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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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我會。明天見。”許淮南朝他揮了揮手。

公交車門關閉，蘇寄北刷完卡，坐在靠窗的位置。

車棚旁的路燈咵噠地亮起來，他扭頭往窗外看，她站在昏暗光線裏，就像平靜而盛大的春天，朝他揮了揮手，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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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已是考場門口。

蘇寄北目光在人潮中尋尋覓覓，找到她的身影。

許淮南穿了件白色衛衣，拿着筆袋和準考證，身份證等，她的聲音不大，卻能讓他聽清“我在這”。

口罩下看不出什麽表情，只覺眉眼彎彎，蘇寄北笑着招手，那便當她是對他笑吧。

*

坐到座位上，一直到高考的結束，一切就像一場盛大的美夢。

窗外裹挾着冰涼的細雨，綠意正濃，春寒料峭，最後一科考完，蘇寄北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他擡頭看時鐘，窗外光線有些暗，森綠色的樹影闖進時間的玻璃，卻怎麽也出不去。

一路走出去，前方有奔跑的影，也有垂頭長嘆的影，他們來來往往，走走又停停。

蘇寄北感覺到，這個春天在走出校門的那一刻，消逝。

潇潇雨聲，周而複始，寂靜的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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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寄北，在想什麽？”許淮南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蘇寄北身前。

“沒什麽。只是覺得春天要過去了。好可惜。”蘇寄北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擡頭，只一眼便注意到許淮南別在耳邊的白色山茶花。“你摘花了”

“沒有，今早出門看見落在花壇裏的，反正最後一天，帶着來考試。”許淮南将花取下，放在手心遞給他看。

花瓣皎潔，卻有些枯萎，大概是走出來的時候落下雨點，就像晨露沾在上面。

天邊開始露出熹光，一點一點擴散，陰天，潮濕的春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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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春茶巷，許淮南在口袋裏拿出來一張紙條，應該是蘇寄北和她說話時偷偷放進去的。

蘇寄北的字:

山茶花開了，是時候去赴一場春天，走向未來的明天。

許淮南，春天過了，願我們一起奔赴夏天，歲歲年年。

第一句是她的座右銘，學校光榮榜上那個。

許淮南在最後一句話下面寫了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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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後返校，不必穿校服。

周六的日子，多雲而不曬，高一高二陸續走出校門。

班裏已經聚了不少人，蘇寄北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座位。

高三的教學樓這會終于有生機起來，沖刺一年的學生三兩成群，坐在位置上聊天理想大學，畢業旅行。

牆上的挂鐘還在繼續往前走，黑板上倒計時數字被擦掉，只留下一抹殘紅。

許淮南還沒來，班級卻都下樓集合到操場。

蘇寄北走的慢，興致不大高。

“蘇寄北。”許淮南在操場喊他。

少女亦如初見，一襲白色長裙，長發及腰，腦後是山茶花簪子，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此時的許淮南，卸下了眼鏡和口罩的遮掩，笑盈盈地看着他來。

就像那個夢境一樣，她笑着帶他走出迷霧，找到方向。

蘇寄北小跑過去，張開雙臂。

不知為何，他想要抱她，由衷的，純粹的。

不過，上次在公交車上，許淮南似乎不那麽喜歡肢體接觸。

于是，那個敞開的懷抱緩緩收回，張開得像大鵬羽翼的手臂也在空中緩慢落下。

“我們去拍照吧。”許淮南悄悄将手背到身後，握住了蘇寄北收回的手。

少年一瞬呆滞，不可置信地看她，許淮南卻稍稍低着頭，拉起他往前，緩慢地走。

“去哪”

“走向夏天，歲歲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