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房間裏并沒有邁克爾的身影,他似乎刻意避着人,不知道藏哪裏去了。

不知道何時進來的心理醫生态度平常,自然得完全不像是擅自進入的樣子。

雖然和漢尼拔認識了許多年,但每次他用這種語調講話,再加上那沒有過多表情的神情,都會讓人有些忐忑,一下子就沒了氣勢。

按理來說該是商量的口吻,但完全沒有留出任何可以拒絕的餘地。

愛麗西娅在他身側拘謹的坐着,聽見那聲要她坐到裏面去的命令,微弱地縮了下腿,下意識地要配合。

不過反應過來狀況後,動作還是頓了一下。

關着門的旅館房間,身上只有一件吸了水的薄浴巾,床邊還坐着個表情淡淡、準備伸手去拿什麽東西的男人。

這個畫面很難不被一眼誤會。

愛麗西娅不免提心吊膽了起來。

她環視一圈房間,謹慎地再次地确認了下,尋找會不會有在暗中觀察着的邁克爾的身影。

沒有。

意外地松了口氣。

...奇怪,這種好像背着邁克爾做錯事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不對,就算他在角落裏看到了,以他那奇怪又難測的思維方式,他能往那種方向誤會聯想嗎。

說不太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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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有一瞬間變得微妙。

漢尼拔頭也不擡,不過礙于那話有些歧義,還是随口解釋了一句:“來吧,我給你塗藥。”

除了工作忙的一沓文件以外,他的手邊還放了個小藥箱。

藥箱被打開,露出了裏面各式各樣的藥。

将需要的挑出,又從側面拿出了醫用乳膠手套。

雖然有些猶豫,但身體那種不适感實在沒法忽視,愛麗西娅還是輕輕地蹬開拖鞋,坐到了床裏面去。

視線偷瞄那邊,看着他慢條斯理地将包裝口撕開,娴熟地戴上。

伸展手指關節,做好了準備。

明明只是個精神科醫生,卻會随身攜帶着這種東西。

這位醫生的潔癖一如既往,剛剛那句‘洗幹淨沒有’就很能表現。

看來昨晚的那一瞥沖擊力不小,讓他很是嫌棄。

只要一閉眼睛,仿佛就能回憶起當時和他視線相撞的畫面。

現在換了個環境,改為和他獨處,愛麗西娅咬着嘴唇,開始覺得現在這個景象變得更加地尴尬了。

但即便如此,醫生還是主動帶着藥箱找了過來,他還是很體貼的。

沒有多少和他對視的勇氣和臉面,愛麗西娅選擇把後背露給他,用回避視線的辦法,先做一會兒心理建設。

背對着那邊,略微羞澀地垂眸,緩緩地拽下浴巾。

将散着的頭發撥弄到前面來,下意識地低下頭,屏住呼吸。

背部的皮膚暴露在了微涼的空氣中。

青青紫紫的淤痕,手指合攏施力後留下的紅印...滿是糟糕的痕跡交織在一起,透露出了些不妙的訊息。

昨天那一瞥雖然沒有幾秒,但他還是很難不會注意到這些。

不同于滾燙又帶着侵略意味的邁克爾,漢尼拔醫生的氣息一向內斂、距離得當的恰到好處。

他靠近時,隐約還帶着沉穩又獨特的香氣。

手掌隔着橡膠手套,也依舊能傳遞溫熱。

上藥的手法算得上輕柔,指腹打轉着圈,一點點地向上揉。

腰,背脊,再到纖細脆弱的脖頸。

深陷的牙印刺進了瑩潤雪白的皮膚中,皮膚表層下尖銳地冒着細微的血珠,要比那些青青紫紫更為刺眼。

她看不見的地方,漢尼拔喉嚨微動。

手指尖忍不住在那塊兒打轉,觸摸和痛楚讓手下的女孩兒微微發抖,肩頭縮了縮,像是受驚。

注意到她的反應,漢尼拔主動開口打破了此時沉默,借此轉移下愛麗西娅的注意:“你未婚夫聯系過我,問你的事情。”

“當然,我什麽都沒有多說。而且最近一直在忙這邊的案子,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關注其他。”

“...給你添麻煩了。”

“還好。只是聽說你逃婚,去了哥譚,還以為有很長一陣子見不到了。”

沒想到這麽快就見面了。

也沒有想到,再見到的時候,她竟然會是和一個...精神病待在一起。

被一個渾身醜陋的精神病拽着。

荒廢了的破房子裏,嘎吱聲尖銳刺耳,逐漸變調。

順着聲響望去,透過損壞了的門板,昏暗的房間中透着淺藍月光,床板的晃動揚起了灰塵,卻是瞧見瑩潤的粉白與肮髒的暗紅泥濘地糾在一起。

這些痕跡是誰留下的不言而喻。

看樣子,這段出逃的經歷很是不易。

漢尼拔的眉頭微皺:“是遭受虐待了嗎,他強迫你?”

