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齊暄妍從珠簾後面走出來,朝楚韞舉起一瓶香水:“我調好了,你聞聞看?”

淺金色的權杖瓶身,瓶蓋是只獅頭,輕輕晃動水晶瓶,流金閃爍,裏面的液體如星河流動。

齊暄妍拔下獅頭瓶蓋,往楚韞的側邊噴了一泵,閃閃的水霧緩緩降落,暈開飽滿的石榴香甜,緊接着是浪漫熱情的粉紅胡椒和紅玫瑰,後調漸漸深沉,以木質和琥珀收尾。

其中後調裏的木質香裏加入了微量的煙草精油,香霧散去後,就像楚韞偷吃薄荷糖時粘在衣領的一絲雪茄氣味。

很奇異的搭配,楚韞想這種味道大概只能留在房中。

孟心眠捧場地鼓掌:“嫂嫂心靈手巧,調的好棒。”戳楚韞一下:“快誇啊。”

楚韞眉目缱绻,向她伸出手:“來。”

齊暄妍也不在乎楚韞對她作品的評價,本來她就不懂調香,不像楚韞還會香道,瓶瓶罐罐的配着玩而已。

楚韞攬她在身邊,把她的手牽在腿上,細膩溫軟,從她另一只手裏接過香水瓶,握到唇邊吻了一下。

“我的了。”

一貫的專橫霸道。

齊暄妍彎唇,食指點了點楚韞左手上的獅頭金戒指。她就是看到這個才配了一個獅頭瓶蓋。

孟心眠坐在對面的沙發表情微妙。

上一秒想對老姐的自戀行徑表示鄙視,下一秒被齊暄妍的溫柔配合塞了一把狗糧。

這可是清風雅致的齊秘書啊,不知道厚臉皮的老姐花了多少苦功才把人追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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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孟心眠打心底裏高興,老姐有了歸宿和管束,她也很喜歡這個嫂子。

再擡眼,嫂子白皙纖細的手從表姐的臉頰輕柔撩過,拈走楚韞貼在睫毛的碎發,動作自然,溫情脈脈。

齊暄妍兩眼盈盈地望着楚韞,清和的嗓音裏有一絲驕傲:“我們的香氛。”

楚韞側耳認真:“嗯,我們。”

齊暄妍湊她近一點,濕軟的鼻息輕輕撲她:“我給它取了個名字。”

“是什麽?”

齊暄妍眼神與她糾纏,指點噠噠敲打楚韞的戒指,慢慢點到她的指端,畫個圈。

“蓄意。”

楚韞的蓄意。

從一開始石榴的甜蜜和複雜,到過程的辛辣和熱烈,最後得逞,深深沉澱。

就是齊暄妍對她們味道的總結。

“喜歡嗎?”她問幕後主謀。

“這種程度說不出話來。”楚韞指的是喜歡的程度。

“叫你天天看雜書,正經的一點沒走心,詞到用時方恨少吧——”

楚韞低頭吻住她舌燦蓮花的櫻唇,齊暄妍濕着眼眸噤聲,楚韞貼着嘴唇告訴她:“喜歡到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出來。”

“你......”齊暄妍推了推,楚韞正大光明地摟她,跟對面的孟心眠說:“小孩回避一下,你嫂嫂臉薄。”

孟心眠表情擰巴:“啊呀,呵。”

嘴裏嘟哝了一會沒說出話,啧啧着回避了。

精準打擊是吧。

孟心眠哼一聲。

等哪天她有了老婆,必定做成宣傳片投放各大商業中心,廣而告之。

尤其是軒轅集團大廳巨幕,滾動播放。

誰還不會炫個妻了。

齊暄妍發現,從葡萄田回家後,楚韞在房裏多了一道程序。

以前是脫衣服,再摘她眼鏡。

現在是脫衣服,噴香水,摘她眼鏡。

睡前熄燈,聽着耳後沉重的呼吸,齊暄妍按住解她衣帶的手。

“你現在、嗯......先別動,唔,是把我給你調的香水當成什麽了?”

“你還記得第一次,你在胸口噴了香水嗎?”

“那和這個有什麽關系?”

