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親我久一點就有感覺了
第13章 你親我久一點就有感覺了
片場很嘈雜,他們正在一個簡陋的院子裏,背後是一間危舊破爛的平房。這是戲裏向晴的住處,此時工作人員還在屋內布景,做最後的調整。
劇組人員各司其職,所有人都在忙碌地走動,縮在椅子裏的他們反而不起眼,沒人察覺角落裏奇怪的暗流湧動。
方雨倏然轉過臉,用手裏的劇本當做扇子猛扇了幾下。
陸與聞也覺得自己有點唐突,可轉念一想親一下又怎麽了,他們會有尺度更大的親密戲,拘謹扭捏對揣摩角色、進入狀态一點作用都沒有。
于是他很欠揍地追問了一句:“感覺怎麽樣?會想要打我嗎?”
方雨沒吱聲,眼睛緊盯着劇本,他把被陸與聞捋到耳後的頭發弄了下來,遮住發紅發燙的耳朵。陸與聞對此渾然不知,仍在絞盡腦汁地琢磨董乾的心思。
“董乾居然扇了向晴一巴掌,有必要這麽生氣?”
陸與聞自言自語,方雨忽然接話道:“你還堅持這時候的董乾喜歡上向晴了?”
拍董乾撞破向晴私會那場戲前,方雨曾問過這個問題,當時陸與聞的回答是有一點。然而這時的陸與聞卻陷入迷茫,喃喃道:“難道不喜歡?怎麽會?但要是喜歡,他扇得出那巴掌麽?”
方雨側頭注視陸與聞,眼裏沒有猶豫迷惑,有的只是篤定不移。
他分明有了自己的判斷,他又不告訴我!看懂方雨眼神的陸與聞頗有些惱怒,“你說說看,你想到了什麽老是不說。”
“你是他,你的想法最重要。”方雨回道。
“我不知道!說不準董乾現在也不清楚。”陸與聞像個孩子那樣賭氣。
方雨失笑,“那就等你确定了再告訴我。”
導演姍姍來遲,講戲前詢問了兩人對這場戲的理解,邊聽邊頻頻點頭,聽完竟不打算再補充幾句,直接令他們走一遍戲。
陸與聞仍有些雲裏霧裏,帶着疑問開始走戲。前面的部分沒多大問題,他的手伸進木盆裏握住方雨的手,手掌心在方雨的手背上輕輕地蹭,指頭屢屢往指縫裏戳刺。
方雨松開了鞋刷,擡起頭來看他,覺察到視線的陸與聞擡了擡眸,方雨驀地親上他的唇,微涼的唇貼着他的唇瓣,停留了幾秒就移開。陸與聞怔了怔,沒能立刻給出反應,遂懊惱地說了聲抱歉。
導演沒說什麽,讓他們再來一遍,并提示可以參照自己的情緒。
方雨突然傾身,附在陸與聞耳邊道:“你摸我手的時候要看着我。”
陸與聞胡亂地點了點頭,方才緊張得忘了許多細節。這一回他完全包住方雨的手,同時朝方雨投以目光,兩人對視,方雨在下一秒吻住他的唇,不再是蜻蜓點水似的觸碰,嘴唇相貼了很久,直到陸與聞推開方雨,揚起巴掌。
導演喊了停,轉過身和編劇交談。陸與聞這才發現編劇也來了,他撓撓頭,仍舊蹲着,方雨就在他近旁,手扶着木盆正要站起來,陸與聞忽地拉住方雨的手腕,神色顯然比剛才輕松不少。
“有感覺了。”
“嗯?”方雨不明所以。
“你親我久一點我就有感覺了,”陸與聞道,“剛才還覺得情緒過渡不自然,但你親我挺久的,我好像能體會到董乾的感受了。”
方雨抿了抿唇,“那,董乾是什麽感覺?”
