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柏恩也不知道場景怎麽就變成了類似捉奸現場，但心虛是真的。
時間線撥回兩個小時之前，她救了陸承軒，沖撞間，裝在背包裏的alpha僞裝劑碎了個一幹二淨。
揮發在空氣中的雪松味道極具暗示性，一不小心就會誘惑路過的omega。陸承軒幾乎是把人塞進車裏的，動作急切，柏恩看着覺得莫名的喜感。
“還笑？”陸承軒踩下一腳油門，似乎出于駕駛安全的考慮，才沒有敲她的腦門兒。
柏恩把背包拿到身前，拉開拉鏈，試圖拯救一下其中有沒有還能用的僞裝劑，一不小心，一塊兒尖銳的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血絲飛快地凝聚成血珠。
丘比特1號看愣了，驚訝地問：“你是不是傻？”
柏恩受到了二重傷害，默不作聲地把手指含進了嘴裏，心道：“不好意思，不知道omega這麽細皮嫩肉的。”
香甜的omega信息素味道還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在空氣中，陸承軒頭疼地提高車速，不過十分鐘就把車開回了家。
他拉開副駕駛的門，想要把柏恩抱下車，柏恩伸手攔了一下，忍俊不禁：“我腿沒事兒，可以走路。”
陸承軒這才意識到，剛才情急之下他直接抱起人開始跑，犯傻了。他扶着車門，視線撇向別處，耳廓微微泛紅。
陸承軒的這套公寓算不上奢華，但其中的一些醫療儀器價值堪比房産。他先用找出藥水和紗布，把柏恩受傷的手指包紮好，同時也不耽誤訓人：“全是玻璃碎片的背包你也敢把手伸進去。”
柏恩實在是心裏急啊，她無奈地說：“我就剩那點兒錢買了僞裝劑，全碎了我用什麽啊！”
“哎......你這個賣慘行為有點兒太心機了吧！”丘比特1號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能弱弱地譴責了一句。
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沒那個意思。
柏恩實冤，跟丘比特1號解釋：“我就随口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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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陸承軒心疼得不行，向來柔和的聲音低沉了不少，他問：“淩厲不是個很紅的演員嗎？他沒有給你足夠的生活費嗎？”
這個問題可難住了柏恩，柏恩猶豫着問丘比特1號：“這怎麽答呢？是給還是沒給呢......”
丘比特1號心說你剛才說沒錢的時候怎麽沒想到呢！
好在陸承軒根本沒等柏恩回答，又追問道：“你們不是結婚了嗎？你還在用alpha僞裝劑？你沒告訴他你是omega的事對嗎？他對棉棉和糯糯好嗎？”
問題太多，柏恩一時也沒聽清，她讷讷地說：“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陸承軒給淩厲扣上了渣男的帽子，按照渣男的行為模式瞬間解讀成：“他不肯負責？”
原主顏羽兮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陸承軒，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所以陸承軒并不知道兩人更深的關系。
柏恩又糾結了一會兒，最後決定照實說：“我們跟淩先生現在是房主和租客的關系。”
陸承軒沒猶豫一秒，直接說：“你們住這裏。”
柏恩堅定地搖了搖頭，說：“棉棉和糯糯在等我回家吃飯，我要走了。”
陸承軒在顏羽兮這裏受挫一千零一次不止，經驗告訴他這時候不要再糾纏了。
他站起身，示意柏恩等在原地，從工作間拿出一個包裹放在小茶幾上。
“這是幾支我改良過的alpha僞裝劑，錢可以以後再付給我。另外你今天救了我一回，謝謝你。”陸承軒說完，又從衣帽間找出一件襯衫和浴巾，示意她進浴室換上。
