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大，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20 老大，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劇組住的賓館就在影視基地，離片場不是很遠，楊琦和吳柳的房間是相鄰的兩間。平日如果是她先收工，不管要等多久，她都會留在片場等吳柳再一起回去。
這晚拍到十一點。
楊琦等了一個多鐘，接近午夜一點的時候有些撐不住，眼皮一直在打架，不知不覺就在露天的長椅上睡着了，連吳柳收工過來都沒發覺。
深秋的季節，夜晚的風很涼。她衣着單薄，身子縮成一團地躺在這種露天地方，卻還睡得那麽沉，很讓人心生疼惜。
“琦琦。”吳柳附身下來拍怕她的肩，語氣甚是溫柔。
興許是太累了，楊琦沒有反應。吳柳蹲下去，又拍了拍，楊琦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回去了。”他說。
“啊我怎麽睡着了。幾點了。”楊琦揉揉眼睛，站起來。吳柳幫她撿起落在椅子上手機。
“一點了。走吧。”
走在寂靜的路上，又一陣涼風吹來，楊琦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由縮了縮身子。
“冷？”
“有一點點。”
“以後不用等我。”吳柳對她說。
“回去也不知道做什麽，不如等你一起。”
“當然是讓你回去早點休息，本來睡眠就不夠，再等我就更沒什麽時間了。”
Advertisement
“那多浪費啊，”楊琦有感而發，“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在享受，老大你可不能強迫我。”言語間，瞳孔裏，無不透着對他的崇拜與寵愛。
吳柳望着遠處的星空，沒有馬上接話。
“再說，你睡得不是更少。”
“傻瓜。”吳柳說了一句。
“我以後多帶一件外套好了。”
“嗯。”
楊琦喜歡跟他這樣以散步的心情走路，特別是這樣夜深人靜的夜晚，總是給人有一種時光恰是正好的感覺，心裏不禁甜絲絲的。
“老大。”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他一聲。
“怎麽了。”
“沒怎麽，就想叫一下你。”楊琦眼睛笑眯眯的，踢了踢地上的一個小石子，心情出奇的好。她想，有些東西并非一定要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對吳柳的喜歡和崇拜早已溢于言表，他這麽聰明，應該會看得出來吧？
他會是怎麽想的呢？
回到酒店已經很晚了，兩人各回各的房。進門前，楊琦半身躲在門框裏，只伸一個頭出來，神神秘秘地喊了聲站隔壁就要進去的吳柳：“老大。”
吳柳轉過來對上她大大咧咧的笑臉。
“晚安。”
吳柳沒有同回她一句“晚安”，在楊琦以為他就那樣面無表情地進去時，他說：“早點睡。”
然後一聲低沉的關門聲把她隔絕在外，不過楊琦心情依舊好到極點，心滿意足地哼着小曲去洗澡了。
洗漱過後，一身輕松，楊琦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從來都是一秒入睡的人竟然失眠了。翻來覆去沒法入睡，她幹脆拿起手機，腦子裏最先閃過的人是吳柳。
不知道他睡了沒？她試探性地給他發去一條信息：老大，睡了嗎？
楊琦覺得吳柳十有八.九是睡了。想過去敲門，卻找不到敲門的理由。明明他就在隔壁房，那麽近，卻又那麽遠。此刻如果窩在他懷裏，她肯定很快就能入睡。
出人意料的是，不到一分鐘就收到了他是回複：還沒睡？
楊琦一下就來了精神，打開燈，以舒适的姿勢半躺在床上，給他回：睡不着。
剛發送出去，她又問：你怎麽還沒睡。
她腦子轉了轉，繼續問：我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
還沒等吳柳回複，她就急不可耐地撥通了他的號碼。
吳柳是因為一直在看一份法律方面的文件，才沒有睡；無意間看到她發來信息，就順手回了。剛放下手機，還沒來得及重新拿起，沒想到她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他索性放下手頭的資料，和她一樣半躺在床上。
