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第二天,兩人各自收拾了東西,奔向不同方向,臨上車前,俞勵再次提醒了一遍:“過年那天我回來,你也要過來。”
“知道了。”陳宵将人推進車裏,關上車門,對着他揮了揮手。
看着車走遠,陳宵心裏陡然一空,像遺失了一塊,這感覺不怎麽美好,他對着車離開的方向站了一會兒,暗自嘆了口氣,也轉身離去。
俞勵每天在家都會給陳宵打電話,每次要聊至少半個小時,開始劉俊豪把手機給陳宵後該幹嘛幹嘛去,不出兩天,他本來就少有的耐心,被俞勵的三通請安電話給耗了個一幹二淨。
後面每次都是劉俊豪在旁邊嚷嚷着讓挂電話,俞勵還在放話要來削他。
“宵兒,我要不是知道給你打電話的是個啥貨色,鐵定以為你談戀愛了。”劉俊豪說。
“他可能在家太無聊了。”陳宵說。
“耗子在家也很無聊,你看他給誰打電話了嗎?”劉俊豪推了一把旁邊正在玩手機的張昊。
張昊整個寒假一直被關在家裏學習,也就大年前一天,才被允許放出來,就被劉俊豪約出來玩了。
“宵哥,不是我說,你不覺得他不太正常嗎?”張昊說着把手機舉給他看。
手機上密密麻麻的小黑字,不用細看具體內容,乍一掃過去,立馬被屏幕上标紅的“同性戀”三個字吸引住眼球。
陳宵全身一僵,整個人原地怔住。
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俞勵那些怪異地舉動,他請假幫忙,借錢,親密拍照,雙人枕頭……甚至還有他走的時候特意交代不許和劉俊豪蓋一床被子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俞勵那些迷惑行為就不難解釋了。
“宵兒,宵兒。”劉俊豪叫了他兩聲,見陳宵回過神才說,“不是我們要懷疑他,他的行為太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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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想想他還對你有過那什麽過份的舉動?”張昊問。
陳宵眉頭緊皺,舉動太多了,明示暗示都有,但他不想繼續想下去,搖了搖頭:“沒有,他可能沒什麽朋友吧。”
“沒朋友也不是這樣的……”劉俊豪話說一半被張昊打斷。
張昊看陳宵明顯一副不準備多聊的态度,說:“宵哥,我們也是提醒一下,這件事你自己處理。”
“嗯。”陳宵點點頭。
當晚俞勵打電話陳宵沒接,第二天五通電話也沒接,第三天大年三十,俞勵倒是沒再打電話。
吃完年夜飯,陳宵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回去。
謝絕了陳姨一家的挽留,劉俊豪送他下樓,邊走邊說:“宵兒,等開學你直接回學校去吧?”
“不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陳宵給了他一個放心的微笑:“雨下的挺大,回去吧,不用送了。”
劉俊豪下樓的時候沒拿傘,拗不過他,只好把他送到樓下。
吃飯的時候才開始下的雨,下着下着參雜了雪花,打得傘面咚咚作響。
他習慣了走南門,路過小區報亭的時候,遠遠就看到一個身穿深藍色大衣的瘦高身影,雙手插在口袋,站在雨棚下不停地跺着腳,白色的霧氣從口鼻中噴出。
那人伸出手哈了兩口氣,稍擡了下眼看向這邊,正好看到走過來的陳宵,頓時一副人畜無害模樣,笑眯眯地伸手打了招呼:“快點,凍死了。”
陳宵雖然說要回去,但心裏一直很忐忑,主要是不知道怎麽去問俞勵。
這口怎麽開都他媽不合适。
此刻見到俞勵凍得紅彤彤的鼻子和耳垂,臉也白了,他什麽都不想問了,心也一下子軟了下來,幾步跑過去:“來多久了?怎麽沒上去?”
“沒多久,”俞勵說,“忘記陳姨家是幾單元了,我想着你快下來了,就沒問。”
他的記憶力陳宵還是見識過的,幾乎過目不忘,而且上次還親自走過一次,肯定記得,這是他的說辭,他故意不上去的。
因為這兩天沒接電話?
那為什麽不接電話呢?
因為前天劉俊豪給他回了條信息:別糾纏了。
“糾纏”這個詞本身寓意就很不一般,再配合陳宵不接他電話,意思不言而喻。
陳宵舉着傘走近,俞勵若無其事鑽到傘下,搓着手問:“回去嗎?現在。”
陳宵點頭:“好,走吧。”
車上俞勵開始噴嚏不斷,凍的通紅的鼻子還沒緩過來,又因為流鼻涕被紙巾擦的更紅了。
陳宵皺眉看着他:“你到底等了多久?”
