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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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司的路上，秦禹洋一路少有的沉默。白沐琛幾次想要開啓對話，試探性的問他晚上想吃什麽。秦禹洋敷衍了他一句都行，就靠在座椅後背上閉上眼睛，假裝睡着。

車子開到公司樓下，兩個人先後下車。秦禹洋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往對街走去。既然已經把人拒絕了，這個時候跟上去也沒用。白沐琛一個人回了公司，想了想還是給潘夢雲發了消息，跟她簡單報備了一下自己和秦禹洋各自的行程。

第二天依舊是一整天的練習，傍晚時分白沐琛和陸彬提前從錄音棚撤回公司，然後坐車趕去了機場。

助理定的都是經濟艙，飛機上的兩個半小時，是兩個人難得的獨處時間。

公司值機選了頭等艙中間的兩個座位，按下兩個人之間的隔板，關上各自的隔間門，白沐琛和陸彬并肩坐在由高高豎起的隔板包圍的小套間裏。

空乘上完飲料後，四下無人經過，陸彬在兩個人的身上鋪上毯子，然後在毯子底下自然的牽起白沐琛的手。

“這麽偷偷摸摸？”白沐琛忍不住笑道。

“這是公費戀愛，當然得小心點。”陸隊長将兩個人的座椅一同調平躺下，“睡一會兒吧，到影視城就要準備拍戲了。”

是有公費戀愛的感覺。

雖然行程很緊張、飛來飛去很累，但這次出差去B市拍戲，卻是白沐琛趕過的最快樂的一個通告。

他和陸彬第一場戲是同一場，幾乎是到了片場休息了一個小時就被叫起來上妝。

見到陸彬，比喝冰美式還更能驅逐睡意。

白沐琛和陸彬把兩把化妝椅拖到一起并肩而坐，一人拿着一本劇本，互相幫忙串臺詞。

妝畫到一半，導演組突然派人過來說要開會。

白沐琛頂着剛剛畫了半拉的眉毛，陸彬則是眼影剛打了個底色。兩個人到了影視城一層最大的一間會議室，這才發現裏面氣氛有點不對。

本來以為開會是助理導演要召集大家講一下一會兒要開拍的這場戲，結果白沐琛一進門，就注意到了坐在會議室最中心位置的葉飛海大導演。

要知道，除了非常重要的場次，主要負責拍攝的都是助理導演。除了第一天開機儀式，這還是白沐琛第一次在影視城看到葉導。

演員們紛紛進場，核對人數後導演組關上了會議室的大門。葉飛海調了調面前麥克風的高度，輕咳兩聲。

“各位，今天臨時召集大家，是有個重要的事情宣布。各位也都知道，前天、昨天，劇組緊急停工，暫停了兩天的拍攝工作。”

這還真不知道。白沐琛下意識的看向陸彬，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陸彬感覺到他的目光，也轉過頭來。這幾天都不在影視城，白沐琛相信他和自己一樣，也對劇組停工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陸大隊長一向淡定，對于這些事情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并沒有展現出什麽驚訝的神色。

“之所以停工，是因為劇組的演職人員有一個比較大的調整。由于多方原因，飾演男主的許豐逸老師将退出劇組。男一號李明煦這個角色，接下來将換成梁立軒老師出演。”

此話一出，會議室裏一片嘩然。宣發出去了，劇組都開機了，居然要換男主角？這是什麽情況？

白沐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再一次看向陸彬。對方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既不意外，也不驚訝。

不過男主是誰來演，也确實和他們這些小配角沒什麽關系。新換的男一號梁立軒老師，白沐琛也有所耳聞，也是影視圈裏響當當的前輩，獲得過不少最佳男主角獎項，和許豐逸資歷相當。

許豐逸換掉了，之前他與陸彬和對方一起拍的對手戲肯定也要重拍。不過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過四五場戲，之前剛進劇組狀态也一般，現在有機會重拍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從私心上來看，白沐琛也确實不喜歡許豐逸。對方小肚雞腸，對他極為不友善，上次還只是把他關在了道具間裏，要是相處得久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樣的事情。新換來的梁立軒，應該也不會比他更加不好相處了吧。

回劇組拍戲本來還擔心會再一次被許豐逸為難的白沐琛，在得知了許豐逸離開劇組後心情大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人都不困了，幾乎是哼着歌離開的會議室。

