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邢雲跑下樓跑到柏恩面前,自來熟地說:“你來得真早,去我家喝個早茶怎麽樣,吶,就在隔壁。”
柏恩不習慣平白無故接受對方的好意,笑了笑,準備找個理由拒絕。
“我叫邢雲,也是來這裏集訓的,以後我們要好好相處哦。”附贈一個大大的笑臉。
柏恩稀裏糊塗就跟着他進了門,來來往往的女傭正在準備早餐,見到邢雲時,會柔聲打招呼:“少爺。”
邢蒼此時已坐在主位上,單手拿着PDA在看資料,見到兩人進來,淺淺地笑了下,略一點頭。
邢雲和邢蒼是兩種類型的男人,邢雲白皙可愛,眼睛又圓又大,眼角微微下垂,像只小奶狗。而邢蒼,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筆挺、英俊、身材健碩。
“你吃過早飯了嗎?”邢雲拉着柏恩入座,一邊問着,一邊把精美的早餐推到柏恩跟前。
柏恩哪裏敢不吃早餐出門,不僅自己做了營養早餐吃,還認真收拾了一堆心髒急救藥,好好裝在小背包裏。
她連忙擺手,對邢雲說:“我吃過了,真的。”
“哎呀,那也可以再吃點啊......”
邢雲過于熱情地招待着客人,本就不自在的女孩兒被他“招呼”得幾乎坐立不安。
邢蒼聽說過她,和沈郁擇的糾葛在上流圈子裏傳得很開。
無堅不摧、似乎永遠沒有弱點的沈郁擇,被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耍得團團轉,這事可以做人們茶餘飯後一整年的笑料。
但眼前的女孩兒無辜又無害,連邢雲這種傻小子都招架不住,真的能算計沈郁擇那樣的人?
閑散的思索被急促的門鈴聲打斷,門外的人似乎等不及門鈴音樂響完,按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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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蒼看了看腕表,把早餐推到一邊。
邢雲跟柏恩小聲說:“應該是找我哥的人,他可忙了,走之前特意過來陪我一晚,他一會兒就要出發去肯尼亞了,拍動物大遷徙!說不定能拿獎呢!”
門外,一個T恤短褲的年輕人風風火火地跑進來,嚎道:“老大,小花放我們鴿子了!”
邢蒼眉峰一凜,問:“今天出發,她臨陣毀約?”
“她經紀人說,以為我們要去拍火烈鳥,沒想到你有拍猛獸的計劃,小花膽子小,接不了這個活兒。”
邢蒼冷淡地哼笑,挑眉道:“不止因為這個吧。”
那年輕人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無力道:“小花傍上大佬了,能給她鋪路、拿違約金那種。”
邢雲覺得他大哥要發火兒了,連忙帶着柏恩躲遠,小聲碎碎念:“小花指的是唐淑凝,既然她背後的大佬敢和我哥對着幹,那以後我們還是繞着她走吧。”
“可惜了我哥籌備了這麽久的行程啊,瞄準獎項的場景是‘天國之渡’,找了清純系的小花,想做天使與生命的主題。”
“哎,所以我哥不太喜歡我進這個圈子呢,也不喜歡和娛樂圈的人有交集,因為這裏的人少了些原則,就容易朝秦暮楚。”
柏恩在心裏默默地笑了,面色不露聲色。
而丘比特1號,直接在她腦海中桀桀大笑,笑得像個反派:“時不我待啊!天上掉下來的機會怎麽就砸我們頭上了呢。”
柏恩轉身走到邢蒼面前,神色堅定,語氣從容:“邢先生,我可以嗎?”
邢雲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猛點頭。他喜出望外,湊過去直拍他哥邢蒼的肩膀:“哥,我是你的幸運雲吧!淩悠比你團隊找那個小花不知道好看多少倍!是我把她請進家門的,你不用太感謝我。”
邢蒼擡眸看着眼前的女孩兒,病态的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像精美卻脆弱的瓷器,但她的眼睛裏仿佛綴着星辰,無端讓人聯想到遙遠和希望。
“謝謝你。”邢蒼對柏恩說:“這一路,大概會很辛苦。”
這是答應了!柏恩笑着點頭,說:“我不怕。”
誰想到,她轉頭就在心裏對丘比特1號說:“其實我有點怕,淩悠的身體能撐住嗎?”
丘比特1號反而沒什麽顧慮:“講道理,我們在這裏呢,淩悠如果心髒病發去世,那我們就沒任務可做了。愛神空間不會允許這種悖論發生。”
柏恩安心了,她對邢雲道謝,和邢蒼的團隊一道趕往機場。
漫長的飛行并沒有因為身處頭等艙而輕松幾分。
“柏恩,醒醒!”丘比特1號軟糯的聲音透着焦急:“把棕色小瓶子裏的藥拿出來吃兩粒,淩悠的心率不正常!”
