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邵婉婉!馮叔叔的電影是不是你扭曲事實惡意舉報的!”

“馮坤導演?他最近的作品我沒有參與,出什麽事——”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到邵婉婉臉上。

邵頤輕蔑地冷笑,嫌打得不夠爽,要再補幾個,被旁邊的大哥拉住手。

邵婉婉捂住發紅的臉頰,淡然地擡起頭,一聲不吭,但目光冷傲。

邵頤掙開邵碩,指着邵婉婉怒叱:“馮叔不用你你就惡意舉報,害得劇組進度推遲至少半年!”

說的是馮導沖刺獎項的文藝片,他堅持用素人,拒絕邵婉婉的試鏡申請。

邵婉婉語氣平靜:“與我無關,我不知道。”

邵頤怒氣沖沖地舉高手又要掌掴:“下九流!”

“邵頤你住手。”邵碩攔下妹妹。

他皺着眉頭看了眼邵婉婉,說:“邵家祖訓,做事先做人,做人先問心。你來邵家晚,從小跟着你母親......”

邵頤打斷他,沖着邵婉婉:“你媽就是個跳脫.衣.舞的,靠爸的關系混成酒店經理,那by套都沖進馬桶了不知道你媽怎麽摳出來,生出你這麽個髒東西!”

邵婉婉腰背挺直:“邵頤,你的嘴巴就不髒嗎?人人都敬稱你媽媽一聲邵四太,四太四太,顧名思義就是第四,她是邵氏集團的現任財務總監又如何,還不是排在別人後面。都是做小的,誰也別看不起誰。”

邵頤蹬腿踹她:“閉嘴!我媽是明媒正娶進邵家的,第四任正妻,你媽也配提?呸。龍生龍鳳生鳳,大雞下的小雞會撅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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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小雞你別妄想做邵家的主,阿楚姐姐不可能看上你!你除了随你媽生了張狐媚子臉還有什麽?這些年你為了名利不折手段,耍了多少下九流你自己清楚!”

邵頤是邵家最寵愛的小女兒,從小嚣張跋扈,口無遮攔。

邵碩這個當大哥的都聽不下去了,當面辱.罵別人生母着實有辱斯文。

他把邵頤拉走,返回客廳,對邵婉婉低聲說:“邵頤嘴沒把門。”

邵碩是大太太的兒子,邵家長孫,平時對邵婉婉表面上還算客氣。

邵婉婉略微點頭,從冰櫃裏拿冰枕敷臉:“嗯。”

邵碩:“別的我不多說。邵婉婉,既然爸給了你一個邵姓,不管怎樣你都要活出邵家人的風骨。馮導的事如果是你做的,你就要站出去道歉。”

邵婉婉點揉臉頰的動作停頓,看向邵碩的目光似笑非笑。

活出邵家人的風骨。

呵呵,邵家人的風骨就是強.暴一個被迫跳豔.舞的窮困女人,有了孩子不肯承認,最後女方鬧大了才去母留子,宣稱女方有精神疾病,孩子已領回家好生照看的麽。

那可真是高風亮節啊。

不過那是她邵婉婉和關清姿活該。

活該她們窮。

活該她們生來就賤。

活該她們拼盡一切追求本該屬于自身的權益還要被罵狐貍精,被罵下九流!

一個女人有了孩子被抛棄,找孩子的父親讨回公道,該不該?

一個女兒流着邵家的血,找到爸爸認親,分得她理應有的財産,該不該?

邵婉婉不在乎別人的答案,她只貫徹自己的答案:

該。

這輩子,她媽欠她的,她爸欠她的,邵家欠她的,這個世界欠她的,她邵婉婉統統都要搶回來!

邵碩站在原處沒有走。

邵婉婉朝他微微一笑:“謝謝大哥,馮導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邵碩嘆氣,說:“還是叫我邵碩吧。畢竟你的母親爸沒有承認過。”

邵婉婉笑容甜美:“是。”

她目送邵碩走出客廳,然後轉身下樓。

邵家主墅上面四層,下面三層,主人都住在二樓以上,邵婉婉跟傭人住在負二樓。

她在邵家的房間是一個保姆間改的。

小時候關清姿想盡辦法把她送進邵家後,她就住在這個窄小的房間裏。

不管邵婉婉在外界是多麽耀眼的影後,她在這些頂尖豪門的眼裏,就只配一個保姆間。

從前是,現在也是。

邵婉婉很讨厭這個保姆間,但她每個月都會回邵家住在這裏,因為她“孝順顧家”。

邵爺爺和楚邵兩家的秘辛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必須死死攥緊。

邵婉婉鎖好門,躺在床上望天花板。

這裏是傭人的活動區域,邵家人不會來。

小時候,保姆和廚師會偷她一些值錢的首飾,邵家沒人給她做主,她就報警,然後被四太用戒尺打得皮開肉綻。

——“姐姐,你還疼嗎?”

