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連名字都沒提到過的倒黴調酒師……沒有上線√ (7)
情。
“你們這群廢物！”布朗一腳踹在了半跪在地上的部下肩頭，将他踹了出去。
對方撞在了欄杆上悶哼出聲，不發一語。
瞥見了這一幕的中原中也微微皺了下眉。狠狠地出了頓氣後，布朗銳利的目光在落到靜候一旁的少女身上時緩和了下來，酌量道：“請放心，蘇姬小姐，關于偷渡者的事情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聽部下說你在船艙內遭遇狙擊，受傷狀況如何？”
在布朗将客船裏所有人召集到甲板上之前，她回房間拿了件外套，米白色的風衣遮掩了她手臂上的傷口。
“啊……請別在意。不是什麽大事。”蘇姬替受罰的蒂莫西家族成員辯解，“不怪他們，布朗先生的部下非常優秀，我想他們也已經盡力了。只是普通人要與黃昏人種對抗，再怎麽說也太勉強了。”
黃昏人種？
布朗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情報，他愣了下緩緩地問：“聽蘇姬小姐的口吻，您知道些什麽？”
“大概是蒙洛家族的殺手吧。船上的軍火要送去耶爾卡斯特姆，給克裏斯蒂亞諾家族。兩家遲早是死對頭，船上的貨物對蒙洛家族來說，想必很礙事。”蘇姬一句話就将丹尼爾·蒙洛對她的追殺轉成了兩個家族的争戰。
見布朗若有所思，她想了下又補充：“既然軍火的消息已經走漏，蒂莫西家族恐怕難以獨善其身。這件事原本就和蒂莫西家族沒有關系，如果不願意惹上黃昏人種，坎特雷拉那邊我可以前去交涉。讓東西用別的方法送入耶爾卡斯特姆，盡量不牽連你們。”
是激将法。但少女的語氣平和安寧，聽不出絲毫鼓動的意味，就像只是認真地建議和詢問。這個圈套他卻不得不鑽，甚至不以為她是故意的。
“我們蒂莫西家族想把東西賣給誰還輪不到蒙洛家族那群癟三指手畫腳！”在部下面前，布朗怎麽也說不出退縮的話語，他在心裏掂量了下兩方的實力，冷哼，“不過是群早就該死的短命鬼，蒂莫西家族在西西裏島混到今天，靠的不是遇事就躲！”
“謝謝。布朗先生還真是可靠啊。”她有口無心地奉承了一句，轉身就走，“外面風大，我先回去了。”
“蘇姬小姐……！”
布朗突然喊住了她。
少女稍稍回了回頭，等他說下一句話。
布朗見過不少美人，或妩媚多情，或溫柔淑女，他自認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也不覺得自己會随随便便的動心，但眼前的少女的确讓他有種眼前一亮，仿佛枯樹逢源的奇妙感。他想邀請她，只是——布朗有些在意地看向了那個披着黑色外套，有着東方面孔的男人。
“蘇姬小姐，”他踟蹰了一會兒，故作灑脫地道，“剛才那群廢物部下告訴我，你帶了家屬上來。沒想到蘇姬小姐這麽漂亮的美人，也會這麽早就收了心結婚了。我都被吓到了。”
布朗聳了下肩，目光裏流露出試探。
蘇姬愣了下，她想起剛才順口扯的慌，微笑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蘇姬擡起手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衣袖，輕聲：“走吧，我困了。”
中原中也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進入船艙時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
客船預計三小時後到達耶爾卡斯特姆附近。中原中也合上了金屬的懷表——他手機壞了沒辦法看時間，這是他之前順走地圖時一起拿的。
旁邊傳來了棋子落在棋盤上的清脆響聲。
中原中也稍稍偏轉了視線，映入視野裏的少女正在下圍棋。她擺出了錯綜複雜的棋局，又費盡心思地解開。中原中也沒研究過這類玩意兒，但看得出她下得不簡單。
“中原先生不玩嗎？”将黑子嵌入空出，堵死區域內的白子。少女頭也不擡。
“不了。”他拒絕。
“玩五子棋也行哦。”少女擡起了臉。
“都說不玩了。”中原中也這次拒絕得更堅定了。
“哦……”
