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柏恩趴在謝卿雲的外套裏向外張望,圓溜溜的湛藍色大眼睛裏全是迷惑。

謝卿雲周末打工這地方,是賭場還是牛郎店呢??

華麗而璀璨的水晶吊燈從拔高到十米的天花板上垂落,奢華的真皮沙發上落座着三三兩兩濃妝豔抹、身穿華服的女人,她們身邊坐着身穿筆挺制服的少年,在陪她們喝酒聊天,來來往往的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放着造型精致的果盤和洋酒。屏風隔開的另一個廣闊區域裏,正在進行着各種賭局,賭注頗大。

謝卿雲走進員工更衣室的路上,收獲了幾聲挑逗的、打趣的口哨聲。

“咪嗚!”小奶貓沖着口哨聲傳來的方向龇牙咧嘴的,奶兇奶兇的。

謝卿雲無奈地搖頭,把外套拉鏈拉到脖子底下,把小奶貓徹底罩住了。

柏恩被困在外套裏,又被卷起來放在桌子上,撲入鼻尖的是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不讨厭。等她不得章法、費了好大的力氣鑽出來,謝卿雲已經換好了制服。

這一眼看過去,柏恩覺得小奶貓身體裏的白若若,又在蠢蠢欲動了。

挺拔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襯衫,下面是黑色的修身長褲,高挑的瘦削的身材被襯托得多了數種風情。年輕、英俊、冷漠、優雅,又偏偏生出幾分誘惑。

其中最豔麗的,莫過于他手腕上系着的那條紅色與黑色交織的絲帶,似乎是一種标識。

謝卿雲看到好不容易鑽出來的小奶貓,走近摸了摸它的頭頂,唇邊帶着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笑容:“在這兒等我,中午給你好吃的。”

周凡雁在一旁啧啧稱奇,“冷臉怪”居然會露出那麽柔軟的表情,他穿着校服,沒有換衣服的意思,柏恩還以為他是來“陪工”的。

“哎,它叫什麽名字啊?”周凡雁随口問道,主要目的是伸出手,意圖像謝卿雲那樣撸一把小奶貓。

一只大手忽然罩下來,小奶貓縮了縮腦袋,連忙倒退,被堆疊的外套絆了一個跟頭,又一轱辘爬起來,驚慌地環顧四周,水汪汪的圓瞳似乎在問:誰絆我?

謝卿雲被它逗笑了,偏過頭去,用手背遮住揚起的唇角,又想起自己還沒給小奶貓取名字呢,弱小無助但特別可愛,他想了想,說:“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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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若?‘人生若只如初見’的‘若’嗎?”周凡雁猛地拍了拍謝卿雲的肩膀,眼中滿是敬佩,盛贊道:“看不出來啊,你這麽有才情呢!”

謝卿雲:“......”

開局兩個字,剩下全靠周凡雁一通腦補。

“那就若若吧。”謝卿雲說。

專屬名字get!恍然如夢,小奶貓蹭了蹭謝卿雲撐在桌邊的手背。

謝卿雲和周凡雁走後,柏恩秉着認真求知的态度,其實就是好奇,偷溜出去看外面。一路貼着牆角,非常隐蔽。

走到VIP休息區域時,意外地看到了她以為是來“陪工”的周凡雁。

周凡雁穿着一身校服,白白淨淨的小白兔模樣,卻颠覆想像般,坐在環形真皮沙發中間,身邊是一群貴婦。

周凡雁不知說了什麽,逗得貴婦人們嬉笑不已,他趁機開了一瓶看外型就極其昂貴的洋酒,挨個兒給她們倒上,撒着嬌似的拿起酒水單請她們追加果盤和點心。

其中一個衣着頗為華貴的女人嗔怪似的打了周凡雁的肩膀一下,像是調情。周凡雁笑嘻嘻地把臉湊過去,那女人被逗笑了,從錢包裏掏出一堆籌碼,放進周凡雁的校服兜裏。

柏恩:“......”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校服play嗎!

丘比特1號看得津津有味的,快看全了一場戲,才軟軟糯糯地跟柏恩說:“不要看啦,把眼睛蒙上,小孩子不能看這些。”

“所以謝卿雲是在做什麽工作啊......”柏恩邁着小貓步找謝卿雲的蹤跡,找了一圈卻一無所獲。

一個更為黃|暴的念頭浮現在她腦海裏。

柏恩:!!

