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獨寵
獨寵
冬至，一年之中黑夜時間最長的一天，偏北方的地區，寒氣早早來到，天還未亮，就已經被白茫茫的大雪給映的微亮含白。
姜彤心神不寧地抱着半杯咖啡，她這兩天睡眠質量很差，每次都會夢到亂七八糟的事情，醒來後總是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個世界，睜開眼睛時她都特別迷茫，随之而來的是濃厚的想家感覺和對眼前世界的惶恐不安。
可是，她又害怕看到家人，因為這意味着，孟陳言會消失。
胡思亂想了一上午，姜彤渾渾噩噩地揉揉腦袋，正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了孟陳言的電話，他說韓雲露回來了，路上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搶救。
姜彤拿着手機，恍惚間出現了幻覺，幻覺裏是迷離的大霧，有個女人一直在笑，好像是袁荷。
無暇多想，姜彤搖搖腦袋，直奔醫院而去，韓雲露已經從急救室轉到了病房中，車禍并不是很嚴重，因為麻醉，韓雲露暫時還未醒過來。
病房外間站着許久不見的何尚川，還有冷靜沉思的孟陳言，姜彤走過去，問孟陳言：“雲露怎麽樣了？”
“不是很嚴重，醒過來就無大礙了。”孟陳言說道。
“那就好！”姜彤長出一口氣，靠在了牆上。
何尚川一直在沉默着，聽見兩人的對話之後，他幽幽站起來，走到姜彤面前，孟陳言擋住他，強勢地阻斷何尚川的路，何尚川紅着眼睛質問孟陳言：“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和姜彤脫不了幹系？”
“你說什麽？”姜彤站到孟陳言身側，滿頭霧水地問道：“我脫不了幹系？”
何尚川指着姜彤說：“肇事司機說收了你的錢！”
“笑話！”孟陳言冷哼道：“你再誣蔑一句，我把你打的滿地找牙！”
“哼，”姜彤冷笑道：“好歹也算是相識一場，卻沒發現你這樣沒腦子！”她清楚何尚川但凡遇到韓雲露的事情就會變成智障，但這種連小孩都能看出來的栽贓，他竟然也信，氣的姜彤真想揍他兩拳。
何尚川腦子灌了漿糊一樣地拿出手機撥電話，說道：“我讓他們把人帶來對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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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陳言忽然上前，一拳打在了何尚川的臉上，順勢扭住他的手腕，抽走手機，狠狠摔在了牆上！
姜彤擡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何尚川的半邊臉打紅，何尚川歪着頭盯着兩人，姜彤咬牙說道：“清醒了嗎？雲露出事，我們都着急心疼，你說不是單純的車禍，那我們就找出黑手，從肇事司機下手很正确，可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沒腦子的二貨！他說是我就是我了？”
凡是關系到韓雲露的事情，何尚川就像二百五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亂鬥一番，四野标蓮這種男二設定實在是無恥得很，姜彤那一巴掌與其說打的是何尚川，還不如理解為扇四野标蓮的臉！
孟陳言長出一口氣，強行壓下滿心怒火，對何尚川說道：“之前姜彤遭到商楚楚的惡意報複，被打成中度腦震蕩，現在露露一下飛機就出事，你覺得是因為誰？”
姜彤那毫不留情面、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加上孟陳言冷靜的質問，總算讓何尚川稍微恢複理智，他說道：“楚楚雖然蠻橫，但不會這麽膽大妄為！也不會這麽沒腦子。”
“你還想讓她七巧玲珑心，把我們都給玩死啊！”姜彤罵道：“她也就這粗糙的水平了，能幹出這樣的蠢事來，真是和你一樣沒腦子！”
“你罵夠了沒有？”何尚川摸着臉上的巴掌印，呲牙說道：“你倆夠狠的！”
“不狠，能打醒你？”姜彤說道，孟陳言沒搭理何尚川，他看看內間的韓雲露，說道：“她好像醒了。”
何尚川簡直魔障地不再搭理兩人，直接推門而進，腫着一張臉看着韓雲露，姜彤真是哭笑不得，她對孟陳言說道：“他還真是無腦癡漢！”
孟陳言牽住姜彤的手說道：“你手不疼就好。”姜彤似嗔似笑道：“你也是！”她之所以敢扇那一巴掌，全憑方才他的全心信任，他的毫不猶豫讓她明白，她現在再也、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韓雲露看見姜彤和孟陳言牽着手，虛弱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她無力地說：“恭喜啊。”
當初任性離開不留情面，而今成了局外過客，還說恭喜，其實，挺矯情的。
姜彤開口，乍然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麽，片刻後幹巴巴地說：“你好好養傷。”想到當初問過的三個問題，現在想想，好像她就等韓雲露離開，然後霸占孟陳言似的，思及此，姜彤難免覺得抱歉。