于是她不再開腔。落子聲斷斷續續地響着，盯着眼前的棋局，蘇姬的思緒飛散到了其他的地方。
用克裏斯蒂亞諾家族和蒂莫西家族來牽制蒙洛，再加上投機主義的亨利。最晚明天……不，今天下午嗎？奧蘭多應該就能拿到「鑰匙」了——畢竟附近能用「鑰匙」的地方只有一個。
她落下了最後一枚黑子，棋局結束。
……
奧蘭多渾身浴血地站在屍體堆裏。過量攝取célébrer使得他的痛感已經不正常，身上血流如注，但他卻近乎感覺不到疼痛。夏馬爾的治療使他在立即行動的同時，還擁有遠超以往的行動能力。就算之後會成為一個廢人，但為了愛麗莎……
“在那裏！”
背後有人追來了。他穿過旁邊的深巷逃走。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已修√看過的重看一遍吧，麽麽噠。
第二卷快結束了233
☆、chapter 29
“放我出去！”
驕縱任性的愛麗莎小姐伸手将櫃面上的花瓶瓷盤通通摔碎在了地面上。脆弱的瓷器沾地就碎，乒鈴乓啷地像是在打仗。
“你們憑什麽把我關在這裏？！你們的BOSS是誰？出來！給我滾出來！”
身為卑賤的黃昏人種，她費盡心思傍上大款，就等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誰知道這婚還沒結，她就被那大款轉手賣人了？
Shit！
喊了半天也沒人理她，愛麗莎一腳踹在了櫃門上。櫃門被踢了個大洞，搖搖欲墜。她氣得牙癢癢，又拿這個背後金主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她生氣也不是在意被人給賣了，這種事常有發生，尤其對她這種長得漂亮又實力平平的黃昏人種來說，成為“貨物”就是她們該死的人生價值。反正她對那個大肚子的鄉巴佬富翁也沒有好感，只要那個買下她的金主不要有某些太特殊的需求，她不介意滿足更有錢的人。
但現在來看，這人哪兒是沒特殊需求，簡直是壓抑到變态！把她這樣一個美女不聞不問地關在房間裏，一關就是兩三周，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愛麗莎煩躁地來回踱步，房間、大門還有窗戶下都守着穿黑西裝的人。餓了給她吃的，喝了給她水喝，要鬧就等她鬧。跑又跑不掉，她的美色又不起作用，都是一群木頭混蛋！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她亂發脾氣，卻沒有半個人理她，有時她都懷疑門外站着的是不是仿真機器人？
愛麗莎氣哼哼地吃了兩口糕點填飽肚子，這時她注意到樓下傳來了微弱的引擎聲，愛麗莎進食的動作不由得一頓。要知道這裏可是兩周沒來過外人了。
她趕快趴到窗臺上去看，大門離得較遠，她只能看見門口停了輛價值不菲的黑色跑車，別墅裏的黑衣人蜂擁而出，陣勢大到愛麗莎立馬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她撇了撇嘴，返回了床前。她倒想瞧瞧那個裝腔作勢的金主是怎麽回事。等等，不會是有什麽缺陷吧！
在聽見房間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後，她才反應過來似地，匆匆抓起梳妝臺上的口紅和粉底補妝。
沒有敲門聲，門直接就開了。
怎麽不打招呼！
“等下——”口紅一下子擦到了臉上，愛麗莎趕快拿濕紙巾擦拭多餘的口紅，她嫌棄着金主還不如那鄉巴佬，一點都沒有紳士風度，悶悶不樂地回過了頭。
被黑衣人簇擁着步入房間，耀耀生輝的是一名穿着黑色連衣裙的少女。少女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比她還小一點，有着雪白柔順的長發和精致漂亮的五官，不像是意大利人，氣質裏蘊含着東方古典美人的溫柔端莊。看起來弱小又纖細，像是哪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愛麗莎争強好勝地在心裏比了下誰更美，她的目光直接越過了少女，望向了她的背後：“金主呢？”
“如果你指的是買下你的人，”少女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回答，“是我哦。”
