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更

二更

好兄弟當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于是天還未黑,嬴政就邀着幾人一同出了府。

燕丹十分不解,“這大白天的,看什麽花燈?姜兄你莫不是腦子糊塗了吧?”

吃過醒酒藥,他整個人清醒不少,也有精力跟嬴政說笑了。

“你還是個孩子呢,若是叫你父親知道了,不得打斷你的腿?”

嬴政挑眉,說:“此事天知地知我們幾個知,若是被我父親知道了,那不是你說的就是王大人說的,我自是要找你們算賬的。”

“姜兄弟說笑了,在下都不知姜兄弟父親為何人,如何能去告密呢?”王隼笑道。

【瞧這意思,八成這就真是秦國小質子了,如今嬴子楚得勢但卻地位不保,而且他子嗣單薄,此時将這小公子握在手中百利而無一害,所以最好還是不殺,倒是可以殺了太子殿下再将罪過嫁禍給這小公子,屆時将這小公子送回秦國,如此秦國不是就欠了自己極大的人情了?就算出事了,也行,也還能嫁禍太子。】

嬴政聽着他一時算計自己一時又算計燕太子丹,有點琢磨不透他的立場。

若真只是一個小小王隼安排這些,目的是什麽,加官進爵?

怎麽想也不對勁,他的背後一定有人,可要如何将人揪出來呢?

要是今晚不成再反撲肯定就打草驚蛇了。

他正想着,突然,一個護衛來到了王隼的身邊,不知說了句什麽,王隼面色一變,下意識擡眼看向嬴政,在發現嬴政也看着他的時候,他勾唇笑了笑,但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罷了。

【那幾個人沒回去難道是這位小公子的傑作?可看他這樣子,哪裏像是能藏得住事的人,不過說起來時間上倒是很合适。】

“姜小兄弟,你身邊近侍怎的沒陪在身邊呢?”王隼四處望了望,“咱們畢竟算是邊陲之地,還是得注意安危啊?”

“他呀。”嬴政似笑非笑,“今日我們出門倒是遇上見有趣的事。”

什麽事他也不說,直等得幾人都有些等不及了,他才說道:“有位姑娘遇到了兩個惡霸,那姑娘長得極美,我想他怕是英雄救美去了吧。”

“啊?”李信一下懵了,但這是在王隼跟前,反應還挺快,“他這小子,我說那姑娘好看,他說不好不讓我救,自己倒是救去了,真是我的好啊!”

他說完嬴政哈哈大笑起來,“李兄,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兵不厭詐,王大人你說是不是?”

“姜小兄弟說得是。”王隼顯然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姜小兄弟對下人可真是放縱了些,怎的就讓人離了身去玩樂去了?他看着不茍言笑的,沒想到還是性情中人。”

“什麽性情中人啊,就他?”李信嫌棄道,“饞人家姑娘的身子罷了。”

聽到李信的話,嬴政真是有點服他了,總是能正正好地接上自己的話,這讓他覺得對方有時候的傻氣都是裝出來的。

或者有時候只是糊塗。

可惜了,有些事情是容不得糊塗的。

沒再去想還沒發生的糟心事兒,嬴政笑道:“阿鳴自小與我長大,我從未将他視為下人,王大人覺得有何不妥?”

【那說不定這幾人還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看得出來那人和這李牧都有點本事,可不至于那般難纏現在還沒收拾好吧?】

嬴政看他焦急,心中自是舒适,步伐都輕盈了許多。

燕太子丹此時也發現不對勁了,畢竟他們一起走了一路,屈鳴什麽人他多少知道些,怎麽可能抛下嬴政去救姑娘,可這嬴政的表情……

他沒有說話。

“到了,就是前面了。”剛拐了個彎,衆人就見前方出現一條熱鬧的大街,街上懸挂着各色的花燈,而路旁還有一些食攤,甚至也有圍在路邊吃火鍋的人。

瞧這場景,俨然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而這一切都圍繞着中間的一處小樓,門口懸挂牌匾,匾上書:浮月樓。

“哎呀,涿鹿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我們今日居然沒能找到。”李信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腳步都快了許多。

“不怪諸位,此處本不是什麽稀奇地方,只是浮月樓中前些日子來了一位舞伎綠乙,她不僅讓浮月樓成為附近城池最有名的花樓,還想了法子叫這街道也變得繁華起來,不瞞諸位,我們時常都會來此處賞玩呢。”

“綠乙……”嬴政念道,這不是他那綠姬的名字嗎?

