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二章
馬車一路駛進城門, 颠簸的林書怡緊緊咬着下唇,到了平坦的路上,臉色這才漸漸好轉。青蔥的手指微挑車窗簾子, 向外看着滿街的熱鬧。
在馬車駛過萬春樓時, 林書怡驚見萬春樓教坊大門緊閉,上面還挂着轉售的牌子。
“寄文,停下來!!”林書怡說了一聲, 在馬車停了下來後, 彎腰拉起車簾,探出身子去,才短短幾日,萬春樓已經關門大吉了?
林書怡很是震驚,按她對紅姐的了解,對方不可能把萬春樓售賣出去的。
“這是出什麽事了?”林書怡喃喃道。
何寄文沉吟片刻,不知為何想到了那位魯施施。
林書怡輕提裙擺要下馬車:“寄文, 扶我一把。”
“做什麽去?”何寄文連忙握住林書怡的手道。
“我去打聽一下萬春樓出什麽事了。”
何寄文哪舍得林書怡來回折騰, 忙道:“你坐好, 我去問。”說着便跳下馬車。
林書怡瞧着何寄文的背影,嗔了一眼, 還別說, 體貼的人心裏暖洋洋的,也不枉她下定決定和對方好一輩子。
何寄文打聽了好一會兒才折返,回來坐到車梁上, 架着馬車就走。
“到底兒怎麽了,你倒是說呀。”林書怡見何寄文回來就走, 也不說, 便十分着急。
何寄文笑道:“瞧你急的, 周圍做買賣的人也不知道因為什麽關門的,但據說關的挺突然挺急的,說那紅姐是連夜打發樓裏的姑娘和媽媽們離開的,紅姐至今也不知道去向。”
何寄文說着看了眼四周,小聲道:“昨兒咱們成親,在京郊不知城內事,昨天是固佳郡主和親離京的日子,我猜紅姐…大抵和這位和親郡主有點關系,要麽追随而去,要麽就是被…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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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林書怡斂眉。
何寄文壓低聲音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魯施施有一天晚上進了驸馬宅院嗎?不久後長公主和驸馬回京,陛下便封了一位固佳郡主,大抵就是魯施施了。”
林書怡聞言默然不語,如果去和親,她覺得倒不如在萬春樓呢,起碼有紅姐罩着,無拘無束的。
“說起來,我
也是因禍得福,商販們說,昨天和親隊伍很是壯觀,那護送郡主和親的,由原來定的驿丞改為了新科的狀元和榜眼!”何寄文說着回頭看了眼林書怡,“你說朝廷把殿試提前那麽多天,會不會是這位郡主的和親要求?我猜啊,狀元和榜眼一去,怕是充當郡主智囊團,輕易回不來了。”
林書怡一聽,覺得這事兒魯施施能做的出來。
“朝廷該不會真把狀元榜眼之才就這樣給舍了吧??”
何寄文點頭道:“我猜啊,真正的狀元是那位探花郎,狀元和榜眼應該是取中間名次定的,幸好師兄成家了,躲過一劫。”
林書怡聞言揚眉笑道:“要這麽說,這屆探花郎也挺憋屈的,明明可以做狀元卻只能以探花之名入史冊。”
“若猜測屬實的話,是這個道理。”
林書怡笑眯眯湊上前道:“那這樣,我還挺旺你的,為了我放棄今科殿試,避免了狀元淪為探花之‘禍’。”
何寄文聞言,回頭看了眼林書怡,笑道:“之前便說了我是為何家和自己放棄殿試的,你偏往自己身上攬。你可記住了,我爹娘來京後,你切不可這樣說,你要當着長輩的面說我為了你放棄殿試,那他們會十分認同地日日夜夜提醒你,你看你是不能受得了那個壓力吧!”
