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23
chapter23
南意早上還沒睡醒就被陳君拉到了實驗室裏，陳君幫同實驗室的學長做細菌實驗的助手，昨天那個學長臨時被導師派到外省去參加科技峰會，給菌落計數的工作量太大，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只好叫了南意一起過來。
淩晨五點半，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整個實驗樓裏也只有偶爾幾個房間亮着小燈，南意揉了下眼睛跟着陳君進來，路過紫外線探照室的時候，從玻璃上看到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才清醒了幾分。
等走到無菌試驗臺，看到龐大的工作量，南意頓時睡意全無。
陳君神采奕奕的：“嘿嘿，做完這些我請你吃火鍋哦，”她說着就推着南意往前走，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件嶄新的實驗服來，“曉藝昨晚沒回來，可樂這兩天感冒，只好找你來了，愛你呦！”
南意笑着穿上實驗服，使勁揉了把臉：“好了，開始吧。”
兩個人在實驗室裏聚精會神，外面的天空也從漆黑一片變得朝陽明亮，走廊裏時不時傳來有人走路的聲音，是來視察的老師或者實驗室裏的學長學姐們。把所有數據記錄到記錄冊上，收好最後一個培養皿，南意脫掉手套，活動手指和筋骨，她轉頭看過去，陳君正對着一組培養皿發呆，偶爾還自言自語：“這個分布好像不太對啊，昨天我看的那篇文章裏有講到這種情況，但是……”
“對了我知道了！”陳君忽然坐直了身體，然後轉着椅子去開背後的那臺電腦，很快就在網頁收藏夾裏找到了那篇論文，她把論文打印出來，打印機飛速運行，很快吐出厚厚一沓泛着油墨香味的A4紙來。
全英文的論文，裏面有無數專業詞彙，陳君看起來略有一點吃力，時不時還要借助一下翻譯器，等她徹底弄懂那個菌落分布的問題，實驗室裏已經又來了不少人了。
陳君摸了下脖子，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去吃早飯吧。”
南意脫掉實驗服還給陳君：“你繼續忙，我去食堂買早飯，等會兒給你帶過來。”
陳君感激涕零：“你怎麽知道我還有一篇論文要看，麽麽噠~”
給陳君送完早飯再從實驗室裏出來，南意站在實驗樓前的花園旁邊舒展了下胳膊，覺得渾身都充滿力量，陽光有點刺眼，南意轉過頭去，看到一排方方正正的毛筆字被镌刻在實驗樓上——“一旦選擇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南意莞爾，就像陳君對學業執着的相信一樣，她也有自己相信的東西。她相信陳铎，也相信自己的夢想。
這一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陳君決定暑假不回家，留在學校複習專業課為下學期初的轉專業考試做準備，同時還加入了一個新的化學課題組，那個老師的研究方向陳君非常感興趣，打算以後也朝着這個方向努力深造。
而南意也終于下定了決心，她要轉專業到Z大的美術學院去。藝術類課程跟其他課程并不一樣，轉專業時除了成績，更加看重作品，南意已經報了一個國內知名的美術大師開設的暑期班打算繼續學習了。
想通了這些，南意覺得豁然開朗，時間還早，周日沒有課，她正想回宿舍洗個澡換身衣服，就收到了南教授的消息。
“意意，媽媽在你們學校圖書館二樓的咖啡館裏，你現在過來一趟。”
南教授就在隔壁師範大學當老師，認識一些Z大的老師簡直再正常不過，就算南意拒絕把課程表發給她，南教授也還是有一萬種方法掌握她的動向，所以她撒謊說周日要加課也不行。
南意沒多糾結，轉身往圖書館走。
Z大的圖書館，無論是什麽時候都不缺奮進學習的人，南意去的時候，圖書館已經座無虛席了，她直接去了二樓咖啡館，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了南教授。
這家咖啡館是幾個商學院學姐做的創業項目，書香氛圍濃厚，營業的動機倒沒那麽強烈，每個桌子角上都貼着二維碼，方便客人自助點餐，就算不點餐，前臺的服務員也不會說什麽，經常有學生來這裏看書學習。
南意走過去，看到南教授面前放着杯摩卡，她坐下來，迎上南教授的目光：“媽媽，早上好。”
“早上好，”南夢瑩攪了下咖啡，然後從手邊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生日快樂。”
昨天太過驚心動魄，今天又忙忙碌碌一早上，南意滿腦子都是等會兒要跟陳铎約會和轉專業的事情，早就将生日這回事忘到腦後去了，看到南夢瑩的禮物，她才恍然記起來。剛剛收到南教授的消息，南意還以為媽媽又是來教訓她的，沒想到是送禮物，看來她誤會南教授了：“謝謝媽媽。”
“嗯，”南夢瑩今天心情十分不錯，她喝了口咖啡，姿态優雅娴熟，然後才笑着打趣南意：“毛毛躁躁的，沒個女孩子的樣子，你看看你的頭發、衣服，你看看校園裏哪個女孩子是你這樣的。”
南意被一份禮物哄的心花怒放，聞言也并沒有生氣：“早上陪陳君去實驗室做菌落計數了，起的太早沒顧得上，等會兒就去洗澡換衣服了。”
