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六
《純夏》的宣發組發現，在他們什麽事都沒有做的前提下，第一期節目的點擊率暴增。
“劉導，您看看這數據的增長速度，我們是不是要火了呀？”
挂斷了那個吓得他差點沒站穩的電話，劉導糟心地看了一眼拿着微博熱搜湊過來的倒黴孩子，擡手呼了他一巴掌，罵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這是什麽好的熱搜嗎？！馬上聯系人給我撤了！”
宣發是個剛畢業的年輕人，還沒能把理論與實際靈活運用，撓了撓頭，發出了滿是失望的聲音。
“為什麽呀……不是說只要有熱度就好嗎？罵上熱搜也能吸引點人氣呀，我們節目本來就沒有多少宣發預算。”
劉導擡手指着他：“笨死你得了！什麽熱度都能蹭嗎？！把你師父給我叫過來！”
小年輕本是來邀功，卻沒得到表揚，反而被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也是有些委屈。
劉導按照程書寒電話中的指示讓人撤了熱搜，又聯系了宣發組的組長，讓他用《純夏》的官博發了一則消息。
【犯錯要立正，挨打就要認。既然自身實力不足，就努力提升，不要覺得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就能走到哪裏都被捧着。我們需要的是實力派偶像，不是态度不端正上臺只劃水的花瓶！】
這個措辭相當嚴厲了，雖沒點名，可是結合今天早上的熱搜，說的是誰已一目了然了。
《純夏》雖在公司內部級別不高，卻也畢竟背靠大樹，朗盛旗下有不少人氣頗高的藝人，也參與出品過不少制作精良的電影電視劇，算是有頭有臉的公司。
如今《純夏》和一個純粹的新人怼起來了，大多數人都是持觀望态度，搬着小板凳拿着瓜果點心準備吃瓜的那種觀望。
有脾氣比較火爆的直接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我尋思現在的小姑娘真的是為了紅什麽都做得出來，為博出位踩着節目組這種騷操作真的是……無話可說！妹妹你知道你就是紅了也得和這些公司打交道嗎？現在就不要臉了以後可怎麽在圈子裏混喲。】
幾乎是同時，白羽洛發了一組日常向的寫真，照片裏她或是在書桌前端正坐着低頭閱讀，或是反手拿着書仰頭背誦，書卷氣四溢。
白羽洛配的文案顯得很謙遜。
【一向知道自己長相平平無奇也沒什麽天分，所以一天也不敢松懈。】
那則微博下一片舔屏并彩虹屁。
【啊啊啊姐姐太有氣質了！竟然還覺得自己長相平平嗎？！暴風哭泣嗚嗚嗚，我也想擁有這樣平平無奇的長相嘤嘤嘤……】
【我哭了，姐姐這麽美還這麽努力，要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麽活。】
很快，微博上多了幾個新的熱搜。
#白羽洛書卷氣寫真#
#比你聰明的人比你還努力#
這麽一打岔，之前帶着雲清名字的熱搜被撤下的時候，竟也沒多少人發覺異常。
雲清捏着自己未認證的微博賬號逛了逛，到後臺提交了認證流程。然後打開了一個直播平臺，注冊了賬號後将平臺客戶端下載了下來。
發了條微博宣傳自己即将直播的消息，應者寥寥，雲清也不在意，直接關了浏覽器。
許東勝友情贊助的電腦是自帶攝像頭的，雖然沒有美顏功能，麥也只值五毛的樣子，但開個直播還是沒啥問題的。
非常時候，也顧不上講究那麽多了。
雲清握着鼠标讓光标停在直播間的标題欄，略一思索，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了幾下。
《純夏》一輪游選手雲清在線賣藝，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第一次直播的時候，平臺是會在網頁某個不顯眼的地方滾動一下以作展示的，這也是純新人唯一的曝光機會，還是不要臉地蹭一蹭熱度比較好。
雲清以手托腮，歪着頭懶散地盯着直播間上方的人氣值，仔細回憶了一下從前被科普過的關于直播平臺的林林總總，試圖從蛛絲馬跡從判斷出究竟有幾個活人在看直播。
不過她很快就沒有這個空閑了，因為彈幕迅速地熱鬧了起來——
【？是今天微博熱搜上的那個小姐姐？這是素顏嗎？！這個顏我愛了！】
