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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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西斜的餘晖照進屋裏,還是挺美好的一天。可和一堆人擠在辦公室裏寫檢讨,林程月是第一次經歷,而且女生只有五個,她既尴尬又害臊,只一個勁兒低頭寫字,誰也別看到她才好。等她用盡所學寫到一千字開始哼哧時,一擡眼發現好像人少了,再轉眼,坐在她旁邊竟又是楊巡舟。
她這邊的桌子已經沒個幾人了。
楊巡舟轉着筆,看她一直寫得挺流暢,見她停下來逮住空兒稀奇地問:“好學生也會寫這個啊?”
林程月對這個稱呼有點敏感,不經意地蹙了下眉說:“我不是好學生。”
楊巡舟挑起眉:“那是什麽?”
林程月毫無腔調地回:“學生。”
“……”
楊巡舟無聲勾了下唇。
被他一打斷,加之他強烈的存在感,林程月下筆更困難了,她硬着頭皮寫了兩行簡直詞不成句,可又不好劃掉,總覺得楊巡舟正盯着她能寫成什麽樣兒。
他果然開口了,問:“需不需要幫忙?”
林程月微吸了口氣,扭臉看他的格子紙,問:“你寫完了?”
楊巡舟拿筆點了兩下,說:“快了。”
林程月哦了聲,默默轉回頭,啥也沒說。
楊巡舟笑了笑,主動傳授經驗說:“你把校規校紀抄一遍字數不就夠了?”
林程月說:“那不太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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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看啊,”楊巡舟吊兒郎當一笑說,“不行你再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加幾句自己的話呗。”
林程月撇嘴。
楊巡舟捏起他那四頁紙,擺到林程月面前。
林程月瞅見他的字也不是真嫌棄,只是看到了就脫口而出了:“你這字……”
楊巡舟湊近:“看不懂啊?”
他也是好意,林程月輕咳一聲,說:“還好吧。”
林程月大體讀了一遍,懂了套路,把紙還給他,順帶問了句:“你今天很閑嗎?”
他的同伴都走了,他還坐在這兒。
“還行,”楊巡舟說,“主任叫我最後走,鎖門。”
林程月:“……”哦。
林程月還是傾向用心忏悔,結果一磨唧就和他留到了最後。
楊巡舟鎖上門,兩人一起下樓。
他們全程沒講一句話,在空蕩的校園裏安靜走着,有種詭異的氣氛。
站在公交站牌前,林程月張望了會兒駛來的公交車,看楊巡舟一眼,問:“你去哪兒?”
楊巡舟單手背包,另手插在褲兜,有點耍帥的樣子,他說:“回家。”
林程月點點頭。
然後,他和她上了同一輛公交車。
車上人多,林程月刷完卡就往車廂裏面走沒來得及好奇問,等她找到靠窗的位置站好,剛要扭頭找他,他已經握着欄杆立在她前面。
林程月看到他眼睛那刻心咚了下,她屏息幾秒,後退一步靠到窗上。楊巡舟順勢往前走了點,和她進到一塊區域,這樣就不會被來往的人撞到了。
林程月問他:“之前怎麽的沒看你坐過這輛車?”
楊巡舟說:“有時候不直接回家,或者坐別的車。”
林程月抿了下嘴,嗷了聲。
她不出聲了,目光瞟向窗外。
楊巡舟叫她一聲,還沒問,林程月轉過頭驚訝道:“你知道我名字?”
楊巡舟好笑:“我倆聊半天,難道你不知道我名字?”
“……”
林程月知道,但沒說出來,她低下頭。
楊巡舟說:“你班英語老師是我們班主任,你又是課代表常往我們班跑,一次我記不住,幾次肯定有印象,更別提英語老師挂嘴邊那句‘隔壁班的林程月’。”
“……”
林程月以防他反過來問“你怎麽知道我的”,很快轉移話題問:“你剛要說什麽?”
“我是要說,”楊巡舟懶散一笑,道,“我幫了你大忙,你怎麽謝我?”
“……”還要謝啊?
她心裏想,知道你要謝,就不用你幫了。
楊巡舟不管她的心裏活動,直接說:“給寫份作業吧。”
“什麽作業?”
“英語。”
林程月:“……”
楊巡舟說着笑起來:“你說老師要知道我的作業是她的課代表寫的,她會如何?”
林程月不願在捉弄老師方面與他同流合污,說:“那我不寫了。”
楊巡舟要她寫作業的本意确實是那樣,但她介意的話,他可以省去這環,他說:“別啊,你要忌諱別讓老師知道就好了。”
林程月又找借口:“字跡不一樣。”
“英文要什麽字跡。”
“……”也是,寫得狂野一點應該可以。
林程月摸摸鼻子,妥協。
她也不想欠人情,就當還他了。
第二天,林程月很早就到校了。
她平常經過楊巡舟班時,有從後門見過他周邊圍着人他笑得招搖顯眼的樣子,清楚他的位置。她趁教室沒人時把寫好的作業放進了他桌洞裏。
隔了一天,她桌洞裏多了一瓶酸奶,便利貼上寫着“謝謝,老師誇我開竅了”。
林城月捏着紙條忍俊不禁,想想就樂,樂了好幾天。
不過這之後,他們間再沒有特別的交集,只是在路上偶然遇到,或者視線隔空相交。直到,有回又發生了件令林程月臉紅記了好久的事。
那兩天,學校旁邊新開了一家麻辣燙店,價格優惠,吃過的人好評不斷,于是林程月宿舍商量着放學去嘗嘗鮮,正巧那天楊巡舟他們也在,兩波人還是鄰桌。
林程月吃熱了就把外套脫了搭在椅子上,離開時她也沒注意,拿着一件校服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她在打掃樓梯衛生,看見楊巡舟過來,她還以為他會直接走過去,沒想他是朝她來的。
她握着掃帚怔怔的,聽到他問:“穿着我的衣服舒服麽?”
“啊??”這下是真的懵了。
林程月迅速低頭看校牌,上面赫然寫着“楊巡舟”的名字,怪不得她穿上後覺得大了好多……幸虧沒被別人發現,那真是不得了。
她連忙把衣服脫下來,也是這時看到他手裏有件校服。
“我穿了……”林程月頓了下說,“我要不洗了再給你吧。”
楊巡舟說不用。
再後來就是體育課,林程月的忽然而為,緊接着他就轉學,她再沒有聽到過關于他的消息。
那時候林程月是怎麽也想不到,很久以後,長成男人的他會和她同床共枕,變着花樣向她求歡,甚至還要她哄着才願意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