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chapter24

期末考試如期來臨，南意也度過了一段跟陳铎形影不離的日子。陳铎比較重視這次的考試，每一堂都提前到達教室，等到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之後再離開，跟上學期的張揚形成鮮明對比。

因為是一個班，南意連着好幾次考試都直接坐在他周圍，就算在考試時偶爾一偏頭，也能看到陳铎的身影。

最後一堂考試是線性代數，将答題卡交上去之後，陳貴慣例叫大家先不要離開，休息十分鐘接着開班會。

南意換了個座位，坐在陳铎邊上：“你什麽時候走啊？”

她已經知道，陳铎暑假的時候要去參加一個英國的夏令營，據說主題就是互聯網創業相關。

見沒人看過來，陳铎伸手掐了下南意臉頰：“一周後。”

南意點點頭：“那你還可以陪我一周，嘻嘻。”

南意報的那個美術大師的暑期班就在鄰市，開班時間恰好也在一周之後。她知道這樣的決定無疑是往她和南夢瑩之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上壓了一根稻草，但是南意并不後悔。南夢瑩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她們可以共享一切酸甜苦辣，卻無法承擔同一份未來，未來一生，還是需要她自己去走。

兩個人正說着，班主任也進來了。班會上說的無非還是老生常談的那些話題，就連大一學年結束之後的轉專業事宜，老師也沒說多少。畢竟航天科工學院本來就是Z大的王牌，他們專業在學院裏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每年想轉專業進來的人都不少，想出去的倒是寥寥無幾。老師總是會習慣性忽略這件事情。

開完會時間還早，有不少人已經提前預定好了機票車票，準備直接離開。

陳君要在學校複習，已經申請了住宿，王曉藝要留下來組織活動順便組織開學之後的迎新晚會，所以也留了下來。南意當然也跟他們一起申請了住宿舍，但其實她昨晚就悄悄把行李帶到了陳铎那邊去，申請住宿只是做給南夢瑩看的。

南夢瑩要是知道南意不僅沒跟這個“不務正業”的男朋友分手，還膽大妄為地搬到了對方住的地方去，一定會回來跟她拼命的。所幸，南教授作為他們學校他們系裏的骨幹教師，又一次被派出去參加活動了，而且這次還是海外活動，為期一個多月。

南意坐在那裏天馬行空，等她被陳铎捏了下臉回過神來，教室裏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她捧着臉偏過頭看着陳铎：“陳老板，你今天又更帥氣了一點點。”

“恩，知道，”陳铎笑着攬她入懷，“我早上看鏡子了。”

南意：“……自大狂。”不過，她還是好喜歡他。

南意這次搬到別墅裏，進行的十分低調，學期結束，跑啦APP的業務大肆縮水，業務量急劇下降，別墅這邊沒什麽人，剩下幾個還在加班的跑腿小哥一般也不會過來，平時這裏只有她跟陳铎兩個人待着。

南意想要展示她的廚藝，晚上的時候親自下廚做了四菜一湯，順便還弄了個精致的擺盤，陳铎順手拍了張照片，上傳朋友圈。

他平時很少會發朋友圈，為數不多的幾條都是running go的宣傳鏈接，算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條如此生活化的朋友圈，立刻收獲了點贊評論無數，南意顧不上吃飯，捧着他的手機看別人是怎麽誇她的。

心情簡直棒的要飛起來。

陳铎給她夾了菜，又親手倒了果汁：“先吃飯。”

南意一貫聽話，放下手機拿起了筷子。

手機提示有消息，陳铎拿起來看了一眼，對方發了一張截圖，就是他剛才那條朋友圈，然後緊跟着過來的是一串時間地點，似乎完全不擔心他會拒絕。

南意好奇：“怎麽了？”

“沒事，”陳铎删掉聊天記錄，放下手機，“有一單得我親自去跑一趟。”

看南意好奇地看過來，陳铎笑着伸手揉了下她耳朵：“等會兒你自己待着，我很快回來，害怕的話可以跟玥玥視頻，她一直嚷着要找你。”

“好呀。”南意也很喜歡陳铎這個妹妹。

飯後陳铎負責刷碗，南意在旁邊給他遞紙巾。

陳铎離開之後，南意就去了二樓，她花了三秒時間稍微糾結了下，就把昨晚放在旁邊小卧室的行李箱拉進了陳铎的卧室，剛收拾好東西沒幾分鐘，玥玥的微信頭像亮起來，小朋友已經迫不及待主動打了視頻過來。

兩個人最近建立了革命友誼，關系好的了不得，玥玥拿着自己今天畫的一幅畫給南意看：“意意姐姐，這是你哦。”

玥玥本來執着地要叫嫂子，南意勸阻無效，可是又擔心玥玥在家裏這麽叫的話被陳铎父母聽到不太好，她只好讓陳铎去跟玥玥講。玥玥平時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但是很聽哥哥的話，被陳铎糖衣炮彈加威逼利誘幾番之後，就乖乖改口了。