“alpha僞裝劑的味道極度接近于alpha信息素，但終歸存在微妙的差別，如果是頂級的alpha很容易區分得出來。你的衣服上沾了很多，沖洗幹淨把衣服換了再走吧，省得引人生疑。”陸承軒的語氣有些落寞，但十分溫柔。
他拿起茶幾上的鑰匙，回身說：“忽然想起晚上約了人，再不赴約就遲到了。你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就行。”說完，就離開了。
“哎......”柏恩上前一步想要攔住他，随便想想就知道他根本沒有約誰，只是想把空間留給顏羽兮一個人，為了避嫌。
“你讓他走吧。”丘比特1號說：“就當成全一下他的體貼和坦坦蕩蕩。”
回到淩厲的別墅時，alpha僞裝劑的雪松氣味已經消散得一幹二淨，但看到淩厲帶着溫柔笑意的眼神時，柏恩不知怎麽的就心虛了。
好在淩厲一句話也沒問她，神色如常地布菜，還能哄棉棉和糯糯大口吃飯。
吃完飯，柏恩貓一樣閃進了屋裏，換上自己的衣服，她想既然淩厲不問，我就不要畫蛇添足地解釋了吧，也許他也沒有很在意呢，特意解釋了總覺得是在自作多情。
夜裏，淩厲躺在自己的床上，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顏羽兮豪門出身，從小養尊處優，自然有自己的自由和驕傲，淩厲不能因為自己目前所有的優越條件而對她随意擺布，因此他注意到女孩兒躲閃的目光，和出門時不一樣的衣服，卻沒有立場質問或是詢問。他們本就不是那種可以相互制約的關系。
因此一夜無眠。
第二天，淩厲頂着一雙黑眼圈上工，意外收獲一本被孟俊義改得面目全非的劇本。
他把劇本拍在孟俊義面前，周身的氣壓極低，他難以置信地問：“這什麽玩意兒？”
助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孟導”，遞來兩杯水，孟俊義招呼淩厲坐下來，笑嘻嘻地問：“導演要加戲改戲，你有意見？”
“你覺得現在的本子比之前的好？”淩厲就事論事問道。
“你這就有點兒高标準嚴要求了，帶資進組的女明星有時候還自備編劇呢，戲不是照樣能拍出來？”孟俊義不贊成地搖了搖頭，繼續講他的歪理：“咱們在的劇組，沒有比咱們更有錢的。所以我改，只是單純的因為我想改。”
“顏羽兮的這個角色更改後并不讨喜，恐怕會受人诟病。”淩厲皺着眉說道。
孟俊義會心一笑：“這才是你反對的根本理由吧？放心，我捧捧她怎麽了，那可是我弟媳。”
淩厲和孟俊義是從小相處到大的損友，自然知道他有多不按套路出牌。淩厲放棄跟他講道理，斷然道：“我會在盡量保證你要的情節的情況下，讓我團隊裏的編劇做潤色和修改。”
“成交。”兩人各退讓半步，這事兒暫時敲定。
沙發縫裏的手機響了一聲，正哄着棉棉和糯糯學習的柏恩并沒有聽到，一直到接近中午，柏恩才想起拿起手機看了眼。
打開聊天界面，居然是通知她明天進組的消息！後面附着一個文件，标注着電子版的劇本，可以自行打印，也可以去劇組領紙質的劇本。柏恩沒顧得上打開，而是一手一個攬過棉棉和糯糯搖了搖，告訴她倆這個好消息：“我有工作了！”
“明天開始，棉棉和糯糯要自己待在家裏了，能做到嗎？”柏恩有商有量，認認真真對她倆說道。
棉棉和糯糯兩個小團子，在關鍵時刻很懂事，立刻說：“媽媽工作，我們能照顧自己！”
“真乖。”柏恩欣慰地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腦袋。
哄着兩個小孩兒吃過午飯，午睡後，柏恩興致勃勃地打開了電子版的劇本，但讀條意外的長，遠遠超過了她接戲時所了解到的戲份。
如果說，記憶中的她在《在水之洲》中所扮演的角色“上官疏離”有三五場戲份，那以這個電子版的劇本的文件大小來看，她的戲份能有三十場。
“這個劇本的容量讓我心裏發毛......”說不出是第六感還是別的什麽，柏恩直覺她的戲份變動極具沖擊性。
果然，柏恩看了兩眼就想摔手機。
《在水之洲》是一部古裝權謀劇。淩厲所扮演的帝王竺歌，性格陰鸷而狠戾，但心懷家國大義和天下蒼生，是個構成極為複雜的悲劇人物。
顏羽兮拿到的角色上官疏離，是竺歌的後宮寵妃之一，拍的不是宮鬥劇，可見她的十八番角色比重。
