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在蘇如秋親自下場之後,本來漸漸平息的事件再次掀起波瀾。

技巧平平卻排位卻一直靠前的簡萦很快被抓了出來,群起而攻之下,她委屈巴巴地回到家大哭。

“我不要參加比賽了!她們是沒有選擇,我明明可以直接演電影,為什麽非要和她們搶這種機會啊?!她們想要就給她們吧,我不要了!”

簡萦的退賽似乎給這場鬧劇畫上了一個句號,餘韻卻未平。

蘇如秋在之後的賽程裏格外不順,屢屢飛來橫禍,最終因為“過于驕橫跋扈”被禁賽。風雅倒是一路安安穩穩到了最後,在簡萦退賽後還隐有得到公司重視的勢頭。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如今的蘇如秋和風雅因為“被迫害”風頭大盛,人氣增加得飛快。

在蘇如秋和風雅人氣大漲的同時,雲清的名字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

從前慣常黑她不要臉只會蹭熱度炒作的人仿佛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從前不如何起眼的粉絲們卻抓住了機會,開始四處安利雲清。

【她超可愛的!粉了不會錯的!】

【而且還超寵粉!之前我們想看的唱跳被辣雞節目組剪掉之後,她還自己錄了練習室版本放微博上呢!】

眼看着雲清的名聲越來越好,甚至隐約有踩着《純夏》當跳板徹底融入娛樂圈的勢頭,程書寒把手捏得咯吱咯吱響。

他面沉似水地思索着對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寒涼的氣息。

程書寒猛然擡起頭來往辦公室門的方向望過去,白羽洛急躁地推門進來了。

“洛洛,你怎麽來了?”

程書寒見白羽洛眼眶微紅雙眸含淚,心疼不已,倉促地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擡手抱住小小的柔弱的人。

“怎麽啦?誰惹你不開心了,跟老公說說好不好?”

白羽洛本來還強忍着,一聽他這話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當即便淚如雨下。

“書寒……”

柔柔弱弱的一聲呼喊,讓他幾乎斷了腸,他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聲音都在不自覺間更輕了些。

“乖,別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跟我說說好不好?”

白羽洛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然後說了雲清的粉絲到她的微博下讓她幫忙說話的事情。

“我……我是不是好壞……我不想幫她說話,不想讓她進娛樂圈……她明明不是好人,為什麽還會有人喜歡她?為什麽他們都說她可憐?明明,明明……要不是我,她連海選都過不了……”

她說話的時候眼中的淚依然沒褪去,盈盈的水意讓她的雙眼如琉璃一般剔透,說到最後已嗚咽不成聲。

程書寒輕輕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泣不成聲的白羽洛,心裏又給雲清記上了重重的一筆。

“乖,這幾天先不要上網了好不好?我來處理這件事。”

不住掉淚的白羽洛忽地止住了哭聲。

“書寒,我……我想把她做過的事情都說出去!她那麽壞,要是大家知道了那些事,就不會有人喜歡她了!”

說罷她期待地看着程書寒,眼中帶着幾分天真意味。

程書寒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應答她的話。

白羽洛見他不說話,有些慌張,急急忙忙又開口解釋。

“我……我也不誇大,就把她做過的事說出去也不可以嗎?我就是不喜歡她!不想見到她!我是不是任性了?書寒你要是覺得不合适,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不好?不要生氣……”

說着話,她垂下頭絞着手指,聲音裏都是失落。

程書寒見她想偏了,立即解釋之前沒這麽做是因為擔心她又想起以前的事不高興,既然她願意,他當然會把這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程書寒滿眼心疼地看着她道:“洛洛,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白羽洛搖頭,而後兩人你來我往相互安慰了許久。

