挑了本與排爆無關的理論書,辛木則對着卷子,各有各忙。

到了下午四點,周琨钰提議:“我們出去逛逛好麽?”

辛喬和辛木異口同聲:“不去!”

周琨钰在桌下,用綿軟的拖鞋尖輕踢辛喬的小腿,拖鞋拍打着腳後跟一晃一晃,有種搖搖欲墜的撩人。

辛喬義正詞嚴:“真不去,周二就要理論考了。”

她可是她爸的女兒,無論實操還是理論,她可不能給她爸丢人。

周琨钰瞋她一眼:“你背的夠好了,出去換換腦子。”

言語間溢出一點點暧昧,提示着昨晚的「周老師游戲」。

辛喬:……

她要是不從,周琨钰會不會繼續說下去?

辛木比她堅決:“我真不去!馬上期末考了,我是真的還沒學好!”

周琨钰:“你平時那麽用功了,怎麽會學不好?”

辛喬也跟着覺得奇怪:“往年也不見你這麽緊張。”

“這不是初三了嗎?”辛木拉拉自己的耳朵:“還有,我們班這學期來了個轉學生叫田沅,據說家境特別好,天天昂着頭傲得跟企鵝一樣,偏偏成績還挺好,往年我的目标是期末考前三,今年我非從她手裏搶個第一不可!”

辛喬:“挺有志氣。”

周琨钰:“轉學生同學長得漂亮麽?”

辛木噎了下。

頭埋下去,寫了兩筆題,才悶聲道:“還可以。”

周琨钰挑挑唇角。

“你真不去啊?我是要帶你姐去……”周琨钰湊到辛木耳邊,低語了句什麽。

辛木眼睛都圓了:“真的啊?”

但她內心掙紮了一下,痛下決心:“不!我還是要留在家裏學習!你拍照片給我!”

周琨钰妥協:“好吧。”

越發明确企鵝同學在辛木心裏的分量了。

周琨钰叫辛喬:“那你跟我走。”

兩人換了外出的衣服,下到地庫,周琨钰把車開出小區。

辛喬問:“去哪啊?”

周琨钰:“逛街,帶你出去換換腦子。”

辛喬:“你剛才就是跟木木說要帶我去逛街?”

周琨钰:“是啊。”

辛喬:“那她那麽大反應幹嘛?”

“你去逛街哎。”周琨钰趁紅燈扭頭看她:“這難道不稀奇麽?”

辛喬認同:“好吧。”

她以前,的确沒有任何逛街的閑情逸致。

兩人開到商場地庫,往電梯走時,周琨钰一手摟着辛喬的腰。

辛喬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軟妹。

直到進了商場,人群忽而密集起來,周琨钰不露痕跡的放開了她,微微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就是這微妙的一段距離,讓旁人看着怎麽界定她們的身份都可以。

朋友。熟人。甚至要好一點的同事。

辛喬的心裏隐約別扭。

不過周琨钰在意的那些她都明白,畢竟她倆的職業都比較特殊。想通了也就很快釋然,本來她倆的感情,也無需在外人面前證明什麽。

兩人一起走進商場,辛喬問:“你有什麽要買的麽?”

周琨钰:“裙子。”

辛喬:“喔。”

周琨钰:“給你。”

辛喬:“啊?!”

周琨钰:“不然你元旦晚會登臺的時候穿什麽?”

因為隊裏要備勤不休假,所以這場元旦晚會,被安排在了真正的元旦節之前。

周琨钰後來按辛喬的要求給她找了首詩,說唱歌或背詩,由得她自己選,也沒再過問。

辛喬:“就穿平時的啊,反正打死也不穿裙子!”

周琨钰:“幹嘛那麽排斥?”

