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養的那只貓

她養的那只貓

一連十日,宋惜鷺這飛天術,一點進展都沒有,別說高飛,雙腳都不曾離地,唯一地的可能就是她跳了跳。

寒宿聲倒是勤快,每天到這個點都來給她送吃的,前個是梅花酪、昨個是荷花酥。

宋惜鷺就像剛上完一節課的學生,滿眼疲憊,趴在那張因她修習術法而擺放的石桌上,看那只螞蟻順着桌面紋路在找什麽,她擡手把螞蟻推回起點。

“起點就是你的終點啊,我算不算幫了你一把。”再不把螞蟻推走,它就該爬到她手上了。

拜托,這石桌在風來閣眼皮底下,每日清掃必不可少,石桌幹幹淨淨,來這兒找吃的,不如說是提前給自己找好死的地方。

那螞蟻不氣餒,再次順着同一條紋路前行,好像吃透眼前少女一定會給它東西吃的樣子,再次過來,宋惜鷺又把它給推回去。

好幾次後,螞蟻累了,掉頭順着石桌下爬。

寒宿聲姍姍而來,專門繞過那只螞蟻坐在她對面,手中依舊端着一個食盒,這糕點不是他做的,是他忙裏偷閑去靈界買來的。

“先吃吧,吃完帶你去個地方。”

這十天,市集攤位的事被他弄的已然井然有序,群妖閣也擴建完成,還有那片梅林。

寒宿聲今個帶的點心還是甜口的,宋惜鷺盯着這盤雕的跟花似的點心,沉思千萬。

她學術法第一日,寒宿聲問她喜歡吃什麽,當時随口回了糕點,沒想到一連十天全是糕點,還有那碗她随口喝完的紅糖水,不會就從這兩方面斷定她喜歡吃甜口的吧。

怪不得那螞蟻非要找她呢,是早早知道這個點她會有一盤點心,“明天我想吃鹹口的,甜口的吃膩了。”

說完,宋惜鷺怔了怔,她好像在指揮妖神幹活,或者換句話說她脫口而出的話,不代表越來越對寒宿聲一點戒心沒有嗎。

既不怕他在點心裏下毒,更是恣意提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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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想着,她學術法這十日,寒宿聲都幹了些什麽。

是第一日他叮囑完自己,就去管市集的事,回來時,帶着她随口而說的吃食。

是第二日她練兩個時辰依舊沒進展,她趴在石桌上,幾片綠葉從高空飄到她眼前,告訴她一切皆有生機和希望。

……

是一連十日,寒宿聲閉口不提她之前嚣張勁兒;是難得的休閑時間都用來陪她在這兒耗着。

好像宋惜鷺的心裏就如這吹不盡的春風,拂過樹梢,留下綠意盎然,對寒宿聲的別樣之感不知不覺就冒了頭。

晚霞錦織,給妖界披上一層五彩絢麗的衣裳,她重新看向寒宿聲,赤橙紅綠在他周圍歡呼,那深深淺淺的眼眸,直撞她心間。

宋惜鷺淺笑,“我們直接去那個地方罷。”

寒宿聲看着她的神情千變萬化,唯獨最後她複雜的眼神沒看懂,那是什麽呢。

會是什麽呢。

也不是那麽重要,她開心就好。

西面梅林,十天前宋惜鷺在這施法完,還是一望無際小樹苗,這功夫都開出梅花了。

宋惜鷺一步步跟着寒宿聲來到西面這片梅林,白土悄悄變成了紅色,又想起她那日在這差點看不見,“這人進去不行,梅花樹卻能長這麽好?”

果然得是妖界,換成其他地方也不會這麽奇事連連吧。

寒宿聲在梅林外停了腳,今日他正巧路過這裏,看梅花開的正盛,便想喊她過來看看,去靈界買東西時,還特意去南山問了山神。

梅林能生長,白土變紅土,是不是就無大礙,何況靈界的土和妖界其他地方的土都是紅土,得到的回答是無礙。

白土或許所有靈者不知道何故,紅土他們卻一定知曉。

“眼睛不會再看不見了。”

宋惜鷺弱弱地問:“真的嗎?”她該不該信呢,一邊是她沒見過這樣大規模的梅林;另一邊是她親身經歷過的看不見的世界。

她雙眼疑惑,朝寒宿聲看去,他躲在陽光看不見的地方,倚着一塊大紅字寫着西面勿進的石頭,忽而那神笑了,逗她:

“宋惜鷺,看不見不有看得見的辦法嗎?”

寒宿聲皆而想到那日宋惜鷺吻她,就像一片樹葉輕輕落在水面,既不會沉底,也不會漸起水花,轉瞬那樹葉就不屬于湖面了。

呃……。

宋惜鷺想找個石頭砸對面寒宿聲的腳,什麽馊注意,左找右找,她只看到那少年身側倚着的那塊大石頭,其餘的連鵝卵石都找不到。

忽而蒙蒙細雨滾落,她那把荷花傘即使出現在她頭頂,卻被另一把荷花傘擠飛了。

她身邊多了道神影,“賞梅去啊。”她打趣道:“雨中賞梅。”裝作不經意去拉寒宿聲的手,反被其緊緊握着。

前十天她想牽不給牽,今天這麽好說話,不很反常嗎?