愛麗莎一愣，她重新将視線轉回了少女清麗好看的臉上，皺了下眉：“女的？”
上下打量了少女一眼，她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也行。比那個肉刮下來都能供五口人吃一個月的胖子好。”
“我沒有這個打算。”少女卻否認了她的猜想，“跟我來一個地方吧。愛麗莎。”
……
…………
消毒水的氣味充斥了走廊。周圍都是刺目的白色。站在無菌室外的愛麗莎濃妝豔抹，她瞥了眼病床上躺着形銷骨立的男人，異常煩躁地想要抽根煙，她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來煙抽完了，語氣不爽地道：“你帶我來就是看這個？一個病得快死了的男人？”
“一周前，他還不是這副形同骷髅的樣子。為了某個珍視的人，他和‘惡魔’進行了交易。既然是惡魔，收取報酬也是應該的吧——就算那是生命。”身旁的少女雲淡風輕地講述着，她将一枚沾血的懷表放在了窗臺上。
血跡早已經幹枯浸透了懷表的每個角落，望着懷表上脫落的花紋，愛麗莎不知為何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我會支付給你們能平穩地生活下半輩子的錢，Célébrer的定期攝取問題也不必擔心，彭格列家族那邊我已經給你們聯系好了。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照顧好這個男人，畢竟，你即将擁有的富有生活，是他用所剩無幾的生命還來的呢。”将愛麗莎帶到，事情交代清楚後就打算離開的少女剛邁開腳步，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似地回過了頭，“唔——雖然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諷刺和不合時宜，但我是真心地祝賀哦。恭喜你們，自由了。黃昏人種。”
說完最後一句話，她不再理會病房裏生死未蔔的黃昏人種，和面前滿臉錯愕的愛麗莎，徑直離開。
“……The devil sometimes speaks the truth.”
背後傳來了懷表重新合上的聲音，女人的聲音輕得像是祈禱。蘇姬沒有停步。
……
“明天就是那個無聊計劃結束的時間了。已經準備好了？”
“嗯。”
“看你露出一副不舍的表情，那種半吊子的覺悟不如放棄算了。”
“诶——原來我現在的表情是‘不舍’呀。沒想到我還有露出這種表情的一天，借下鏡子。”
“為什麽你會認為我帶了那種東西？”
“……你不是術士嗎？我的意思是讓你給我變一個出來。我只知道你是制服控，原來你有随身帶鏡子的好習慣呀。”
“kufufu複仇者來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見——如果你那時候還在。”
“這種時候就轉話題了呀。”少女沒有阻止身旁少年的消失。已經快入冬了，公園廣場前沒多少鳥類還在栖息。蘇姬将手裏的面包屑灑在了地面上，看着它們覓食。聽見旁邊傳來了皮鞋踩在地面上的清脆聲響，她拍了拍手站起了身，鴿子被驚動啼叫着展翅高飛。
她望着那人錯愕的表情，微笑道：“中原先生，能陪我到處走走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愛麗莎是之前提過的奧蘭多的妹妹，懷表裏面是兩人唯一的合照。
她說的那句英語是一句有名的諺語：魔鬼有時也會說真話。
修改了下後半部分。
剛開始工作不太适應，還有就是……下章試着寫了下沒寫出來。稍等幾天吧麽麽噠。最遲周六更。
☆、chapter 30
【「事出突然，我還差一名部下。不知道監獄長有沒有什麽推薦？」
「當然，報酬我會支付的。身為情報販子，我能給予的也只有區區消息罷了。」
「啊——最好是一個‘不存在于世，就算是消失了也不會引人注目’的人。」】
……
…………
會議結束後——
根據定位，蘇姬推開了虛掩的房門。房間裏有人正等她。
窗戶緊閉，帷幕低垂。白晝的亮光絲毫也透不入昏暗陰沉的房間，空曠的辦公室裏密不透風。
