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雲小姐
雲小姐
茵芝高興地上前和蘇欣招呼到，不等蘇欣回應，雲茵芝又脆聲道：“上次你帶給我的帕子，還有嗎？怎麽不見你繼續送了？”
蘇欣聞言便笑，看了一眼孫掌櫃回道：“這些天我家有事，所以沒能及時過來，這不一有空，就把東西拿到了孫掌櫃這兒，等着您下次有空過來的時候，能給瞧一瞧，看是否合您的心意。”
孫掌櫃适時接過蘇欣遞過來的話茬，道：“蘇姑娘心靈手巧，今天帶來的繡件十分新奇，老夫還見了就舍不得撒手，還在後堂放着沒有拿出來擺上櫃臺，不如請雲小姐移步一起去看看？”
雲茵芝最喜歡看與衆不同的繡件，想也不想答應下來，說：“真的？快帶我去瞧瞧！”
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巧兒忙跟緊雲茵芝的腳步，小心提醒雲茵芝：“慢點兒，小姐您慢點兒！您忘了太太給您找了教習嬷嬷的事了嗎？”
雲茵芝原本心情不錯，現在一聽巧兒的話，頓時想到家裏被束手束腳的氣氛，滿臉郁悶起來。
她回頭瞪自己的貼身丫鬟：“好好的出來，提她幹什麽？”
巧兒一見雲茵芝的臉色，就知道她不高興了，心裏忐忑。可是如果不提醒小姐，等小姐興奮過頭，忘了嬷嬷教過的話，等回家裏去，挨罰的還是她，最後還要被按上一句“不知道提醒主子！”的名頭。
“小姐，嬷嬷是太太好不容易找的，您就多聽一聽吧，太太高興了，就不會再管着您了。”巧兒苦口婆心道。
雲茵芝聽到巧兒提起自己的親娘，想到雲夫人鄭氏整日操心她的事，雲茵芝雖然心裏依舊不痛快，還是收斂一點。
她噘嘴道：“娘也是的，我是嫁給她的娘家，外祖母不知道多喜歡我呢？就她怕我和表哥成親之後，在鄭家給她丢臉……表哥不就是考了個舉人嗎？至于現在就把我當官太太培養，那進士是那麽容易考的嗎？！”
“小姐！”巧兒急得恨不得捂住雲茵芝的嘴。
這晦氣的話，如何說得？！
雲茵芝說完也發覺自己似乎說了滅鄭家表哥威風的話，連忙止住話頭，俏皮地沖巧兒吐了吐舌頭。
一旁随雲茵芝腳步的蘇欣正好把這段話聽進了耳朵裏，又細看雲茵芝的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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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雲茵芝剛才還行動有些跳脫，有了意識之後，腳步一斂，身上那條煙青百褶裙上懸挂的玉墜也不再甩來甩去，頭發上插着的赤金為底，明珠為墜的步搖都安分下來。
和自己的外家結親，雲夫人都這麽看重雲小姐的教養，一刻不得松快，而且蘇欣想，古人表哥、表妹結親早有準備，現在才請教習嬷嬷上門，還是因雲小姐的未婚夫成了舉人。
雲家乃商戶，想必雲夫人的娘家也是商戶，那麽現在商戶裏出現了個會讀書的少年舉人，是舉族重視的大事。
不怪雲夫人如此緊張。
在現在的人看來，包括雲夫人自己，自己的女兒能嫁給鄭家的這位少年舉人，是相當得意的親事了吧。
對方和雲小姐年紀相配，又是姻親，自有一段感情基礎，不比那成親前連面都沒見過的夫妻。
蘇欣卻覺得，這表哥、表妹結親，又這麽點年紀就要嫁人生子，兩人生下的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想到自己這個年紀，吳氏不就記挂着她的婚事？
蘇欣趕緊打住，她對成親一點興趣都無，更何況是古代的盲婚啞嫁，打死都不要。
思緒轉動間，已到了後堂。雲茵芝擡眼去看桌上那放在八仙桌上攤開的繡件，先還沒看清，只覺得顏色活潑，後走近幾步，看清全貌，她不由“咦”了一聲，轉眼就把巧兒的提醒抛之腦後，小步快走過去，捧起一件繡着鵝黃的向陽花手帕不住打量。
“這、這是……向陽花？”雲茵芝回憶着記憶裏的名字，小聲道，說完又疑惑，“向陽花沒有這麽小的，我在爹爹的莊子裏見過，像又不太像……”
