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一聲寄文兄, 讓何寄文雙腳似乎被大石壓着一般,再也動彈不了,眼睜睜地看着同窗朝她走來。

林書怡也停了下來, 面露震驚地看着一旁的人。

“寄文兄??他們在叫誰啊?”林書怡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如三九的雪,令人寒徹心扉。-_-!

“他們...”何寄文僵硬地轉頭看着琴書,對方往日溫和的目光現在卻是充滿了怒火, 那火似是要噴出來一樣, 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給火焚了,“姐姐,我......”

何寄文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聽見同窗的聲音。

“寄文兄,你來看榜的速度好快啊,怎麽樣,中了沒有???”

何寄文看着眼前的同窗張了張嘴, 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更不敢再去看琴書, 冷汗直接就布滿了額頭。

林書怡再次聽到那聲寄文兄,內心就好像有千萬枝柴禾在燃燒一樣, 想想在梅園說的話, 便是更加憤怒,她被何寄文耍了!!!!

“寄文兄??”兩個同窗互相看了一眼,“你怎麽了?你總不可能落榜了吧???”

面對同窗的詢問, 何寄文腦海閃過無數想法,想裝不認識, 說對方認錯人了, 可誰也不是傻子, 眼下處境瞞是瞞不住了,想到那麽多人命,何寄文心裏徹底慌了,她甚至不敢再去看琴書的眼神,她想此刻在對方眼裏,她肯定是騙子,是令人讨厭的了。

“我還沒來得及去看榜呢。”何寄文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兩位仁兄先去看吧。”

“啊?你不是從那邊過來的嗎?”同窗很驚訝。

何寄文整個人都不好了,謊言被揭穿的時候,真的是無地自容,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是從那邊過來的,現在人多擠不進去的,想待會再過去看呢,兩位仁兄先去吧。”

其中一個同窗聞言,卻是直接拉起何寄文的胳膊道:“你還等着什麽,咱們進京不就為了金榜題名啊,你還怕什麽擠啊,走,走,走,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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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我.......”何寄文被拉着走了幾步,焦急地回頭去看琴書,她不能讓對方就這樣走啊,傳揚出去什麽都完了,她必須和對方談一談,“兩位仁兄,我有急事,你們先去看。”

何寄文說着便掙脫了對方的手,剛想轉身,胳膊又被人抓了起來,只是這次抓她的是琴書。

“走啊,去看看。”林書怡壓着怒火和內心的震撼,抓着對方就往貢榜下去面。

何寄文就這樣看着對方的側臉被對方拉着往前走,仿佛丢了魂一般。

林書怡沒有拉着對方沒有往裏硬擠,只站在人後往上看,一眼便看到右上角貢榜會元第一名赫然寫着何寄文三個字。

林書怡看着那三個大字,內心震驚的同時又有些無語,扭頭去看對方,卻見對方一臉緊張地一直在看她,不由地怒笑道:“何公子高才啊,貢榜第一,該稱呼你會元老爺了。”

何寄文一臉尴尬,僵硬地轉頭看着貢榜最上面的名字,一時五味雜陳,本該高興的時候她卻高興不起來。她原想着貢榜發放的時候她母親在該多好,她做夢都想自己的母親也能站在這裏,親眼看看,她不比死去的兄長差,更不比任何男子差。但此時此刻,母親不在身邊,陪她一同看榜的是個手握何家滅門把柄的姑娘。

“姐姐...謬贊了,我不過僥幸而已。”

林書怡嘴角勾起,咬牙切齒道:“何必謙虛呢,何寄文,何公子。”

何寄文聞言緊張地吞咽一聲,這聲音不對啊,仿佛要把她咬死一樣。

“寄文兄你是會試第一啊,恭喜了。”

“恭喜寄文兄了。”

寄文面對同窗的祝賀,內心半點也開心不起來,但仍打起精神笑道:“不過僥幸而已,兩位仁兄如何?”

“名次不好,但慶幸也中了,我們剛剛也看見季雲兄的名字了,名次比我們靠前些。”

何寄文聞言,一喜道:“那大家同喜了。”貢榜中了,就意味着妥了,貢榜上的人無論殿試無論名次如何,最次也是同進士出身,板上釘釘可以做官了。

“今後同朝為官,大家可相互照應了。”同窗說着看向何寄文,随即目光落在了旁邊的姑娘身上,笑道:“寄文兄,這位是......”

何寄文小心翼翼地看了琴書一眼,礙于對方教坊藝女的身份,便道:“哦,她是我......”

“寄文,我乏了,咱們回吧。”林書怡說着擡手挽起了何寄文的胳膊。

何寄文震驚地看着對方,瞄了眼大庭廣衆下挽着她胳膊的手,突然意識到什麽,忙看向兩位同窗,只見對方一臉‘我明白我懂’的神情後,連忙擺手道:“兩位誤會了,我們...”

“我們先告辭了。”林書怡搶先說了一句,便拉着何寄文離開。

何寄文愣怔地被對方拉着走,眼見對方拉着她又往梅園去,不由地開口道:“姐姐,你松開我,我自己走吧。”

“不許叫姐姐!!!”林書怡停了下來,壓了一路的火在這一刻爆發了,“怎麽想我松開你,你好跑啊?”

何寄文見對方這樣兇,強行淡定道:“我不跑,我也不敢跑,你握着我們家這麽大的把柄,我也得有那個膽子跑啊,姐姐...不是,琴書姑娘,你這樣拉着我走,不舒服。”

何寄文不說還好,一說倒提醒了林書怡,剛才她一直沉浸在被欺騙的憤怒中,現在回神不由地驚喜,是啊,她握着何家滅門的把柄,這倒是意外收獲。

“量你也不敢跑。”林書怡說着松開手,瞥了對方一眼,“跟上來!!!”