“怎麽了。”屬于他特有的溫柔語氣。
楊琦一手舉着電話，一手玩着自己垂下來的長發，耳根酥了一地，心瞬間就踏實了。她嘴角彎起來，很想說：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說出口的卻是：“跟我說說話吧老大，我睡不着。”
吳柳順着她的話問：“為什麽睡不着，剛才不是很困麽？”
楊琦努了嘴：“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剛睡過一覺了吧。”也可能是想你了。
吳柳提醒她：“明天還要拍戲。”
楊琦倒不是很在意，她眼珠轉了轉，順着話題下意識地問：“老大，你有沒有覺得我和你特別有緣分？”吳柳靜靜地聽着，她自言自語地分析起來，“你看，現實中我是你的助理，戲裏我又是你的丫鬟，這配合真是沒誰了。”
吳柳喉嚨冷哼兩聲，才答：“是挺有緣分的。”
“是吧！”楊琦笑，腦子一轉，說：“老大，我們來聊聊人生吧。”
“你想怎麽聊。”吳柳見她興致那麽高，估計是一時半會兒是沒法睡了，又随手拿起床邊資料，一邊陪聊一邊翻閱。
“嗯……”楊琦拖着長音，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又靈機一動，“要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說。”
楊琦特意清了清嗓子才開口，“有個女生，她本來是個演員，在她主演第一部處女作的時候認識了那部戲的男主角。兩人因戲生情，很快就開始秘密交往了。她男朋友特別聰明，特別帥，重點是對她特別好。那女生當然也非常愛他男朋友。總之兩人感情很好很好啦，好到交往了八年都沒吵過架……但是女生事業心太重，一直沒有想過結婚這件事，後來在她終于計劃放慢腳步，去考慮結婚後，突然出了車禍，死掉了……”
吳柳本來一心兩用兩不誤，耐心地聽着，但聽到“車禍”二字時，手一頓，眼波流轉，心底掀起一絲波瀾，直到耳邊又傳來她的聲音，“老大，你還在聽吧？”
一口氣講了那麽多，不知他有沒有認真聽，在緊要關頭楊琦不得不停頓下來，特意确認一下。
“在聽。”吳柳很快又恢複了常态，繼續翻頁文件。
“嘿嘿，”楊琦又笑嘻嘻地講下去，“還記得我上次問過你相不相信人會重生這事吧？其實我就是看了這個故事後問你的……沒錯，最後那女生重生了！你猜後來怎麽着？”她覺得一個人講沒意思，得讓他加進聊天的模式。
“那女生去找他男朋友？”吳柳配合着問。
“對！”楊琦打了一個響指，像終于跟他找到了共鳴一樣，眉飛色舞，越講越激動，“但是她男朋友并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女朋友……”
楊琦滔滔不絕地講着，吳柳時不時地配合她幾句，不知不覺，兩人聊到了後半夜。講話的那個卻毫無睡意，恨不得在床上蹦跶；負責聽的那個戴上耳塞，躺下去，依舊饒有興致地聽着。
“你知道吧，那家夥到現在還不知道天天圍在他身邊轉的下屬就是他前世女友！”楊琦說到這裏，不免有些義憤填膺，“夠憋屈吧！”
“……那你覺得她後悔了嗎？”吳柳似笑非笑地插一句。
楊琦兩腿盤坐在床上，一手舉手機，一手搭在膝蓋上，一副聊天的架勢，聞言果斷搖搖小食指，好像人家看得到似的，“雖然那家夥不認得他的前女友，啊不是，是前世女友，但是呢，除此之外，真的找不出他一丁半點的不是，”說着說着，她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你說，他會再次愛上她嗎？”
吳柳睡意漸漸籠罩着頭頂，耳中的聲音漸漸變得悠遠：“也許會吧。”
“真的？你也這麽認為對不對？其實我也一直堅信，他一定會愛上她的，”楊琦兩眼發光，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一樣踏實，随後又頗為疑惑地問，“但是她沒有重走演員的老路，改當了他的助理，默默陪在他身邊。你說她男朋友會不會認為她沒有追求，沒有上進心，而對她有所失望？”
吳柳：“怎麽會。”
楊琦小心謹慎地再次确認，“真的？假如那個男生是你，你也是這麽認為？”
“嗯。在不違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只要她開心，做什麽都行。”吳柳認真地回答她。