見自己的小男友高興，陸彬的臉上也難得挂了些笑意。

劇組的其他演員，對于許豐逸被換掉了的消息，有的高興，有的不高興，更多的還是驚訝之後便沒什麽別的反應。

不過這件事一出，化妝室裏原本睡眼惺忪的大家全都有了精神，三兩成群的湊在一起聊許豐逸到底是為什麽離開了劇組。

演員A：“還能是為什麽啊？肯定是許老師有別的行程沖突了呗。不然還能是什麽原因？導演組還敢換掉許老師不成？許老師演技過硬，能力也足夠，都開拍了再把人換掉，就算是葉導也不能這麽幹吧。”

演員B：“可是，這是葉飛海葉導的電影哎！許豐逸能有什麽行程比拍葉導的戲更重要呀？再說，他可是主角哎！這點職業精神都沒有嗎？主角跟咱們可不一樣，葉導肯定早就和他聊好了，說不定先有劇本還是先有他都不一定呢，許豐逸肯定早就留好時間了，怎麽可能自己提出換掉呢。”

演員C：“可是劇組能有什麽原因把男主換掉呢？這合同違約金得不少錢呢吧。許豐逸是得罪什麽人了嗎？”

演員D舉着手機：“我有朋友這方面消息特別靈通，說是咱們劇組，新增了一個資方！”

其他人紛紛看過來：“哦？”

演員D：“清河資本，你們都聽過沒？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資産公司。不過之前一般不投娛樂版塊，不知道許老師被換跟這個有沒有關系。”

演員C：“你的意思是，新換的梁立軒，背後是清河資本？”

演員D眨眨眼睛：“這可不好說哦。”

幾個人對話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一旁的白沐琛聽得一清二楚。清河資本，他只是略有耳聞，據他所知和家裏的集團沒有什麽往來，那就應該不是家裏找人做的。

不過這許豐逸在片場嚣張跋扈應該不是第一天了，受欺負的人也肯定不只他一個。也說不定，就像旁邊幾個人說的，是新換的男主角梁立軒做的呢。

妝造做完之後，白沐琛和陸彬走到二層拍攝場地旁邊的休息室，等着助理導演派人來喊。休息室有幾臺按摩椅，正好有兩臺相鄰的空着。兩個人一左一右的坐下，白沐琛拿出手機扒拉外賣，正要問陸彬想不想吃個宵夜，陸彬忽然接到了個電話，皺了皺眉拿着手機出了休息室。

因為是淩晨，附近開着的店很少，只有一家便利店和一家早點鋪。

白沐琛點進便利店的頁面，挑了個雞蛋土豆泥的三明治，瞥見屏幕上方顯示的五點二十五分，下意識的擡頭向門口的方向看去。

這個時間，誰會給陸彬打電話呢？除了跟在他和陸彬身邊各自的兩個助理，公司其他人早就睡了。

本來是想等着陸彬回來一起點外賣，但陸彬這個電話接了很長時間。按摩椅的力道恰到好處，白沐琛坐了一會兒，很快就沒扛住睡意，閉上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是被助理張小蕊叫醒的，通知他該去場地拍攝了。旁邊的按摩椅還是空的，陸彬還沒有回來。

白沐琛皺眉：“隊長呢？”

這場戲，他和陸彬都有戲份。

張小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陸彬的行蹤：“要不我問問韓苗苗？”

韓苗苗，是公司指派給陸彬一起過來拍戲的助理。

“算了。”白沐琛想了一下，擺擺手。既然張小蕊收到了劇組的通知，那韓苗苗也一樣會收到通知去叫陸彬，“咱們先過去吧。”

他站起身來，去了隔壁的拍攝場地。聽完助理導演講戲，然後再找站位，試拍。直到正式開拍前，白沐琛才看到從外面匆匆回來的陸彬。

陸彬臉上的妝容有一絲淩亂，眼線的尾部明顯暈開，額角的粉底也有點斑駁。化妝師小跑着過去補妝，助理導演過去和他單獨交代了一下拍攝要點，然後宣布開拍。

“你去哪兒了？”

出去了一趟的陸彬，回來看起來整個人狀态都說不上來的奇怪。好不容易過了這一條戲，白沐琛終于找到機會，湊到那人的旁邊，小聲問道。

陸彬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嘴角強行勾起一個僵硬的笑。

像是有不開心的事情，但是又不願意和自己分享。

白沐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回到導演給自己安排的位置上，準備下一條場景的拍攝。

去B市拍攝的行程短暫又漫長。

總共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白沐琛已經從A市去到B市，拍了一整天的戲，又回到了A市。但是接連着兩天趕夜裏的航班，兩天算下來他總共也沒睡到六個小時，超長待機，因此兩天過得也顯得無比漫長。

