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輪船
輪船
容時第一反應是是荒謬,陸家又不是尋常人家,生的是一個兩個還分不清麽?說他和陸曦是兄弟還不如說他和牛蛙親緣關系高呢,後者至少沒那麽讓他惡心。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件事其實還真的有跡可循,首先雖然分化之後兩個人長得沒那麽相像了,但從陸曦小時候的照片來看,如果兩人走在一起說不是雙胞胎都未必有人信,那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再其次,這個世界這麽大,陸家夫婦找不回逃去孤兒院的容時還能說是有林院長故意隐瞞的成分在,可怎麽就那麽巧,第二年就領回一個喪父喪母身世凄慘的陸曦呢?
陸弘景顯然也對此完全不知情,驚愕程度不比容時少半分,下巴都要張脫臼了。
然而陸父不愧是大企業家,懂得怎麽吊人胃口,扔下這顆深水魚雷後反而岔開了話題,完全沒有考慮兩個兒子聽到消息後的心情。
“你們這些小孩兒先去玩兩天吧,有什麽矛盾多相處兩天就說開了。”這話聽起來甚至還有點苦口婆心的意味在,若不是之前先兵後禮,容時都要以為他真是慈父人設了。
不等容時發問,陸弘景先按捺不住了:“等等,爸,這到底怎麽回事啊?你為什麽這麽說?”
陸父勞神在在道:“先去玩吧,等宴會之後就知道了。”
“這樣以後想起來時,爸爸也有好的一面吧。”
說完不等他們開口,就飛速地挂斷了電話,陸弘景再打過去,果然被拒接了。
“我要先收拾東西,安頓一下咪咪。”容時沒理會對空氣抓狂打拳地陸弘景,從容走下車,見他下來,遠處一個穿西裝的男人目光直直射了過來。
見他下車,西裝哥摘下墨鏡吹着口哨,像是個順路的路人甲一樣自然地跟在容時身後不遠處。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果然沒錯,這位西裝哥和容時其實有過一面之緣,如果他那個在認路以外的地方堪比人型筆電一樣的記憶沒有記錯的話,那家夥其實是陸弘景的保镖。
有錢人大多都有被害妄想症,特別是像陸家這種丢過孩子的,像是陸思衡的保镖就直接跟在他身後,不過為了不影響作死小王子陸二少爺的作死體驗,他配的保镖都是跟在暗處。
但容時之所以見過他并不是因為武功高強火眼金睛,主要雖然說是暗處,可保镖同志又不會像個蜘蛛一樣悄悄陰暗爬行,陸家別墅修的那麽偏,多個人進來注意不到那才是真的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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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現在別看這位保镖哥神态自然,步伐不急不緩,但他穿個西裝打扮的和黑客帝國似的還拿個墨鏡,真是太不顯眼了……好自然且不隐蔽的跟蹤……
容時嘴角抽搐,不明白為什麽這群人老愛把別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他騎上摩托,在西裝路人甲驚訝的目光中開回了樓下。
關上防盜門後,容時第一時間掏出了手機,沒出乎他所料,大眼已經被修改了密碼綁定登不上去了,他和黑貓交待了兩句,黑貓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懶得聽人類絮叨轉頭鑽進抱枕底下去了。
他找包收拾了兩件衣服,下樓剛好和氣喘籲籲跑進來的保镖打了個照面,随後迎着保镖口了狗之後又被狗口了的表情,微笑着緩緩走出小區,坐上了陸弘景的車。
等到了碼頭,容時終于知道陸父為什麽說的一直都是你們這些而不是你們幾個了,船上除了有個插根尾巴就能尾力發電的楚星馳,遠遠見過一次疑似陸曦舔狗的路人乙,竟然還有興風作浪的陸曦本人。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一拍腦瓜子想出的好主意,也不怕船剛出海就因為火藥味過濃“嘭”一聲炸成一朵海上煙花。
陸曦大概是這裏心理準備最充沛的人了,竟然還笑眯眯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地上前來迎他。
容時點點頭,陸曦剛心裏疑惑他怎麽轉了性,下一秒,容時揚起手,兜頭給了他一巴掌。
那一巴掌真是毫無預兆,完全沒有留力,陸曦幾乎要背過氣去,腦子和耳朵都嗡嗡作響,嘴角當即就溢出了血絲,不知道是咬到哪裏還是直接打出內傷吐血了。
船上的其他人也懵了,沉默了整整一分鐘,終于才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很不幸,反應過來的那人是楚星馳。
只見他颠颠跑過來,像是捧起什麽珍寶一樣捧着容時因為相對作用力發紅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陸弘景和舔狗乙嘴角抽搐,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眼睛出現了什麽問題。
其實是陸曦主動用他的臉大力擊打了容時的手對吧……他們是錯看了一幀是麽……
陸曦終于從那種劇烈的疼痛和比疼痛更甚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眼裏汪了一包淚水,不過這次不是他的高超演技在發揮作用,純粹是生理感覺客觀造成的。
“你為什麽……”陸曦欲言又止,配上他水汪汪的眼睛簡直我見猶憐,只是臉上紅腫起來的巴掌印稍稍毀壞了這種美感。
“我小時候比同齡人身體弱,被欺負了都在心裏記下,想以後能打的過了再報複回去。”容時面無表情地緩緩敘述道,“不過後來我發現這群人都長成了狗熊、豬猡以及……”
他非常明顯地瞥了楚星馳一眼:“……蠢狗,報複這些家夥着實沒什麽感覺。”
陸曦和舔狗乙不約而同地想起近幾天走夜路被一群喝大了的小混混打劫敲折了腿的李家小少爺,還有找刺激去搞野戰卻不知道被誰引去倉庫關了一夜,等發現時褲子都濕了都那個朱家敗家子,不由打了個冷戰。
“所以現在我不想再等了。”
陸曦在心底給自己打了股氣,強裝鎮定道:“我又哪裏惹哥哥不高興了呢?如果是網上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也不知道那個小演員為什麽這樣說,我是相信哥哥的,這樣說我,你又有什麽證據麽……”
容時擡起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陸曦下意識地縮起脖子,随後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實在是太慫了,很不美觀,又若無其事地像朵倔強小白花一樣重新昂起頭。
他和徐天溝通全程沒有留下任何一個可作為證據的地方,就連事發後談話他都是叫了其他人去的,哪怕徐天供出他,他也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我不需要證據。”容時笑了笑,他竟然在打完人之後,反而露出了那種縱容甚至算得上柔和的笑容。
“就好像這裏也沒有監控,你又怎麽證明是我打了你呢?”
撂下這句堪稱無賴的話,容時踩着運動鞋,在衆人一副口了狗的表情中悠哉悠哉進船艙裏去了,楚星馳同仇敵忾地狠狠瞪了陸曦一眼,跟在容時身後屁颠屁颠地走了進去。
然而容時的清冷裝逼範兒沒維持多久,就遇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衆所周知船支,特別是這種豪華郵輪,內部封閉程度和汽車相比是有過之無不及,畢竟總不能讓花了七位數的貴客們晚上吹着小風淋着小雨睡覺,而且這個東西還是标準的燃油船,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毫無異味,但暈車人鼻子能聞到其他人聞不到的味道,這種程度對于容時來說簡直是災難。
不到半個小時,容時就已經把今天昨天乃至八百年前吃過的飯都吐了出來,到最後吐出來的已經是近乎透明的液體。
他漱了口,将自己整個砸在柔軟的被褥裏,如果不是胸腔還有微弱的起伏的話,楚星馳甚至都要覺得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安詳的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