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的方式,她的反應3

他的方式,她的反應3

白越前腳把宋惜鷺做好的魚端到膳房院落中的石桌上,後腳寒宿聲進了院子,像是提前不知她在這裏,步子稍稍停頓,旋即邁步朝她走來。

宋惜鷺剛端碗準備盛湯的手滞在空中,她和他中間隔着一顆枯樹,不知品種,千萬樹枝錯綜複雜,就像她的心情。

于情于理,上司撞見下屬剛準備吃飯,該留其一起,或者得說體面話。

“妖神大人,這飯點已過,想必您——。”

“我沒吃。”寒宿聲等來等去,沒等來邀請,那他只能客不随主變,自顧自坐在宋惜鷺身側,并打斷了她的話。

在水源作坊,他瞧着那碗粥被原封不動退回來,忙完就趕到膳房,打算換個花樣。

他只了解宋惜鷺喜歡吃魚,其它喜歡的吃食,他不了解,只能一點點去試,試到她會吃他做的飯。

白越坐在宋惜鷺另一邊,見這情形,她站起來作揖,“姑娘,我去膳房看看其它的。”一邊是宋惜鷺并未讓她離開,一邊是寒宿聲在這兒,她在這兒不合時宜。

“魚鍋都在這兒了,哪兒還有其它的?”宋惜鷺囑咐白越直接端着鍋柄出來,就是怕倒來倒去魚會碎,膳房裏哪還有什麽沒拿出來的東西。

就搞不懂了,非要賴着她幹啥,靈妖兩界女靈還少嗎。

“啪。”寒宿聲給宋惜鷺盛魚湯的碗,落在石桌上,很普通的脆耳音在凝重安靜的氛圍中炸開,打散在低空積壓很久的那團積雲。

“那就出去。”

寒宿聲五官清幽,視線陸綜愛宋惜鷺側臉,少女好似不開心,一點目光都不想分給他,只盯着白越離開的背影,這樣他就可以從側邊看見少女的不開心。

他言語平靜,是知曉積雲消散,依舊見不到太陽的明知而為,“我們吃飯。”

宋惜鷺犯不上跟吃食生氣,更犯不着跟一旁的妖神生氣,她該拒絕的都拒絕過,該說的也說過,寒宿聲執意如此,也不管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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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碟上提起筷子,開始吃她自己做的飯,從小到大她會做的吃食不少,自她父母去世,她便開始自己學着做,一回生二回熟。

每次吃完自己做的,還要複盤下,已保二次做不會出現同樣問題。

為此還鬧過不少笑話,第一次做西紅柿炒雞蛋,把糖當成鹽放,她沒吃,倒給她經常喂的那只流浪貓吃了。

至于那貓吃了沒,她不知道。

也不知道那貓後來有人喂嗎,是接着流浪還是被其他好心人收養走了。

“妖界西邊要去看看嗎?那裏也有問題。”寒宿聲想跟宋惜鷺多相處,要多去制造機會,這是他之前從南山神那裏學來的。

事情好像朝着宋惜鷺做夢都不敢這麽做的方向走去,太陽真是打西邊出來,寒宿聲主動來問妖界待解決的事情。

若不是她聰明,想到寒宿聲喜歡她這一層,并且把這層點破,或許不會弄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不管如何說她任務在這裏。

她甚至想過利用寒宿聲對她的喜歡,讓其幫助她找做任務的關鍵,這樣既能幫妖界改善現狀,寒宿聲想的也能完成。

轉頭一想,這樣她就是自己最最厭惡的那類人,那類只顧一己之私的小人,何況感情這東西就應該是純粹的,是對方相互喜歡。

“我吃好了,我們走吧。”宋惜鷺把筷子穩穩放在小碟上,與其在這一方天地裏,她和寒宿聲待着,不如出去也讓別的妖靈尴尬尴尬,緩解一下她的尴尬。

“妖神大人,您能先說說西面問題是什麽嗎?我好路上想想對策。”

寒宿聲随着宋惜鷺步伐前行,原本他邁一步,宋惜鷺需要走兩步,現在宋惜鷺邁一步,他邁半步,一路不少妖靈都看在眼裏,記在心間。

“那裏寸草不生,方法試過很多,都徒勞無功。”

宋惜鷺瞧了眼寒宿聲,說沙漠,不知道妖神能不能聽得懂,“土壤呢,是黃色、黑色、還是紅色?”反正她懷疑是沙漠地帶。

“白色。”

開玩笑,白色的土壤她從來沒見過,這事兒她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大忙,她見過的白色,能落在地上成土壤的只有雪花,除非天塌了。

就是這樣。

宋惜鷺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絕對不會臨陣脫逃的,“白色的土壤我沒見過,那您想讓我做什麽?”