楚韞含吻她那次噴過香水的地方。

“有的,我對帶着香水做有了執念。把你調的香味用在我身上再度給你,我覺得好幸福。”

以至于某人完全把齊暄妍起的香水名放在一邊,每次提及都是松開盤扣或者領結,暗含情.欲的鳳眸一沉,抱着齊暄妍私語:“我們的前奏香呢。”

齊暄妍哭笑不得,什麽叫前奏香?

她精心學習調制的香水徹底淪為只能在床上一展身手的調劑,完全違背了齊暄妍調制它的初衷。

後來有一天,楚韞上班前看見獅頭權杖瓶子,問齊暄妍:“今天我噴上它上班吧?”

齊暄妍起初想到她的“蓄意”終于能夠見得天日,回歸正途,正在心底高興,但轉念細想,總覺得楚韞的壞蛋性格不會讓事情這麽簡單,畢竟辦公室、樓梯間、停車場這些公共空間沒少被她霍霍。

齊暄妍沉眸,這家夥難不成想上着班來段前奏?

從源頭給她掐斷。

齊暄妍幫她放下香水瓶:“你少來。”

楚韞無辜:“我只是想在工作時感受你的關心。”

“我會半小時催你處理一次文件,夠關心嗎?”

“齊秘書,今天你真美,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齊暄妍看她是轉移話題第一流。

面不改色地拍楚韞:“出門。”

陪她看的詩都拿來跑火車了。

臨近元旦,盛京下了第一場雪。

細細小小的,像天女揚了一把鵝絨。

董事辦牽頭行政采買了一批跨年禮物,分發給員工。

齊暄妍領了一套喜慶的紅色辦公用品,趁楚韞午休打盹的時候給她戴了一頂虎頭帽,兩只耳朵一邊吊下來一顆毛球,搭在楚韞美豔的臉龐意外的反差萌。

“我腦袋好熱。”

睡了一會,楚韞醒了,伸手摸到毛茸茸的帽子。

“齊暄妍,你幹的?”

齊暄妍給她閃了好幾張照片:“過節嘛。”

楚韞看到辦公桌上的紅色筆筒、紅色便簽紙、紅色文件夾......一溜紅,晃得她眼睛也發熱。

“你也戴一個看看......”話到一半,楚韞看到手機消息眼睛亮了一下。

齊暄妍很少很少看到她這麽高興。上一次還是楚韞看到她光着穿圍裙做奶油蛋糕的時候。

看到她開心,齊暄妍心裏也暖暖的,坐到工位看報告。

她們辦公位之間的紅珊瑚屏風已經搬到牆角去了。

“寶寶。”

除了偷偷親昵,楚韞不會在公司叫她這個。

但聽楚韞的語氣,卻像是正事。

齊暄妍看見她懶懶地張開雙手。這是楚韞在等抱抱的姿勢。她在撒嬌。

“幹嘛。”齊暄妍坐在原處,翻一頁紙。

“元旦你有事嗎。”

“沒有。”

楚韞撐起身,和虎頭帽子很搭,笑得像只大貓咪:“我小姨回國了,元旦我們到孟家吃跨年飯吧。”

說是孟家,其實只是在孟心眠盛京的房子裏聚個餐。

楚韞說的小姨叫孟羽瀾,也是孟心眠的小姑姑。

她們這支是孟家現在當家的旁系,有三姐弟,楚韞的母親是老大,孟羽瀾排第二,三弟逝世多年。

孟羽瀾是位非常高雅的女士,談吐不凡,楚韞說她不到三十歲就財富自由周游世界了。

孟羽瀾是香道師,也在法國香氛學府學過現代調香,楚韞的香道和孟心眠的調香都是她啓蒙的。

孟家三姐弟只剩下孟羽瀾一人,是楚韞和孟家長輩唯一的紐帶。

齊暄妍的事孟心眠早就傳到孟羽瀾那去了。

據說孟羽瀾這次回國就是為了見見齊暄妍。

受寵若驚。

茶幾上楚韞道:“是啊,不然光憑我和綿綿的面子,哪裏請的回小姨。”

孟羽瀾徑直朝齊暄妍看來,微笑如清風般和煦:“還沒訂婚,是齊小姐心裏有顧慮,還是楚韞不能讓你滿意?”

