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消失的雪雕堡1
消失的雪雕堡1
不知不覺雪花旋轉飄落,像蒲公英,一吹即遠飛。
宋惜鷺走在街上,在雪花快要落在她臉頰時,把其吹走,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笑,她找妖靈問過路,前面就是柳庭落的家。
柳庭落正坐在院裏苦心鑽研術法,為了能讓她自己學的紮實一點,每每修習一個術法前,都會先把這術法前前後後多鑽看幾遍。
随後起身讓她自己與術法融彙貫通。
宋惜鷺扶着門框,看着院內正在修習術法的柳庭落,打算等會再上前叨擾。
實話實說她好像也很羨慕柳庭落修習術法這種感覺,漫天雪花都被化作鋒利的武器,刺向院中那棵枯樹上,霎時枯樹傾倒,在柳庭落施法快結束時,枯樹又被她恢複原貌,直到她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
“你來找我啦。”就跟好姐妹好久不見似的,她也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莫名覺得宋惜鷺很親切。
宋惜鷺不得不承認她确實被這施法爽到了,如果她也會的話,那該多好,“落姐姐。”
很不幸,這妖界沒有願意教她的,這只有羨慕的份,剛下雪時她就在想,要不要帶柳庭落去雪雕堡喝湯去,俗話說的好,請人吃飯喝湯是最能拉進距離之舉,她就想交個朋友。
她上前拐着柳庭落胳膊,“落姐姐,要不要賞臉陪我去喝湯去?”這妖界的館子她還沒吃過,不能随意帶人去,萬一不好吃呢,不過那湯确實還可以。
這話說得很有宋惜鷺一貫撒嬌的成份在內,柳庭落伸手拍拍她的手,“那走吧。”正好她也想去喝湯。
寒宿聲将貓妖鼠妖用術法送回各自房間休息,他撐傘獨立往雪雕堡方向前去。
之前幾次,他都因他父母的事,一到雪雕堡就退縮,這次無論如何他也得弄清楚裏面到底什麽情況。
雪勢漸大,似有層天然屏障隔絕視線,只聽地面有碎碎踩雪聲吱吱呀呀,未見其人。
宋惜鷺進來抖了抖外披上鋪滿的雪,很奇怪的現象,她發現柳庭落身上滴雪未沾,也沒有雪花消的痕跡,“庭落姐姐,你是霜花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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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她剛在柳庭落家裏看到的來說,能無限操控雪花,應當只有霜花妖靈。
柳庭落給她指了指外披尾處還有雪花未褪去,“是呀,我真身是霜花。”每次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的真身感到驕傲自豪。
不知怎得,宋惜鷺聽着這話感覺對方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她好像知道為什麽有妖丹修習術法有局限性。
成也霜花,敗也霜花,別不是只能她庭落姐姐這術法只能在下雪天用吧,晴天陰天雨天就相當于沒有術法,也修習不了別的術法,只能說在遇到雪天時抓緊練習。
一時間倆妖耳邊只剩下叫賣聲,和來喝湯的妖靈言笑聲。
柳庭落東張西望一番,長舒口氣,試圖緩解尴尬:“這雪雕堡是個喝湯好地方,以後可以常來。”她比宋惜鷺年長些,多主動也是應該的。
宋惜鷺一向話多,這會卻不知該如何接話,她聽貓妖說過,凡雪雕堡出現在妖界,妖靈們不約而同都會來,但吃飽出了雪雕堡的妖靈都是不會記得這裏的,這地方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會牽引妖靈前來。
“以後可以常來。”她只能這麽說,以前宋惜鷺只知道‘善意謊言’這幾個字,真當用上了,發現她自己心裏會別扭。
說謊是不對的,卻不得不說。
這地方是會常來,但次次不記得上次來過。
她倆就坐在宋惜鷺之前來買的那家賣湯的攤主鋪子,眼前女攤主再次出現在宋惜鷺眼前,正在忙忙碌碌給前一位顧客盛湯,輪到她倆時,也只丢了句:“喝哪種?”
這裏很不對勁,具體怎麽不對勁,宋惜鷺說不上來。
柳庭落端着碗放到桌上,落坐,“惜鷺,你在妖界想家嗎?”
這話語讓宋惜鷺頭次覺得她是被關心得,溫溫柔柔,不摻雜質。
如果說有父母的地方算是家的話,那她早就沒有了;再者說有自己房子的地方叫家的話,她只會覺得那些是父母留給她的,可以說是家,也可以說不是,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的家算家嗎?