柏恩:“......” 說好的沒有危險呢?!
待降落到馬塞馬拉機場時,柏恩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像紙一樣,唇色都透出淡淡的青紫。
邢蒼的手機剛一開機,就無縫銜接地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接通。
Andrew近乎咆哮的聲音傳來:“你把淩悠帶肯尼亞去了?!”
啧,邢蒼一時被震得耳鳴,把聽筒放遠一些,才說:“嗯,我讓邢雲幫她向老師請假了。”
“她有先天性心髒病!長途航行可能會要了她的命!”Andrew擔心得不行,焦急地問:“她怎麽樣?”
“心髒病?圈子裏都說那是你給她包裝的人設。”邢蒼站起身,在機艙內尋找淩悠,看到她的模樣時,不由得握緊了手機問:“是真的?”
“嗯,真的。”Andrew的聲音滿是疲憊:“你把手機給淩悠,我有話跟她說。”
邢蒼快步走近淩悠身邊,她太安靜了,以至于沒人發現她的異常。
“Andrew。”柏恩乖乖叫了人,有些害怕似的往座椅上縮了縮:“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吃了藥,不難受了。”
“我不回去。”
“我現在回去,邢先生也會很為難吧。我很珍惜這個機會,我能做好這件事,我不回去。”
邢蒼立在一邊,什麽也不做,只是看着女孩兒就覺得心裏一軟。
她瑟縮着,有些怕Andrew,但不經意間又會嘟起嘴,像個倔強的小孩兒,不服氣不認輸。
“跟在我身邊,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好嗎?”邢蒼半蹲下來,對女孩兒溫柔道。
柏恩把手機遞還給他,乖乖點頭。
邢蒼大刀闊斧地改了計劃,在酒店的會議室裏,團隊的其他成員被他大膽的操作驚得目瞪口呆。
肯尼亞的七月,特異于世界的每個角落。數以百萬計的野生動物掠過綿延數千公裏的土地,傳遞出震撼人心的“生命力”。
而邢蒼剛剛說,他放棄了最具張力的遷徙路線“天國之渡”,把行程精簡到三天,只拍馬塞馬拉的夕陽。
第二天一早,團隊出發。
柏恩敏銳的察覺到氛圍和昨天不一樣,丘比特1號安慰她:“沒事,我知道你不是‘紅顏禍水’,也不是‘拖後腿的病秧子’。”
柏恩:“......”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越野車行駛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之上,陽光炙烤着早已無限焦灼的土地,每一棵植物的綠意,都象征着張揚的生命力。
柏恩穿着一件素淨到極致的白色長裙,細細的肩帶襯托出她筆直的鎖骨和優雅的肩頸線條。
半長的黑發做出大波浪的弧度,又被造型師挑染了幾縷金色,來映襯肯尼亞熱烈的陽光,皮膚是近乎皎潔的白。
柏恩被車窗外野性、磅礴的自然風光震懾住了,她生活的原生世界是個高度科技化的地方,從沒見過這樣一片堪稱奢侈的廣袤土地。
邢蒼按了一下快門,捕捉到她幾乎半個身子探出車外的背影。
沈郁擇結束跨國視頻會議時,時針已移向淩晨。
桌上的黑咖啡滿了又空,漆木盒裏的高級便當早已涼透。藍寶石袖口被随意擲在桌上,助理在一邊報告:“淩小姐跟着邢蒼邢先生的攝影團隊去了肯尼亞。”
半眯着眼眸的沈郁擇倏然睜開眼睛,他眉目極為深邃鋒利,不帶笑時,總透着幾分冷冽。
助理慌忙繼續道:“我們接到消息時,您正在與歐洲地區執行官談判,容不得打擾。此刻淩小姐已安全着陸,機場的監控視頻顯示她身體無礙。”
“派一組人暗中保護她。”沈郁擇說完,便拎起西裝外套離開。
走出公司大門,夜風中夾雜着豐沛的水汽,潮濕、黏人。
司機等在門口,待沈郁擇上車後,輕聲問;“沈先生,回哪兒?”
沈郁擇名下有太多房産,極盡奢華。但他最喜歡“過雨堂”,一個中式莊園,依山傍湖,風景清幽。某天,他的妻子會在那裏,準備簡單清淡的晚餐等他回家。
曾經有個女孩兒符合他的一切幻想。
“沈先生,回哪裏?”司機輕聲提醒,看着他疲憊的神色,不由得勸道:“您需要好好休息了。”
沈郁擇扯開領帶,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随意道:“就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