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5
Chapter.15
Chapter.15
療養院的某間房裏，227半癱在病床上。
夕陽焚燒過天空，刺眼無比。
門被推開，許七夜緩緩走近了病床。
“來了啊。”227吃力地扭過頭，怔怔望着許七夜。
許七夜熟門熟路的坐到了椅子上，随後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曾望先生，說說您的條件吧。”
227無力的閉上眼，“我要死亡或自由。”
許七夜略有歉意的垂眸，“抱歉，以我對療養院的了解，他們最多提供相對的自由，至于死亡，我想……您大概嘗試過自殺。”
“是啊……”227不由得自嘲，承認了自己曾選擇自殺的事實，“可惜任何方式都無法殺死我。”
許七夜挑眉，微微一驚，“這聽起來像神明的恩賜，祂偏愛您，予您永生。”
話音落，227艱難翻過身，将烏黑淩亂的發絲深深埋在被子裏。
許七夜看不見277臉上的表情，只聽到了嘶啞、某種将痛苦壓抑到極致的話語。
“但我願她永遠墜入世俗的濁流……”
此情此景，許七夜識趣地站起，準備離開，他走出兩步後，想起了杜院長交代的話，于是停下腳步。
許七夜：“杜院長說，今晚過後，您至少能自由的漫步在櫻花林。”
227縮在被子裏，啞聲回答：“知道了，我會配合的。”
櫻海平原，落日依山，燃燒的天空裏簇擁着大片的雲。
但……蘇錯無心欣賞，只是垂眸落寞地依着窗，如同風吹走了靈魂。
“蘇錯。”離開病房的許七夜遠遠叫了蘇錯的名字。
蘇錯循聲轉身，随後歡快地迎了上去。
二人即将碰面，許七夜停下腳步，擡頭對上蘇錯好看的眼，語氣難得柔和，像是某種攝人心魄的魔咒。
“我有些餓，想吃你煮的面了。”
蘇錯難擋這份溫柔，唇角微勾，寵溺回答：“好~”
＊
晚飯過後，蘇錯帶着許七夜回了自己的房間，二人忙了一天，便商議着沖個澡、洗漱後就回到床上到頭大睡。
許七夜拿着蘇錯從櫃子裏找出的白色T恤先進入了浴室。
不一會兒，纏綿的水流聲便擾得蘇錯在房裏走起了圈圈。
天知道蘇錯腦子裏是什麽不合時宜的畫面？他閉眼搖搖頭，随後屏息靜氣，迫使自己恢複理智。
一分鐘後，蘇錯俯身拾起鎖鏈，開始打掃自家小屋。
許七夜穿好衣服走出浴室時，發現接近煥然一新的小屋有些懵。
窗簾、被褥、枕頭……全部換成了新的。
“蘇錯，你怎麽……”
許七夜的話還沒問完，就看見蘇錯低着頭、一股腦地沖進了浴室。
許七夜：“？？？”這是怎麽了？
“咣當——”
浴室的門被關上，許七夜秉持着“小孩的心思，我不理解”的思維無奈搖頭，随後走到床旁，三兩下鑽入了被窩。
夢境裏長時間的緊繃讓許七夜有些困，躺了一會兒就感覺昏昏沉沉的。
良久，水聲停止，蘇錯輕手輕腳推開浴室的門。
許七夜隐約感覺蘇錯小心翼翼上了床，便眯着眼、懵懵懂懂側過身，似大貓般蹭進了蘇錯溫暖的懷抱。
溫熱包裹着着他的身體，洗禮緊繃的神經、疲憊的肌肉。
蘇錯望着懷中人的額，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随後落下一記輕吻。
“哥哥，我吵醒你了嗎？”
許七夜夢呓般“嗯”了一聲，尾音軟糯糯的，似乎在撒嬌。
他蹭着蘇錯的手，失去焦的眼漸漸恢複理智。
“蘇錯，你成年了嗎？”許七夜突然莫名其妙地問。
蘇錯有些懵，“成年了，已經19歲了。”
下一刻，許七夜兩手勾住蘇錯的脖頸，擡頭吻了上去。
肢/體/糾/纏、氣/息1交1雜，混1亂1不1堪。
……
上下忽然颠倒了，許七夜的衣物本就不太合身，偏大的T恤早就不知道被/扯/成/了什麽樣。
身上的蘇錯停下動作，一邊別過頭不再看許七夜，一邊努力壓制着燥/熱的自己。
“哥哥……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還……還不能做這種事。”
許七夜迷離地睜開眼，“你……不行？”
“不是的！我可以！”蘇錯弱弱反駁，看起來十分委屈，“我就想等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解決，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再……”
許七夜顯然不會強人“鎖男”，更何況是強迫個小孩子。
他沉默着擡手摸到身側的被子，随意抓住一角蓋在自己身上。
蘇錯小心翻過身，蹭了蹭許七夜的黑色長發，柔聲道：“晚安，哥哥。”
許七夜閉上眼，“嗯，晚安。”
＊
翌日，天已破曉，萬道霞光透過雲氣而下。
小房間裏的蘇錯翻過身，下意識摸了摸身旁的位置。
空的……
他瞬間被驚醒。
療養院的天臺上。
227站在天臺的邊緣，許七夜站在他身後，二人看不見彼此臉上的表情，卻都默契的保持沉默。
“我見過你，”227率先開口，“在三年前的H醫院，只不過那時的你還沒有這一頭的長發。”
許七夜輕望着遠方成林的櫻花海，“所以呢？”
227：“我要将你失去的記憶奉還給你，只要……你願意跳下去。”
許七夜末做回答，他們就這樣無聲的僵持着。
空氣如同纏繞心肺的鐵絲，令每一份沉默都變成了更加緊繃的力度，聲聲勒出爆裂的血水。
許七夜面無表情的走到227的身旁，“求死的是你，不是我。”
待到他要邁出天臺的邊緣，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
“哥哥！”蘇錯踹開天臺的門，失聲吼出來，“不要再向前了！”
就在這時，許七夜轉過回望，溫柔淺笑，像要融散的雲煙。
“等我。”
他縱身後躍，春日暖風灌入耳渦，墨色長發擋住了眼前的視線。
蘇錯竭力奔跑向前一抓，卻什麽也沒碰到。
許七夜的身體急速下跌，天空越來越遠，眼裏僅剩下蘇錯那雙焦急、哀傷的紫眸。
大風四起，千萬片櫻花飄飄揚揚散落空中。
不知何處傳來海鳥的悲鳴，恍惚間，飄零的花瓣印出無數個奔跑的、哭泣的、掙紮的自己。
“爸……媽……等等我……帶我一起走好好不好……”
“阿夜，沒事的，福利院不養你，于姨養你。”
“哥哥，我喜歡你，從三年前就開始喜歡了！”
“等我……”
……
“我會再次想起你的。”他心裏喃喃道。
霎時風花遠去，時光逆流倒退，回到三年前的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