她睜大眼睛去看蘇欣，蘇欣笑着解釋：“回雲小姐，是向陽花，不過是還沒成熟的向陽花，我想着繡在帕子上，秀氣一點的不是更好？”
雲茵芝想象着手帕上繡上碩大的向陽花花盤，不由捂嘴嬌笑：“是這樣的，哈哈哈哈，不然誰用大花盤子的手帕，不被人笑死？”
然後又摸着這個凸出來的花瓣和花蕊，說：“這個繡法我是第一次見，蘇——”雲茵芝一卡殼，她忘了蘇欣叫什麽名字了。
蘇欣哪會讓她為難，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富婆，接話道：“雲小姐叫我蘇欣就行了，或者欣娘也行。”
雲茵芝臉頰微熱，但也很快不放在心上，熱絡道：“我那叫你欣娘吧，你也別叫我雲小姐，我叫雲茵芝，小字——”她還沒說完，巧兒趕緊出聲打斷她：“小姐！”
雲茵芝不由回頭瞪了她一眼，得了巧兒一個委屈的眼神，才轉過頭對蘇欣道：“你就喊我的名字吧！我今年剛過完及笄禮，你呢？”
這是要問年齡，蘇欣回道：“我也是今年剛及笄，不過我是臘月生的。”
雲茵芝一聽，立即笑着看蘇欣：“那我月份比你大，我是春天生的，你叫我雲姐姐也可以！”
蘇欣本來就想拉近和雲茵芝的關系，也不忸怩，應了下來。
雲茵芝就喜歡蘇欣這份不拖泥帶水的爽快勁兒，跟她家那兩個庶出的妹妹完全不一樣。
于是拉着蘇欣問起其他的繡件，蘇欣耐心地與她解釋，雲茵芝左看一個喜歡，又看一個也愛，哪個都不想撒手。
“這些我全要了！”雲茵芝去看孫掌櫃。
孫掌櫃作割肉狀，沖雲茵芝拱手告饒：“雲小姐，您也得給我們繡莊留點存貨啊，蘇姑娘的手藝我也喜歡得緊——”
雲茵芝抱住繡件不撒手，她沖巧兒使眼色。巧兒今天惹了好幾次雲茵芝的不快，心裏正不安，一見到雲茵芝的眼色，連忙掏出一個荷包要掏銀子。
雲茵芝卻道：“都給欣娘吧！”
巧兒不敢不從，把荷包整個遞給了蘇欣。
蘇欣接到手裏，就感覺到了沉甸甸的重量。
雲茵芝則一副她付了錢，她就要全要走的樣子，對孫掌櫃道：“這是欣娘的繡件，我給過她銀子了，孫掌櫃沒有意見了吧？”
孫掌櫃沖雲茵芝連連拱手，雲茵芝欺負了掌櫃的，心情大好，今天出來玩耍的目的達到了。
突然，她想到出門時找的理由，又看了看手上的帕子、以及之前蘇欣的手藝，雲茵芝連忙把懷裏的東西交給巧兒，拾起蘇欣的手，殷切地說：“欣娘，你願意去我家做客嗎？”
什麽？蘇欣一愣，怎麽話題轉到了去雲宅了。
雖然她想拉近和雲茵芝的關系，但是沒想到進度這麽快。
“欣娘你的手藝，我娘見了都覺得好，我娘現在揪着我繡嫁衣，不如你和我回家，我說請你指點我的繡技，我娘肯定很高興。”
繡嫁衣？蘇欣不想雲茵芝和她原來的打算不謀而合，她之前來鎮上就打算扯紅綢和金線來繡嫁衣的。
“這怎麽好，雲姐姐家裏應該有精于此道的繡娘吧？”先問清雲宅有沒有潛在的職場對手。
雲茵芝聽出蘇欣沒有不情願的意思，越發拉着蘇欣的手說：“他們都聽我娘的話，根本不聽我的話……”
言下之意，蘇欣是她找去的，就不會不會聽她的話了。
要她和雲夫人打擂臺？饒了她吧，蘇欣好笑：“雲姐姐，我和孫掌櫃也在談一樁生意呢，恐怕時間上——”
雲茵芝一聽，眼中閃過黯然，孫掌櫃也朝蘇欣看過來，目光中有幾分焦急。
蘇欣便又道：“不過，既然是雲姐姐相邀，我怎麽好意思推卻？這樣，雲姐姐要是想我了，就讓——”她看向巧兒。
巧兒人伶俐，自報家門道：“奴婢巧兒，蘇姑娘喚我一聲巧兒即可。”
蘇欣沒有古人的尊卑觀念，笑着對巧兒點點頭：“好，巧兒姐。”
一般給自己小姐配的丫鬟，幾乎都要比小姐本人大幾歲，不然是丫鬟照顧小姐，還是小姐本人照顧丫鬟了？
蘇欣說完就沒有在意，沒看到巧兒聽到了她的稱呼一怔。
“雲姐姐就讓巧兒姐去喚我一聲，我就去看您。”蘇欣對雲茵芝繼續道。
雲茵芝不拘小節，聽到蘇欣願意登門找她，哪怕進去說說話也好，立刻露出笑容：“好！欣娘，我一定會叫你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