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小奶貓稀裏糊塗吃完了飯，謝卿雲把碗筷收拾好，才躺到床上，似乎每一寸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身體接觸到不算柔軟的床面，就再也沒有起身的力氣了。在疼痛和疲憊的侵襲下，謝卿雲很快昏睡過去，朦胧間他感覺到一雙柔軟的小爪子在踩他的臉頰。
“你幹啥？”丘比特1號驚奇地問踩在謝卿雲臉上的柏恩。
小奶貓甩了甩尾巴，跳到枕頭邊趴下：“我看他臉色這麽差，別呼吸驟停了。”
丘比特1號：“......”其實你只是想踩他吧！
第二天一早，柏恩被一陣鬧鐘的聲音吵醒，圓溜溜的貓眼眯開一條縫兒，發現外面天色剛蒙蒙亮。
“唔......高中生上學這麽早的嗎？”柏恩在半睡半醒之間，踏着輕巧無聲的貓步蹿到了謝卿雲的書包裏，找了個舒服的角度一窩，閉上眼睛又睡了。
柏恩心裏打的小算盤是藏在謝卿雲的書包裏，貼身觀察他的性格及人際關系，最重要的是，一整個白天，總不能讓她自己留在家裏翻垃圾桶找吃的吧，跟在他身邊至少還能求投喂。
然而柏恩沒想到的是，謝卿雲這種“級別”的學生，上學根本不帶書包！
柏恩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伸直前爪抻了個懶腰，丘比特1號好笑地說：“還挺像。”
“你還別說，這麽軟這麽輕的身體真是稀奇......等會兒，謝卿雲呢？？”柏恩從書包裏跳出來，發現自己連書包一起，仍然留在簡樸清冷的小屋子裏。
柏恩：“......”
機智如柏恩，她決定跳窗出去找謝卿雲吃飯。
在窗臺之間跳躍時，丘比特1號啧啧稱奇：“嚯，厲害，看得我都有點兒恐高。”
柏恩跟着丘比特1號的指引，好歹在飯點兒趕到了謝卿雲所在的十九中，進出來往的學生看起來奇形怪狀的，像是在用生命诠釋何為“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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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謝卿雲居然意外的清秀。
他安靜地坐在樹下的長條木椅上，手邊沒有任何食物。和他坐在一起的少年則正正規規地穿着一身校服，啃着一塊兒幹面包，又幹又硬直掉渣，柏恩在遠處看着，生怕他噎着。
柏恩想，這就是所謂的難兄難弟吧！
忽然，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女生，巧笑倩兮，穿着漂亮的小洋裙，很明顯精心打扮過，手裏拎着一個卡通圖案的便當盒。她恰到好處的、嬌羞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把便當遞到謝卿雲面前，語氣忐忑又隐隐帶着幾分雀躍：“謝、謝卿雲，這是我自己做的便當，我早起做了很久，你能嘗嘗嗎？”
“呦。”柏恩忍不住吹了聲口哨，當然，發出的聲音只是一聲細弱的“喵”。
謝卿雲的長相大概符合所有女孩兒心中的“少年”，高挑、英俊，比同齡人多了幾分冷冷清清和淡漠倨傲，略顯蒼白的臉上時常挂着斑駁的傷痕，卻依然很受歡迎。
柏恩好奇地觀望，看到謝卿雲冷漠地擡眼，一言不發，他身邊的校服少年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幹面包，笑嘻嘻地說道：“小妹，建議你快點兒閃人，我不确定謝卿雲這小崽子不高興的時候打不打女人。”
“怎麽會......”那女生以為他在開玩笑，偷瞄了一眼謝卿雲英俊的側臉，露出一個“電力十足”的笑容。
“滾。”謝卿雲屈尊開口了。
柏恩：“......”