林書怡聞言嗔了何寄文一眼,湊過去摸着何寄文的耳垂道:“我有我家官人替我籌謀,我才不怕呢。”
何寄文笑着避開林書怡的魔爪道:“快坐好,再動手動腳的,萬一我駕不好車,把你摔到水泥溝裏去了。”
“才不信你舍得摔呢。”林書怡嘴上如此說,手上卻也老實規矩地起來,沒有敢再去觸摸何寄文。
何寄文聞言笑笑不語,認真地駕車往租宅去。
二人到時,廂房主房皆不見人,便往廚房去尋,老遠地便瞧見梁潛圍着圍裙颠着勺有模有樣地在炒菜。
“你師父還會做飯啊?”林書怡驚奇不已。
何寄文笑道:“師父年輕時走南闖北的,有時候趕不上客棧飯館兒,只能自己做着吃。”
“那味道如何?”
“很是不錯。”何寄文說着牽起林書怡的手雙雙進了廚房。
在一旁摘菜的林夫人感覺有人進來,擡頭一看,喜道:“回來了啊?”
“娘~”林書怡連忙上前,挽着袖子便要幫着摘菜。
梁潛見狀,便道:“丫頭,陪你娘回屋說話去吧,摘菜讓憐兒丫頭和寄文來!”
“嗯?我?”何寄文被點名,有些懵。
梁潛瞟了徒弟一眼道:“不是你是誰,趕緊過來。”
林夫人聞言看向女婿,料想富貴人家的公子也從沒下過廚房,便道:“不用不用,這點菜一會兒就摘完了。”
梁潛将菜盛好,忙道:“哎呀,林夫人,寄文會摘菜,讓她來,你和林丫頭出去吧,這事兒我做主了。”
林夫人手裏捏着菜,輕飄飄地看了梁潛一眼,這師父做主的事兒是不是過界了。
“母親,我來吧,你和娘子出去吧。”何寄文說着便挽起來袖子。
林書怡見狀忙道:“那就有勞官人了~~”
何寄文聞言忙看向林書怡,用眼睛示意對方不要在長輩們面前這樣強調說話。
林書怡感受到何寄文的目光,忙用同樣的強調摟着自己母親的胳膊道:“娘~~咱們就出去吧。”
林夫人嗔了女兒一眼,最後在各方的催促下離開。她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女婿在廚房,女兒和娘回房休息的。更奇怪的是,這梁先生和何寄文的态度,好像這樣的事是再尋常不過了一樣。
林夫人一走,梁潛忙道:“快把菜桶裏扔的菜撿回來!!”
何寄文也老早注意到了,她家岳母把藜蒿的葉子摘了留在盤子裏,莖都給扔了。何寄文忍着笑全部撿起來,這道菜還能做嗎?做了,她家岳母在飯桌上瞧見炒的藜蒿莖,會不會覺得尴尬?
梁潛刷好鍋,一回頭見徒兒拿着莖發愣,便道:“愣着做什麽,把菜包起來放好,把那個野荠菜洗洗給我。”
何寄文笑吟吟道:“這藜蒿不做了?”
