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祭拜
祭拜
剛過一會兒,宋惜鷺疊的七七八八,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她上學的生物鐘還沒調過來,每天晚上大概十一點就開始犯困。
眼睛将阖不阖,也不敢全阖,出妖界是她自己想出來的,哪有上司還沒困她先困了的道理,雙手把眼睛往上撐,試圖清醒。
她看寒宿聲才疊二十個,腦袋下沉到手腕,怎麽這麽慢啊,簡直比蝸牛上樹都慢。
“妖神大人,您有沒有察覺靈妖兩界溫度不一。”
宋惜鷺來到靈界,第一感覺就是這才是正常溫度,哪有妖界那麽冷的天啊,她順手在石桌上拿起串葡萄放在面前,這東西在妖界都沒得吃。
人界一年,靈妖兩界一天,按她的想法就是換算,現代的日歷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把妖界按三百六十五天去劃分,相當于人界三百六十五年。
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三百六十五年,是大部分人的四世,卻只是靈妖兩界一年。
她第一次使用術法變幻天氣時,就是現代十月份左右的溫度,不會錯的,那麽這個時候靈妖兩界都可以說是秋天,靈界溫度确實是秋,妖界溫度像是北極。
況且既然系統能讓她來妖界改善環境,那麽寒宿聲作為妖神應該早該對此事未雨綢缪,她鐵定得套套話。
寒宿聲眼神晦暗不明,像長在深海底部的名貴生物,它們可以看見海面,海面卻琢磨不透它們。
“嗯。”
宋惜鷺嚼着嚼着葡萄,就停了下來,看見寒宿聲眼神,瞅了他一眼,惜字如金的家夥,多說幾個字能死啊。
嗯是什麽,她想知道的是寒宿聲到底有沒有提前謀劃這茬,而不是知不知道這事。
“那妖界這種情況,妖神大人您打算怎麽辦啊?”
如果她宋惜鷺問的這麽明白,還是問不出來的話,她就只能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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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宿聲手中疊金元寶的動作一滞,望着正在吃葡萄的宋惜鷺,語氣平靜,“既來則安。”
宋惜鷺嘴角微微一搐,她就不該張這個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安什麽安,如果真安,為什麽她一提改善水源,寒宿聲就着急呢,要麽是不想跟她說;要麽就是妖神也沒想到好方法。
兩種猜測,宋惜鷺傾向于第一種,她一個剛入妖界不久的妖都看得出來,何況把妖界一手重建起來的妖神呢。
寒宿聲疊完最後一個,宋惜鷺心底吐槽聲戛然而止,和他一起去祭拜。
東山後山處,蘭花簇擁,帶着陣陣幽香,瀑布依高處滾落,撞擊礁石,似在歡迎這什麽。
轉瞬,寒宿聲手搭在宋惜鷺左臂,帶她一起飛入瀑布中。
瀑布中螢石鑲在岩壁,将四周照亮,宋惜鷺很難不注意到正中間那兩個牌位。
——蘭酥與寒梧之墓——
盯着看牌位上的字,她萌生了一句她自己編的詩‘瓊酥玉蘭意朦胧,長相守何來寒梧’。
而且這牌位肯定就是寒宿宿聲父母跑不了,但牌位上誰也不是誰的妻,誰也不是誰的夫婿,可見這裏的意識更加适合她這種清醒性子。
她只舉香磕頭拜了三拜,然後教給寒宿聲怎麽燒金元寶最好,就站在一旁看着,這畢竟是別人的父母,這些事就跟她無關了。
寒宿聲跪在蒲團上,把東西在一個鐵盆裏燒,倘若父親母親能收到他的念想的話,他只想說自己一切都好,希望雙親不要為他擔心。
這是他內心最無法觸碰的東西,這世間再沒有什麽比歷劫回來發現自己雙親魂飛魄散,永無輪回,連最後一眼都沒看見,更無可奈何之事。
“我想父親母親會理解我現在做的事。”
宋惜鷺作為一個旁觀者,正在窺探她上司的家事,上司家事總能讓她聯想到自己,這很不好,畢竟她的家事,又不會被上司聯想到。
她呆若木雞地望着寒宿聲發紅的眼尾,片刻有滴淚掉落在火盆裏,被火焰容納。
寒宿聲在哭。
“壓抑太久,哭出來就好了。”宋惜鷺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她之前還說呢,這世上沒人比她更慘,十歲喪失父母,十八歲穿越到這地兒。跟寒宿聲比比,還是差了點。
大概這就是人和神的差別,換成她可做不到在自己殺父母仇人的領域,管理仇人的子民,應了那句:‘神渡衆生,唯獨不能渡自己’。
寒宿聲在火盆金元寶燃盡時,說了句,“謝謝你。”
不說理由,這讓宋惜鷺很那想象是因為她說的哪句話呢,靈機一轉,蹲在寒宿聲身側,“表情嚴肅,說話略俏,那不如妖神大人告訴我,您對如何改善妖界環境的想法是什麽?”
