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于是,還未等到柳如玉回府,蘇凝卿就被打得丢了半條命,氣若游絲,被扔進了柴房。
柴房裏幽暗潮濕,應是很久沒人進來過,味道刺鼻難聞,蘇凝卿不禁咳嗽了兩聲,喉間一股腥味上湧,緊接着又是吐了一口鮮血。
她全身酸痛,骨頭都快斷了一般,動彈不得,只能蹙着眉頭喘着粗氣,嘴裏意識不清地喃喃念着柳如玉。
“公子……公子……你在哪呢,來救救凝卿……”
蘇凝卿阖上了雙眼,腦子裏一片混沌,只有四肢百骸的疼痛感在提醒着她還活着的這個事實。
地面冒出的寒氣一點點地侵襲着她羸弱的身體,蘇凝卿不由得額蜷起手腳,緊緊地縮成了一團。
公子,你還會來救凝卿嗎……
這是一個蘇凝卿無法去否認的事實。
每次到性命攸關,生死一線的時候,她腦海裏想起的,始終只有她家公子一人,或許是因為,在這世上,能幫她的,願意幫她的,只有他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蘇凝卿連低聲喃喃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有一個身影一直在她腦海裏不斷地出現,又不斷地消失。
最後,在朦胧之中,柳如玉的的臉好似真的出現在了她眼前,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輕撫了下他的臉。
軟軟的,是真的嗎。
公子回來了嗎。
蘇凝卿看不真切,意欲掙紮着起身看清時,卻是直接暈了過去。
後面,再待她醒來時,蘇凝卿發現自己已然躺在了自己的閨房內。
她喉嚨幹啞,很想喝口水,手臂便微微動了一下,一瞬間猛然襲來的疼痛感令她忍不住喊出了聲。
“小姐小姐!凝卿小姐,你終于醒了……”
茯苓剛打了一盆熱水進屋,恰好聽到了蘇凝卿的呢喃,趕忙放下熱水,坐到了蘇凝卿床沿,一臉心疼地樣子,眼見着就要哭了。
“茯苓,我……我想喝口水……”
蘇凝卿語不成句地說着,茯苓連忙倒了一杯水過來,小心地扶起蘇凝卿,喂她喝了下去。
“凝卿小姐,您現在感覺怎樣?剛剛大夫來看過了,幸好傷勢不重,沒有傷到筋骨,奴婢為您上了藥,您好生歇着。”
沒有傷到筋骨,可還是疼得要命。
蘇凝卿面色蒼白,皺着眉頭問她:“是不是公子回來了,他現在在哪?”
茯苓聽到,點了點頭,回答道:“我告訴少爺時,少爺他都快急死了,确認好小姐您沒事之後,就去書房去找了老爺。”
“噢。”蘇凝卿眼神放空,似乎在想着什麽,淡淡應了一聲。
茯苓以為蘇凝卿對柳如玉心有責怪,她面露難色,低頭想了片刻,小心翼翼安慰道:“凝卿小姐,少爺其實真的很關心您,當時他回來時聽到您被杖責,臉色一下就變了,很是着急……夫人走得早,去世前曾叮囑他要好好聽老爺的話,成為國之棟梁,所以,少爺夾在中間,也很難,您別太怪他……”
聽完茯苓跟她說的這一段話,蘇凝凝嘴角漾出了個梨渦,聲音有些無力:“我沒怪他呀,我怎麽會怪他。”
蘇凝卿說完,笑容有一瞬的黯然。
柳如玉兒時喪母,缺少母愛,父親又是掌管千軍萬馬的鐵面将軍,從小便給他灌輸家國、君臣、人倫綱常,對他嚴加管教,無比嚴厲。
他一旦有越矩,或是不聽他父親的命令,都會被家法處置,久而久之,柳如玉便長成了感情淡漠、背負了家族使命、只會聽從父親命令的少年。
再後來,柳如玉被他父親送入軍營,他刀尖舔血,馬革裹屍,心自然也是越來越硬,越來越麻木,而他父親卻沉迷道教,讓他擔了這将軍之位,家族重擔。
蘇凝卿知道柳如玉的父親,把光複柳家,保家衛國的重擔都壓在了他身上,他從小被教育至此,自然是很難去違抗父命,抛下這一切。
蘇凝卿其實懂得這些,但她前世卻依然在給他壓力,步步緊逼,她讓他娶了自己,就是逼他在和他父親作對,逼他抛下柳家,抛下他自小所被灌輸的那些綱常吧。
蘇凝卿沉思許久,心裏竟隐隐有了些許後悔和愧疚……
她明明才是受傷的一方,她為什麽會有這種心情。
這些問題她越想越想不明白,腦子便越疼越亂。
蘇凝卿晃了下腦袋,收起了這些紛飛的思緒,繼續問茯苓:“那現在讓我躺在這裏是什麽情況,老爺不是說不許給我食物和水嗎?”