在白羽洛的堅持下,程書寒把雲清從前做過的事都翻了出來,最大程度地宣揚開來。

她曾在大學裏肆意炫富招搖過市,曾不聽勸阻駕車到無人區差點遇險搞出頗大陣仗,曾在夜店夜夜笙歌醉生夢死,在破産後依然不知悔改大手大腳、最後因信用卡詐騙锒铛入獄。

又有她曾經的同學真身上陣,表示雲清當年在學校便是小團體頭目,慣愛欺負調戲家境清寒的同學,隐有指控她發起校園暴力的意思。

她被審判的照片也被翻了出來,證據确鑿不容辯駁。

鋪天蓋地的黑料将雲清勉強建立起來的人氣迅速吹散,她和從前那些一夜爆紅又一夜消散的新星一樣,迅速開始沉寂。

人設崩塌得太快,許多前一秒還在為她戰鬥的人,後一秒就将矛頭對準了她。

雲清的微博評論區上演了大型脫粉現場。

【被欺負的小可憐?沒看出來你還有兩副面孔呢。】

【再清純的皮相都遮不住你的惡毒,還好意思隐射公司?我要是老板我也不選你啊,整個跟定時炸彈一樣。】

雲清發了條微博。

【@白羽洛 @程書寒兩位大神要我怎麽做才願意放過我這個小透明,不如給個準話?】

微博一發,評論區的罵聲更大了。

作為原書女主,白羽洛的光環可不是說着玩的,人氣高死忠多,粉絲戰鬥力還賊強。程書寒走的是低調霸總只對白羽洛一人溫柔的路線,卻也因為白羽洛的存在路人緣頗好。

雲清一開口就往這兩人身上攀附,簡直與自尋死路無異。

一直關注着時間發展的許東勝暗罵了一句愚蠢,急急忙忙地找主管請了假,緊趕慢趕回了家。

他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瘋魔不理智的雲清,卻見後者拿着一罐啤酒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一臉興奮。

不是,她興奮個什麽勁?

雲清擡頭看許東勝,對着她揚了揚自己的手機,笑得眉眼彎彎:“我有通告了。”

許東勝一言難盡地看了她一眼,到沙發上坐下,覺得自己放下工作跑回來真的是個錯誤。

“你想走黑紅的路線?”

雲清微微俯身,伸出左手拿起茶幾上的一罐啤酒遞了過去:“我很快就能帶着你飛黃騰達了,激動嗎?”

許東勝呵呵了一聲,沒伸手去接啤酒:“那我提前謝謝你了,希望你的心髒能一直這麽強大,別過兩天就哭着喊着後悔了。”

雲清把左手上那罐沒開的啤酒重新放回了茶幾上,舉右手仰頭把之前喝剩下的一半灌了下去,空罐往垃圾桶一扔,站了起來,渾身都寫着漫不經心。

“你不要那麽一驚一乍的嘛,我才沒有那麽脆弱。”

許東勝冷笑:“是啊,沒看出來你還有故事呢,看來确實不是什麽嬌弱的小白花。”

他的本意是嘲諷,雲清卻半點沒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迅速接道。

“是啊,所以你也不用整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我出了什麽事無法和大佬交代。”

許東勝沒接下去了。

因為他覺得雲清說得很有道理,他才不在乎雲清是什麽樣的人,只要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讓他無法和桐欣交代就行了。

短暫的對話到此結束,而後的許多日子裏兩人都沒再有任何交流。

雲清接到的通告是某知名秀下限節目的訪談,為了點擊率無所不用其極,請雲清也沒安好心,所以并不擔心會因此得罪程書寒。

到了錄影棚時見到主持人倨傲又帶有深意的目光時,雲清對着她微微點頭,笑了一下。

主持人本預備給她一個下馬威,見她氣質溫和不似傳聞中那般銳利時卻心中一沉,有種事情漸漸脫離了掌控的感覺。

好在這莫名其妙的情緒沒有持續太久,到她拿着話筒和雲清相對而坐的時候,已徹底鎮定下來。

“最近圍繞在你身上的話題很多,你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

主持人和雲清對視,悄無聲息地開始挖坑。

只要雲清為自己辯駁一句,她便能甩出确鑿的證據繼續逼問……沒見識的小姑娘而已,即便外表看起來再沉靜唬人,也只是虛有其表。

不然,也不會被浮名迷了眼,在這樣風口浪尖的時刻出來接受采訪了。

雲清微微一偏頭,眼中似乎帶着一些疑惑:“我以為你們更想了解一些你們從未知道的東西,如果只是想聽八卦……何必請我過來呢?”

主持人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妖精,這一蹙眉的風情實在讓人贊嘆,難怪她能那麽迅速地吸引關注。

見雲清如此反應,主持人當即明白了她打得是什麽算盤。只要對從前的錯避而不談,即便是單單憑着這張臉,她也能混得下去。

只是雲清接下來的發言卻讓她大吃一驚,毫無防備。

“從前是我瞎了眼,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做了太多不理智的事,也因此付出過沉重的代價。我失去了所有,早已悔悟,如今痛定思痛,餘生必不再回頭。”

之前的事情是個炸彈,如今既然被人抛出來了,索性一次性引爆徹底,以免留下什麽後遺症。

年少時候愛上不該愛的人,實在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錯,何況她早已付出慘烈代價,細數從前也沒什麽理虧。

退一萬步說,反正做過那些事的也不是她本尊,被罵一罵雲清也不會往心裏去,當個八卦一聽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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