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酒氣沖天。

此時商南還跟程聚說笑，他便感覺有一陣拳風從頭頂落下，速度太快，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商南的腦袋還發蒙着。

他雖長得壯，但沒什麽反抗能力，在國外的時候，他的任務便是跟着溫顧，把她的一舉一動都彙報過去，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用武力解決。

眼見拳頭越近，商南趕忙抱頭，頓了一會兒，他見拳頭沒有揮下來，擡頭就見程聚的手已經牢牢捏住那只将到鼻梁的拳頭。

商南松了一口氣，“謝謝你救了我。”他順着往上看拳頭的主人，眉頭瞬間皺起：“李叁？”

進來的人正是李叁，他喝得半醉，黢黑的臉上有些發紅，另一只手裏還拿着啤酒瓶子，若不是程聚及時攔住，那酒瓶子極有可能砸到商南的頭上。

商南見到李叁，滿肚子的火氣急急往外竄，他指着李叁就是大罵：“你爺爺的還知道回來？還知道方文挺着大肚子等你。”

李叁仰頭悶了一口酒，手指戳着商南的腦門：“我不回來就讓你跟她眉來眼去？”

他在D市遇到從前的鄰居，才從人家的嘴裏聽說，方文的店裏經常有一個男人在幫忙，兩人說說笑笑，一看就覺得有奸情。

凡是個男人聽到這些，都會生氣。李叁當天便辭了在酒吧的工作，訂車票趕回來。回來才到客運站，就有人嘲笑他說，出去大城市小半年，頭發都染綠了。

李叁家也沒回，到附近賒了兩箱啤酒，喝個半醉，接着就聽見有人跟他說，那男人在那間館子吃飯。

他聽了，就往這裏趕。

李叁眼睛發紅，格開程聚的手，緊接着便捏住商南的領子朝他亂揍。

溫顧是第三次見到李叁，比她印象中的更瘦，臉上沒什麽肉，兩頰是凹陷下去的，顴骨又特別高。

館子內的人看這邊的動靜太大，全都退出門外，但又不甘心錯過這一場戲，都躲在門外議論。

程聚退到一側任兩人争執，聽着兩人的吵罵聲，他輕皺着眉頭，沒有要再幫忙的意思。

溫顧安靜的站在一旁，似乎也感覺到程聚冷靜得過分，她問程聚：“你不勸勸嗎？”連方文都說，李叁狂傲不遜，只肯聽一個人的話，那個人便是程聚。

程聚看着屋內的兩人争執不下，他沉吟了半晌才開口：“李叁娶了個女人？”

“娶的是方文，以前你去學校接我放學，給你創可貼的那個方文。”溫顧感覺到程聚的不對勁，同時，她還得注意着那兩人的動靜。

那邊，商南根本不是李叁的對手，沒掙紮一會兒就被逼到牆角，脖子也是通紅一片，好在李叁現在也是一個醉鬼，兩人推推搡搡的。

館子老板焦急，因為打鬥，一桌子的菜和碟子落在地上，滿是狼藉，他怕再鬧下去，生意不知道虧了多少。

老板見館內就程聚和溫顧跟個沒事人一樣淡定，他急急忙忙跑過來：“你們勸勸啊？”

程聚的腦中閃過許多事情，他想了想：“你叫人找盆冷水潑給他。”

老板很快就讓人接來一盆涼水，沒有任何提醒，就這樣潑上去。

商南和李叁的身上瞬間被澆透。

李叁抹一把臉上的水，酒勁才退下去一點，他環顧四周，目光越過商南，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牆角的程聚。

他晃晃頭，“老大？”

等緩過神來，李叁發覺臉上是幹辣辣的疼，剛才他捏住商南，商南便用指甲劃他的臉。

程聚臉色一黑：“還嫌不夠丢人現眼？”

這裏顯然不是解決問題的地方，外面圍了許多人，G市地方小，消息傳得也快，相信不必等到明天，李叁被人綠的事情就能傳到各家各戶的耳中。

四個人最後去了方文的店裏。

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方文拿了掃帚在店門前打掃，她兩只腳因為懷孕的關系，浮腫得厲害。店門前垃圾不多，有一灘口香糖黏在地上，她掃不動，卻也不方便彎腰去撿。

商南見了，跑過去，才給她收拾幹淨。

李叁見到這情景，差點又想跟商南打起來。

程聚跟溫顧走在後頭，冷言道：“鬧夠了沒有。”

李叁才松開了拳頭。

幾個人進到屋裏，方文看着李叁，偷偷擦了好幾回眼淚，這才去給他們沏茶。

溫顧想去幫忙，李叁卻踢翻了一張桌子，怒目看着方文：“你先跟我說清楚，肚子裏是誰的種？”

