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弑靈陣(二)
弑靈陣(二)
窗外夜色漸濃,黑暗一點點籠上了朝州城。
淩清秋道:“此前,我在朝河探查發現,這水中陣不似一般弑靈陣,它不僅沒有弑去神力,反而将大量神力留在河底。當初城主建壩之時,可發覺有何不同?”
司空逸明驚:“河底還存有神力?”
“若我沒有猜錯,就是朝州城神族,在這次大水中失掉的神力。”淩清秋思忖着,“此種陣法我從未見過,不知強行破陣,這些神力又會如何?”
孫太醫突然想到符善所說的黑氣。
符善說那黑氣,帶走了淩家軍隊的衆人的神力。不是碾碎了,摧毀了,而是帶走了。
“那陣會不會不是弑靈,而是聚集了神力,為旁人所用?”孫太醫道。
“孫太醫所說可是聚靈陣?”司空逸明問道。
“額……”孫太醫只通醫術,這些陣法,并不知曉。
“上古以來,從未有過聚靈陣能和弑靈陣共生的先例。”司空逸明疑惑道,“而且建築合心壩的神力,就是靠聚靈陣彙聚在壩中。聚靈陣極其排他,有能鑄就大壩的聚靈陣在,河底絕無可能再有聚靈陣存在。”
“那這朝河底下,到底是什麽東西?”司空長風沉不住氣。
到底是什麽東西?
淩清秋透過窗,看向遠方無盡的黑夜。
***
晚飯的時候,孫太醫心中有事,就來到符善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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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說了朝河中的陣法,最後他嘆了口氣:“連司空城主和淩将軍都猜測不出,那河底到底是什麽東西?”
聽完孫太醫所說,衆人都沉默了。
有那弑靈的河水,他們治病救人,就是指标。只有那陣破了,才算治本。
沈将離指尖在桌上輕輕劃拉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外,那棵桂花樹旁繞着好多飛蛾,樹?
沈将離突然眼睛一亮,道:“聚靈陣确實排它,可若那河中的聚靈陣,就是合心壩大陣的一支呢?”
“合心壩上的一支?”淩清秋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沈将離身後。
沈将離點頭,繼續道:“你們見過植物的根沒有?”
她指了指窗外的桂花樹,“就說這可桂花樹,樹雖在此,可是它的根為了吸收土地養分,早就生出無數分支,遍布方圓幾裏了。”
“難道說這陣真的生了靈智,不僅能知曉神力高低,選擇弑殺,還能到處跑了?”伏治道。
淩清秋沉思片刻,“阿來說的沒錯。聚靈陣排它,河中不可能再生一個聚靈陣。可若這河中陣,真是合心上聚靈陣的分支,便說的通了。”
“可是誰也沒見過,陣還能生出分支。”孫太醫道。
“若真是如此,那一定有極為苛刻的條件,才能分出這個陣中陣。”淩清秋猜想。
“聚靈陣能不能到處跑,後街的那個老婦人肯定知曉!”沈将離眼睛閃着光,“她今日拿出的那塊龜殼,明顯就是用來操控朝河水的。”
那眼中光芒,落在淩清秋心裏,他點頭道:“即是如此,那明日破陣,便帶她同去。”
“伏治,”淩清秋道:“去通知司空城主,明日破朝河弑靈陣,讓他派人護好城中百姓。”
“是,将軍。”伏治出了客棧。
“将軍,”符善道,“明日破陣,我願一同前往。”
“明日生死未蔔,太醫若是前去,我不敢保證能護住您。太醫還是留下吧。”淩清秋道。
“就是知曉生死未蔔,我才要和将軍一同前往的。”符善道,“這城中能給将軍助力的神族,本就不多。我雖是太醫,但也是高等神族,應出這一份力。”
這個師弟,這是生怕自己反對,竟然直接當值淩将軍,直接說要去了!
就不能信任師兄一回嗎?
孫太醫起身,“朝州水難,我太醫閣高等神族,自當前往助将軍一臂之力。”
“師兄,你,”符善想要攔,就聽孫太醫低聲責怪道:“你也知道這事不可?還自己做主。”
淩清秋不想太醫閣受損,不願答應。
“醫者仁心,淩将軍不要再拒了。”孫太醫道,“我們太醫閣的乾坤箱,能裝河下神力。若是将軍破陣,朝河下的神力四溢,我們就負責引它們入乾坤箱。”
“我也一起去。”沈将離起身。
她雖為妖族,但衆人出力,她絕不會退縮。而且,早日讓朝州城脫困,她也可早日去,無量城和白娘與海棠姨相聚。
淩清秋看她。
終有一天,她也能用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和衆人一起。
“我也去。”計津道,“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也去。”坐在旁邊吃飯的太醫,也起身道。
“還有我。”
“我也去。”那個活潑的小二,沖着淩清秋道,“這朝州城,若是被弑靈陣占了,誰也活不了。那不如搏一搏。”
“去也要,先把碗收拾了!”掌櫃拎着小二的耳朵,進了廚房。
沒一會兒,掌櫃一人出來,在淩清秋面前躬身道,“淩将軍,明日我客棧神族,皆願幫忙!”