齊暄妍仔細過了一遍這兩個問題,孟小姨說的有歧義吧,這兩個不都是楚韞不好的意思嗎?

楚韞:“怪我,我還沒敢提。”

孟羽瀾擡手敲她的頭頂:“該罰,這麽大的人了,還要小姨督促你。”

齊暄妍雙手垂着,捏一捏裙擺,低着頭輕聲說:“不怪楚韞,是我說要考慮。”

“那也怪她,說到底她沒能讓你滿意。如果她做得夠好,就能消除你的所有顧慮。”

孟羽瀾胳膊肘拐的很徹底。

她批評外甥女:“楚韞,你好好反思、檢讨,齊小姐願意跟你來吃這頓飯說明你還有機會,要努力。”

楚韞連連點頭:“是,是。”

孟羽瀾自己釀了椒柏酒,每年元旦開一壇。

楚韞和孟心眠的廚藝都是雞飛狗跳的檔次,被趕在客廳看跨年晚會。

齊暄妍跟着孟羽瀾在廚房裏幫忙。

廚房通透,長長的橫窗映進萬家燈火。

孟羽瀾熟練地給年糕切塊:“好姑娘,我知道你和楚韞一樣,經歷很特別,所以思考得會比常人更多一些。這都很好,不管你做什麽選擇,都要讓自己舒心,不後悔。”

齊暄妍在旁邊攪拌紅豆泥:“嗯......”

“其實後悔了也沒什麽。”

孟羽瀾頓了頓,目光放遠。

“後悔可以重頭再來,也可以昂着頭驕傲地向前走。不要看世上那麽多人說了那麽多道理,實際到最後我們還是會遵從本心。如果當下确定了,就大膽做,大膽走。”

齊暄妍心中像有風吹開圍繞半山的霧。

她又想起楚韞求着她問楚太太能不能加回分的模樣,忍俊不禁。

“我覺得......我現在算是見習。”

“嗯?”孟羽瀾把年糕裹緊紅豆泥,“是指什麽呢?”

齊暄妍扶着碗繼續攪拌,滑落的發絲遮掩她臉頰微微的粉暈。

“見習......怎麽照顧好她,怎麽和她的朋友、親人相處,怎麽和她共同面對未來,怎樣讓她更有安全感,感到生活更幸福。”

孟羽瀾眼中泛動溫柔的波光:“這可不是女朋友的範疇。”

齊暄妍點頭,耳郭有一點發熱,握着勺子在碗裏攪來攪去。

紅豆泥融融的甜膩。

“楚韞一年前就很主動了,是我沒答應。”

“我以前擔心我的身世,擔心她的處境,可是現在那些阻礙都沒有了。”

“也不怕瀾姨你笑話,我在等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等時機到了再給她正式回應。這樣有點小迷信,可我在和她的事上就是信,一點能夠讓她更好的機會我都想抓緊。”

“所以這段時間裏,我算在做和她穩定關系的見習。”

孟羽瀾總結出齊暄妍不好意思的言外之意:“見習太太。”

齊暄妍眼波潋滟,低頭嗯的時候,前額的劉海微微跳了跳。

孟羽瀾贊嘆:“齊小姐,你好貼心。”

齊暄妍抿唇,眸子裏盛着輕盈的燈光:“不能只有她一個人努力呀。”

廚房門口的影子一動不動站了好一會了。

孟心眠從後面走過來戳楚韞:“讓你偷點紅豆泥那麽費勁呢。”

楚韞轉身,把孟心眠拉走。

“幹嘛?哎,我的紅豆——”

楚韞捂她的嘴:“別出聲,走走走,就你貪吃。”

齊暄妍聽到她們的聲音,回眸一瞥。

窗外的樹梢亮起彩燈。

細小的雪紛紛揚揚,白的和彩的交相輝映。

雪落下沒有聲音。

響在她們的心裏。

睡前靠在一起看電視。

齊暄妍依在楚韞懷裏:“我和瀾姨在廚房說的你都聽見了?”

“嗯。”

楚韞吻她眉梢:“見習楚太太。”

齊暄妍微笑着合上眼睛,把她抱緊。

抱緊這場成功的蓄意。

進入尾聲啦~

楚韞:開心開心

齊暄妍:可以準備嫁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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