到機場又是淩晨，公司只派了司機過來接機。

上了車，白沐琛從張小蕊手中接過眼罩，蒙住眼睛調平座椅。

“夢雲姐發你明天的行程了嗎？”白沐琛問助理道。

如果按照原定的計劃，可能回公司睡個三四個小時之後，他就又要爬起來，去準備新專輯的錄制。

“發了，夢雲姐在咱們剛才飛機剛起飛那會兒發過來的。”張小蕊低頭扒拉着手機，“她說你和彬哥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新專輯的錄制準備後天再正式開始。哦，現在已經過了淩晨，那就是明天開始，反正能休息一整天。”

“哦？”白沐琛一把摘下眼罩，看向陸彬，“公司是突然意識到咱倆趕行程很累嗎？怎麽突然給了一天時間休息，這麽好心。”

陸彬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張小蕊繼續低頭看消息：“夢雲姐還說......明天安排先試音，但也不一定錄。禹洋哥——急性咽喉炎住院了？能不能錄要看他的恢複情況。”

“禹洋住院了？”白沐琛驚訝道，“怎麽回事？我們走之前那天他不是還好好的嗎？”

張小蕊搖搖頭：“具體情況夢雲姐沒說，回公司白天再問問她吧。”

回宿舍睡到了下午，白沐琛走出房間，去走廊的另外一頭找陸彬。

本來是想問陸彬要不要一起去醫院看秦禹洋，但門被打開的一瞬間，白沐琛發現陸彬穿戴整齊，像是正準備出門。

半天時間，他在睡覺的時候，陸彬将頭發的顏色從黑色染成了火紅色。陸彬沒有上妝，但他本身皮膚就白，搭配紅色的發色，也一樣好看。搭上一身黑色的衣服，有種......妖冶的美。

白沐琛搖搖頭，甩掉腦子裏奇怪的形容詞。

“你要出門？”他出聲問道。

陸彬“嗯”了一聲。

白沐琛：“去哪裏？我正想着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禹洋，一起嗎？”

秦禹洋表白的事情，白沐琛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生格言，并沒有和陸彬提起。不過盡管他沒說，他感覺陸彬也或多或少看出了一些。因此今天去醫院看秦禹洋，白沐琛覺得也應該提前跟陸彬提一下比較好，畢竟現在兩個人也是情侶的關系。

陸彬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緩緩吐出兩個字來：“不去。”

白沐琛“哦”了一聲：“那我自己去也行。所以你這是要去哪兒？現在走嗎？同路的話可以一起走？”

陸彬睫毛低垂：“我......也不一定要現在走。”

從那天淩晨在化妝間接了個電話，白沐琛就敏銳的察覺到自家男朋友不同尋常的情緒起伏。

隊長一向沉穩，平日很少很高興，但也很少明顯的不開心。

十分鐘後，本來同時打算出門的白沐琛和陸彬，出現在了公司樓頂的天臺。

從自動售賣機上買了兩瓶蘇打水，白沐琛遞給陸彬一瓶，然後擰開自己的那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半瓶。

陸彬情緒不對，問題一定是出在了那通電話上。但是他不提，白沐琛也不想主動提起。既然對方不想說，那他也不想追問。作為男朋友，白沐琛認為此時自己能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陪着陸彬。

蘇打水裏的氣泡慢慢消失，落地窗外的天色也從湛藍變成晚霞鋪滿的紅紫色。陸彬喝光瓶子裏的最後一口蘇打水，起身走到了陽臺，雙手搭在欄杆上。

“你一會兒還去醫院嗎？”青年火紅色的頭發和天邊的晚霞幾乎快要融為一體，眼眸中透着微弱的希冀。

“怎麽？”白沐琛沒答，反問道。

陸彬低聲道：“願不願意陪我去個地方？”

沒有找公司的司機，陸彬打了輛車，帶着白沐琛來到了市中心。

一路上，白沐琛雖然沒有問，但也在心裏暗自揣測，陸彬到底要帶他去什麽樣的地方。

是陸彬自己的家嗎？

之前有時候如果第二天沒有行程，陸彬晚上不會回宿舍。幾個人裏，在宿舍住的頻率最低的，一個是他，一個就是經常被家裏人接走的林北楠。

車子開到市中心的小巷口，陸彬讓司機停了車。

白沐琛跟在陸彬身後，進了狹窄的小巷。說來也是神奇，坐落在市中心的巷子，裏外是完全不同的景致。巷子外是CBD，是商業繁華的高樓，是人手一杯咖啡的白領。巷子裏，是衣服挂到窗外晾曬的筒子樓，是不修邊幅悠閑大牌的大爺們，是泥濘破敗的磚瓦和石板路。

