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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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高中,除了楊巡舟留下的那濃墨重彩的一筆,還有一些開始和細枝末節的心動。
高一上學期期末考前,學校讓周末也去上自習,一周兩周還可以,時間一長就有人熬不住了。有次,班主任給班裏一個生病的同學開假條去醫院看病,忘把空白的假單拿走落在講桌上了,不少同學就動了“歪心思”。
那段時間有一部熱播劇,火了幾個演員,林程月一個關系好的舍友趙智純特別迷,那個周六恰好有個演員來平城有活動,姑娘很想去。趙智純就跟着“有心思”的同學偷拿了兩張假單,學着班主任的字跡簽了兩份,又不敢一個人去,慫恿林程月一起,出逃午飯加午休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林程月耐不住央求,加上她也在看這個劇,蠢蠢欲動後便舍“命”相陪了。
畢竟是周末,學校管得相對來說比平常松,很少有人去食堂吃飯,都叫了外賣或者等家人來送,當兩人膽戰心驚地走到校門口,保安大叔那裏竟排了一串人。
林程月心裏一直打鼓,等檢查到她,她根本不敢正眼瞧人,都不知道是怎麽通過的。兩人也算淡定,強裝着若無其事地走過校門前的花壇,生怕保安發現什麽端倪又被叫住,拐到馬路上才雙雙松了口氣後,對視一眼,趙智純噗嗤大笑,說:“吓死我了。”
“你也知道,”林程月的心還在忽上忽上,說,“以後打死不做這種驚心動魄的事了,心髒受不了。”
因為這句話,在濃墨重彩的那一筆裏還有個細節,她偷吻被抓後,楊巡舟問過她這算驚心動魄的事麽。所以,他當時在場,聽到了他們的聊天內容,她倒是沒注意到他。
“能看到帥哥值了嘛,”趙智純摸摸林程月的胳膊,又說,“你信不信和我們一起出來的沒幾個是真向老師請下假的?”
林程月有點信,但還是後怕。
她說:“我們快走吧,別真被叫回去了,白出來一趟。”
趙智純說:“好好,快去看帥哥。”
林程月失笑。
她們走後,斜對面的欄杆旁,聚齊了五個人,有的站着有的倚靠着,個個手裏叼着個煙,吞雲吐霧。
有人叫了楊巡舟聲,他收回視線。
李雲帆問:“等會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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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巡舟簡單道:“網吧。”
李雲帆:“一下午?”
楊巡舟:“你說呢?”
問話的人豎了個拇指,其他人也哈哈笑,說:“大好的周末還要上學,我們得給老師們上一課什麽叫勞逸結合……”
可惜,他們沒給老師上成一課,也沒有在外面待一下午,就被抓了回去。
起因是一個男生聽走了幾個夥伴也想離校,可還沒到門口就被教導主任給提溜住了,趕上主任沒別的事情,開始徹查沒請假就擅自出去的人。
那時候林程月和趙智純正趕到商場,門前的廣場上已經聚集了很多人,還有人拿着粉絲牌,拉着橫幅,叽叽喳喳,熱鬧非凡。
林程月問:“什麽時候來啊?”
趙智純看看手表:“快了快了。”
說着,趙智純拿出包d準備拍照。
随着一聲聲尖叫,人群騷動起來,一輛停下的保姆車裏下來兩個人,趙智純踮着腳尖看見正主,哇哇喊了兩聲,立即“咔咔咔”地一頓拍,林程月深受感染,心裏也特激動,完全忘了此刻正在違紀。
現場有警察維護秩序,人流稍緩了一些,慢慢圍着搭起的圓臺站好。奈何擠不過那些狂熱的粉絲,兩個姑娘只能隔着幾圈的人站在邊角上望洋興嘆。
林程月問:“剛拍的怎麽樣?”
趙智純翻看相冊,笑着說:“還行,人拍全了。”
忽然,身後湊來一個腦袋,問:“你們這是在看什麽,那誰啊?”
兩人轉頭,一看是同班男生。
趙智純與對方比較熟,簡單說了句來看帥哥啊,問:“就你自己出來了?”
“沒有,”趙康擡起胳膊,手上勾了四五杯奶茶的樣子,說,“我出來買奶茶,看這邊聚了很多人還以為怎麽了,這不看到你們過來問問,巧啊。”
趙康剛說完話,手機響了。
聽着那頭說的話,趙康臉色變了,說她們:“走了走了。”
似有感知,女生們開始心慌。
趙智純邊走邊問:“怎麽了?”
趙康挂了電話說:“甲殼蟲在學校查人呢。”
甲殼蟲是他們給主任起的別名。
“啊?!”
趙智純吓得看林程月,林程月的臉也垮了,她算是體會到了“上秒天堂下秒地獄”的滋味,心涼了半截,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趙智純欲哭無淚:“真倒黴,我們就出來這一次就被抓了……”
是啊,林程月也苦死了。
與出校門時的高度緊張不一樣,這會兒她的意識是渙散的,直到坐上出租車還在擔憂接下來要面對什麽疾風暴雨。
膝蓋被碰了下,林程月下意識側頭,看到身邊的楊巡舟愣了,又隔着他探頭去看另側靠門的人。
她問楊巡舟:“你看到智純了嗎?”
楊巡舟說:“她坐另一輛車。”
林程月提起的心放下一點,還以為慌亂中把趙智純丢了。想到剛剛,她倆跟着趙康跑到路邊就看到停着的出租車前站着幾個人,他們分散坐進兩輛車裏。
楊巡舟問瞅她心神不寧的表情,問:“第一次?”
林程月嘆着氣嗯了聲。
副駕駛有個男生吐槽道:“出來千萬別不能碰上好學生,不然十有八九要被抓,這是常識。”
這番話引起後面男生的笑。
楊巡舟看着林程月問:“出門沒看黃歷?”
林程月不喜歡那位男生說話的腔調,聽着楊巡舟的問題也不是好話,她借此把惱意反問出來:“你們怎麽沒看?”
“看了,”楊巡舟悠哉地說,“是好運。”
“……”
林程月不搭腔了,看向窗外又不自覺琢磨起教導主任會怎麽處置她,就好像在心裏擔憂過了,那些事就不會實際發生了一樣。
而這一路仿佛專和她作對,總是遇到紅燈不說,還碰到了一起交通事故,堵了好一會兒車流才順暢了。
林程月正焦急地看着路況,耳朵被戳了下,有音樂放出。她轉頭看,另一根黑色的線插在楊巡舟的耳朵裏,他回視了她一眼,昂起頭靠到椅背上,閉着眼睛說:“都這樣了,你改變不了什麽,就當是個插曲。”
在你看來是插曲,在我是敗筆,林程月腹議一句,倒也是感謝他遞來的耳機,煩躁的心因為一首首舒緩輕快的音樂靜了許多。
但到了學校,他們确實是晚了。
趙智純那一輛車早到,男生按照經驗躲過主任的法眼逃過一劫,而林程月以及那些被逮的人放學後就要去辦公室寫三千檢讨。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