誰知道南夢瑩聽到這話卻不太贊同：“早就跟你說過，要跟室友打好關系，但是也要适可而止，菌落計數這種事情，你完全可以不去幫忙，”南教授習慣性抿了下嘴，然後看向南意，目光銳利，“你沒有經歷過實驗的一整個過程，怎麽知道他們實驗的嚴謹性到底是怎麽樣的，如果發生細菌感染，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你自己承擔。”
南意滿腔的熱情并沒有被打擊，但是南夢瑩對于陳君的這種評價，她心裏并不能認同：“媽媽。”
“行了，”南夢瑩偏過頭去看了眼窗外樓下的人行道，她也并不想每次見到女兒都吵個不停，“下次你自己注意。禮物打開看一下吧。”
南意心裏嘆口氣，然後拆開禮盒，裏面居然是一整套教輔資料。
“這是Z大漢語言文學系轉專業的參考資料，”南夢瑩的态度并沒有因為南意陡然突變的臉色而有任何波動，“我已經看過你上學期的專業排名和這學期的期中成績了，期末考試好好考，争取個好名次，你們現在這個專業未來深造的話前景很好，往外轉的學生比例每年都很低，你只要正常發揮就沒問題，一定可以拿到往外轉的名額。漢語言文學系那邊，你按照這個參考資料學習吧，媽媽的大學同學章叔叔他們班轉入生名額很少，要求很高，但你只要各科考試都及格就沒問題，暑假也不要閑着，我們學校有暑期培訓班，我已經給你報名了。”
“媽媽，你知道我不想去漢語言文學系。”
“你不想的事情多了，”南夢瑩語氣嚴厲了幾分，看到南意垂下頭去，她盡量壓抑着情緒，“難道你想把畫漫畫當做一生的職業來做嗎？媽媽不反對你培養課外興趣，但無法容忍你拿自己的未來當做兒戲。”
話已至此，南意知道她們彼此都沒辦法說服對方，這種死循環從一年前高考時就開始了，她也不打算再跟媽媽吵架，她們現在每次見面都是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很少能夠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可她們明明應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
“話我說到這裏，你也不是小孩子，怎麽做你心裏有數，”南夢瑩拿起手包，最後看向南意，“對了，聽說你戀愛了，那個男孩子在老師之間風評可不算太好，富二代拿着家裏的錢在外面揮霍就算了，成天目無尊長視學校紀律于無物，這麽點年紀就敢做出無視綱常的事情，等以後進入社會，還指不定是哪種反社會人格，你也想想清楚，趁着感情還不深，該斷就早點斷了。”
南夢瑩不想在男女朋友的事上面再跟南意吵架，她說完就不顧南意的反應直接起身離開了，南意坐在原地，深深呼出一口氣。
她正坐着，咖啡店的老板端過來一杯水：“檸檬水，嘗一下。”
南意詫異地看過去：“謝謝學姐。”
她以前來這裏的時候見到過這位美女老板，據說是商學院的大神，本科還沒畢業就跟很好的公司達成了簽約意向，但她毅然拒絕了那些機會，去偏院山區支教一整年，回來之後又以優異的成績保研成功，現在是學校的研究生。
學姐笑意溫柔，語氣中帶幾分戲谑：“我之前聽阿定說過你，你是他們的大嫂。”
見南意不解，學姐主動介紹：“阿定是我男朋友，所以我對你跟陳铎的事情也了解一些。”
說完這些，學姐并沒有多留，而是表示店裏還有工作，她要去忙。
剛才跟南夢瑩的對話，南意并不知道這位學姐聽去了多少，但是此刻，她很感激對方這份“不多問”的體貼。
從咖啡館出來，南意直接去宿舍洗澡換衣服，王曉藝還沒回來，秦可樂吃過藥好一些了，這會兒正捧着本雜志在看。
“意意，我哥打你電話沒通，他讓我跟你說下，等會兒去別墅一趟。”
南意這才發現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沒電關機了，她應了一聲，進了浴室。
別墅那邊今天也沒什麽人，南意過去的時候，裏面空空如也，她洗過澡之後情緒已經緩和多了，所以又蹦蹦跳跳上了二樓。
樓上，陳铎挂斷阿定電話沒多久，他本來是看了網上的攻略想跟南意玩浪漫，準備了一大捧玫瑰和一對情侶對戒，但此刻，他忽然覺得這份禮物并不能代表他的心意了。
南意敲門進了卧室，就看到床上一捧玫瑰花，因為有了南夢瑩剛才的提醒，南意已經想到，這大概是陳铎要送給她的生日驚喜了，她走過去，剛想彎腰去看一下，就整個人被悶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
陳铎抱着南意坐下來，先是從玫瑰裏掏出一枚戒指，又從他自己脖子上拽下來一條銀鏈，把戒指串上去之後，他強勢将項鏈戴到了南意脖子上。
南意抓着戒指，笑盈盈看着陳铎，她已經看到了，他左手中指已經戴着同款的戒指了：“為什麽我的不戴在手上啊？”
“南意，”陳铎抓過她的手，在南意纖細的手指上吻了下，他的呼吸帶着熱氣打在她無名指上，“我這人野心不小，包括對你一生的預謀，戒指留着結婚那天戴。”
南意靠在陳铎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髒，心裏所有的不安都歸于平靜，她愛的人，強大而自信，睿智且勇敢，他是披荊斬棘的勇士，無堅不摧無往不利，她想窮盡一生陪他飲馬瀚海，成長為跟他一樣，閃閃發光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