因為李叁的一句話，不大的店面開始亂起來。

溫顧見程聚一手扯着李叁往外走，方文掩面哭着，她便也沒跟着出去。

商南撓撓頭，聽方文的哭聲有些鑽心，他抱歉道：“我是不是惹禍了？”

溫顧悄悄的點點頭。

方文抽泣了一會兒，“不全怪你，我離婚不久就跟了他，他不相信我也正常。”

她很早便喜歡李叁，只不過家裏逼她嫁給別人，等她離婚了，李叁剛好也是孤身一人。那一夜，她小小的使壞，兩個人才能走到一塊兒。

不久之後，她便懷上他的孩子，這個孩子絕對不可能是別人的。

方文淚眼朦胧，看向溫顧：“溫顧，如果當初我堅決不同意家裏的婚事，李叁他現在是不是就不會嫌棄我了，也不會懷疑我不檢點，更不會懷疑我肚子裏的孩子。”

溫顧拍着她的背。

“如果我像你一樣堅決不同意，現在是不是好過一點。”方文嗚嗚的哭。

“我不知道。”溫顧想起周清當初也是有意撮合她和商南，但商南和她對彼此都沒那個意思，溫顧早早的表明商南僅僅是她的舅舅，周清這才沒有辦法，便将此事擱下。

商南不擅長安慰人，忙着跟溫顧使眼色，讓溫顧陪着方文，他則走出店門外，蹲在牆角下，一根煙接着一根煙，沒有停過。

夏夜的風帶着熱和燥，方文的店面後面，是一方池塘，池塘邊上，是一條蜿蜒的小路。

程聚拖着人來到這裏，他一松手，李叁就踉跄的跌倒在牆邊。

李叁不甘不願，“老大，要是你，辛辛苦苦、用命掙來的錢，你甘願替別人養孩子？”

程聚臉上平靜，腳卻不饒人，他一腳踹到人的身上，“你這半年有寄生活費給人家嗎。”

李叁抱着頭坐在地上，這才醒悟過來：“沒有，我掙的不夠自己花銷。”吹着從池塘那邊來的風，他有些清醒了，“說實話，要不是你當年撂下我們幾個兄弟不管，我也不會去那種地方工作，任人踐踏。”

李叁從懷裏摸出一包煙，遞了一支給程聚，又說：“現在你是大明星了，自然不會管我們。”

當初幾個人說好掙了錢就開家武術館，然後結婚，生幾個胖娃娃耍，結果程聚為了那個女人，不顧勸阻，只身一人去了北京，幾個人就此斷了聯系。

程聚接過那支煙，點燃了，他卻一直拿在手裏，“沒有不管。”

李叁點點頭：“方文的事情我會處理好，這個不用你操心。”

程聚半眯着眼，身姿挺闊的站在一旁，他問：“你跟方文在一起，有問過程棠的意見嗎？”

程棠。

李叁幹裂的嘴唇扯出一個弧度：“很久沒有人跟我說起這個名字了，可是一個已經死去五年的人，他媽的讓我上哪兒問去。”

“所以你就跟方文有了孩子？”

“老大，我家就我一個男的，我沒理由為了棠棠終身不娶。”李叁沒什麽追求，掙錢、生兒子，讓兒子給他養老送終，大概這就是他的一輩子。

程聚也很久沒有提起過他的妹妹程棠，一時之間說出來，兩個字有點生澀。他說：“所以她就喜歡你這樣一個用情不專的人？”

李叁搖搖頭：“人死了感情也會消失，我不能像你一樣，一輩子就認定這麽一個人。”

他這樣一說起來，便想起今天看到的溫顧，李叁又說：“老大，我想跟你說，不要跟溫顧那個女人在一起，你早晚會後悔。”

程聚看了一眼店裏的窗，燈光還亮着，溫顧應該還在裏面，他問：“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些什麽？”

李叁道：“沒有，只是看你們現在分開還來得及，作為兄弟的就勸一勸。”

一番話下來，程聚手中的那支煙已經燃到頭，明滅的星火最後也暗了，程聚感覺燙手，扔了煙屁股。

李叁還沒能從地上起來，“你想想，以你現在的能力，還有人嫌你窮嗎？可她媽媽為什麽還在反對？她有說讓你去見見她的家裏人嗎？”

程聚眸光暗了暗，長腿往回走，邁進店裏，見到溫顧已經安撫好方文睡下，她柔和的眉眼朝他笑一笑，程聚也跟着笑了一笑，他說：“回去睡覺了。”

更新最近都不能準時，但是晚上來應該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