“你是不是傻?做女婿要有做女婿的自覺,你好讓你丈母娘難堪嗎?”梁潛說着便納悶起來,“你說你岳母,這麽大的人了,連這藜蒿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都不清楚,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何寄文聞言也覺得奇怪,道:“按理不能吧,岳母做過十年官奴。”
“你看你岳母十指纖纖,手上一點傷痕和繭子都沒有,那雙手可不是做過粗活的手,這十年官奴……一看就沒受苦過。”梁潛心裏篤定這林夫人是去友人或者知交府裏做的官奴,說是官奴,其實就是人家的座上賓。
何寄文一邊洗着菜一邊道:“可是我岳母之前在臨郊單獨生活過一段日子,吃住自理的。”
梁潛聞言忙端着一盤菜放到徒弟跟前道:“為師也不知道你岳母怎麽獨居過來的,你嘗嘗,這是你岳母炒的。”
何寄文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入口後,很淡,有點兒糊味兒,但勉強是可以咽下去的。
“我本來是要去酒樓買現成的菜,你岳母非要買菜回來自己做,說吃的幹淨。本來我還挺高興,覺得你岳母的廚藝肯定很棒,還慶幸自己今天有口福了,好家夥……回來我一看你岳母拿勺的姿勢,我心都哇涼哇涼的。”梁潛一臉無奈,“沒辦法,只能自己動手了,這飯還是要做的美味點人生才有意義不是。”
何寄文聞言笑道:“師父受累了。”
“你知道就好,回去給我買兩壇子酒,不然不與你罷休。”
梁潛剛說完,便見憐兒抱着胳膊站了起來,不由地老臉一紅,她倒忘記了這裏還有一個丫頭。
“梁先生。”憐兒說着走過去将藜蒿的葉子收了起來,“我家宋姨就是喜歡吃藜蒿的葉子,我家宋姨說了吃這個養顏!!那個莖吃起來沒有味道也沒有營養。”
梁潛聞言尴尬地笑道:“原來如此,我想林夫人如此聰慧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都是我這個俗人孤陋寡聞了,小丫頭大人打量,莫和我這個粗人計較。”
憐兒一見這梁先生道歉如此的快,便也不生氣道:“梁先生也不必如此,誤會說開了就好。”憐兒說罷便又去忙了。
何寄文尴尬地看了眼自家師父,小聲問道:“師父,這個葉子真養顏嗎?”
梁潛看了不遠處憐兒一眼,壓低聲音道:“這你也信,不知道你岳母從哪裏道聽途說的。”
“可是…我岳母三十多歲了,依舊光彩照人風韻猶存啊。”
梁潛聞言鄙夷地看了眼自家徒弟,低語道:“那是人家天生麗質,和吃這個破菜葉子沒有關系,你看哪家酒樓炒過這個藜蒿的葉子。”
何寄文眸子輕飄飄地瞄了自家師父一眼道:“師父你也覺得我岳母天生麗質嗎?”
“怎麽,你覺得為師眼睛不好使嗎?”
何寄文寫起早上那驚駭的想法,又想想師父偌大年紀還放不下秦姨,便大着膽子道:“師父,你覺得我岳母這個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梁潛聞言第一反應是回頭看廚房門口,見憐兒丫頭沒回來,便斥道:“背後議論人不好,還是你岳母!!多不禮貌。”
“沒事兒,就正常談談,師父眼中我岳母如何?我今後該怎麽和岳母相處比較好。”↓
梁潛一聽這話,忙道:“這點眼力你應該有的啊,你岳母瞧着是個講道理的人,你規矩點準沒錯,但她有點太重禮教了,為師在她面前還得斟酌用詞兒,那是百般不自在。就怕我這江湖氣一出來,給你丢人。不過也可以理解,像你岳母這種做過貴夫人的,一般都這樣。”
何寄文一聽,自家師父對自家岳母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別好啊。何寄文抿了抿嘴,把想撮合的想法咽下,眼見自家師父還要繼續炒菜,忙道:“師父,這些菜夠了,剩下的菜留着晚上做吧。”
“什麽晚上?我吃了中午這頓就開溜了,我無拘無束慣了,在這裏說什麽做什麽還得顧忌你岳母,你想把我憋悶死啊。”梁潛說着看了徒弟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說我不自在,沒說你岳母不好昂,她還是挺善良的,人家林丫頭和你好了,你得好好孝敬人家母親。”
何寄文抿了抿嘴,看來是沒戲的,她師父不僅覺得她岳母太重禮教,還相處起來渾身不自在,這都迫不及待要逃離了,不過也很奇怪,她師父一來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更不會顧及誰去收斂自己的放浪不羁啊。
作者有話說:
何:怎麽回事了?你對我岳母有想法
師父:此時此刻真的沒有想法,這是本能地渾身不自在,本能地躲避感謝在2022-05-04 16:58:59~2022-05-05 20:53: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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