他的綠姬居然是個拐賣年輕男女的壞人?

【如此震撼的場景,就沒人能抵擋得住,早知昨夜便叫他們來,那般酒量,也省得自己動手了。】

“綠乙,此名真有意思,我能與之相識嗎?”李信問完就感覺一絲涼意,再扭頭時,只見着小公子無辜的眼神望着自己,哪還有其他的?

“當然,綠乙姑娘還是要給在下一些面子的。”王隼說。

嬴政搖頭,心說這個姬妾要不得,不如阿芙。

得了允許,李信高興了,開始欣賞起花燈來,整個人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沒心沒肺的味道。

若說起來,此處的景幟确實是十分不錯的。

浮月樓門前的道路雖然不寬,但各個攤位都井然有序地擺放着,每個攤位最高的地方挂着同樣的紅色的花燈,而各個攤位也都有屬于自己的不一樣的各種裝飾物,也許正是因為此處不大,倒是顯得很是熱鬧。

可是嬴政心中卻十分疑惑,他的那能識得人心的本事,不是對每個人都有用,但該是人越多的時候越有用才是,然而這麽多人在,他卻除了偶爾聽到王隼的心聲,再無了其他,而今天在城外他也不是一次只能聽一個人的心聲,這其中有何規律可言嗎?

“姜兄!看看這個!”李信指着攤位上的那個做成了火鍋,肉塊以及其他各種食物的花燈激動地跟他分享,怎麽比他三歲時還要幼稚,偏偏他還得配合着。

“這些花燈倒是有趣。”嬴政也上前站在花燈前,看着那些奇形怪狀的花燈,人家都是做什麽小兔子小老虎,他這可好,連菜都做上了,總之不怎麽好看就是了,故而攤子前并沒有什麽人,與旁的攤位相比就顯得有些冷落了。

老板大概就沒聽過有人誇他的燈,激動得不行,笑道:“幾位,幾位小兄弟真是好眼光啊!這些可都是我自己一筆一劃地畫的,買的還是書齋最好的紙呢,看你們這麽喜歡,送你們一個。”

說着不由分說取了花燈就往兩人手上塞,嬴政還沒來得及拒絕,一個青菜花燈已經塞到了他的手上,綠油油的顯得十分滑稽。

嬴政推拒的動作做到一半,看了對方一眼,将花燈收了,“多謝。”

“不用客氣,若是喜歡常來啊。”老板嘿嘿笑,“這位小兄弟再買兩個?”

“不必了吧,我們既然有了兩個了,拿那麽多做什麽?”李信十分實誠地說道。

誰知嬴政卻指着那個大火鍋說,“那要這個。”取了遞給李牧,又買了兩個讓燕太子丹和王隼一人拿了一個,自然是被嫌棄了,嬴政沒在意,高高興興地走了。

走後,李信還嘀咕,“姜兄,咱們都有了,你還買那麽多做什麽?”他本來也就只是覺得有點意思,可拿着一坨肉一樣的燈去見姑娘,這實在是不怎麽好吧?