女生恨恨地離開，謝卿雲坐在原處，姿勢都沒變，似乎沒人來過。
“喵......”小奶貓從長椅後面探出頭，一邊低低叫着，一邊蹭謝卿雲的腳邊。
謝卿雲愣了一下，随即把小奶貓撈起來放在腿上：“你怎麽跟過來了？”
柏恩用湛藍色的清澈貓瞳，第一次看到了謝卿雲的笑容。他唇邊還帶着淤青，卻絲毫不影響美感。謝卿雲就連笑容都是冷淡、內斂的，但看到他唇角微微上揚時，柏恩能清楚地感覺到，心裏有個聲音在說：我想把世界上的所有美好都給他。
“這小流浪貓還挺漂亮。”一旁的校服少年好奇地湊過來，掰了一小塊兒面包放在手心裏，對小奶貓說：“吶，給你吃。”
太幹了，我怕噎着，沒等着柏恩拒絕，謝卿雲抱起小貓，擡腿就走。
“哎哎，你別抱走啊，這小貓真好看，在外面流浪多可憐啊，我帶回家養着吧。”校服少年喋喋不休，跟在謝卿雲身後。
謝卿雲腳步一頓，回過身，帶着通知的口吻：“這是我的貓。”
“你可拉倒吧，看這小貓髒兮兮的，一看就是沒主的。”校服少年指了指小白貓灰蓬蓬、髒兮兮的小乳毛說道。
謝卿雲低頭看了看，轉了個方向走，校服少年忙叫住他：“你下午又不上課了？幹嘛去啊！”
小奶貓窩在謝卿雲懷裏，視角有限，等到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響，才發現他們回了家。
柏恩：“......”這位同學你的學上得很随便啊。
謝卿雲把小奶貓往地上一放，就準備去做飯，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謝卿雲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緊鎖。
柏恩豎着耳朵聽，又跳到高處張望，跟丘比特1號說：“看吧，班主任給無故曠課的同學打電話了。”
對此，丘比特1號回她：“你想太多了，十九中不是那種學校。”
“穆叔。”謝卿雲低聲對電話那頭的人打了招呼，語氣不冷不熱。
“X國訓練營？為了培育一批敢死隊為他賣命嗎？”柏恩能看到謝卿雲唇邊浮起的冷笑，語氣卻并沒有嘲諷。
原來這麽早就有了端倪。謝卿雲的不告而別，是有跡可循的，白若若當年只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奶貓，每天大概只顧着和謝卿雲撒嬌玩鬧了。
“再說吧，我只是不願意順了他的心意。”謝卿雲的眉目間多了幾分厭倦。
“他”應該指的是謝卿雲的黑幫大佬父親了。
謝卿雲挂斷電話，神色如常，按部就班地煮好面，挑了一小碗放到小奶貓面前。難得溫柔地下了“死亡通牒”：“吃完飯給你洗澡。”
小奶貓霎時間弓起了身子，毛都炸起來了。
貓怕水，讨厭水，但凡有一丁點兒可能，都不想和水接觸。柏恩覺得這份恐懼是刻在基因裏的，她默默地給自己和小奶貓點了根蠟燭。
之後的“洗澡大業”，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了，場面相當慘烈，好不容易給小奶貓弄幹淨，一人一貓躺在床上筋疲力竭。
熱烈的陽光灑下來，照得人暖洋洋的，毛發中的水分被陽光蒸發幹淨，小奶貓甩了甩身上的白色乳毛，舒服地眯起眼睛。
身邊傳來屬于人類的有力心跳和平穩的呼吸聲，柏恩想：原來小奶貓和謝卿雲相遇伊始，倒計時的指針就開始撥動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謝卿雲似乎沒有睡到日上三竿的習慣，早早就起了，柏恩也跟着爬起來。
剛糊弄完一頓早飯，敲門聲響起。謝卿雲打開門，柏恩發現門口站着昨天的校服少年。
看來他也很貧窮了，休息日都穿着校服，恐怕是沒別的衣服穿了。
柏恩腦補了一出兩個貧困少年利用休息日結伴打工補貼家用的勵志戲碼，下樓時就被路邊停着的豪車閃瞎了眼。
校服少年從車載小冰箱裏拿出一罐貓罐頭，還是進口的，打開後整個遞到小奶貓面前。
柏恩：“......”這貓糧看起來很貴，但她真張不開嘴，畢竟她是人，接受不了這種配料表上所說的金槍魚、雞肉、南瓜混合在一起的黏糊糊的食物。
小奶貓面對“美食”的誘惑仍然不為所動，它轉了個身，前爪搭在謝卿雲的胸前，整只貓埋在謝卿雲懷裏，似乎不願意接受主人之外的投喂。
謝卿雲抱着懷裏軟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心也柔軟得不行，開口時的語氣是幾乎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溫柔：“我們吃過了。”
周凡雁——校服少年感慨道：“人不如貓。”
謝卿雲打工的地方，是周凡雁的哥哥周雪鵬的私人會所。周雪鵬是Y城的地頭蛇，常年混在黑道上，但養出來的弟弟，不僅是“戰五渣”，還像個小白兔。
剛升入十九中時，周凡雁被高年級的混混攔下來“借錢”，謝卿雲隐約記得這個人是同班同學，午飯時啃着又幹又硬的面包，就出手幫他解圍，把一幫混混胖揍了一頓。後來被打的人集結報複，謝卿雲在圍攻之下傷得不輕。
周凡雁跪坐在他身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聲稱“以後你是我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謝卿雲被他吵得腦子嗡嗡的，本來受傷的腿都能走路了。
沒等他走出去三米，一列悍馬車隊急剎在不遠處，車上下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在襯托之下像小猴子一樣的周凡雁飛奔過去，連說帶比劃咕嚕一大堆，聽完，那男人大步走到謝卿雲身邊，寬闊而有力的手掌拍在謝卿雲的肩膀上，差點兒給他拍的一踉跄：“小雁都跟我說了，以後你就是我親弟弟，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謝卿雲：“......”不了，謝謝，你們真是親兄弟。
小奶貓注意到謝卿雲在出神，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它撕咬着謝卿雲胸前的衣服，喉嚨間發出“嗚嗚”的不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