出道兩個月，雖然買不起別墅，但市裏的小房子總還是買得起的。白沐琛掃視着四周，陸彬，難道現在還住在這裏？

盡管帶着口罩，頭發還是一抹和周遭格格不入的火紅色，路過碰到的街坊鄰居，還是認出來了陸彬。

“小何，回來了啊！”

“吃了嗎小何？”

拎着蔬菜的阿姨，抽着煙的大爺，都沖他們點頭示意。

陸彬也點頭回應。

只是——

小何？陸彬原本的姓氏，是何？

藝人出道前，為了證明從此和以往作為素人的不同，也為了更加光輝燦爛的星路，通常都不會使用自己原本的名字呈現給大衆。

就比如秦禹洋、林北楠，兩個人的名字都是公司找大師起的。白沐琛雖然不了解他倆原本的名字是什麽，但是知道這不是他們原來的名字，現在的名字只是姓氏與原來相同。

出道前，呂英朗也找過白沐琛，想找人也幫他起個藝名。可能是請來的大師算出來他頂着原本的名字就能大紅大紫，也可能是新改的名字聽起來還不如他原本的名字好聽，再加上他本人也沒什麽想要改名字的意願，因此這件事也就作罷，白沐琛出道，用的就是自己從小到大原本的名字。

繞過筒子樓的幾個樓門，陸彬領着白沐琛走到了樓後的平房區。

在其中一間平房的院門口，陸彬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鑰匙打開院落栅欄上的門鎖。

小院裏光禿禿的一片，全是曾經種植在這裏的花草留下的痕跡。房子門口是那種老式的鐵門，裏面的家具裝飾看起來也都上了些年頭，房屋裏布滿灰塵，像是久無人居。

沙發倒是幹淨的，應該是最近有人打掃過。陸彬拉着白沐琛，在沙發上坐下。

“這是......我原來的家。”陸彬緩緩開口。

餐邊櫃上擺着的合照，被扣着放在臺面上。

原來的家？白沐琛扭頭看着陸彬，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我......從小和我媽生活在一起，在這裏長大。你也聽到了，我其實原本姓何，陸是我媽的姓氏。我爸媽，很早就分開了，我從記事起，就沒怎麽見過我爸。高中那年，我媽生病了，需要用錢，我找我爸要錢，他不開門，我在他家門口跪了一晚上，也沒要到錢。後來......沒錢治病，我媽就走了，是呂英朗收留的我。”

陸彬低垂着眼眸，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白沐琛卻從尾音中聽出一絲顫抖。

所以——陸彬膝蓋上的舊傷，就是因為這個嗎？

白沐琛鼻子一酸，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一把抱住身旁的青年。

他收攏手臂，臉頰與陸彬的臉頰緊緊貼在一起。

白沐琛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為什麽願意将這樣痛苦的記憶分享給自己，此刻他心裏唯一的念頭便是，如果......早一點認識陸彬就好了。

早一點認識他，早一點想辦法幫助孤立無援的他，早一點——給他更多的愛。

“我爸最近主動聯系我，在出道成名之後。他......又想要認我這個兒子了。”

離開他們母子倆的何博裕，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女人，倒插門嫁進了高門大戶。只是結婚之後，和現在的妻子只有一個女兒。男人老了之後，又開始念起前妻生的兒子的好。

“他想見我。”陸彬把頭埋在掌心，聲音又輕又啞。

“你不想見他？”白沐琛輕聲問道，“不想見的話，那就不見了。”

就算是親人，也不一定要原諒。陸彬的過去，他不曾參與，更無權置喙。他現在聽到的，只是多年後傷口近乎愈合的陸彬的轉述。可是當時的陸彬該有多痛苦多無助，白沐琛無法想象。

陸彬吸了吸鼻子：“還是要見的。”

“為什麽一定要見？”

白沐琛不解。他看得出，陸彬并不想認這個父親。

為什麽一定要見......

因為對方，答應了他的條件。

陸彬閉上眼睛。

屋外刮起大風，吹得平房的窗戶發出獵獵的聲響。

何博裕答應幫他換掉許豐逸，作為見面的條件。盡快的、隐蔽的，換掉葉飛海劇組的男一號，許豐逸。

那天許豐逸被換掉，何博裕第一時間便打電話給他，要求陸彬兌現自己的承諾。

“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陸彬擡起頭，拉住白沐琛搭在自己肩頭的手。

他一雙墨黑色眼眸濕漉漉的，像是蒙着一層水霧。白沐琛感覺陸彬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也濕漉漉的，潮濕，又冰涼，緊緊的抓着自己。

“好。”他眨眨眼睛，回握住陸彬的手掌，用力而堅定，“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