“掌櫃,”淩清秋阻道,“這城中百姓,也需神族相護。”
掌櫃知曉明日事關重大,不再分辨,道:“自是聽從将軍安排。”
“好。”
淩清秋環顧四周,殷切望着他的衆人道:
“明日,破陣!”
***
次日清晨,朝州城整裝待發。
司空逸明帶人守護百姓,撤離到安全地帶。
淩清秋身披銀色戰甲,帶着随行士兵,前往朝河。伏治提着後街阿婆,和太醫閣衆人,前往水岸一側的山坡。
藥箱成牆,在山坡上一字排開。太醫閣衆人,都擠在前面,只等淩清秋破陣,便引神力來,留住朝州百姓的神力。
伏治把老婦人,押在離衆人遠些的角落。
沈将離站在人群後,擡眼看去。河邊站在一個老人,老人跟着坐着個青年。那青年瞧見淩清秋聳了聳肩,瞧着沒說什麽好話。
因為老人随即在他脖頸,狠狠拍了一巴掌。
看着此景,沈将離提着的心,露出一點縫。
一切都會好的,她深吸一口氣。
“淩将軍。”老人上前,“庾翁聽聞将軍破陣,帶着這孽子前來助将軍一臂之力。”
淩清秋躬身道謝,“庾家世代忠義,璟馳先謝庾老。”
“诶诶诶,你就謝老頭,你沒見我嗎?”檐生道,“當初要不是我幫你,你怎麽知道這水中陣眼所在呢?”
“你幫了淩将軍?”庾翁不信。
“就,”檐生速度極快道:“被他當成誘餌,探了朝河。”
庾翁還沒聽清,他就道:“不信你問他。”
“不如直接讓庾老,親眼見一次。”淩清秋話未落,便拉起檐生肩頭,向河面飛身而去。檐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這朝河水感受到了神力,平靜的水面,即刻翻滾成浪,向他湧來。
翻滾的水浪,帶着凜冽的寒風,向四周呼嘯而過。
淩清秋衣角被風卷起,他目光卻靜靜的,看向水底。
“高點,你再高點啊!”檐生驚叫。
這下全都瞧見,檐生是怎麽助淩将軍的了。
水浪一陣高過一陣,像是貪婪的獸。上一次被戲耍得讓獵物逃離,這一次它便要拼盡全力,吃掉對方。終于,在巨浪一貫向上的時候,朝河水,露出了河床上的陣眼。
“避水!”淩清秋将檐生往身後一抛,雙手運出神力。那力量排山倒海,生生撥開了朝河水,和殺陣的弑殺之水。
“早說啊!”
檐生立刻在半空穩住,使出靈力,抵住那湧起的水浪,讓它們無法下落。淩清秋手下士兵,也都祭出神力,拖住整條河水。
水中的弑靈陣,出現在眼前。
淩清秋手中幻出一柄銀槍,槍頭向陣眼刺下。
陣中弑殺之水,像淩清秋襲來。它們扣在淩清秋身上,越扣越緊,一點點的想要吞噬他,卻被被他身上铠甲阻攔。淩清秋巋然不動,只是越發用力的将那長槍,刺得越來越深!
砰的一聲,淩清秋身上的弑殺之水,四散開來。
雷聲轟鳴,一條金色的閃電,直劈而下。淩清秋擡起銀槍,引閃電之力入弑靈陣陣眼。山崩巨響,飛沙走石。
“淩将軍破陣了!”岸上有人驚呼。
“下面還有陣。”計津大聲道,“阿來,你說的沒錯,你看那就是合心壩下大陣的分支。”
無數青色的水滴,從合心壩上蔓延而來,凝成細線,圍在一副黑色的棺木四周,成了一個精妙的法陣。
靈氣陣陣湧入棺木,淩清秋能感受到,這就是陣眼了。
而法陣之下,還蘊着有巨大的神力。
“淩清秋,你快點,我要支持不住了。”檐生本就被弑了妖力,如此托起整條大河,額上滾出陣陣汗珠來。
庾翁站到岸邊巨石之上,凝出神力,助檐生。
“老頭,你怎麽還沒走啊!”檐生道,這恩情,怕是換也換不完了。
淩清秋看了一眼,水浪在半空如水蛟翻滾,他手下士兵也要堅持不住了。
他盤亘在陣法之上,擡手一揮,神力微出,那青色的水滴,便向他湧來。
法陣出了一個細微的缺口,淩清秋一個行雲流水的回旋,轉身來到棺木前,他擡起銀槍,向陣眼棺木狠狠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