上官疏離原本出身高貴，國門被竺歌的父親率領的鐵騎踏破，從公主淪為俘虜。
彼時，剛出生的公主沒有享受到一丁點兒榮耀和溫情，她的母親給她起名叫“疏離”，因為她的降生伴随着國破家亡。
還在襁褓之中的上官疏離被收留在後宮，養在妃嫔身邊，做些任人差遣的活計。
直到長得亭亭玉立，被有心之人送到了竺歌的床上。又在教唆之下，企圖暗殺竺歌。下場可想而知。
這段故事的主線是竺歌和敵國将軍間的争鬥，上官疏離只是一枚棋子，是一條支線到不能再支線的劇情。
然而，現在，柏恩覺得《在水之洲》古裝權謀劇的分類，就要變成古裝愛情劇了。
一句話簡介就是“敵國公主華麗逆襲，狠心帝王神魂颠倒”。可以，但真沒這個必要。
竺歌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上官疏離，後宮三千獨寵她一人，連自己的高冷人設都不顧了。上官疏離的暗殺失敗後，竺歌不僅沒有處死她，反而心疼她身背國仇家恨，想要幫她複國，還讓她參與朝政，總之就是一系列神展開，能看得人目瞪口呆。
柏恩關上了手機，生無可憐：“觀衆看了一定要說顏羽兮帶資進組強行加戲了，我真冤。”
丘比特1號只是驚訝于這個狗血劇情，畢竟愛神空間裏沒有這麽多三俗小說可以讀。
因為前一天“曠工”，淩厲趕戲到深夜才回來，險些通宵。因為前一夜失眠，助理看他的狀态實在堪憂，才勸他回家休息。
柏恩一直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一碗蔬菜粥熱了又熱。
淩厲進門時，神色中帶着明顯的疲憊。看到客廳裏亮着的一盞小燈時，愣了一下。
柏恩試了試粥的溫度，松了口氣，笑着說：“還好是溫熱的，不然要熱第六遍了。”
淩厲的心被戳了一下，軟軟的，一整天的疲憊被女孩兒的笑容熨帖了。
淩厲坐在沙發上喝粥，餘光瞥見女孩兒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笑了笑，問：“還不睡？在擔心那個沙雕劇本嗎？”
柏恩表示自己從沒想過用“沙雕”這個詞形容《在水之洲》的劇本，上官疏離的這條愛情線加得格格不入，和鬧着玩兒似的，似乎還有更改的餘地。
“嗯，是因為我們的關系，才這麽改來吸引觀衆眼球的嗎？”柏恩讪讪地問道。
其實不是，就是能做主的投資人兼總導演性格過于沙雕，改劇本不計後果，看熱鬧不嫌事大。
但淩厲不能這麽說，他只是安慰道：“劇本我已經安排人改了，今天一個白天和一個通宵，應該足夠趕出明天的戲份。”
柏恩聽到這裏松了一口氣，希望淩厲手下的編劇能駕馭得住這段感情線吧！她小聲說：“我不需要太多戲份的，不用考慮我......”
淩厲猶豫了幾秒，選了一個委婉的問法，問：“是家裏有什麽顧慮嗎？”
柏恩有一瞬間神色黯然，緊接着又輕松地笑了笑，說：“家裏的棉棉和糯糯還不到看電視劇的年紀。”
言外之意不過是在顏羽兮的心中，“家”的構成，只有棉棉、糯糯和她自己。
淩厲心裏柔軟的地方被戳了一下，酸澀不已，他溫柔地應了一聲，像是想要調節氣氛一般，笑問：“我還不知道你的演技怎麽樣呢。”
顏羽兮的演技怎麽樣她不知道，但柏恩覺得自己的演技好得沒話說，她問丘比特1號：“1號，我給自己打九十分，你沒意見吧？”
丘比特1號十分敷衍：“我給你打100昏。”
柏恩笑着點了點頭，自信滿滿地對淩厲說：“我覺得非常好。”
淩厲覺得她胸有成竹的小模樣十分動人，隐約透出股屬于她年齡的生機，在現實的重壓之下，顏羽兮早早的就闊別了身為小女孩兒的時代。
淩厲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不帶任何狎昵和和情｜欲，他柔聲說：“謝謝你的粥，期待明天和你的對手戲。”
昏暗的燈光下，柏恩能清晰地看到淩厲深邃而溫柔的目光，不由得怔愣，耳朵尖兒微微泛紅。
丘比特1號不合時宜地感慨道：“這個演技真可以給你滿分。”一句話讓柏恩差點兒破功。
“對于我來說是演技，對于顏羽兮來說，這叫真情實意。”柏恩辯駁道。
她能想像到顏羽兮把自己放低到塵埃之中，帶着深藏的愛意和畏縮，小聲說：“淩先生，晚、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