再或者是落羽杉林,宋惜鷺自嘲一笑,那才不是她的家,勺子落入碗底,再浮起來,熱氣氲氤她的眼尾。
她壘蓋起來的堡壘就這麽被一句簡簡單單的話攻破,低頭把外披解開放在一旁,不想讓對方看出她在落淚,“不想家,只想那些陪伴過我的——。”頓了頓才接着說,“那些妖靈。”
伐木工以砍樹為生,無可奈何;落羽杉林樹妖被砍時,慘叫連連,她幫不上什麽忙也是真的。
“原來樹木真的會流血啊。”那些鋸子橫跨過樹幹,樹妖的血涔涔滲出,宋惜鷺沒穿過來之前,這怪異事,她只在電視劇裏見過。
柳庭落很耐心的給她作了解釋,“樹妖如果被其它妖靈折枝的話,是會流血的,但撿落在地面的樹枝是沒關系的,這情況妖界裏是不存在的,你是在妖界外看到什麽了對嗎?”
就連四個月前那場靈界內戰,魔靈那麽可怕都不會在樹妖化成樹時,趁妖之危的。
在落羽杉林的那些日日夜夜,宋惜鷺沒一天不擔心他她也會面臨被砍的,到最後腿上也挨了一鋸子,“我祖籍就是離妖界不遠的落羽杉林,那裏很多樹妖未化形都被砍了去。”畢竟那裏真有陪她唠嗑的樹妖,明明跟她一樣都憧憬着化形之後模樣。
一張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桌子,倆妖面對面坐着,柳庭落是雪花,在世人眼中雪花純潔美麗,而她真真切切做到這兩點,甚至更甚。
“我們不能對人界百姓有恨。”柳庭落着重在‘不能’二字上,“靈妖兩界全都是會術法的靈者,于人界而言,本就是一件不公平之事,一旦對百姓有恨意,對人界就是毀天滅地。”
坐在對面的宋惜鷺平視着柳庭落溫柔堅定的眼神,說話雖輕聲細語,卻字字都為人界考慮。
是了,世間本沒有絕對公平,只有相對而言。
作為百姓,她不想被毀天滅地;作為妖靈,她不想看着那些待她好的樹妖被砍,世上雙全法難求,取舍就很重要。
即便落羽杉林那些未成形的樹妖被拉走蓋屋舍,當柴燒,哪怕是神也只能眼觀不可作為,百姓信神拜神,只是相信他們臆想出來的,而不是相信世間真有神,神若出現在人界,百姓只會想方設法把神困牢,只為給他們提供便利。
這是百姓七情六欲所至,沒有對錯論,只有為和不為之分。
那百姓究竟知不知道這世上是存在靈妖兩界和神的呢。
這是個好問題,有待考究。
“庭落姐姐,我聽進腦子裏了哦。”宋惜鷺說完,剛喝了兩口湯,這雪雕堡就開始搖搖欲墜,她這才發現,這裏只剩下攤主和她倆了,其他妖靈早就走了。
按說柳庭落作為妖界妖靈,既能在雪雕堡出現時過來,也能在雪快下時離開,莫不是受她影響了?宋惜鷺百思不解。
正當柳庭落快步走到宋惜鷺身邊,晃動停止。
沒有像宋惜鷺預想那般消失,僅僅只是這裏的攤鋪、攤主和那道進來的門不消失見,放眼望去,只有她和柳庭落。
“我們被困在這裏了。”宋惜鷺雙手抓柳庭落的手腕都緊了些,這地方都沒上次那市集可怕,卻似有似無透着一股子悲催之感。
這種悲是悲天憫人的悲。
柳庭落伸手安慰她,“別怕,我們找找有沒有其他出口,只是我們為何會在這裏?”
宋惜鷺僵硬地轉頭看着她庭落姐姐,她反應過來,柳庭落是把剛才來雪雕堡的事情忘記了,可她該怎麽另外找套說辭呢。
“是我覺得這裏有寶藏,央求庭落姐姐陪我來尋寶的。”
好拙劣的借口,宋惜鷺說完自己都嫌棄自己。
這裏是雪雕堡,滿地都是雪,哪來的什麽寶藏可尋啊,天哪,撒一個慌,等會不知要用多少個謊言去彌補。
柳庭落不記得有這茬了,好像就一瞬,她腦海裏就空缺了什麽,“不好意思,我給忘了,那我們找寶藏去。”
如果世間真有如果,請讓這個地方立馬出現一個寶藏,随便哪個角落都行,不然宋惜鷺真的無法圓謊了。
希望她的系統可以有點用,放個寶藏給在這個地方。
【宿主,寶藏已放在西南方。】
不對啊,這系統怎麽能聽見她的心聲呢,宋惜鷺懵了很久,好像一直以來只要在關鍵時刻,系統都能聽見她心聲,除了她被砍那次,不提也罷。
“西南方。”她小聲呢喃,“庭落姐姐,我們去西南放看看,說不定在那裏。”
柳庭落自認識她,就感覺像是魚兒接觸到了水,給她注入鮮活的力量,偶爾水還能翻個浪花來變着法逗她開心,她大約摸猜,是宋惜鷺看她在家裏修習累了,好心帶她出來解悶兒,至于真有沒有寶藏,不重要。
“那我們就去西南方找找。”
堡內只剩下寂然無聲,地面上的腳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