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溫顧揉揉眼,今日水汽更重,窗上都糊了一片。
柳螢還在那兒絮絮叨叨,溫顧想了想,跟她說:“本來《謀情》就有一大波書粉,加上又是朝成執導,這部片子本來就火了啊。”
她才睡醒,嗓音裏有些沙啞,像清溪裏滑過細沙。
柳螢捧着手機湊過去,臉上帶着點八卦的意味:“你跟程聚老師,是在一起了吧?什麽時候公布?公布的時候記得高調點啊?”
溫顧聽了柳螢的話,幾乎能斷定昨天的事情還是讓人拍到了。
她借了柳螢的手機來看,照片模糊朦胧,打上某家媒體的标志,正是程聚揉她頭的那時候拍下的。
柳螢起來,往臉上塗塗抹抹:“你也不要害怕,現在那些人什麽都能挖出來,更何況你們還是在公衆場合。”
溫顧收拾好到片場,見蘇溢蹲在回廊的柱子下,招呼她過去,“我還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
往常藝人在拍戲過程中傳緋聞吧,有感情的就公開,兩人沒感情的就澄清,他卻沒見過程聚跟溫顧這樣難辦的。
“他的粉絲跟他一樣脆弱,見不得他跟女星傳一丁點的緋聞。”蘇溢拿出手機給溫顧看:“這不,多少人都在抗議了。”
溫顧看過去,視頻上的女生坐在天臺上,滿臉都是淚水,哭喊着說程聚要是有女朋友,她就從天臺上跳下去。
“這麽偏激的嗎。”她問。
“最後被制止了。”蘇溢跟她說明白:“不過再偏激的都有。”
結果晚上的時候,更偏激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晚上的戲是一場在宮廷夜宴裏,宮女刺殺劉虞的戲。溫顧的戲份不多,是安舒扮演的皇後去救的人,然後劉虞從此對皇後更為敬重。
這場戲需要的群演多,不僅是王公大臣,連宮女太監就不止五十人。
溫顧跪坐在劉虞右側,美目流盼,舉手投足都是風韻,安舒在沒開拍之前睨了她一眼,格外入戲的說她:“狐貍騷蹄子。”
為了避免搶了主角的風頭,溫顧的衣服換得簡樸了許多,烏發裏的金釵都換了幾套,可穿得越清素,越掩不住那股神韻。
朝成在機器前頻頻感嘆。
那邊出了點小狀況,場記正跟人商量事情,程聚華服美冠,身子往右側傾斜了一些:“我是不太想發微博澄清的。”
溫顧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是在跟她說話,她盯着杯子裏融入燈光的清酒,提醒他:“現在快要拍戲了,你別啰嗦。”
等會兒他會被宮女刺殺,匕首将要抵達胸膛,幸好皇後撲過來相救。
可他腳上還有傷,又跪坐了很長的時間,溫顧不知道皇後撲上去,他會不會再次扭傷腳。
“我先聽你的。”程聚的聲音很輕,輕得将要融進宴會的絲竹聲裏。
隔不久,那邊還沒處理好,他清冷的聲音再次入耳:“我還沒追究你跟齊栾的事情,你應該多遷就我一點。”
他說完,下巴朝坐在對面的齊栾揚了揚。
溫顧笑了:“你自己跑上山迷路下不來,還算不追究?”
“不算!”
