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5章
木色皮袋一散,整整占了半個床邊,一根根尖細的銀針排布整齊。
陳太醫從其中抽出一根,娴熟的撚起一根落在空茗雪的虎口處,緊接着是小臂,陳太醫微微拱手,“請呂大人把殿下的裏衣解開。”
呂長青注意着他的針法,娴熟刺位,每一針都是恰到好處,他這才微微放下心,皇帝還沒有對他這弟弟太過趕盡殺絕。
不是他顧慮太多,而是人心難測,更不要說聖心,自古伴君如伴虎,聖心猜忌,而且空茗雪自小便是人人口中的聰敏之人,這次局勢也是他一手掌控,從頭到尾,皇帝都是看在眼裏,他自然知道這個弟弟究竟有多大能耐,空茗雪與他一致對外是一把利劍,若是有一天反水對他,那他怕是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換做是誰,都是要顧及半分。
空茗雪的小腹依舊有些鼓脹,産後時間太短還未徹底消去,陳太醫的銀針在那腹上排列開來,卻是落在那腹中的一針剛落,空茗雪的汗水就落下來了。
那蒼白的臉上眉心微皺,顯得哪怕未醒也是擔着苦楚。
那眼睫濃密,在那臉上如同用了重墨精心勾勒出的一副墨畫,那額頭滾燙微微貼在呂長青的脖頸一側,那人發着微微的掙動。
“殿下,殿下。”呂長青輕喚,那人卻還是緊蹙這眉頭,向後微揚着脖頸,還是未醒。
已是一刻鐘過去,參湯又來了一碗,瓷勺壓着那唇送進,空茗雪喉頭滑過一道,呂長青大喜,“殿下肯咽了。”
那參湯混了藥材,青綠的瓷碗裏承着濃黑的藥汁,只在鼻間輕嗅都讓人忍不住犯嘔,更何況咽下去。
僅有兩月卧床,空茗雪卻是眼見着消瘦,額頭上的青筋顯得愈發明顯,前喉滑過一道,卻是顯得艱難,果然沒咽幾勺,空茗雪的前胸就劇烈的起伏,雙唇微分,整個人向前伏去,入口的藥物盡數嘔去。
“殿下!”呂長青把人攬住,只覺那人呼吸都急促起來,臉色蒼白的像是一個脆弱的瓷器,一碰就碎。
太醫又挑針而起,在那腕上落下一針,叫下人再去端一碗藥來。
呂長青望着那側臉,突然心中有想,那兩日晝夜,空茗雪靠在床畔,腹部墜在腿根處,雙手無處攬放,抓着那衣擺,汗珠從他垂落的發絲滴落,他死死咬住唇,他很輕的說了句疼,但是呂長青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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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緊繃的神經,他從空茗雪眼中看到的無助,不過只因為他一句,世子見到孩子會開心,空茗雪就真的咬着牙突破自己的锆郅到達極限。
而此時,一碗濃藥與生子之痛相比,空茗雪卻是一點也容不下,他心中不免有些憂心,究竟是他咽不下,還是他......根本不想咽?
“殿下此次元氣大傷,日後這身子可真是遭受不得折騰了。”陳太醫微微皺眉,伸手把之前落得針都起了,空茗雪的氣喘的厲害,手指微動,想要去抓自己的胸口,卻被陳太醫按住,只見最後一根針起下。
空茗雪瞬間胸口向前,一口濃黑的鮮血嘔出。
“殿下!”呂長青連忙去扶,卻還沒等動作,陳太醫先伸手穩住他,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無事。
空茗雪伏在床邊,那脊背之上一對蝴蝶骨愈發明顯,整個人真的好像就剩下一身骨頭,下颌還墜着血珠,順着那脖頸蜿蜒而下。
他嗆咳了一陣,眼中含了一層朦胧的霧氣,鮮紅的血珠懸在唇邊,那蒼白的唇上沾血,格外刺眼,雙手青色的血管交錯鮮明,修長的指尖緊緊扒住床畔,羽睫微顫,露出一雙無神的琥珀色的眸底。
“殿下.....你終于醒了......”呂長青忍不住笑意,他本想着提防,卻沒想到陳太醫的針法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心中隐隐有些敬佩,這樣的醫術怕是真能使出殺人于無形的力道來。
呂長青伸手去扶,空茗雪卻是微微偏過頭,那墨色長發垂落在肩頸一側,眉心微皺,臉上是遮不住的虛弱,那雙眸子像是沁過血一般眸底生寒,沾血的唇微分,聲音無力虛弱,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把.....把久贏叫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