“看看西邊的土壤能不能利用。”

妖界西邊不是魔靈死後才變化成這樣的,一直以來寒宿聲都聽過妖界有一處地方是純白,完全沒有第三種顏色。

以前妖靈還在靈界範疇,不需要考慮這些,現在妖界單獨被劃出來,一個水源作坊,一個市集就占去不少地方。

地方變小,只能看看能不能改善利用,讓妖界變得大一些。

“了解,我先看看實地在說。”宋惜鷺話這麽說,只是為了給她自己一個緩沖思考時間。

首先就是一個很抓馬的環節,土壤是白色,那麽天又是什麽色;其次利用無非就是讓她看看西邊那塊地能不能讓妖界變得更寬闊;最後不相當于把垃圾廠收拾收拾給妖靈蓋房子嘛,或者幹些其他的事情。

好像不是那麽難。

等真到了寒宿聲說的地方,她笑不出來了,這是一個純白的地方,這裏白光比雪雕堡裏的潔白雪發出的光更刺眼,前後差距一步,将正常的妖界和不正常的妖界分割開,白色的強光循環在這方天地間,她真真切切看到确是白色的土壤。

要是有手機,她鐵定得發個朋友圈給別人也見識見識,蹲下身子想伸手去觸碰攥一把白土壤上來。

蹲下去一瞬,她看不見了,眼前漆黑一片,怎麽回事?

她咽了下口水,擡手在自己眼前晃,确實看不見了。

明顯感覺很慌很慌,心跟着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跟在極度黑暗的環境中帶着還不一樣。

換成誰也接受不了前一刻還能笑着看眼前,後一刻直接眼前一片黑,這種是從心靈上就受到摧殘,是本能恐懼,從而引發她身子潰散,不聽使喚。

“宋惜鷺,你怎麽了。”寒宿聲進來就和宋惜鷺背道而馳,想找出改善這裏的關竅,等他回頭才看到宋惜鷺一步未挪的蹲在地面,垂着腦袋,遠遠地只聽到輕微抽噎聲。

宋惜鷺下意識朝聲音來源看去,只聽到有腳步很快的朝她過來,聽着聲音在她身邊消失,又把頭轉回她原來那個垂頭喪氣的姿勢,一直以來她好像給寒宿聲添的麻煩也不少。

她擡手給自己擦了擦眼淚,站起身,看不見只能試圖看着正前方,她不知道有只手在她眼前晃,“過幾日再來吧。”

寒宿聲親瞧着那明亮動人的眸子黯然無色,哭得梨花帶雨,宋惜鷺眼睫氲氤着濕熱。

少女第一次挪目光過來,他就視出不對勁,少女看他的眼神從來都不會有惶恐,只會是透着機靈,也就近期多了不喜。

擡手在宋惜鷺眼前晃了晃,果然沒動靜,他眸中倒映着波瀾起伏,洶湧翻滾,哽咽他喉間,悔意在他腦海貫穿。

這話少女明顯是不想讓他知曉,那他就裝作不知,默默給清掉障礙好了,離開之際,回頭瞧了眼,究竟是哪裏出了岔子。

“好,我們過幾日再來。”

或許是人天生如此,看不見本能的聽力就會變好,宋惜鷺聽出了寒宿聲那帶着沙啞的嗓音,“妖神大人,您是不舒服嗎?”

白茫茫地一片會對所有妖靈包括神都産生影響嗎?她會等來她的光明嗎?

她不想讓任何妖靈看出異常,走的故作正常人,連下意識伸手向前觸摸的動作都狠狠遏制。

看不見也要學會适者生存,而不是等着別人做指引她前行的明燈,宋惜鷺這樣想只不過在安慰她自己,她心裏不接受自己看不見,後半輩子要陷在黑暗中。

身在現代,她還沒看過大好河山;身在妖界,她也有很多地方沒看過,她接受不了。

于是堅強的逃避現實。

寒宿聲默默用術法幻出寂靜路,走在她身側,護她周全,少女只到他肩頭,他垂眼就看得到,翹卷的睫毛遮蓋她那依然木讷的雙眼,這一次又是因為他,淚水不知不覺也濕了他的眼眶。

術法是不能亂給她用的,只能找到根源所在,才好對症下藥,寒宿聲幾度欲言又止想開口,話到嘴邊不知如何寬慰。

“妖神大人,我給您講個故事吧。”宋惜鷺深吸一口氣,這麽走太無聊了,她看不見街上的其他妖靈,也看不見那些她還沒去過的鋪子,黑漆漆一片将是伴随她往後一生。

不是她性子軟下來,是她不想讓自己陷在無邊無際的恐懼中。

“你說,我聽。”

之前的她從來不仔細聽寒宿聲講話,上司和下屬沒必要有過多糾葛,這幾天的她很讨厭寒宿聲講話,他老纏着她。

現在眼睛看不見倒是覺得寒宿聲言語悅耳幾分,人身處黑暗是會把待她好的當做一種慰藉。

宋惜鷺輕笑一聲,“我見過一只流浪貓,他很粘人,我跟他說過好多話,說我想逃離,我不想面對那些不美好的,我就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受約束。”

“流浪貓每次都聽得很認真,眼神就像是能待我去喵星世界一樣,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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