“人都送你了,你不得照顧一下生意?”說完也不再理李信了,真的跟個稚童一樣逛起這夜市來。

各個攤子還是以花燈為主,除了花燈有各種吃食、首飾等物,對于幾個男子來說,随便逛逛就已經可以了。

本來嬴政還害怕自己對浮月樓表現得太過急切,想說要不要再逛一圈,就又聽到了王隼的心聲。

【孩子就是孩子啊,就這些也看得那麽津津有味的,不會是還想逛吧,只可惜還是得在浮月樓動手比較好,綠乙是個聰明人,只要她不多管閑事,那事情就一定能成。】

嬴政挑眉,這說明綠乙和他們并非一路人。

他提議道:“有些乏了,不若我們先進去坐會兒吧,不是很想看了。”

幾人自然答應。

浮月樓的門口挂的幾盞花燈其上還繪了一些令人無法言說的圖案,看得李信沖着他擠眉弄眼的。

嬴政假裝沒有看到,那人說過的,小的時候不要想這些男女之情,得以學業和事業為主,更為重要的是,那人強調過許多次,沒有成熟便男女行房,若是有了孩子很有可能孩子會不健康的。

試想若是他一生下來就病恹恹的,現在哪裏還能自由自在地到此處來?

是以嬴政還從未想過那些事情,他想還是等自己二十歲的時候再說這些吧。

“幾位,這邊,我已經讓人給咱們定了好位置,一會兒輪到綠乙跳舞時,大家能看得更加清楚。”王隼對幾人都挺尊重的,但是還是一直守在燕太子丹的身旁,看着倒是極為忠心。

誰能想到他一心想的就是怎麽讓燕太子丹身首異處呢?

看來這下燕太子又要欠自己一個人情了,嬴政想。

王隼給他們安排的位置着實是不錯,一個方形的舞臺在堂內正中,四面八方都有位置,正對着舞臺正面的自然是最好的位置,但那位置恰好也是背對着門口,反而倒沒有二層雅靜。

走在其間,嬴政都不得不佩服盒中那人,這樣的設計還是那人想出來的,一開始是用于食肆攬客,沒想到竟還用到了這些地方。

“幾位嘗嘗此處的酒,想着昨夜大家都喝得多,今日是果酒醉不了人,咱們就暢飲吧。”王隼一派主人家的氣勢做得十分足,他面上也很欣喜,像是知道自己大事将成了似的。

【雖然果酒是淡,但是加了軟筋散,到時候一個也跑不了。】

嬴政不是沒想過他會用這樣的方式,既然來了就是早有準備,和李牧對視一眼,很快就互相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們今日到此處來是有事情要做,這酒肯定是不能随意喝的。

但是既然這個王隼與浮月樓不是一路人,那今夜浮月樓應當就不會對他們動手,他們就只需要防着王隼就是了。

“這位阿姊,請問茅廁在何處?”

旁邊坐着的侍女猛地擡頭看向了嬴政,她哪裏聽過有人喚自己阿姊啊,而且還是個這麽俊俏的貴人。

忙磕頭道:“奴家這便帶小貴人去。”

【這人是要去何處,得找人盯着。】是王隼的聲音。

嬴政皺着眉頭嗯了一聲,倒也沒在意她這動作,只是随着她起身下樓朝着後院而去。

察覺到真有人跟着自己,他一路東張西望,像是對此處的景致十分感興趣又沒見過世面似的。

到底是共用的茅廁,還沒走近,已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侍女卻恍若未覺将嬴政送到門口,還要跟他一同進去。

“你……你做什麽?”嬴政并不知這有些地方的惡趣味,有些客人就是喜歡在這樣的地方尋求刺激。

侍女見他這般,識趣道:“若是小貴人不需要伺候,奴就在此處等着貴人出來。”

“不需要。”嬴政覺得此女好生奇怪。

【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都不知道享福,若是能在此處動手多好,也省得守一晚上了,王隼大人未免太小心,明明在府中下手也不是不行的,非得來這麽一遭,難怪這麽久了還只是一個王隼。】

嬴政一邊聽着外面跟随者的心聲,一邊将自己在那花燈攤子上收到的紙條拿了出來。

是屈鳴來的信。

“事情已經辦妥,小公子勿念,浮月樓綠乙可信,小公子仍要小心。”