實木的辦公桌前正坐着一個人，黑暗中那人身形瘦削，看不出男女。他手支着下巴，漫不經心地道：“‘會議’應該已經結束了，還有什麽要緊事嗎？蘇姬。”
他的手邊放着一個黑色的小匣子，上面閃着微弱的綠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裏卻顯得尤為清楚。
那人的聲音經過變聲器的處理，藏在語氣中的真實意味也聽不分明。但想必不會是善意的。
西西裏島傳說色彩最濃厚，也是最令人畏懼，掌握了半數情報網的情報販子——坎特雷拉。他的本體就在面前。
“嗯。我可以走近點再說嗎？”
蘇姬在得到許可後，緩步走近。她沒帶武器——那是不被允許的。她雖然擅長下毒，但想必坎特雷拉是不會碰她給的東西的，作為情報販子，連這點戒備心都沒有怎麽行呢？
如此一來，方法就只有一個了。
蘇姬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黑匣子上。
“話說回來……那個，”她稍稍擡了擡下巴，“不只是‘定位跟蹤器’哦。”
她按動了藏在手心的控制器開關。
劇烈的爆炸聲響徹樓層——
人影從煙幕中後躍着蹿出。
白色的發，黑色的衣，獵獵飛舞，如同展翅欲飛的鷹。
手中的控制器被付諸于重力，被她當做「子彈」發射了出去。擊穿煙霧、破空聲起。蘇姬很少用槍，但她「瞄準」的能力還不賴。
鞋底在地面上摩擦起灰，少女平穩落地後偏轉視線。
“你……真的動手了啊。”
背後傳來了蘊含着複雜情感的嘆息聲。周圍是持槍包圍她的黑衣人。嚴陣以待、戒備森嚴。
蘇姬雙手插兜，按下了手機的快捷鍵。稍稍擡頭望了眼。
啊，果然。
「坎特雷拉」站在破碎的落地窗前。
窗簾被爆炸帶來的火焰侵蝕了大片，灰燼于廢墟上，光線澄澈得仿佛雨後泥濘地上的水窪。她穿着寬松的長外套，身形枯瘦，跳躍出陰影一角的是她卷曲而耀眼的金色發尾。
剛才的爆炸并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她面無表情地俯視着樓下的槍戰——不擅長搏鬥的少女憑借壓倒性的異能力穿行于戰場，一擊即退，迅速脫離。
即使由同為代行者的亨利作為指揮官，也無法阻止。
“……這和你說的不一樣。”女人沒有回頭，她的語氣雖然平淡，卻聽得出一絲不悅。
“哦呀，這是在懷疑我嗎？”陽光覆蓋不到的斷壁殘垣中，少年瘦削的身影仿佛一張潑墨畫。唯有那只紅色眼眸，溢滿了冷銳的譏笑，宛如凝望着地獄深淵的惡鬼的眼睛。
“我應該說過，我讨厭黑手黨。對于這個能将大批黑手黨拉下來的機會怎麽會放棄。”六道骸低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別擔心。「盜難」并非沒有弱點，蘇姬盜取來的異能，只有原持有者百分之七十的能力。況且，她本來就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強行使用不屬于自己的異能，只會是自讨苦吃。”
“你确定？”女人猜忌的目光落在了纖細少年的身上，見少年神色嘲諷，便不再說什麽，而是問，“那接下來怎麽辦？”
“她的異能是把雙刃劍。她一死，中原中也就能取回異能，反之亦然。”六道骸冷淡地瞥了「坎特雷拉」一眼，化作紫煙消失前回應，“接下來的事情我來處理。你只需完成自己的職責便可。”
與此同時。
中原中也猛然從床上清醒了過來。入目是酒店房間米白色的天花板，床頭櫃上的座機不知為何響了兩聲就挂斷了——剛才吵醒他的就是這個。頭疼欲裂，他撐着發脹昏沉的額頭，聽見了門外走廊上傳來了雜亂逼近的步伐聲。
“嘁，麻煩死了！”
他惱怒于來到西西裏島後接二連三遇到的追殺，煩躁地抓起手邊外套就打算離開，有東西被裹在衣服裏随着他的動作滾落在了床上。
是兩把口徑不同的手/槍和兩管子彈。
蘇姬不怎麽碰武器，槍很顯然是給他準備的。他稍微回憶了下昨晚發生了什麽，腦袋卻開始痛了起來。中原中也微微皺了下眉，在那群人破門而入前收起手/槍，跳窗逃脫。
啧，這狀況十有八/九又和那女人有關系。
混入附近施工場地的中原中也以牆壁為掩體，呼吸急促。敵人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當然，不止一名。在對方持槍的情況下想要近身無疑白日做夢。