邵婉婉心海深處浮起一聲稚嫩的少女聲,它純潔無瑕,清澈質樸。

它連接着一顆只裝得下她的心,每分每刻都圍着她打轉。

她記起被打的最慘的那次,是保姆偷了齊暄妍送給她的鑽石耳環,半夜她和保姆争執,保姆忘了廚房的鍋,燒起一場火。

那時齊暄妍只有十五歲,又瘦又小,擁抱的時候邵婉婉都會被她的肋骨硌得疼。

——“姐姐,我抱着你是不是就沒那麽疼了。”

邵婉婉眼底暗流湧動,眼角泛紅。

齊暄妍關切的話語仿佛又從她耳畔掠過。

她的腦海裏回放很多舊憶。

齊暄妍第一次用烤箱,燙傷了胳膊,一邊哭疼一邊跑向她,喂她吃剛學會的烤華夫。

大二寒冬,她為了配角試鏡等了一整個雪夜,生病輸液,齊暄妍坐在病床邊備考雅思,手裏一直暖着流速調節器。

首部女主戲,聽說她想拍城堡實景,齊暄妍用準備了一年的科研立項跟侯爵府換來一周的拍攝權,還瞞着不讓她知道。

邵婉婉捏住衣領,心髒苦澀地抽動。

她怎會不知道。

她閉上眼,全是齊暄妍和楚韞激吻的畫面。

榴園管家收拾出閑置的聽濤院。

齊暄妍看他們忙碌地搬東西,問:“她又要做什麽?”

管家略有遲疑,回答:“齊秘書,不是楚董吩咐的,是老先生要來住兩天。”

楚甫閣?!

為什麽偏偏挑楚韞出國,只剩她在榴園的時候來住?

日沉大海,暑熱漸散。

銀白色加長林肯駛入榴園,陪楚甫閣同來的還有一位客人。

齊暄妍跟随榴園的員工迎接,聽見女聲親切地喚她:“暄暄。”

她擡起頭,邵婉婉一身白裙溫柔,抱着一只長毛矮腳貓。

齊暄妍心無波瀾,禮貌微笑:“你好,邵小姐。”

然後她看見邵婉婉柔美的笑容有一絲松動。

“暄暄......”

邵婉婉欲言又止,舉起貓咪的前爪搖一搖。

“美美,來跟暄暄姐姐打個招呼吧,好久沒見了。”

齊暄妍沉默少許,沒有摸貓:“邵小姐這邊請,我帶你去房間。”

“楚先生住在聽濤院,你的房間在旁邊的搖光館。”

早先楚甫閣沒說還帶了人,這是臨時騰出來的空房。

齊暄妍只管把人帶到,行個禮貌,剩下的都有接待員照料。

邵婉婉站在門口攔住她的去路:“暄暄,你在哪一間?”

齊暄妍淡淡:“我不住這。”

“你住在哪?”

“我住在哪都不影響這是你的‘客房’——”

收攏的大門擋住陽光,邵婉婉關門,朝齊暄妍走近。

“暄暄,你對我這麽生分就太刻意了。”

齊暄妍蹙眉,只想快速離開,回歸鴻軒處理工作。

邵婉婉拉開餐桌椅子:“暄暄,坐,我們聊幾句。”

“我還有工作。”

“關于楚韞和我婚事的,耽誤不了你幾分鐘。”

齊暄妍轉回身,目光猶疑而清冷。

特地把楚韞和婚事點出來說,是別有深意嗎。

生日會那次邵婉婉就警告她不要接近楚韞,現在是來興師問罪?

“哎呀,你坐。”

邵婉婉沒有半點不悅,挽着齊暄妍胳膊要她坐下,洗手削水果。

齊暄妍看了眼手機,決定待會發消息找楚韞,楚甫閣來榴園的事管家肯定沒告訴她。

邵婉婉削好一盤水蜜桃,甜甜地笑:“來,吃一塊,很甜。”

“你呢,小時候就喜歡吃甜的。”

“最近胃怎麽樣,工作忙很容易鬧胃痛,對了,你少喝點咖啡......”

原來邵婉婉記得她胃不好啊,這個時候提這些做什麽。

齊暄妍不用了。

“暄暄,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想出答案了嗎?”

齊暄妍知道她問的是哪個,但是說:“什麽問題?”

邵婉婉斂眸,擡手撥開發絲,露出耳垂上小巧的鑽石耳環:“還記得這對耳環嗎,你送給我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那是很小的鑽石,細微的不湊近很難發現。

它們微弱的閃着光,在齊暄妍眼中忽明忽滅。

“前天我回邵家主墅了,躺在那個窄窄的保姆間裏面。我想了很多,反省每一年可能做錯的事,忽視你的,傷害你的,錯過你的。”

“一分鐘了。”

齊暄妍掐着秒表計時。

邵婉婉怔住:“......”

齊暄妍不耐煩:“你還要說什麽?”

邵婉婉眼裏閃過失落,保持笑容:“暄暄,我不能失去你。”

“哦不不不,你不能失去的是楚韞。”

“是嗎?那你跟楚韞發展到哪一步了?接吻,觸摸,上.床?她許諾你什麽,金錢,權力,名分?”