嬴政沒想到這綠乙還是與自己一邊的人,看來是先生或是伯原安排的人了,若是如此嬴政放了心,聽那人的意思,綠乙在此處當是頗有地位的,可是……

那今日下午之事與浮月樓有關,卻與綠乙無關,說明浮月樓還有其他做主的人?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涿鹿,其間就有這麽多的彎彎繞繞。

他剛一出去,卻突然又聽到一個微微沙啞的女子的聲音。

【哇,這個不錯,睡一覺還能賣個好價錢!】

此話當然不可能是他面前的侍女的心裏話。

嬴政都樂了,沒想到這麽多人盯上自己。

不過,他似乎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一些規律了,似乎……他能聽到的心聲都是會對他有所圖謀的人。

可他還是不知自己怎麽就能聽人的心聲了呢?

難道是自己今日那什麽引氣入體嗎?

看來晚些時候還得再試試才行。

他慢慢悠悠地回到二樓,王隼立馬招呼他,“姜小兄弟快入座吧,這綠乙姑娘的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留下便傳來了一陣美妙的樂聲,幾人齊齊望去,七八個身穿舞衣的舞娘從後臺緩步來到臺前,足尖輕點,手中輕紗漫舞,顯得輕盈多姿,舞蹈極美,叫樓中衆人都忍不住地紛紛叫好。

“哪位是綠乙姑娘啊?”李信問道,“這看着幾位姑娘真是不相上下啊。”

王隼笑說:“李小兄弟且等着吧,稍後你便能知曉了,來,我敬各位一杯,等這舞結束,我便請綠乙姑娘來給各位單獨敬酒。”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綠衣,臉上蒙着輕紗的女子從天而降,落在幾位舞娘中間形成了衆星拱月之勢。

即便知道那女子身上有東西綁着,此物還是嬴政親自設計的,但真正如此近的看着這樣的表演,嬴政依舊忍不住地驚嘆,實在是太美了。

顯然看呆的可遠不止他一個,便是李牧都盯着那女子欣賞起來。

有了綠乙的加入,整個舞蹈顯得不再如之前那般寡淡,多了份靈氣,就像是死物突然活過來了,引得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過了許久,衆人才發現,那女子除了臉上的面紗,其實身上穿的衣物與那些舞女穿得并無不同,只是顏色換了罷了。

可她扭腰提臀之間風姿就是與旁人不同。

“此女,可是賣藝不賣身?”燕太子丹問道。

這規矩是近兩年才興起來的,也不知是從何處而起,但一時間就風靡了各個伎場,若是強迫這些女子賣身會遭人唾棄,而這樣的女子反而成為常常被人誇贊的對象。

只不過如此倒是讓這些饞他們身子的人不大愉快了。

“綠乙倒是願意賣身的,且還從未有過呢。”王隼說道,“綠乙姑娘說了,她在等她的有緣人,一會兒在下去與她知會一聲,不怕她不獻身與您呢。”

【睡一覺正好,到時更能把過錯推給這浮月樓了。】

燕太子丹并未拒絕,面色也緩和了許多。

嬴政心中吐槽,“好色之徒!”他打算讓對方吃吃苦,也知道一下這世間的險惡。

一曲舞畢,在衆人都還沒過瘾的時候,有些人嚷嚷着要綠乙姑娘再來一曲,但是只要來過的人都知道綠乙姑娘每日就只舞一曲,從不壞了此番規矩。

好在是表演仍在繼續,演奏的舞蹈的,涿鹿的夜才剛剛開始呢。

然而嬴政卻有些着急,這馬上就要戌時了,這可是他雷打不動的睡覺時間,他在想要不要自己直接趴在桌子上裝睡一會兒,正當糾結着,綠乙姑娘已經被人迎到他們這隔間來了,對面有許多人都盯着他們。

“王大人,您許久未來了。”

隔得遠了,只覺得此女風姿綽綽,妩媚動人,可這會兒來到近前,連衣裳妝容都沒變,她那身上的氣質已然變成了清新脫俗,難怪人都到了他們這隔間,四處都還有目光。

王隼大人好似與她挺熟了,招呼道:“綠乙姑娘客氣了,方才的舞真是精彩,今日我帶了幾個小友過來,給綠乙姑娘介紹一番。”