未完成的大廈內部光影暗淡，四處是水泥的地面和牆。正當他留意着牆壁後的腳步聲時，斜前方有人悄然舉起了槍。
“咔”的一聲，手/槍內部傳來了齒輪和彈簧轉動的細微聲，中原中也沒有去判斷彈道預測線，直接打出了子彈。面前的人如爛泥倒下時，牆壁後的人自然也聽到了聲響。先前就看到對方使用了改裝後威力巨大的步/槍，即使打出一發都會脫力顫抖。
中原中也向旁邊後撤閃避，子彈直接将牆壁貫穿，擊碎出了拳頭大小的窟窿，粉塵四散。這幾聲槍響如同狼煙，将四面八方的敵人引了過來。
在被徹底包圍前，中原中也一次性打空彈匣後将空的彈倉退了出來。彈無虛發，不失毫厘。當空彈匣往後方飛去的同時他已經上好了新的彈匣，整個過程近乎沒有時間的空隙，中原中也手中的子彈已經重新指向了敵人。
“既然這麽喜歡玩射擊游戲，幹脆大鬧一場吧！”
他盛氣淩人地道。
與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依舊絲毫不懼、勢如破竹的中原中也不同，另一邊，被火力壓制的蘇姬步伐踉跄了一下。
她匆忙用異能擋住了逼近的子彈，躲入了旁邊的巷道裏，小腿一軟差點跪下。蘇姬手指扣住了旁邊的磚瓦縫隙，呼吸短促，肺裏都是鐵鏽的氣息。
已經到達極限。還是……不行嗎？
盡管中原中也的異能很強大，但少女本來就不是擅長戰鬥的類型。更何況，如果說中原中也面臨的是特種兵，那麽蘇姬面對的就是井然有序的軍隊——坎特雷拉的代行者難得一見地進行合作，如同一張密集的蛛網，将她牢牢地束縛其中，動彈不得。
“放棄吧，蘇姬·艾斯托拉涅歐。坎特雷拉的命令是将你帶回去——當然，把屍體帶給他也算是完成命令對吧？”
代行者之一的弗萊德攔在了她的面前，他舔了舔唇，手舞足蹈着，露出了誇張又貪婪的笑容，眼睛裏已經浮現出将蘇姬的肉體撕成碎片的樣子。
背後傳來了步/槍舉起時的細微聲響，蘇姬沒有回頭，所有槍口整齊劃一地對準了她，輕舉妄動便會被打成馬蜂窩。
無路可退。
“對了對了，再告訴你一個不錯的消息吧！那個日本男人那邊，喬伊已經過去了。你知道的，她是最棒的狙擊手。哈哈哈那個表情，我就是想看到這個表情啊。生氣了？”
弗萊德咧開了嘴角：“我愛人們死前絕望又憤怒又毫無辦法的樣子，将這一切狠狠蹂/躏粉碎就是我加入黑手黨的原因啊！”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滿不在乎地望向了弗萊德，字字清晰：“那就……動手吧。”
哪裏……不對勁。等等，那個是——
猛然意識到了什麽的弗萊德驟然瞪大了雙眼，下一刻男人爆破的喊聲從喉嚨裏沖出，槍聲四起，少女于彈道的末端露出了昙花一現的笑容。
沒有生的喜悅，也沒有死亡的悲嘆。她平靜的微笑裏有種讓弗萊德毛骨悚然的氣息——作為黃昏人種，從屍體堆裏摸爬滾打活到今日的弗萊德能明白，那是種對一切都無所謂了，所以無所畏懼，坦然到令人慌亂的笑。
弗萊德的腦內拉響警報，他意識到必須立即殺死蘇姬！
槍響聲驚碎了西西裏島的晴空。
瞄準鏡裏出現了那個男人矯健而迅速的身影，很難校準，喬伊謹慎地判斷着時間和距離，扣下了狙/擊槍的扳機。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中原先生的異能要回來啦。
可喜可賀（拍手鼓掌.GIF）
……雖然我家中原先生沒有異能也超帥（等等，我本命誰來着？）
QWQ雖然更新得比較慢啦，但我相信你們還是愛我的（？）所以，敲碗等評論（乖巧臉）
☆、chapter 31
槍聲萦繞裏中原中也心髒突然抽痛，他壓抑住喉嚨間的呻/吟，察覺到背後傳來了勢如破竹的破空聲，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前，他本能地使用了異能。
金屬彈頭在離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被停了下來，中原中也錯愕回頭，看着被改變了重力和方向，再沒有攻擊性的子彈，下意識擰起了眉。同樣詫異的還有敵人，下一瞬，密集的彈幕碾壓了過來，嘈雜的聲響裏中原中也發動了異能。