孟陳言一直牽着她的手忽然松開了，姜彤的心頓時沉下去，如同數九寒天裏踏破冰層掉入深淵，那一刻，她在角色宿命面前屈服了。她腦子裏在剎那間想了很多後路，她害怕書中的炮灰命運頃刻降臨，更害怕孟陳言冷眼觀她各種狼狽。
肩膀驀然被人扣住了，姜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孟陳言大力卻溫柔地擁進了懷裏，他的手掌裹在她小巧的肩膀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和肌膚，融化她的一身冰寒。
她聽見孟陳言寵溺而欣喜地對韓雲露說：“謝謝，她很難追的。”他說謝謝韓雲露，謝謝她的任性離開，謝謝她對他們的恭喜，他還說是他追的她，追得很辛苦，他的語氣那樣甜那樣如話家常。
姜彤的心，呼吸間奇異地融化成一汪春水，在海天之間随風蕩漾，每一滴水珠每一道波紋，都染着他的聲音他的溫度。
松開她的手，只是為了抱緊她，心事自我浮沉的剎那明白，姜彤覺得，此時此刻，她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韓雲露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針管，說道：“其實有人故意撞我。”
何尚川趕緊說這件事他一定會處理好，韓雲露目光在何尚川紅腫的臉上停留住，她問道：“你的臉怎麽了？”
何尚川尴尬解釋道：“被倆流氓打了。”
姜彤總算是恢複了常态，她笑着說：“你是眼瞎耳聾撞牆了吧！”不待何尚川回嘴，姜彤又笑着對韓雲露說：“其實是他太關心你，把眼睛腦子都落你身上了，自己沒留神直接撞牆上了。”
“應該挺疼的。”孟陳言适時補充道，手掌在姜彤的肩膀上摩挲着，他對她的霸道占有欲，愈發的不分時間和場合了。
早就見識過孟陳言的插刀技能的何尚川嘴角一咧，沒接話，而是問韓雲露身上有沒有不舒服，韓雲露搖頭，對他說：“我有話和陳言說。”
言下之意是，先請何尚川和姜彤回避一下，何尚川攤手聳肩，“那好，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你想吃什麽？”
韓雲露說：“不用了，我沒胃口。”
何尚川轉身，對姜彤說：“喂，我們出去敘敘舊吧。”姜彤嗯了一聲，孟陳言卻沒松開手，他對韓雲露說：“姜彤早些天腦震蕩了，我不放心。”他低頭看看想要出去的姜彤，又說道：“何況我們都準備結婚了，你們也是朋友，就不用回避了。”
“不訂婚了？”韓雲露問道。
“這麽快？怎麽一點兒都沒聽說？”何尚川也問道。
不只是韓雲露和何尚川始料不及，連姜彤本人都沒轉過彎兒來，孟陳言從沒有和她提過什麽結婚的事情，她腦子昏昏漲漲的，眼神近乎呆傻地看着孟陳言。孟陳言殷殷凝視着她，漆黑的眼睛裏再沒有讓姜彤看不透的白霧，清晰地向她表達出自己的心思。
姜彤臉上漾開桃花般灼灼的笑意，“說什麽呢，我找尚川敘敘舊，待會兒再進來啊。”
孟陳言拍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別讓他碰你啊。”
“知道了，你們慢慢聊。”姜彤從孟陳言懷裏退出來，招呼一臉呆滞的何尚川出了病房，何尚川還在想姜彤和孟陳言的事情，就忍不住問道：“你們真的要結婚了？”
姜彤笑嘻嘻地說：“是啊，怎麽？這不正好給你和雲露創造機會嗎？”想到何尚川之前的言論，姜彤指着他警告道：“你可別再說什麽她高興你怎樣都好的話了，能眼睜睜看着心上人訂婚還微笑祝福的，你絕對是一朵大奇葩。”
“不會了。”何尚川雙手插在口袋裏，他看着窗外的鵝毛大雪，狀若深沉地嘆口氣，“你手段挺厲害的，這麽目中無人的男人都能拿下，不過你可得牢牢抓住姓孟的，別讓他給我添亂！”
姜彤：“……你大爺的。”她嘴上罵道，心裏卻挺開懷，就也看着窗外大雪，心道白茫茫一片的世界還真的是幹幹淨淨。
“喂，姜彤。”何尚川忽然開口，姜彤沒動，而是在嘴上回應道：“怎麽了？”
何尚川放軟了語氣說：“剛才抱歉！”
“沒事，反正我也打你了，”姜彤笑道：“不過能扇你耳光子，還真爽啊。”
何尚川溫軟的語氣立即消失，他氣勢洶洶地說：“蹬鼻子上臉啊，不過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出是誰幹的。”
姜彤看着何尚川，他臉上還有紅紅的印子，看上去頗為好笑，“查之前，記得把腦子從雲露身上拿過來，別二傻子一樣只喘粗氣不幹實事。”
何尚川敷衍點頭，推着姜彤往病房裏折過去，“趕緊回去看看他倆說好了沒。”
姜彤拍何尚川的手，嬉笑警告道：“孟陳言說了你碰我一下子，他就再揍你一頓！”
“打住啊，那一拳已經是我寬縱了。”何尚川邊說邊把手從姜彤肩膀上放下來。姜彤說：“他倆在一塊，我都沒說什麽，你倒猴急了。”
“你們都快結婚了，我這還沒拉到手呢，那能一樣嗎？”何尚川鄭重對姜彤說：“別廢話，趕緊帶着你男人離開。”
姜彤癟嘴，兩人才走了兩步，何尚川的手機裏突然接到一封郵件，他發現是一段音頻，也沒有避開姜彤，就點開了，于是商楚楚母子兩人的錄音就這樣曝光了。
早已料到是商楚楚這個沒腦子的标準粗糙反派幹的，再加上她媽媽那種惡心的嘴臉，錄音內容什麽的，姜彤既不意外，也沒動氣，她反而是非常在意發信人：趙菲！陰魂不散的趙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