二人一前一後再次進了梅園,何寄文一進亭子便環顧左右,用耳傾聽四周,确信沒人後才走到琴書跟前,她必須說服對方保守秘密才行,她做不到殺人滅口,盡管她師父耳提面命她也做不到去殺無辜的人。

林書怡見對方走到她跟前,便正視對方,因為對方比她高,她微微仰起頭,氣勢十足道:“讓我想想,我說讓你請何寄文來教坊認識一下,你好像對我說,你請不動她,是吧?自己請不動自己,我還真是頭一次聽見這樣的論調,何公子,何姑娘,你耍人好玩嗎??”

何寄文聞言讨好地朝對方笑笑賠起不是。

“琴書姑娘,我不是故意騙你,我有隐情的。但騙人到底不對,我給你道歉。”何寄文說着大着膽子去扯對方袖子,搖了搖道:“你幫我保守秘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心善之人,你是個好姐姐。”

林書怡一聽姐姐二字,心裏頓時不得勁,她接受不了何寄文喊她姐姐。

“何寄文,我再跟你強調一遍,從今往後不許再叫我姐姐了,不許,聽見沒有!!”

何寄文聞言,捏着對方袖子口的食指拇指松開了道:“我...我承認身份上和你扯謊了,但有一點是真的,我的确是女孩子,對姐姐你也是發自真心地認為知音,怎麽知道我頂着男子身份後就連姐姐也不給喊了呢?”

“不給喊就是不給喊。”林書怡回怼着,說完她自己也愣了,為什麽不給對方喊姐姐了?她下意識覺得對方欺騙了她,把她當猴耍,根本不配喊她姐姐。

何寄文聞言屁股靠在石桌上不再言語。

林書怡看着對方良久,不禁扶額,何老太公應該不知道孫子其實是個孫女吧,不然也不會給他們定親。這下她也明白了,她之前以為二太太是因為她的身世不肯接受這門親,現在看來,對方生的是個女兒,怕帶了自己回去朝夕相處發現這‘未婚夫’身上的大秘密吧。

不過對方也蠢,假兒子終有一天要長大,長大了總不能不議親吧,到時候娶個貴門女子不還是要穿幫!

“說說吧,你這身份有多少人知道?”林書怡抱起了胳膊,她必須再深入了解一下,回去好好想想,她該怎樣借何家的手為自己讨說法。

何寄文聞言道:“我娘和我師父。”她沒有提及師兄,對方如此聰明,她怕說多了對方也會猜疑她師兄是女子,那太危險了。

“你爹不知道?”林書怡有些驚訝。

何寄文搖了搖頭道:“他不知道。”

林書怡聞言沉思起來,何元政雖然不知道女兒身份,但去渭平路上自己消失不見了對方不可能不知情,或許二太太拿她罪官之女的身份說事兒,二人一起合計賣了她!

“你說過何家今天辦宴,為的就是給你聘妻是吧?你一個假兒郎真要娶妻嗎???”

何寄文聞言小臉白了,愁苦道:“想來是避免不了的,我也犯愁呢,不知道對方将來會不會接納我。”

林書怡一聽這話,直覺對方在做白日夢,怼道:“你做夢呢,還會不會,那是肯定不會接納你的。他們那些個世家千金最受不得辱了,而且你們婚後那些不知道你身份的長輩肯定催要孩子吧,她生不出來那些個愚蠢的人會以為問題出在她身上,她受盡屈辱還能毫無怨言地接受你,那可真是活見鬼呢。”

“不存在這個問題,孩子能有的,我可以讓她懷孕有孩子的!”何寄文說罷眼見得對方瞳孔震驚,不由地心裏一緊,她剛剛說了什麽?何寄文頃刻間後悔死了,聽着對方為她掏心掏肺分析,她嘴怎麽就把驚世駭俗的事兒說出來了。

林書怡愣怔了好一會,上下打量何寄文道:“你......你是陰陽人?我在百世說上看過,就是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男人......”

“我不是,我是地地道道的女的,我十五歲前都來葵水的。”何寄文連忙解釋。

林書怡抓住重點,追問道:“那十五之後為什麽不來了?”

“用藥給斷絕了,我只是不來葵水了而已,我上上下下還是女的,姐姐你不要亂猜啊。”

林書怡眯起眼來,她覺得對方又在騙她,可這種事好像又沒有必要騙她。

二人說着話,忽地一聲雷,轟隆轟隆的,頃刻間天又暗了下來,少時大雨傾盆而下,風又驟起,在梅園呼嘯着彰顯自己的威力。

林書怡忙撐開傘擋在自己身後,可身前卻承受冷風的洗禮,頓時就打起寒顫起來。

何寄文雖然不冷,但是身後沒有傘擋着,風一來吹得她有些淩亂。

“姐...琴書姑娘,要不要上來。”何寄文發出邀請。

林書怡一想到被這個假未婚夫抱在懷裏那麽久,就氣不打一處來:“我不過去,我有傘。”

何寄文聞言不再言語,等了一會見那琴書澀澀發抖,便展開懷抱道:“琴書姑娘,你有傘,我有懷抱,我們再...合作一回?”

林書怡咬了咬牙,她本想有骨氣些的,但好女不吃眼前虧,她最終敗給了這鬼天氣,拿着傘快速上了石桌,毫不猶豫地投進了對方懷抱裏。

作者有話說:

何:我懷裏暖和吧

林:你快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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