被改變了方向的子彈瞬間将敵人打成篩子，從人體裏流出的粘稠鮮血将蒙上灰塵的水泥地面浸濕，沿着搭建板和地面間隔滴落在了樓下的臺階上。
“終于回來了啊……”
他冷眼看着屍骸遍野，突然攥緊了拳頭。旁邊傳來了不自覺地退步聲，中原中也偏了偏頭，持槍上來的援兵雙手顫抖得拿不住槍，他瞄準了半天，胡亂開了幾槍都被中原中也異能的屏障輕描淡寫地擋了下來。
随着中原中也的緩步走近，那人驚慌失措地扔掉了槍支轉身要逃。一顆落地子彈擦着他的耳朵過去，鮮血如注。
“下次子彈可不會偏了。”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警告，“喂，還想活命的話，就帶我去一個地方。”
在異能回到手中的一瞬間，中原中也就意識到蘇姬出事了。否則，那個狡猾又讓人讨厭的女人不可能平白無故地返還異能。是遇上什麽危機了，還是……不管怎樣，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麽，首要目标是找到蘇姬。
錯綜複雜的深巷裏橫屍遍野，越往裏走屍體的數量越加密集，在望見被異能徹底破壞的樓層和地面時，中原中也終于變了臉色。
出現在面前的是堪比隕坑的扭曲景象，巨坑邊緣的斷肢殘骸血肉模糊，越往裏走反而愈加幹淨，對自己異能再熟悉不過的中原中也清楚，這是「污濁」發動後的景觀——內部的水泥地面和屍體都被碾碎消失了。像是紅油漆打翻在了巨坑裏。
扔下了幹嘔不止的“壯丁”，中原中也最後是在離“隕坑”不足百米的地面上找到的她。
她側倒着，地面上蔓延開的是亮麗而刺眼的血泊。那個蠻不講理又狂妄自大的少女終于安靜了下來。不會再耀武揚威地奪走他的異能，也不會總在他耳邊喋喋不休，甚至于不會再将他攪得心煩意亂又拿她沒辦法。
“蘇姬！喂，蘇姬！你就打算像這樣死了嗎？就這樣……”
——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中原中也沒有顧及雙手沾上的血污，将少女摟在了懷裏。她雪白如緞子的長發也漸漸染上了血色。似乎是他的質問起了作用，少女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下，精疲力盡地擡起了眼睑。
“啊……是中原先生呀。”
她淺灰色的眼中出現了瀕死之人渙散的光亮，她擡起了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卻沒有什麽力氣，于是被中原中也握住了手。
“別睡，撐住。我送你去醫院。”
中原中也咬牙說，他想要将少女抱起，被少女的掙紮止住了手上動作。
“別亂動啊蘇姬！傷口會擴大！”
他氣急敗壞地制止。少女露出了虛弱的微笑，聲音微弱卻強硬依舊。
“那中原先生聽我說話好不好？沒必要去醫院了，沒用的。是致命傷，腹部被子彈擊中了，內髒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的了。而且身體也因為使用異能的原因，到達了極限。”蘇姬輕聲，“我不想在趕去醫院的途中，就這樣不值一提、無足輕重地死掉。”
“別開玩笑了你不會死在這種地方！你不是很擅長策略嗎？這個時候也動動你的腦袋想點辦法啊！”
中原中也仿佛不願承認現狀般地吼道——盡管他清楚，就算他能在蘇姬的呼吸徹底停止前将她送去醫院，也來不及了。
失血過多，又用了「污濁」，對于身體本就羸弱的蘇姬來說，已經到此為止了。
“已經想過了。在中原先生來之前，反擊的時機、還可以利用的資源、得救的辦法，已經無計可施了。”以絕不像是臨死之人該有的平靜語氣，蘇姬冷靜地回應着，“也不是沒能預想到今天的狀況，對我來說，這就夠了。中原先生沒事就好……還給中原先生異能的時機，趕上了嗎？”
“你在亂說些什麽啊？什麽趕上了沒有？”中原中也的腦子有些亂——他當然想起了酒店裏的那道電話鈴，甚至更早之前蘇姬對他說過的話。
他從來沒有當真過的，蘇姬說絕對不會傷及他性命的諾言。
他只是突然無法理解現狀，為什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完全搞不明白。甚至于對摟在懷中少女的體溫和手上粘稠鮮血的溫度都感受不真切。
“拿着異能都不會用，你是笨蛋嗎？為什麽要使用「污濁」！？”