“那我就放心了！”嘻嘻！楊琦喜笑顏開，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你放心什麽。”吳柳冷不丁地反問。
“啊？”楊琦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妙世界裏，一時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地答，“當、當然放心啊……因為我和你的觀點一樣，好開心，替那個女生開心！”
她不知道的是，那端的吳柳嘴角揚起一抹寵溺的笑意。
楊琦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剛才，她差一點就說，“因為我就是那個女生啊！”但最終還是沒法說出口。這種事，就如他當初所說，太荒唐了，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雖然過程沒有她前世的那麽順……”慢慢地楊琦發覺那端的人回話越來越少，越來越簡短，最後只是一成不變的用“嗯”來回應，高挂心頭的興致也漸漸回落，“老大，你睡了麽？”
“老大。”
“老大？”
回應她的是安靜的夜。
楊琦微不可聞的一嘆，不由腹诽：哼，還說會喜歡！都睡着了，臭吳柳，有這樣當男朋友的嘛！
她以為他真的睡着了，無所顧忌地自言自語起來：“吳老大啊吳老大，我要是告訴你我就是那女生，估計你就不回那麽淡定了！會不會直接把我給炒了還是個未知數。”
吳柳：“……”
“搞得人家想主動追你都不好下手！”
吳柳：“……”
楊琦終究是躺下，挂機前依依不舍地對電話那端估計早已熟睡的人說了一句：“晚安，我最愛的吳老大。”
當屏幕終于暗下去，楊琦不由惆悵一嘆，但心裏又有些甜蜜和柔軟。不知道今晚怎麽回事，全身腦細胞都處在活躍狀态，直到差不多天亮了才漸漸有了點睡意。
結果第二日她沒有準時起床，第一次和吳柳互換角色，被他锲而不舍的鈴聲吵醒了。
“喂……”楊琦賴在床上，意識還沒醒過來，聲音低得估計只有自己能聽清。
“還沒起床”吳柳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發覺不對勁，以往不是很積極的麽？怎麽今天就沒動靜了。
“……”沒聲音。
“……”吳柳。
待意識到了什麽，楊琦驚跳而起，睡意一掃而空，急急忙忙地跑去洗漱；出門見到吳柳時，怪不好意思的，一副小孩子低頭認錯的樣子：“睡過頭了……”
“幾點才睡的？”
“五點……”
兩人往片場的方向走，步調比往日要快。不過吳柳兩手插兜的樣子，姿态看起來又很悠閑，楊琦小碎步跟在旁側，活像個犯了錯不好意思擡頭的小媳婦。
途中，楊琦沒話找話，佯裝不滿：“老大，你昨天什麽時候睡的？都不告訴我，害我一個人在那唱獨角戲。”
“……”你不是唱得嗨，都停不下來？
當時他還是有意識的，半睡半醒間有聽到她還在說話，只是為了讓她也早點睡，才故意回應得少。
飾演男主角的貼身丫鬟，得力助手，楊琦的戲份還是蠻多的。特別是前期，一般有吳柳出現的地方，都會有她。
這也是當初最吸引她去接這部戲的原因之一。加上戲裏因為身世特殊，氣質又高貴，她的丫鬟妝很是讓人眼前一亮，偶爾主仆二人同時出場時免不了被人調侃。
楊琦暗地裏表示樂在其中。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王爺很愛他的王妃啊……她這個作女朋友的，有不少戲份都是默默站在一邊，當人家的“電燈泡”。
這樣的畫面，實在令人心情複雜。
誰也不知道，她才是他真正愛的人。
由于前一晚睡眠嚴重不足，戲外楊琦哈欠連連，一抓到機會就各種去補覺。吳柳拍完回到車裏，見她窩在座椅裏打盹，便托坐在駕駛座那兒的臨時助理去買兩杯咖啡，自己靜靜在一旁看劇本。
等她睡夠了醒了，吳柳把咖啡遞過去。
楊琦頗為意外，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驚喜，“買給我的？”
吳柳瞟一眼已經遞到她面前的咖啡，一副“不是給你的給誰的？”的表情，都懶得開口了。楊琦甜絲絲地接下，“謝謝老大！”
她不由又想起昨晚自己問過他，那位女生的前世男朋友會不會再次喜歡上她時，他回答的“也許吧”。
嘻嘻，也許吧，她也這麽覺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