“哎呀,小姐,少爺那副被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的樣子,你覺得他還會讓老爺罰你嗎?”
茯苓嘆了口氣,很是無奈。
她有時候無法理解她家小姐的腦回路,明明少爺表現都這麽明顯了,明明少爺都對她這麽好了,都為了她一次次地忤逆他父親,死死地護着她,她這個外人都看得明明白白,為什麽凝卿小姐就是不懂呢,不僅如此,看樣子還越發地讨厭起她家少爺來了,看來,少爺只有把心掏出來放在她面前,小姐才會相信了。
呈一時口舌之快的下場便是這一身刺骨的疼痛,蘇凝卿清醒冷靜過來後開始後悔起來,公子他父親已經夠讨厭自己了,明明她只要旁敲側擊地說兩句,表達一下自己想離開将軍府的想法,公子的父親說不定會叫人放鞭炮爆竹慶祝她出府,自己又何必要一時沖動呢,現在還讓公子又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蘇凝卿望向窗外,想象着柳如玉和他父親争吵的場景,幾不可聞地嘆了一下氣。
将軍府的另一處。
書房內,氣氛降到了冰點,很是沉重。
“父親。”
柳如玉先開了口,行了禮,盡管他現在腦子都快爆炸了。
“你還當我是你的父親?”柳行逸重重地拍了下書桌,呼哧呼哧的出着氣,音量拔高了幾分,“剛剛在大堂,你眼睛通紅地怒視我,是想和你的父親兵戎相見嗎?”
柳如玉低着頭,垂在兩側的手漸漸握緊。
“孩兒不敢。”柳如玉聲音沙啞地回了句。
“不敢?”柳行逸鼻腔裏悶哼一聲,用一種幾令柳如玉窒息的父親威儀訓道,“你為了那個丫頭,不敢的事情做的還少嗎?整個柳家,整個大梁,還有你死去的母親,都比不上那個丫頭嗎?!”
“父親!”柳如玉突然擡起頭,雙眸充血,大聲說道,“您別總拿母親壓我,母親如果還在世,決不會像您這般!”
大概是情緒過于激動,柳如玉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那一句,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吼他父親,對他父親不敬。
他真的快瘋了。
他火急火燎,滿面笑容地從回到府上,卻聽到的是這樣一個消息。
蘇凝卿因為頂撞他父親而被杖責暈了過去,關進了柴房。
他父親卻攔在他前面,把他罵了一通,連帶着,把蘇凝卿又罵了一通。
他的情緒當時就有些繃不住了,但介于是生養他的父母,柳如玉只能隐忍着,一言不發,徑直沖到了柴房。
待他一把推開柴房的門,看到的是蜷縮成一團,瘦弱得不成樣子的蘇凝卿趴在了地上。
他怔怔地走近蹲下,看到的是她面無血色的一張臉,嘴唇發紫,嘴角還流着鮮血。
他的心瞬間好似被一刀刀地割着,血流不止,痛得他幾欲站立不住。
五年前那次,前世那次,在加上今天這次,這幾副畫面不斷地在他面前交叉重疊,他頭疼欲裂。
柳如玉想,這樣的場面再讓他看一次,他自己真會被弄瘋掉。
可他的父親,他父親,卻一直在做着傷害蘇凝卿,傷害他自己的事情。
以父親的名義,以父子綱常,以家族使命,以家國情懷,行他最為厭惡之事。
有時候他真的禁不住懷疑,面前這人,真的是他父親嗎,或者說,他有把自己當過他的兒子嗎。
在他那父親眼裏,柳如玉見不到父子親人間的溫情,那眼神,常常令他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工具人,一個他用忠孝仁義,逝世母親來支配的木偶。
如果他母親還在世,她絕不會像他父親那般,逼迫他做不願做之事,傷他最愛之人。
甚至是以此來牽制他。
柳如玉對他父親,大聲喊出這一句後,書房裏許久都沒有聲音響起。
柳如玉還在極力地克制自己,平複着自己的心情,而他父親,則是愣了半晌,久久未反應過來。
柳如玉,他的好兒子,他引以為傲的兒子,封侯拜将,大梁的鎮國将軍,剛剛竟然對他如此不敬,還朝他吼出了那樣的話。
“您別總拿母親壓我,母親如果還在世,決不會像您這般!”
這句話還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他剛剛端着的氣勢一下消失無蹤,精神氣一下洩了,回到了一個落寞,無力的風燭殘年的老人形象。
這對他的沖擊無疑是巨大的。
柳如玉從小便被他教成了一個聽話的孩子,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按照他希望的路走,入伍從軍,南征北戰,光耀門楣,雖然柳如玉從未欣然接受過,但也絕不會抗議拒絕,像現在這般大聲吼他,對他不敬,更是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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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專欄--穿書後抱走美強慘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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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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