他質問。
“嗯，所以，中原先生以後能不用就別再用「污濁」了。雖然之前在報告裏也得知了中原先生異能真正的形态很可怕，但實際上，對身體的負擔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大。我沒辦法發揮出異能全部的力量，就是這樣，也已經很痛苦了。”蘇姬叮囑，“中原先生……會比我更加痛苦吧。”
“現在還說這些……”究竟還有什麽意義？
中原中也能清晰地覺察出少女面臨死亡時的坦然，已經不再有求生的欲望。他攥緊了拳，無意義地道：“振作點！蘇姬，你不是還有想要做的事情嗎？”
“啊，有哦。但是那種事情，對于臨死之人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所以，已經不需要去考慮了。”
少女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她輕輕地笑了下，重新将視線落在了中原中也慌亂的臉上。
“中原先生，你不需要為我的死亡感到任何的難過和悲傷。別忘啦，我可是個奪走你異能力，從頭到尾都在算計你，絕對不可以相信的，無可救藥的女人啊。”
“就連将異能還給你的事情也是。因為我已經束手無策了，無可奈何罷了。”
“中原先生如果因為這點事情就感動或者信任我，就真的是笨蛋啦。”
就連最後的最後，她也沒有改變。說着玩笑似的話語，聲音卻漸漸轉低。
中原中也想要否認，他動了動嗓子卻沒發出聲音。
“謝謝，中原先生。與中原先生認識的這一個月，對中原先生來說可能是很糟糕的回憶，但對我來說，真的很幸福。”
“旅行的時候很幸福，即使這麽讨厭我也依舊縱容我很幸福，臨死前被人在乎的感覺很幸福。我的感情都是虛假的東西，可以被利用的棋子。可就算這樣，得到了奢侈的回應，還是會感到高興。”
“如果，我改變了就好了。”
“我沒有讨厭你。”究竟是對臨死之人的安慰，還是真心實意，中原中也一時也難以分辨。他只是覺得心頭堵得慌，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費力掙紮，但現在不說便來不及了，他徒勞地安撫着，“現在改變還來得及。”
盡管他很清楚，已經來不及了，有關她的全部事情，一切都來不及了。
中原中也注意到，少女腹部，本應不停地流出鮮血的傷口，不知不覺間，已沒有鮮血再流出來了。
就好像是所有的血液都已經流淌幹淨。
她血色盡褪的臉蒼白得好像皚皚冬季裏的一捧白雪。
“……中原先生，如果，我在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之前，能早點、再早一點遇見你就好了。”蘇姬輕若無聲地問着，“最後，能幫我完成一件事嗎？”
中原中也點了下頭，沒聽見少女的聲音，這才發現望着他的少女已經無法再将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她已經看不見了。中原中也有些艱難地發出了聲音：“什麽事？”
“忘記我。”
她說。
中原中也一愣。盡管看不見了，蘇姬卻像是知道他的疑惑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像我這種，自以為是，滿腦子計劃，誰都可以利用，又死不悔改的女人，中原先生根本沒必要記住。”
她斷言。
“中原先生是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之一，就算一次任務失敗也不要緊的。我死後，中原先生就離開西西裏島吧。忘了在這裏發生的全部事情，也忘記我。”
算無遺策的少女，在生命彌散之際也在思考。她考慮了各種各樣的狀況，得出了對中原先生來說最有利的結論。
全心全意地去考慮除自己以外的事情。為他人着想的這份心意，對蘇姬來說很稀奇，但是，這種罕見的行動，竟然這麽幸福。
“你……認為在這裏發生的這麽多事，和你有關的事情，都是一句話就能抹殺的嗎？”
中原中也方寸已亂。但是他的喊聲卻不再有人回應。
少女慘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