愛麗西娅否定的很快,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

與其說是被邁克爾強迫,倒不如說...是她強迫了邁克爾。

這個說辭有種莫名的微妙,讓漢尼拔略微揚眉,在腦海裏搜尋起了相關的案例。

“人能承受的恐懼有一條脆弱的底線,當人在極度恐懼下,會有一瞬間愛上犯罪者。”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一種精神科疾病。

力量過分懸殊,生死全都操控在犯罪者的手裏。

只要犯罪者稍微表露出些不同、讓被害者活下來,便有可能使得被害者對于加害人産生好感與依賴性,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将解救者看做敵人。

每一秒的存活都是對方施加的仁慈,漸漸地,恐懼轉為感激,再變為崇拜。

情緒依附、屈服暴虐。

人是可以被馴養的。

“不是的,這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虐待過我。”愛麗西娅忽地擡高了聲音,意識到情緒似乎有些激動,深吸了口氣,辯解,“否則我也不能自由行動,還能過來找你了...”

“你沒有否定愛上了他。”

她不再說話。

愛麗西娅的手指攥緊,對自己的心意很是确定,也對邁克爾沒有虐待自己很确定。

甚至,她能感覺得到,邁克爾對她的态度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這讓她不受控制地産生了動搖,處在搖擺和害怕的情緒之中。

漢尼拔細微地嘆了口氣:“轉過來吧,後面塗好了。”

愛麗西娅垂眸出神,摳着浴巾,還沉浸在思緒裏。

才剛跪坐着轉過身,鼻尖便忽地抵住了昂貴的西裝布料,落入了個帶着淡淡香氣的懷抱。

她只有手裏攥着的、唯一一張能擋住胸口的浴巾。

但漢尼拔卻穿的斯文整齊,連一點點多餘的皮膚都不露出來。

将人攬在懷裏,愛麗西娅身上溫熱的濕氣氤氲了他的西服,吸飽了水汽,那挺括的襯衫似乎都變得綿軟了。

氣氛似乎變得緩和,又有些微妙了起來。

手心扣住肩頭,輕柔地往懷裏帶,用這動作傳達着安撫意味。

早就熟悉了他這套流程,愛麗西娅面無表情,并不需要這些:“我不需要心理治療。”

很快就被識趣地放開。

醫生面不改色地繼續起他的職責,側頭去沾取了另一種藥膏,打算把能做的做好。

有些礙事的浴巾下擺被向上撩起。

指腹沾着冰涼的藥膏,順着向裏探。

剛泡了好一會兒的澡,似乎還微微地散發着濕氣。

這個感觸不對勁。

背脊緊繃起來,被吓得一彈。

愛麗西娅猛地回神,立刻把腿夾緊,羞惱地瞪了過去:“你做什麽?”

“上藥。”他表情淡淡地回答,并不覺得有什麽,“沒有什麽可羞恥的,我是個醫生。”

甚至還把醫用乳膠手套展示給她看。

“...你只是心理醫生。”

“小手指。”

态度似乎像是在商量,但語氣未留拒絕的餘地:“有點嚴重,為你自己好。”

愛麗西娅咬咬牙,沒法接受那種畫面。

“你可以閉眼睛。”

眼瞧着那只手要落在自己的膝蓋上,像是要将其掰開。

“不需要,”愛麗西娅連忙向後縮,提防地看着他,見他态度堅決,只好小聲地給出理由,“留着有用...”

大致地順了一遍,漢尼拔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

他沒再繼續強求,點點頭:“既然你覺得留着有用,那就先這樣吧。”

反正不出意外的話,用不到幾天,就會有徹底地給她檢查和治療的機會了。

由更加權威的醫療機構來。

愛麗西娅是個很有主意的孩子,他認識了她很久,又是她一直以來的心理醫生,自然能看透她想做些什麽。

她厭惡她的家族許久,想掙脫束縛,徹底地擺脫和處理掉他們。

那就不能一直在外逃亡,處于被動。

針對裏希特霍芬家族的調查愈演愈烈,如果她想給出關鍵一擊,就必須要出面作證,并且接受由此引發的、針對她個人的調查。

一個中途逃婚的新娘已經足夠有噱頭,引發了媒體争相報道,至今還被反複提起。

面對牽扯到的重大案件,即便被探員抓到後主動協助調查,也更像是畏罪潛逃後的不得已,擺脫不掉邪惡組織的同夥身份。

民衆鄙夷,檢方緊逼,多方施壓。

但如果在裏面加入一個[變量],一個精神病殺人魔。

被劫持,被脅迫,被虐待。

被解救。

體檢過後,醫院能夠提供最确切的證明,也能證實她因此産生了嚴重的精神創傷。

保持沉默,需要靜養和引導。

媒體最喜歡聞着這個味道追過來,借他們的手,利用輿論施壓。

畢竟只需要稍加描寫,發出虐待的當事人就會由精神病,變為咄咄逼人的檢方。

小白臉啊(欲言又止)

要是被壞女人挾持了你就說句話——

《欺負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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