玥玥很喜歡繪畫，偏偏南意在這方面還算是專業，兩個人很快就聊到一起去了。

這邊陳铎從別墅出來，直接開車去了那家貓咖，他進去的時候，南夢瑩已經在等了。

“阿姨。”陳铎不卑不亢問完好，坐在南夢瑩對面。

南夢瑩是明天一早的飛機出發。她知道南意申請暑期留宿的事情，南意非要去參加那個什麽美術大師的暑期班，這在南夢瑩看來就是一場笑話，她不否認那位老師在業內的成就，但還是堅定地認為南意就該走“正統”的道路。

南意非要去參加，她阻止不了，也懶得再阻止，反正南意再怎麽跳再怎麽蹦跶，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她托了不少關系，才讓Z大美術學院的轉專業接收條件那裏重新加了一條“限高考藝術類考生”，這條限制一直延續多年，直到幾年前美術學院換了新院長才被删掉，現在重新加回去，也不算出格。

在南夢瑩看來，南意為了表達反抗住在學校宿舍，她并不擔心，因為她知道南意的室友也有兩個人申請了留宿，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在陳铎的朋友圈裏看到了女兒的拿手好菜，那個時間那個定位，可以說明太多東西了。作為南意的母親，她對女兒的了解，遠遠超出南意本人的認知。

“我以為上次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南夢瑩晃着杯子裏的蘇打水，視線看着陳铎，眼泛冷意，“我說過，希望你們能夠在大二學年開始之前結束關系。”

“阿姨，我記得我沒有答應過這種荒唐的條件，事實是，我視南意為我未來的妻子，也會對我們之間的感情負責。”

南夢瑩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緊盯着陳铎的眼睛：“什麽叫負責？你是Z大的學生，阿姨對你多年來接受過的教育毫不懷疑，那麽請你告訴我，在沒有能力的年紀裏帶着女孩子同居甚至還毫不遮掩，不顧忌外人對她的看法是負責嗎？我們不用讨論什麽男女平等的話題，你跟我都知道，男生和女生在社會上受到的待遇現階段就是不平等的，你未來功成名就之後大可以一句少年風流将這段過去一筆帶過，南意呢？”

她笑了下，舒展筋骨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輕輕敲着：“或者說，你覺得剛剛讀完大一就申請退學，人生中僅僅擁有高中學歷的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在這裏談責任？”

陳铎倏然擡頭，看着南夢瑩。他申請退學的事情沒告訴過任何人。

“南意就是個傻白甜，什麽都不懂，也不明白為自己的未來籌謀打算，但我是她的母親，我必須得為自己的女兒負責，陳铎，”南夢瑩輕呼一口氣，“阿姨明白莫欺少年窮的道理，可你的少年時代就這麽幾年，南意也是。你要讓她用最好的年華來陪伴你這段荒唐時光嗎？阿姨大概了解過，知道你家裏條件好，你想要浪子回頭，什麽時候想回頭都可以，你的機會太多了，可南意不一樣。”

陳铎的手在桌下緊緊捏成了拳頭，他有無數話語可以反駁南夢瑩，驕傲如他，從來沒任由誰這樣肆意貶低過自己，但眼前的人，是南意的母親。

南意的母親——這個身份讓他無可辯駁。

“我還是那句話，”南夢瑩眉眼舒展開來，或許是陳铎的反應讓她覺得滿意，“我不贊同你們在一起，也不贊同我的女兒去陪伴一個男人從一無所有開始打拼的時光。這是活生生的現實，不是你聽幾句《光輝歲月》就可以激發骨子裏的熱情，你再不願意向現實低頭，天花板就在那裏，總不能戳破天去。”

“陳铎，阿姨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願意相信你的未來一定不可限量，但我不能拿自己女兒的前途做賭注。”南夢瑩看向窗外，此刻這座城市，已然燈火輝煌，“南意已經在未來的職業選擇上走錯一步了，我不希望她在感情方面再次做出錯誤選擇。你不要覺得你們現在如何如何情深似海，別傻了，感情世界從不缺任何人，跟誰過都是一生。”

“我沒想過會跟你有這樣一番交談，”南夢瑩繼續道，“陳铎，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不會辜負阿姨今晚這番話。”

她說完就直接起身，從錢包裏抽出兩張一百塊放在桌子上，潇灑離開。

陳铎靠在椅子上，偏頭看着窗外，良久，他輕笑出聲。

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來自南意：還沒結束嗎？累不累呀？回來不要太着急，我在家裏一點都不怕，還給你熬了木瓜排骨湯，等下你回來就可以喝了。

陳铎起身，抖落剛才那瞬間的彷徨。感情的世界或許不缺任何人，但他這一生，非南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