綠乙微微低頭仿佛此刻變成了那含羞帶怯的花骨朵,她笑說:“那便卻之不恭了。”

“這位是……”他先指着燕太子丹介紹,語氣中自是透露那人身份不凡,但肯定也不能暴露了對方的身份,是很希望讓綠乙選了太子丹了。

綠乙給燕太子丹行禮:“綠乙見過貴人。”那模樣倒是沒表現自己對對方有多大的興趣。

很快便輪到了嬴政,也是普普通通的見禮,見禮之後,她突然說:“這位小貴人,那花燈甚是有趣,可否請公子割愛?”

嬴政腦中心思轉了轉有些猜不透她的意思,但一想到屈鳴的傳信心裏有了點底。

況且那青菜花燈确實沒什麽要緊的,與她這一身打扮倒是有些相襯。

嬴政客氣道:“只要姑娘不嫌棄,拿去便是。”說着他将花燈拿起遞給了身邊的侍女,又有侍女交到了綠乙的手中。

綠乙如獲至寶,眼睛都笑彎了,說:“謝過小貴人,不知小貴人今夜可有安排,可否邀小貴人去我屋中聽綠乙彈奏一曲?”

“什麽,我沒聽錯吧?”此處隔間本就是随意以屏風相隔,他們說的話本就難以避開旁邊的人,更別提因着綠乙在,衆人更加關注這邊的情況了。

“綠乙姑娘居然邀了人去她的屋子,聽聲音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啊!”

“綠乙姑娘怎能如此地傷我的心呢?”

“是誰啊,到底是誰啊!”

周圍各種聲音,壓也壓不住地往他們這邊傳,綠乙像是沒聽到似的,只是眼睛亮亮的望着嬴政。

【這……不是跟她說了太子殿下才是貴人嗎,怎麽沒選太子殿下呢?不過選這小子也行,最好他是秦國小公子,否則壞我計劃,我定然不會放過。】

嬴政沒有搭理心理戲很多的王隼,而是看向了他旁邊的燕太子丹。

就見燕太子丹有些不快地看着他,見他如此,嬴政露出燦爛一笑,說:“承蒙綠乙姑娘看得起,是在下的榮幸。”他說完還躬身行了一禮,仿佛真覺得這是自己的榮幸似的。

這便算是談成了,嬴政都感覺自己聽到了許多心碎的聲音。

他可不是真想和這綠乙姑娘發生點什麽。

她要自己的花燈,又邀請自己,說不好就是有事情要與自己說呢。

“小貴人現在同我去?”

嬴政笑得更歡,一副為色所迷的樣子,“那還等什麽呢,請綠乙姑娘帶路。”

兩人遂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中離開了小隔間,一路上免不了被衆人打量。

“小貴人慢些。”綠乙聲音細細柔柔,聽着如那春風拂面,讓周圍聽到的人都是一陣的心癢看向嬴政的表情就更不好了。

【沒想到被她給看上了,真是可惜,這人也不知道是誰,等明日綠乙不在時再看看,若是王隼大人沒有很急切地找他,這筆買賣還是能成的吧,但是被綠乙用過的,我才不要!】

那個沙啞女聲又出現了。

嬴政:“???”

他是什麽東西嗎?被綠乙用過的?

可惜了樓內女子太多,他實在不知這心聲屬于哪一個人,只好目不斜視地跟着綠乙走。

浮月樓共有三層,一二層都是供來客玩樂飲酒之處,能留下來的才會來到三樓,因而上了三樓就顯得安靜許多。

綠乙領着嬴政穿過走廊來到東邊的一間屋子,進去之後她吩咐外面的侍女說:“你們走遠些,守着,別讓人靠近,明白嗎?”

那兩個侍女顯然被調教得很好,低低應了是就轉身離開了。

等把門鎖上,綠乙才轉身跪在了嬴政的面前,“綠乙見過小公子。”

嬴政皺了皺眉,“此處可安全?”