辛喬一時語塞。

為什麽排斥,她也說不清,只是從辛雷去世後,生活逐漸把她磨成了這副粗砺的樣子。

她沒有精力再唱什麽歌,也沒有閑心再穿什麽裙子,那飄逸的姿态太柔軟,不适合她這樣渾身每條神經都繃緊的人。

不過細細回想,認識周琨钰後,她的改變是一點一點的。

她會開始澆舊筒子樓陽臺上的那些花。

她會在看周琨钰化妝時覺得那是很美的畫面。

她會靠在周琨钰的肩頭撒嬌叫“姐姐”。

更何況周琨钰此時低聲引誘她:“我買了新玩具,很刺激的。”

辛喬跟着她走進專櫃。

趁着周琨钰跟店員說話,偷偷摸摸看一眼價錢。

周琨钰很貼心,挑的是她能負擔的牌子。

店員熱情推薦:“如果是這位小姐穿的話,可以試試這條,胸小也不怕的,很顯身材。”

辛喬:!!!

這是說誰胸小呢?

她胸小怎麽了?負擔輕她跑得還快呢!

周琨钰笑着搖搖頭,問辛喬:“你自己挑還是我幫你?”

辛喬多少有些不自在:“你幫我吧。”

周琨钰纖長的手指在一排裙衫間翻動了下。

她向來目标明确,拿起其中一條遞給辛喬:“去試試。”

店員再度熱情:“要是不好拉拉鏈或系帶子,我可以進試衣間幫你調整。”

辛喬倒吸一口涼氣,連退三步。

周琨钰柔婉笑道:“不用了,我幫她就行。”

雖然她在笑,但她往往有種不容人拒絕的氣場。

店員失落道:“啊,那好吧。”

周琨钰把辛喬帶到試衣間,辛喬進去前可憐巴巴看了她眼:“你可一定守在這兒啊,別讓她進來。”

周琨钰抿唇:“好,我知道。”

辛喬覺得在這片購物的世界裏,她越發像個需要周琨钰保護的軟妹。

而現在,軟妹要換裙子了。

上一次穿裙子是什麽時候呢?

辛雷還在的時候。

辛喬緩緩吐出一口氣,把裙子套在了身上。

不得不說,周琨钰挑的裙子很适合她。

淺淺的大地色系,不會過分勾勒身材讓人不自在,但軟軟的垂墜感,卻的确把辛喬身上平時藏匿很深的柔和顯現了出來。

辛喬一時說不上心裏什麽滋味。

她擡手,把紮馬尾的橡皮筋扯了,頭發撥了兩撥,松松的垂在肩頭。

她的面容已經有着二十七八歲的成熟了,但這樣披着頭發穿着裙子的樣子,卻又是她十八歲之前的狀态。

現在的她與過去的她,因周琨钰選的一條裙子奇妙相會。

大概她半天沒動靜,周琨钰在外面輕敲了敲門:“怎麽樣?大小合适嗎?”

辛喬:“還行。”

周琨钰:“出來看看。”

辛喬不說話。

周琨钰:“那我進來咯?”

辛喬還是不說話,輕輕把門栓打開了。

周琨钰推門進去。

辛喬其實很怕周琨钰表現得驚訝,誇張的誇她好看什麽的。

但周琨钰沒有,周琨钰只是彎了彎眉眼,從身後柔柔的抱住了她。

辛喬看着鏡子裏兩人相擁的身影,周琨钰雙手在她腰前交疊,頭靠在她肩頭,與她一同欣賞了會兒鏡子裏的景象。

柔聲說:“挺适合的嘛,小姑娘。”

像是在叫現在的她,也像是在叫十年前的她。

聲音裏的溫柔,像是提前消解了未來歲月辛喬将要一個人經歷的苦難、磨砺、掙紮。

讓她提前預知十年後将有這樣一個懷抱,包容的承接她,帶她尋回過往柔軟的自己。

辛喬垂了垂眼睫:“謝謝。”

以她的性格,說不出其他更多話了。

但她覺得周琨钰一定懂她在謝什麽。

周琨钰擡起一只手,把她的一邊頭發挽到耳後,輕吻了吻她的耳垂,笑了。

注:文中歌詞出自《Amazing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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