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早讀前,班裏基本都在吃早餐,啃課文,背單詞。
大部分同學緊張過度,沒睡好頂着燈泡牌黑眼圈,哈欠連天。
許淮南回來第一時間坐下就從口袋裏面拿出一顆濃縮咖啡液,撕開包裝倒進水杯,然後晃動兩下,阖上眼睛,嘴巴咬着吸管,咖啡被源源不斷吸到口腔裏,然後咽下去。
水有點冷,咖啡沒有糖,嘴巴裏苦澀,許淮南卻不覺得有什麽。
“淮南。”旁邊傳來呼喚,許淮南不太情願地睜開眼看過去。
溫棠扶着她的桌子,仰頭打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嗷,困死。你還有咖啡嗎?我真的困的不行了。”
“有,我給你拿。”許淮南彎下身子,手伸進靠牆邊的袋子裏摸索,手掌捏着幾塊濃縮咖啡液,“實在不行我還有風油精,薄荷糖。”
溫棠還在打哈欠,接過許淮南手裏的濃縮咖啡液,“謝了淮南,愛你。”雖然困,但還是給許淮南比了個心。
随後,踉跄着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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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是語文,老師吩咐了做題和複習。
許淮南坐在講臺上維持紀律。
都是快要高考的學生,根本沒什麽時間去大鬧,整棟樓安靜的出奇,聽力好的同學或許還能聽見遠處高一高二早讀的聲音。
天陰,無雨。
上午的課排的滿,課間也沒什麽休息時間,結束主課還有早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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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是全校吃午飯最晚的,大概十二點半才放人。
許淮南沒去食堂,教室裏也有陪伴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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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嗷。”溫棠打着哈欠走到許淮南桌子旁邊,自然而然地坐到她旁邊的位置。
班裏一共五十一個學生,五十二套桌椅,許淮南坐在角落,同桌的位置是空的。
“你中午吃什麽?”溫棠吃了一顆薄荷糖,又往許淮南嘴裏塞了一顆,“你那咖啡挺好喝,發個鏈接給我,要不是喝了,我估計撐不到現在。”
“嗯,午休發你,快遞一兩天就到了。”許淮南最後一節課前才往太陽穴塗了風油精,現在還殘留絲絲涼意。
“吃泡面嗎?”溫棠手肘杵在桌子上,半撐着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眨眼睛,實在是太困了。
“吃。”許淮南點點頭,從放書的箱子上拎出來兩桶泡面,“還是紅燒牛肉對吧。”
“知我者,淮南也。”溫棠手伸去許淮南臉邊,把她的劉海理到而後。
“嗯,我去泡,你趴着睡會先。”許淮南眼睛彎了彎,起身離開座位。
“好。”溫棠不受控制,整個人趴到桌子上,頭埋在臂彎裏。
許淮南順手撈過挂在自己椅背上的外套給溫棠披上,随後離開。
高三打水還是比較方便,每個班門口都有一臺,三個出水口,一個熱水,兩個溫水。
許淮南站在走廊,不慌不忙地用手指甲刮開泡面的塑料膜,撕一半蓋子,然後把調料包全部拿出來,放到口袋裏,挨個往裏面接熱水。
走廊風大,耳朵被凍的沒什麽知覺,她全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
“中午好。”
許淮南聽見背後的聲音沒什麽反應,依舊低頭看着源源不斷流到泡面裏的熱水,“中午好。”
直到兩桶泡面都沖好,許淮南把兩桶泡面移到另一邊,把位子讓出來。
随後一手拉着蓋子,另一只手拿着塑料叉,在空氣裏醞釀兩下,再叉到泡面桶邊邊然後從口袋裏拿出調料袋,撕開倒進去。
弄好溫棠的,她又把目光放到自己的泡面上,不過這一次卻有些麻煩——泡面蓋子有點滑,戳不進去。
她站在原地,耐心地一次次重複,可惜還是沒有叉好。
“我幫你吧。”蘇寄北看不過去,蓋上自己的泡面蓋子,伸手過去想要拿許淮南手中的塑料叉。
“不用了,我拿書蓋一下,謝謝。”許淮南拿着叉子的手往外躲了過去,把叉子折疊,塞進口袋裏,先把溫棠的泡面拿進課室。
放到桌子上,準備折返回去拿自己那桶回來,轉身差點撞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身後的蘇寄北。
他沒說話,往旁邊挪了兩步,俯身把手裏的泡面放到許淮南桌子上,“外面風有點大。”
她擰身,看到自己桌上的泡面,點了點頭,“謝謝。”
随後側身走進座位,坐下後,蘇寄北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把手放到溫棠的肩膀上,前後搖了搖,“棠,起來了,面泡好了。”
聲音也是輕輕的,卻不軟,不含一絲雜質,清透而溫柔。
“嗯……嗯。”溫棠坐起來,不太适應地揉眼睛。