火盆裏的火焰在寒宿聲眼中雀躍,少女在他身邊蹲下帶有剛在外沾染的玉蘭幽香,她今日所穿衣裙偏淺藍,沒有了往日厚重的外披,杏眼如清澈見底的小溪,一眼望穿,身形瘦弱,蹲在地面顯得小小的。
寒宿聲把最後一個金元寶丢進火盆,很快就跟其他金元寶一樣,熔成灰燼,“正在想辦法,那日我見惜鷺姑娘能變幻天氣。”
宋惜鷺蹲在地上,低着頭,披在身後的長發,有些順着胳膊跑到胸前,看着那盆灰燼,火焰也因沒燃燒物漸漸平息下來,這是暗示她,寒宿聲帶她進來的目的就是想從她身上找出改善妖界氣候的現狀。
這不巧了嗎?系統給她的任務和妖神在她身上寄的希望不謀而合,但願她真的能改變吧。
可哪裏不對勁呢,既然妖神也擔心這個問題,那麽她的系統也擔心這個問題,系統又是誰呢,難道只是一個單純看不慣妖界現狀的機械男音?
這也太變态了吧,怎麽沒有系統看不慣她在學校受欺負,天降任務給他人拯救她宋惜鷺的任務呢。
“妖神大人,您太謙虛了,我那三秒術法,與您而言就是過家家。”她雖然當時是投其所好耍了心機,她現在找精靈的方法還是胚胎呢,何談拯救妖界一說,決不能答應。
寒宿聲站起身,撫了撫衣衫,語氣不容置喙,“宋惜鷺,只有你有這本事。”
呵,她退一步,寒宿聲居然上綱上線,如若不是顧及這裏擺着靈位,她這暴脾氣就要鬧啦。
她三秒術法能被妖神肯定到這般程度,硬往她身上塞任務,那就預祝寒宿聲以後都三秒!
生氣歸生氣,寒宿聲離開瀑布時,宋惜鷺還是緊緊抓着他衣角,出來後,她就松開了。
就這一次,還有回去一次,除了這兩次,她再也不要寒宿聲用術法幫她什麽。
她要學習術法,得空讓柳庭落教她術法,寒宿聲真是氣煞她也。
宋惜鷺屁颠屁颠跟在寒宿聲身後,她身邊飛過很多螢火蟲,她都不正眼瞧一瞧,小路兩旁的玉蘭花在她眼裏也失了顏色,就顧着惡狠狠盯着他後背,在心裏默默說他壞話。
走着走着發現發現并未下東山,寒宿聲帶着她來到一處住處。
這住處一排排宮燈瞬間亮起,也讓宋惜鷺看清這地方,傍山而建,從外觀看清秀雅致,若隐若現青藤垂挂,一進院子花香四溢,她終于明白從天堂跌落人間是何感受了。
妖界原來也是此情此景,一下子成為花草樹木不在開花發芽,過的是什麽清湯寡水的苦日子。
院裏的人早在寒宿聲踏進東山那刻就知曉是他們少主回來,就一直在此等候。
“少主。”守護這裏的小花靈上前行禮,視線有意無意的往宋惜鷺身上瞥,真不是她故意的,是上一代少主和少主夫人,總盼着少主可以成家,最起碼可以帶小女靈回來,只可惜這願望一直到他們阖眼都沒看到。
反觀被打量的兩位主人公,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宋惜鷺和寒宿聲相同點是真的不在乎別人打量,不同點是宋惜鷺已經很累了,想睡覺。
寒宿聲頭往宋惜鷺那邊輕輕一挪,示意小花靈,“帶她去花朝堂休息。”
一聽這個,宋惜鷺就精神起來,就像上課時她偷懶在下面用書擋着睡覺,老師在講臺上說話聲突然變大,就把她的瞌睡蟲打散。
也沒管寒宿聲接下來要幹什麽,就提步跟着小花靈走。
寒宿聲站在一進門的地方,看着宋惜鷺身影消失在轉角,“出來吧,看了這麽久。”
一位五官端氣,鶴發童顏的老門妖化形,拄着把拐杖,站在他身側,嘆口氣,“少主,老夫在看那位小姑娘,配你這木頭可惜了。”
寒宿聲無奈,眼前門妖是看着他長大的,總愛開些玩笑,可開女孩子的玩笑不對,“她是幫助妖界恢複四季的關鍵,門伯說差了。”
說起來他都四個月沒回來了。
“啊~。”門妖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語氣臉色都狠狠失落,“老夫還希望少主早些成家呢,這下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門伯,您和這院子後山那道後門的桐姨怎麽樣了?”寒宿聲依稀記得他門伯是喜歡過後門那位女門靈的,戲了句。
門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讨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