【啊啊啊為什麽被淘汰了呀，我還想在大屏幕上舔顏呢！】
【美成這個樣子還要什麽實力！我不管！我要鬧了！節目組什麽直男邏輯啊啊啊，誰關心偶像的實力啊！我只在乎臉好不好！】
【花瓶還有道理了？沒見當個主播都得踩着節目組吸引流量？什麽垃圾玩意，不陪聊了拜拜。】
雲清眼帶笑意地和大家打招呼，回答着彈幕的問題。
“為什麽被淘汰？綜藝節目都是有劇本的呀，我早知道自己會一輪游了。”
“和節目組對線？我哪敢呀，只是想讓大家記住我而已。熱搜當然不是我買的啦，我一個貧民窟少女，哪有那麽多錢玩這些花樣。”
“為什麽在标題挂《純夏》的名字？這不是怕你們不認識我，想方設法給你們提個醒嗎？”
她嘻嘻哈哈滿臉坦然，完全沒有否認自己蹭熱度的意思，這讓噴子們毫無戰鬥的快感，竟很快偃旗息鼓了。
如今彈幕看着多，刷得也不算快，雲清也不講究，随便什麽問題都回答，本來只是默默看着的人也手癢了，摩拳擦掌地加入了互動。
【哈哈哈躺平任嘲的小姐姐太可愛了，突然感覺不忍心嘲了怎麽辦？】
雲清眨了眨眼：“那就不要嘲了呀，成為我的粉絲，讓我以後開直播都有底氣只寫自己的名字！”
【自己安利自己，好慘一明星23333】
雲清委屈：“那不是沒有辦法，只能自力更生嘛。”
直播間的人氣飛快地上漲，很快上了新人榜……
雲清看着右上角系統彈出的提示，幽幽嘆了口氣。彈幕裏出現了一大堆問號，詢問她嘆氣的緣由，她茫然地盯着攝像頭道：“系統提示我上了新人熱度榜了……”
【？這不是好事嗎？】
雲清繼續嘆氣：“我可能快要消失了，畢竟有人不想看我火起來。你們要是喜歡我就快點錄屏吧，免得下次就找不到我了。”
彈幕裏一大堆哈哈哈，表示你成功讓我記住你了，別的主播都是求關注，就你一人畫風清奇地求錄屏！
沒人把她的話當真，甚至在一大堆的笑哈哈裏還有人嚴肅地表示被針對的梗玩一次就夠了，一而再再而三真的沒意思。
雲清清了清嗓子。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給大家唱個歌吧。”
彈幕裏紛紛表示你還會唱歌？不是都在選秀節目裏一輪游了嗎？
雲清傲嬌地哼哼了兩聲：“都跟你們說了我是拿了炮灰劇本了，你們怎麽就不相信呢？你們想聽什麽，點歌吧。”
彈幕刷得飛快，全是調侃。
等到雲清真的開口唱的時候，彈幕卻在一瞬間停下來了，而後憋了個大招。
【這是第一輪就被淘汰的水平？你仿佛在逗我！】
【我幻聽了，要不就是《純夏》瘋了。】
彈幕裏熱鬧非凡，一曲唱罷之後，雲清繼續笑眯眯和網友閑聊，直播間的熱度再攀登上一個高峰。
屏幕外，程書寒冷着臉盯着直播間裏嬉笑的雲清，眼底閃過寒意。
片刻後他冷笑一聲，關了直播間，把筆記本電腦重重合上往前一推，意味深長地看了戰戰兢兢等在一旁的助理一眼。
“你做得很好，立刻去聯系平臺，我要她的直播間，活不過今天。”
助理點頭，接過被程書寒推過來的電腦，起身離開了。
雲清的直播間被封的時候，網友們是懵逼的。
我以為你只是玩個梗，結果你竟然是真的得罪了某個大人物被封殺了？！
見到直播間的畫面黑下去，雲清舉起手伸了個懶腰。
別說，直播了大半天，還挺累人的呢。
平臺自動發的違規提醒在右上角閃爍着，旁邊跟着的便是申訴按鈕，雲清的鼠标沒在那裏停留，直接退出了直播軟件。
反正申訴也是白費功夫，還是省點力氣的好。
節奏已經帶起來了，接下來就是等待《純夏》第二期節目播出了，這幾天還得去找找資本瞎折騰的案例，等風暴醞釀得差不多了再放出來拉其他同被針對過的藝人下場一起把水攪渾……
說起來事情還真不少呢，這幾天有得忙了。
雲清回微博看了一眼，本來荒得能長草的微博關注人數已超過十萬人了，宛若一顆生機勃勃的樹。
之前宣傳自己直播消息的那條微博下評論飛快地增長，多是詢問她究竟得罪了哪路大神的，還有些無孔不入的噴子在陰陽怪氣地嘲諷她是不是造謠被抓住了。
雲清挑了幾個典型的評論回複了一下，字字句句透露出一種過得很艱難的感覺，最後發了條微博。
【求職，承接各種綜藝通告、商演活動，求各路大神介紹，救救孩子。】
賣完了慘，雲清搬着小板凳在評論區等着。
半小時後，雲清手動置頂了好幾條類似“太慘了，令人沉默”、“朗盛是不是有毛病，這麽針對一個新人”這樣畫風的評論之後退出了微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