其實他這時候沒聽到他人的心聲已經差不多猜到應該沒什麽問題。

但到底是今日才擁有的能力,嬴政也不敢去賭,只能問綠乙。

綠乙點頭,“小公子放心,若是有人,小人定會知曉。”

“好,在這浮月樓,可有人能幫你做事?”嬴政又問。

“自是有的。”

嬴政也不跟她磨叽,直接道:“那你叫人看着今日與我在一起的那幾人,別讓他們遇到什麽危險。”

綠乙應下,連忙起身出了門。

“去,準備些美酒和好菜來,我要與小貴人暢飲。”也不知她是如何安排的,交代完這話,她就又回來了。

來到嬴政面前,綠乙作勢又要跪下,嬴政忙攔住了她,“不必跪來跪去的,站着回話便是。”

“是。”

“你與我說說,那王隼是個什麽人?”

果然不出嬴政所料,綠乙對王隼之事簡直可以說是如數家珍,了解得一清二楚,原來他在燕國王室有人,而常年在這邊境之地,又借着地理之便,常常聯合趙國與齊國做些不利燕國之事。

“只怕他早已猜到小公子的身份了,只是吾等自作主張給他散播了一些假消息,但這應當也瞞不了太久。”綠乙道。

原來如此,嬴政就說為什麽他看着不笨,猜自己的身份卻猜了那麽久,原來是被誤導了。

“那你說,他要對燕太子丹下手,是受了誰的指使?”

“或許兩邊都有,燕太子丹和小公子一出事,其它的他想怎麽編就怎麽編,或說燕太子丹想要謀害小公子,亦可說小公子想要謀害燕太子丹,左右是一出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戲碼。”

她這番話說得實在好,嬴政倒是沒想到自己手底下除了在趙家學堂那幾人,還有那麽多厲害人物。

他忍不住好奇起來,問:“你是伯原的人?”

綠乙應是,“小人曾見過小公子,在邯鄲。”

嬴政盯着她看了半晌,她這麽一說,似乎是有點熟悉,但腦子裏卻搜尋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大抵是看出嬴政沒想起來,她說道:“當初我與母親去伯原叔處換肉,那時小公子就坐在馬車內請我母親為小公子換肉。”她還有一句沒說,那時小公子還喚她母親阿姊,把她母親給樂壞了。

嬴政想起來了,當初他害得仲姜受傷,府中無人能做美食,為了讨母親歡心,他便去找伯原,在路上是請了一女子換了東西,他當時根本沒看到這小姑娘,想必是被馬車擋住了,她二人長得很像。

瞧這綠乙的年紀,比自己還大些,自己還叫她母親阿姊,着實不妥。

知道綠乙的背景,嬴政更加放心,他看着對方一身舞衣,整個人明豔動人,他知道綠乙就是盒中那女子說的傾國傾城的美人。

思及此,嬴政皺起眉來,說道:“你在此處,切記要小心,在你十六歲之前,莫要獻身與任何人。”

綠乙一怔,沒明白嬴政的意思,眼睛裏都帶了許多的困惑。

她的初夜自是要留到有用時才獻出去的,本想着今日可以伺候小公子,但小公子不要……小公子不要也正常,小公子何等人物,豈是她能高攀的,可這十六歲又是何故?

“你不必知道為什麽,答應我便是了。”嬴政知道有些事情解釋反而多餘,尤其是他這樣的身份,不如直接下命令。

果然,這麽一說,綠乙就把疑惑收了起來,應道:“是。”

嬴政滿意點頭,“還有一事。”

他将今日遇見的那幾個自稱浮月樓的家夥跟綠乙說了說,又問其間內幕。

“小公子所言确是浮月樓中之人,他們将那些年輕男女拐了來是要送到薊都去的,薊都如今有一內侍,名曰蕭嚴,他靠着谄媚深得燕王喜的喜愛,對外任由自己的人欺男霸女,有他在,燕國好不了。”