“說不上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準備好了,等着吧。”陸與聞信心滿滿,方雨瞧見他自信不疑的模樣,跟着彎了彎嘴角。
導演走過來告知他們又有變動,吻改成深吻,并且由方雨主導,陸與聞被動地接受這個吻,一吻結束再扇出巴掌。
“拍一條試試,都沒問題吧?”導演來回端詳兩人。
陸與聞無奈地點頭,方雨似乎有點慌,下意識看向陸與聞,陸與聞咧了咧嘴,打趣道:“會接吻嗎?吻得深一點知道嗎?”
方雨瞪了他一眼,蹲下來看劇本,陸與聞笑,“哎你是不是沒接過吻?”
方雨不理他,陸與聞索性也蹲下來,湊近方雨和他一起看,不時低聲說兩句。
各部門準備就緒後正式拍——
董乾跨過腐朽的門檻,走進這個衰敗的院子,一眼就看到坐在矮板凳上正搓洗着什麽的向晴。
他步步靠近,來到向晴面前,看清木盆裏赫然是自己的髒鞋,鞋面上的泥垢被一雙柔白的手持着鞋刷刷了下來,盆裏的水污濁不堪。
向晴穿了件不合身的白襯衫,領口大開,鎖骨和修長的頸線一覽無餘。
那雙手浸泡在髒污的水裏,左手伸進鞋裏抵着鞋面,右手握着鞋刷反複擦拭,仿佛對這只髒鞋給予了無限的耐心與恒心。
可他昨晚不是這樣的,董乾想,這個人昨晚對自己視而不見,挽着老男人的手親親熱熱地從自己面前經過。
盡管他回來救自己了,可是那又怎樣,他忘不掉這人臉上的冷漠與輕蔑。
董乾心生冷意,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向晴,向晴起身倒掉髒水,接了一盆清水,雙手重新泡在清水裏,仰起臉朝他笑。
“鞋子我不要了。”董乾态度冷硬,戒備地盯視着向晴。
“我知道,我替你洗幹淨,要不要随你。”向晴一改往常時而冷淡時而戲谑的模樣,唇邊挂着淡淡的笑。
董乾拉長了臉,語氣愈發惡劣,“不要!髒了的東西我從來不要。”
向晴不答,董乾沉默了一會兒,佯裝無所謂道:“你很缺錢嗎?他們一次給你多少錢?”
盆裏的水又變渾濁,向晴倒了這盆髒水,再接了一盆,将勉強恢複潔白的鞋子放進去。
得不到回應的董乾蹲了下來,拿起地面用礦泉水瓶裝的洗衣粉,他壞心眼地把剩餘的洗衣粉全倒進盆裏,手在水裏攪動,攪出許許多多的泡沫。
“說啊,他們一次給你多少錢?”
董乾攪着這盆水,手不經意碰到了另一只手,柔嫩纖細,他恍悟,昨晚就是這只手握過他。
他憑直覺攥住這只手,使出很大勁,像昨晚這只手的主人拽他起來時那樣,手掌心擠壓手背,手指頭惡意地戳進指縫。
淩虐這只手的時候,他盯着眼前的向晴,眼裏淬着怨恨,他不知道這些恨從哪來,只知道它像毒蛇纏上自己的心髒,他的面容、思緒全部變得扭曲。
打斷他這懲罰性的舉動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吻。
向晴一手摟着他的脖子,嘴唇貼上他的唇,唇瓣柔柔地吮吸,輕柔的吻一瞬間扼殺了他所有的不甘與憤恨。
陸與聞也意外宕機了,腦子裏一團漿糊,什麽都忘了。方雨熟稔地吻着他,他終于明白原來這才叫接吻,剛才他們不過是過家家似的親親,而此刻方雨含着他的唇瓣吸吮,像要把他的唇吃進去,這樣深入纏綿的才叫做吻。
虧他以為自己招架得住。
十八歲的他,沒和任何人有過超出牽手的親密行為,只除了剛才和方雨的幾次嘴唇觸碰。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別人吻住,他的嘴巴還伸進來一條熾熱的舌頭,這根舌頭試探地往裏戳,将他嘴裏心裏攪得糟透了。
他甚至忘了把人推開,最後還是方雨停了下來,臉紅得快要滴血,讷讷地道:“我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