“嘤......”柏恩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謝卿雲冷冷淡淡的,不像是為錢出賣自己的人啊。

忽然,一抹紅黑出現在視線裏,是謝卿雲手腕上系着的絲帶。

身材高挑、面容清俊的少年單手托着托盤,長腿邁出的步子優雅而有力,明明做着服務生的工作,卻帶着從容清冷的氣勢。

柏恩捕捉到距離她不遠處的卡座上,有個女人帶着愉悅笑意的聲音在說:“長得真不錯,把那小孩兒叫過來陪陪我們,紅黑色那個。”

柏恩這才注意到,來往的服務生手腕上都系着不同顏色的絲帶,客人們似乎是以此來分辨他們的。

經理模樣的人在一旁歉意地說:“抱歉,夫人,他是普通的服務生。”言外之意,就是不能陪酒。

“這麽好的身段,只做服務生可惜了。”那貴婦人捂着嘴笑,她周圍的人也跟着起哄,又點了幾瓶洋酒。

“讓他給我把酒送過來,來這裏打工的孩子多半家裏情況不好,姐姐多養一個小男孩兒而已。”

VIP休息室的經理也是人精,他沒再回絕,而是委婉地說:“那我這就讓他過來。只是他和周大少、二少關系不錯,若是不願,您也別太為難他。”

很快,謝卿雲單手托着托盤走來,托盤中有六瓶未開封的洋酒,總重超過十斤,但他的手臂絲毫不見顫抖,可見臂力一斑。

待謝卿雲走近,那貴婦人仔仔細細端量着他的長相和身段,眼中的笑意更甚。

在謝卿雲上酒時,她丢了一個純黑色燙金的籌碼在桌子上,嬌聲說:“小哥,幫我們添酒。”

“嚯,是十萬的!”柏恩震驚了,那是這間賭場裏面值最大的籌碼。

謝卿雲依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他似乎看都沒看那個籌碼一眼,依次擺好酒,略一點頭,就轉身走了。走了......

柏恩眼看着他和十萬塊擦身而過,十分沒骨氣地說:“她只是想讓你給她倒酒啊!倒個酒就能拿十萬塊啊!”

吃了好幾天清水面條的柏恩,此刻只想問自己這雙貓爪,能不能給客人倒酒。

丘比特1號:“......”

VIP休息室裏的客人非富即貴,不屑于做“強人所難”的事,那桌客人對謝卿雲的轉身離去一笑置之,似乎只是一個調劑的小插曲,完全沒放在心上。

小奶貓跟着謝卿雲離去的腳步,不遠不近地綴着,謝卿雲進了酒水間,它就趴在門外。

直到柏恩覺得,謝卿雲進去有一會兒了,還沒出來。她輕巧走近,從門縫向裏張望,看到謝卿雲正站在流理臺前,背對着門口。

“奇怪......”她總覺得謝卿雲的背影在微微顫抖,仔細看了看,才注意到他握着流理臺邊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極力壓抑着某些情緒。

“嗷嗚!”小奶貓忽然被踢了一個跟頭,滾了好幾圈才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一時還沒分清方向。

“哎,這兒怎麽有只小貓?!”一個正準備走進酒水間的服務生,身高一米八,平視前方時,根本看不到歐式大理石地面上的白色小奶貓,這一腳不小心踢到了,他趕忙蹲下來查看小奶貓的情況:“這麽小啊,是哪位客人的寵物嗎。”

謝卿雲聽到那“嗷嗚”一聲,就條件反射般轉過了身,看到小奶貓在地上轱辘了一圈,很明顯吓壞了,他幾步沖上去,一把把小奶貓抱在了懷裏。

埋進謝卿雲溫暖的懷抱裏,柏恩發現小奶貓是可以嗅到人類“悲傷”的味道的。

謝卿雲抱着小奶貓走回更衣室,仔細地摸了摸它的肚子和四肢,幸好軟乎乎的,沒有被踢壞。

“會好起來的......”謝卿雲坐在更衣室的角落地上,屈起膝蓋,把小奶貓圍在身體中間,他輕聲說:“會好起來的。”

柏恩仰起頭看他,謝卿雲的臉色有幾分蒼白,他的眼中有迷茫和不甘,看起來倔強又脆弱。

柏恩這才意識到,謝卿雲其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從容淡漠、雲淡風輕,他才十七歲,一個人生活得跌跌撞撞的,每個少年都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心,只是為了生活,總要選擇放棄一些填不飽肚子的東西。

客人調笑的、施舍似的行為,讓他難堪又難過。

謝卿雲只抱着小奶貓坐了半分鐘,就起身離開,臨走前還點了點小奶貓的腦門兒:“看把你能的,還能跑出去找到我。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就回來了。”

小奶貓乖巧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聽不聽話,反正軟軟的“喵”了一聲。

關門聲響起,小奶貓沒什麽精神似的趴在地上。

“心疼......”柏恩跟丘比特1號說:“白若若現在心疼得想滿地打滾,而我不想打滾。”

丘比特1號:“......”

午休的時候,謝卿雲拿着一份盒飯走進來,他旁邊的周凡鵬手裏依舊是一塊幹面包。

柏恩已經倦了,不願猜想周凡鵬為什麽這麽不走尋常路,以及他是如何在如此高檔奢華的會所裏找到一塊幹面包的。

她仔細觀察着謝卿雲的臉色,一無所獲。方才短短的失态過後,他已經把情緒收斂下來。

謝卿雲拆開筷子,撥出一點米飯和菜放在盒飯蓋子上,推到小奶貓面前,看着它一口一口吃完,才端起盒飯喂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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