又聽綠乙說了說對方的一些惡事情,不由得就讓嬴政想起了自己腦子裏小本本中記下的趙高,看來諸國都有這樣的人,所以碰上奸臣不可避免,還是要靠着王位上的那個人清醒啊。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繼續做好你的事,日後事成,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嬴政如今不僅知道誇人,還學會了畫大餅,但是他不會随意的畫餅,他覺得自己日後真的事成,怎麽就不能給人好處呢,所以只要自己能做到的,他從不吝啬承諾。

聽了他的承諾,綠乙整個人都高興起來,連忙表忠心。

戌時快到了,嬴政已經沒有太多要與她說的,或者自己還沒想到,他打算先躺下聽了故事再說。

“你就在這外間守着,莫讓任何人打擾我,我去躺會兒。”

綠乙:“???是,需要小人伺候小公子嗎?”

“不必。”嬴政不再多言,擡腳往裏間而去。

躺下後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hello,大家好,歡迎來到三月的小說助眠頻道,今日給大家帶來的依舊是《我在終南山帶秦始皇修仙》,上回我們說到主角來到秦朝,發現自己成了終南山的一個修士,他天資聰穎,修煉速度極快,很快引氣入體、築基、結成金丹,不出意外很快就能結成元嬰,然而這些故事也就是一章,另一個主角這時才出現。】

【主角發現他自己每日會做夢,夢裏就去到了千裏之外的邯鄲城,遇到還是孩童的在邯鄲受盡欺負的小小嬴政,于是他開始化作黑熊精教嬴政修仙,不出意外,作者的這本書爆了,試想誰不想讓迷人的老祖宗成功修仙呢?】

黃花菜都熱了:誰說不是呢,老祖宗修仙成功便不會去求仙問藥,就能花更多的時間在治理國家上了。

音樂之聲:求求老祖宗,俺不想學英語,救俺。

福蝶:那後面又發生了什麽呢,快說快說,別逼我求你!

【很多修仙文都是又臭又長的,此處也不例外,你以為故事的節奏會像第一章一樣,小嬴政跟着師傅咻地成就大道,然後幹大事,但這作者偏偏不,他讓小嬴政從引氣入體就遇到了很大的困難,直到在回秦的途中才煉氣五層呢,此後又是漫長的築基過程,你都猜不到嬴政在什麽時期又會擁有什麽樣的技能。】

小黃人:我艹,這狗作者。

懶懶:但是這樣其實還蠻刺激的诶,如果一下就成功了就不是修仙文了就是仙俠文了。

一種綠色的植物:是啊,我也挺想看小嬴政慢慢地克服困難的。

奶牛小生:不過不要告訴我這本書又是開後宮,我不聽我不聽!

喵喵喵:附議。

【诶,還真不是,這本書沒有開後宮,後宮都沒有,直接是無CP,因為咱們的老祖宗修的是無情道,這其實也沒什麽,畢竟他都能長生不老了,也不需要後代繼承大統,也算是能邏輯自洽吧……】

嬴政聽着女子在解說過後慢慢地閱讀原文,他便開始跟着書中所說的再次跟着引氣入體困難的書中小嬴政一起練習。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次他卻感受到有什麽東西從天地之間往他的身體湧去,順着他的經脈彙入他的丹田之處……

外間。

綠乙接了侍女送來的酒菜,自己一個人倒了兩杯酒自顧吃起來,總要做做樣子的。

然而她一邊吃着一邊卻用餘光瞥着內室的方向。

她有點搞不懂小公子,明明來到浮月樓有着重重危險,小公子卻像是什麽也不怕似的,竟還睡得如此安穩,難道小公子就那麽相信她嗎?

綠乙不由得想,伯原叔說得可真沒錯,小公子就是一個極好的主子,跟着他不會有錯。

她一定要更加努力,要看好這燕趙邊境,助小公子成就大業。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突然看到內室發生了神奇的一幕。

那榻間帳幔輕輕搖晃着,竟是無風自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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