俞勵用紙巾捂着鼻子靠在後座上,擡眼看着他,嘴角上揚:“三個小時。”
感覺這人有病,陳宵不想理他。
一路沉默,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打開門,看到客廳的行李箱和兩箱水果,陳宵才知道俞勵先回來過,見他不在又去尋他的。
這種刻意的行為仿佛有千金重量,沉沉地壓在陳宵心裏,他此刻內心十分複雜,所有的話都卡在嗓子眼兒。
陳宵收拾東西的時候俞勵沒有再粘他,而是乖乖躺到沙發上睡覺,陳宵将暖氣打高,又給他蓋上毛毯。
在俞勵快睡着的時候,陳宵端着熱水和感冒藥給他,并問:“煮水餃吃不吃?”
俞勵喝完藥看着他:“你吃嗎?”
從市裏坐車過來得一個小時,他又去找陳宵,還等了幾個小時,而且來這麽早,中午那頓飯吃沒吃還不确定,肯定早就餓了。
陳宵不餓,但他覺得如果自己說不吃,俞勵也肯定不會吃,只好點頭:“我有點餓,你睡會兒,煮好我叫你。”
“好。”俞勵重新躺到沙發上。
陪着俞勵吃了兩大盤水餃,陳宵沒吃幾個,主要就是陪。
“夠嗎?不夠我再去煮點?”看着俞勵還在狼吞虎咽盤子裏的幾只水餃,陳宵問。
俞勵喝了一口湯,擺擺手說:“不用,夠了。”
“你是不是中午沒吃飯?”
“嗯,早上也沒吃。”俞勵又喝了口湯,見陳宵皺眉,解釋說,“早上是我起晚了,中午訂的飯,剛拿筷子我爸電話就響了,一個女人哭哭啼啼的,估計又是新歡,我看他心順着網線爬走了就讓他走了。”
團圓飯不歡而散,還能表現出漫不經心地若無其事,只能說要麽心大,要麽習慣成自然。
渴望不到親情和關愛,只好裝作滿不在乎。
陳宵笑了笑,看他繼續吃。
俞勵又吃了兩個,摸着肚子:“我吃飽了。”
陳宵将最後兩個餃子吃了,邊收盤子邊問:“你是看電視還是幫我洗碗?”
“洗碗吧,春晚不是還沒到時間嗎?”俞勵拿着盤子和碗跟陳宵一起去了廚房。
俞勵帶了一箱子零食過來,洗完碗,陳宵擦幹兩個盤子,擺了個零食拼盤和水果拼盤。
在新年夜裏看春晚守年對俞勵來說是一件非常神奇的感受,從頭發梢到腳趾頭都透露着興奮,心也是暖洋洋的。
電視外音開的不小,春晚剛開始,主持人正在向全國各地父老鄉親拜年,聽着就挺喜慶。
連帶着喜慶的還有電視機前的觀衆。
“鞋脫了上來。”俞勵扯開毯子一角對陳宵說。
陳宵脫了鞋,俞勵坐的離他近了些,掰下一瓣橘子送到他嘴邊,陳宵配合地張嘴。
吃了半個橘子,陳宵拿出一個紅包遞給俞勵:“新年快樂!”
俞勵愣了一下,突然笑了,伸出兩根手指:“你也就比我大三個月,咋還成我長輩了?”
陳宵也笑了:“三個月我也比你大。”
“不會是陳姨給你的吧?”俞勵問。
“不是,我前兩天去買的紅包……”陳宵話說半截中斷,感覺這行為和俞勵特意去找他如出一轍。
俞勵嘴角一勾,似乎就在等他這個答案,伸手一把奪走紅包揣進口袋裏,生怕晚了陳宵收回了:“謝謝。”
陳宵對他的行為忍俊不禁。
春晚還沒結束,俞勵上下眼皮已經大戰了三百回合,頭一點一點的跟磕頭一樣,陳宵拍醒了他:“去房間睡,別感冒了。”
俞勵點了點頭,見陳宵沒睡的意思,泡了杯茶又重新坐了回去:“不睡,我還沒跟人一起守過年。”
說罷吹了吹茶水小抿了兩口。
之後兩人恢複到之前的相處模式,心照不宣沒提其他,倒是劉俊豪經常打電話來偷偷問陳宵俞勵有沒有什麽不軌舉止。
不軌舉止沒有,但劉俊豪問的那一刻,他腦海裏浮出一個成語:相敬如賓。
他覺得自己整天被劉俊豪念叨的快瘋魔了。
怕是人家沒什麽想法,他自己先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俞勵自從來到這裏也沒再回去,他爸倒是打過兩次電話,每次沒超過五分鐘就被俞勵快刀斬亂麻挂斷。
“元宵節你不回去?”陳宵問。
“不回,家裏沒人。”俞勵說,“今天情人節,晚上南城有花燈,我們一起去。”
陳宵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俞勵這麽說出來,一時真摸不清他的想法。
見他不吭聲,俞勵說:“晚上一起去,我有話跟你說。”
不容拒絕的語氣,堅定的眼神,陳宵想了想,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