許淮南把溫棠的那桶面用塑料叉攪拌好,放到她面前,“吃了再睡吧。”
看到眼前的冒熱氣的泡面,肩膀動了動,披在上面的衣服滑下來,轉頭看向許淮南——旁邊的人正在撕手裏的香腸。
撕開包裝後,許淮南娴熟地把香腸放到溫棠的面裏,卻沒有一滴面湯濺出來。
“淮南。”溫棠看着她的臉,手緊緊攥着她剛剛披着的外套。
“嗯,我在。”許淮南答應一聲,把包裝紙放到桌子中間的垃圾袋裏,擡頭看向溫棠。
“……”溫棠一時間無言,看着許淮南那雙眼睛,倏地往前去,抱住面前的人。
她拍拍溫棠的肩膀,道“快點吃吧,吃完了補下覺。”
三秒後溫棠才松開手,拿起桌面上的叉子吃面。
許淮南把外套袖子往上拉拉,将頭發三兩下盤起來,這才低頭吃面。
不過五分鐘,溫棠吃完了面,許淮南也吃的有些飽。
她拿出塑料袋把泡面桶放進去,封口,随後抽幾張紙巾擦桌子。
“我先去把垃圾扔了。”溫棠吃完面精神好了些,一把奪過許淮南手裏的袋子,不等回應,腿已經跨出座位,起身走向外面的垃圾桶。
“嗯。”許淮南大致收拾一下桌子,溫棠已經回來了,
“淮南,今天放學去小賣鋪嗎?好久沒逛了。”
“去。我放學在門口等你。”許淮南把小臂的衣袖拉下來,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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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間,十七時三十分。
班主任到點放人,用粉筆把活動的時間地點寫到了黑板上。
許淮南把手機揣進口袋,嘴裏含了顆薄荷糖,慢步穿過大半個教室,在前門等溫棠。
高三的活動來之不易,其他班的學生一打鈴便從各個門口拿着手機沖出來,往操場跑,許淮南背後掀起一陣風,她默默縮了縮脖子。
從窗戶探頭往裏看,溫棠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還不忘看許淮南幾眼。
“不急,我等你。”許淮南提了提音量,在溫棠說話前,擺擺手讓她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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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賣鋪離操場挺近,溫棠的意思是在小賣鋪吃了東西直接過去操場。
許淮南沒想反駁,跟溫棠并肩走着。
今日的傍晚,落日沒有雲層的遮蔽,完完整整嵌在天空,四周的雲或多或少地,都染上些橘紅色。
溫棠手裏拿着面包吃,許淮南不太餓,只買了紅蓋塑料瓶的豆奶。
許淮南沒有脫口罩,吸管從下颚線的地方進入,牙無意識地咬着吸管頭。
許淮南一路上沒怎麽說話,都是溫棠在和她說近期學校發生的事。
兩個女孩踩着落日碎片,迎面走向橘色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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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到達操場,學生已經聚集不少,年輕老師混在學生中間說笑,一時間氛圍輕松。
許淮南拉着溫棠在跑道旁邊的第一排觀衆席坐下。
“淮南,你咖啡山茶味的啊!”溫棠點進許淮南發過來的鏈接,打算下單。
“嗯,感覺還不錯。”許淮南點點頭,也打開了手機。
“我也覺得。你網購真厲害,不像我,買吃的經常踩雷。以後跟着你買。”溫棠在翻買家秀,都是清一色的好評。
“下單成功。”手機傳來機械聲,溫棠身體往後傾,舒展舒展雙手和腰肢。
遠處,同班的男生往她們這邊招手,大喊道,“溫棠,許淮南,過來了。”
“知道了。”溫棠站起來揮手回應,“走吧淮南。”
許淮南站起身,兩個人小跑過去。
班裏同學來齊,年級主任站在草地中間,手裏拿着大話筒組織紀律,額頭上都是汗。
“同學們,圍成一圈,圍成圈啊。”
學生三五成群地,在人群中尋覓自己的好友,溫棠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拉走,在手機上抱歉地給許淮南發了條信息。
許淮南回完信息,随便站在人群裏,看着圓心裏手忙腳亂,沒說話,白色口罩後,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躁動的人群忽然安靜,操場裏是主任的聲音,
“同學們啊,同學們。高考在即,考慮到大家壓力大,今天放學前我們就在這放松,唱歌什麽的。”
中年教師一手是話筒,另一只手裏拿着保溫杯。
說完話,把保溫杯放到地上,盤腿坐下來,“音樂老師,旋律走起!”
音響咳嗽兩聲,開始放歌,第一首,是晚自習的下課鈴,蒲公英的約定。
學生們全都坐在草地上,主任坐在最中間,空着的手在空中随節奏揮動,“手電筒亮起來!”
同學們都低頭打開手電筒,手機高舉頭頂,跟着主任揮舞,齊唱道,
“一起長大的~約定,
那麽清晰~,
打過勾的我相信……”
周傑倫柔和的聲音還在繼續,蘇寄北往前看,在人群中無意尋得許淮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