淅淅瀝瀝的雨偶爾伴着被風吹落的花瓣,飛到她和寒宿聲腳畔,疏影橫斜、暗香浮動,“寒宿聲你怎麽不說話。”

真的好安靜啊,宋惜鷺差點就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了。

說完,他也沒反應,宋惜鷺側擡眸看着他,一手牽着她,一手打傘遮她,細雨綿綿,打濕了他不少衣衫。

只見他三千青絲濕噠噠垂在身後,雨水順着他額頭到長睫,神情遲遲不敢轉過頭看宋惜鷺,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

“我想做一件事。”

雨天能有啥事可做,哪裏都是朦胧一片,無非就是賞雨而已啊,“那我們回去吧。”宋惜鷺聽懂了。

就是寒宿聲有事,不能接着陪她賞雨了,沒關系啊,雨隔一段時間就有,她又不是那麽愛計較的人,“那我們走罷。”

她剛從另一邊轉過身體,準備提步,毫無意識地被往回拉了一下,撞進寒宿聲的懷抱。

頭頂一句話,打翻了宋惜鷺剛在心裏臆想的寒宿聲有事要忙。

“我沒說要走。”

一下,兩下,三下,宋惜鷺在他懷裏聽着他的心跳加快,好像明白了什麽,剛在外面寒宿聲說的那句“看不見不有看得見的辦法嗎?”

連她都能聯想到那天那個不能回想的吻,寒宿聲要是想不到,多半是有問題。

“我想回去。”想完,宋惜鷺掙脫掉他的懷抱。

可終究那個時候的她破罐破摔,這時的她無比清醒,那陣糾結又湧上心頭,怎麽能和比自己祖先還大的神談戀愛呢。

好矛盾啊,擦,給她個痛快吧。

晚上宋惜鷺躺在晚螢閣裏的床上,她看那些螢火在燈罩裏雀躍,換了個姿勢,下巴支在手臂上,指着螢火蟲道:“你們說,我像不像渣女,欲擒故縱一把好手,說的和做的永遠不一樣。”

等待她的依舊是雀躍的螢火蟲,沒有回應,翻了個身攤在床上,看着床頂帷幔,惆悵。

她哪能想到自己真的栽了呢,不過說真的,她一個思想比較開朗的人,為何偏會在這方面被禁锢呢。

确實寒宿聲比她祖先還大,思考半天,找不出如何開解這句話,就卡在這兒。

每次她想明确心意,都會有這種感覺在心間油然而生,過後就沒有了。

按理說……

宋惜鷺思緒剛想接着摸索這個問題,門口就有一只貓貓在“喵喵”叫,她起身打開門,就看到那只和她喂過的流浪貓一模一樣的黑貓。

“你不能是貓妖大人變的吧。”她蹲下身體去摸黑貓的頭,“我看着不像,貓妖大人比較胖胖的。”

此刻遠在貓舍睡覺得貓妖接二連三的打噴嚏。

“喵喵。”黑貓安安靜靜往後一坐,仰頭看着這少女,月色無限,那系在她身後的櫻粉發帶被風吹向一處飄着,加之一身盈盈色衣,照得她嬌俏靈動,盡顯稚氣。

黑貓回應的是她的前半句,它不是貓妖。

宋惜鷺沉默,這貓很明顯就是那只,經歷上次她認錯貓,這次絕對不會認錯的,這貓眼神看到她不驚奇。

一般的貓貓看到陌生人不都會遠遠躲着嗎,難不成這貓社牛啊。

她皺了皺眉,再次低下頭審視這只貓,什麽都看不出來,“你為什麽能上來這風來閣。”

再不濟宋惜鷺也是知道,這風來閣,一直普通的貓是上不來的,除非這貓也是寒宿聲送來給她玩的?

“我有三個問題問你,可以嗎?”宋惜鷺朝貓比劃了個三,聽到“貓喵”後,她指着隔壁,接着道:

“第一個,是不是隔壁有個男子把你抱上來的。”說完,宋惜鷺把貓的兩只前腳摟起來,“第二個,你覺得我可以喜歡一個何自己祖先一般大的男子嘛。”

接着她把自己整個人湊到貓臉前,“最最重要的就是,你有沒有感覺我眼神不一樣了。”

往往如果喜歡一個物品或者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她自己照鏡子肯定不行,那樣還是自己主觀意識作祟,得找別人。

如今順手就能找的的只有這只貓。

黑貓不會說話,只用喵喵喵回答了她所有疑惑。

前兩個問題,黑貓回答的都是“喵喵。”最後一個是“喵喵喵。”

宋惜鷺不奇怪這裏的貓為什麽會聽得懂人話,妖界自魔靈隕落,就非常不好,原本動植物分能修成人形和不能,尚能緩解妖界妖靈人口壓力。

眼下卻變成妖界所有動植物皆可化形,妖界幼靈少,不影響之前那些未化形的成型了的動植物化形。

現在妖界妖靈越來越多,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妖界回到之前的樣貌。

而貓貓告訴宋惜鷺的答案是,‘不是、可以、有感覺。’

“你不是被寒宿聲訓練好了罷。”宋惜鷺又想了想,這不大可能,寒宿聲怎麽知道她會問這些問題呢。

難不成會是寒宿聲把這只貓找過來跟她作伴,也不對,她記得自己說過,是不會往屋子裏帶貓的,想着想着,起身關門進屋。

一瞬,她眼神鋒利看着地面黑貓,彎腰把它抱起,朝隔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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