“所以你來找我是叫我從她身邊消失,是吧。”

“是。”

哦,她齊暄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叫做秘書就做秘書,叫消失就消失。

想得美。

“楚韞許諾你了嗎?她說你得不到的都給我。”

“暄暄,你不要意氣用事。”

“你想多了。”

“我不能失去的是楚韞的價值,而我不能失去你的是你這個人!”

齊暄妍迷惑,歪頭抿唇,什麽?

這......新型騙術?

邵婉婉的表情非常認真,伸手來握齊暄妍的手:“暄暄,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介意你這段時間跟楚韞發生過什麽。”

“邵家要和楚家聯姻,我爺爺答應只要我跟楚韞結婚就把家主傳給我。”

“楚韞不喜歡我,我會離婚不要楚家的資産,只要我拿到邵家主權就自由了,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我都能給你——”

齊暄妍只覺五雷轟頂:“邵婉婉!所以你就可以犧牲楚韞的幸福是嗎?!”

為這樣的人淪陷過,被這樣的人說要給她想要的生活,齊暄妍感到惡心。

齊暄妍的怒吼震耳欲聾,粉碎邵婉婉的唯美幻想。

邵婉婉難以理解地搖頭:“暄暄,你不該是這樣。”

她的小悶瓜怎麽替楚韞鳴不平呢。

她的小悶瓜怎麽不關心她呢!

“你被玩了還幫楚韞說話,齊暄妍,你清醒一點!”

對面冷笑,夏天裏都刺骨三分:“對。你說得對,楚韞很會玩女人。”

“我被她玩,樂在其中。”

“就算被玩都沒有被你騙來得惡心!”

邵婉婉紅了眼圈,喉嚨火燒:“我什麽時候騙了你!只有我才會對你真心!”

“那你對關阿姨也是真心咯?裕安縣城養老院就是瑞士旅居對吧!”

邵婉婉猛然噤聲,酸楚和憤怒湧上心頭,沉寂片刻後嘶聲低吼:“是,關于我媽的事,還有楚韞,我是騙了你,但我別無選擇。你指責我犧牲楚韞的幸福,可世間誰的幸福不是建立在犧牲上?”

“齊暄妍,如果我不那麽做,你覺得我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跟我媽一起跳鋼.管.舞嗎!讓我的粉絲都笑話我是邵家鄙夷的娼.婦.子嗎?當年我還有機會到齊家打狗救你嗎?!!”

齊暄妍面色冰冷,只問她一個問題:“關阿姨一直在擔心你,她過去不顧丢臉上邵家鬧是為了讓你能過上正經日子,而你看不到這些,把她看作‘娼.婦’,是嗎?”

邵婉婉無言。

她不敢深究自己的內心。

對于母親,她從來都是矛盾的。

齊暄妍說:“邵婉婉,你不是不能失去我這個人,而是不能失去一條tian你的狗。”

邵婉婉眼眸濕潤,目送她走出房門。

狗?

狗和貓都一樣。

既然連主人都不認了,那就像那只橘貓一樣。

扔掉吧。

月夜清朗,蟲鳴遍山。

“忠叔。”

“邵小姐,來找先生嗎?他出去練太極劍了,你請稍等。”

邵婉婉莞爾:“好的,我在這坐一會。”

她在聽濤院的書房外喝茶。

齊暄妍敢肆無忌憚地說出跟楚韞樂在其中,想必她們的情誼一定堅不可摧。

那就要跟楚甫閣說清楚了,孫女談戀愛了做爺爺的怎麽能不知道。

邵婉婉揚起嘴角,百無聊賴地查看四周。

忽然,她看見打印機旁邊的碎紙機,裏面堆滿紙屑,有半張照片沒來得及銷毀。

邵婉婉走過去,抽出照片,眼瞳驀然放大。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孩面孔。

但是照片的背面寫着:xx年,阿拉斯加州朱諾市郊,12歲的齊暄妍小姐和收養她的威爾遜夫婦。

早晨,齊暄妍打完上班卡進辦公室。

本就寬大的辦公室少了個人更加冷清。

齊暄妍打開電腦調出會議綱領ppt,董事辦來電話讓她下去一趟。

小會議室裏等着兩位職業西裝人士,齊暄妍疑惑地走進去。

“你們好,我是董事長秘書齊暄妍,請問有預約嗎?”

“齊女士你好,我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我們是中達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齊澤凱夫婦委托我們負責你假冒齊暄妍小姐身份的案件。”

齊暄妍陡然僵冷,轉身離開:“無理取鬧。我還有工作,如果你們胡攪蠻纏我就叫保安了。”

律師起身:“今天只是預告知,我們會再來。”

齊暄妍給一樓前臺打電話,訓斥他們不準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放上樓。

她渾身冰冷,手指控制不住地打顫。

齊家知道她是假的了?是誰曝光的?

國內了解她身世秘密的只有兩個人:楚甫閣,還有......

齊暄妍深呼吸,空調的冷氣流經喉管仿佛都帶刺。

她抱着自己緩了一會,撥通楚韞的電話。

嘟的一聲: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齊暄妍:搓衣板買好了嗎?

楚韞:跪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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