安舒聽到身旁英明一世的劉虞發出一聲驕哼,身子抖了抖。
她哼了聲,心想難怪周清看不上這樣的女婿,這幾年裏忙着讓溫顧不斷相親。
一時之間,她又不禁黯然神傷起來,她在娛樂圈摸打滾爬将近十年,戀愛也談過好幾場,可那些人看中的不過是她的容貌,得到了就丢棄了。
突然就羨慕起溫顧……
接下來是正式開拍,一群宮女端着酒魚貫而入。
溫顧知道是一場戲,可當宮女那把明晃晃的匕首朝程聚身上刺的時候,她也驟然一驚。
匕首經過劇組的處理,不會有危險,但那宮女突然扔了匕首,大喊着:“程聚——”
匕首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溫顧聽到那聲音,清醒了不少。
宮女身子有些微胖,她張開手臂,朝程聚撲了過去,安舒在想事情,一時間根本忘了她下面的戲。
溫顧來不及想,側身擋在了前面。
宮女大約也激動,不看中間隔了什麽人,朝程聚撲過去,結果三個人齊齊倒了下去。
溫顧聽到身下的程聚悶哼了一聲。
宮女壓在她身上,那重量她有些承受不過來,一群人見到此狀,趕忙過來扯宮女走。
溫顧回頭,程聚臉色蒼白,宮女也不肯走,扯住程聚的袖子,嗚嗚的哭:“我喜歡你三年。”為了他來到橫店,為了見他,鼓足了勇氣。
哭聲在涼夜裏有些凄涼。
溫顧不知怎麽勸,“他……受傷了。”
那微胖女生聽到她的聲音,平緩下去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指着溫顧:“她算什麽,根本就不是真正喜歡你,她只不過是看你紅起來才跟你在一起。”
蘇溢心想人家粉絲也不容易,一時之間陷入回憶,沒把人拉走。
程聚打量溫顧一眼,确認她沒摔着磕着,臉上是一片沉靜:“謝謝你的喜歡。”
微胖女生聽出他是拒絕的話,更為激動,扯着溫顧搖晃,嘴裏張張合合說着含糊的話,她指甲長,幾根手指便要往溫顧的臉上扣。
溫顧真沒見過這樣瘋狂的粉絲,她捏住人的手腕,可對方力氣大,很容易就掙脫開。
微胖女生的手指甲在宮燈的照射下,有些發亮,她第一爪下來的時候,溫顧沒能抓住她的手。
好在程聚在旁邊反應快,捏住人的手腕,但他腳下不穩,還是打了一個趔趄,後背讓人抓了一下。
“賤人,我要劃了你的臉。”女生被人上前拉住了,嘴裏仍舊罵咧着難聽的話。
溫顧看她,覺得她有些古怪。
這場戲是拍不下了,蘇溢在混亂中趕緊扯着程聚,要送他去醫院。
溫顧跟了過去,宮殿外面一盞盞孔明燈亮似星辰,也浪費了。
“飛來橫禍,飛來橫禍。”蘇溢在車上念叨着:“我真覺得那編劇成精了,上回把你寫殘,你就崴了腳,這回寫你被刺殺,結果就被粉絲差點刺殺!”
程聚頭仰着,“吵什麽。”
溫顧出來前找了冰塊,正給他敷上,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我覺得你那粉絲的行為超出平常人。”
蘇溢開着車,回她:“這事兒讓副導演去管,他找來的人。”
程聚揉揉頭發:“我受傷了,你們卻在讨論那粉絲不關心我?”
蘇溢切了一聲。
溫顧見他腳都不能沾地,跟他說:“讨論你弱不禁風整天受傷嗎。”
程聚終于安靜下來。
沒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在女人跟前承認自己弱的。
窗外是一閃而過的街燈,一晃而過,不久就到了醫院。
“傷口處理不當,發炎了。”有資歷的醫生摘下眼鏡說:“骨頭沒傷着,挂幾瓶消炎水看看。”
結果當晚就住在了醫院裏。
蘇溢出去找東西吃,三個人忙活整個晚上,一點東西都沒能吃,腸鳴陣陣。
溫顧坐在一旁,見藥水順着針管緩緩流下來,程聚就躺在病床上,隔不久,護士進來,拿出一瓶藥膏,臉上浮着兩坨紅暈:“……治抓傷的。”
抓痕在背部,溫顧只注意到他的腳傷,差點忘了跟醫生說這事兒。
“溫顧,你給我擦藥吧。”程聚閉着眼睛說,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兩扇陰影。
溫顧讓他坐起來。
傷痕不深,但卻很長,從肩胛骨一直到腰間上來一點都有,好在有兩層宮裝穿在身上,不然他沒現在這麽舒服。
溫顧觀察過那女生的手指甲,故意剪得很尖,沒經過任何的打磨。
她怕手上有細菌,拿了根棉簽沾上透明的藥膏往他背上抹。
程聚的背部有很多舊傷,除了前幾年溫顧數過的,這些年還增加了不少。想到是他救了她,她低聲說了謝。
程聚拿沒打針的那只手扯扯耳朵:“什麽?你就說聲謝就這麽完了?”
溫顧:“你得意什麽。”
程聚想了一會兒,打着商量的語氣:“要不然這樣吧,我勉強接受你做我女朋友。”
溫顧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人上藥。
程聚啧了一聲:“你答不答應嗎?”
他做任何事都沒什麽耐心,脾氣性格使然,唯獨在溫顧這裏,屢屢打破規矩。
程聚拱了拱肩膀:“說話。”
“我——”
這時候蘇溢提了兩袋東西進來,氣喘籲籲:“哎喲氣死我了,那個老板扣死了,多加一塊肉都不給。”
他進來,進到一個裸着上半身,一個欲言又止,心想,壞了,又壞人好事了。
程聚從沒覺得蘇溢這樣礙眼過,他砸了一個枕頭過去,臉上微愠:“你給老子滾,有多遠滾多遠。”
我從沒寫過一個楠竹受傷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