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微風

微風

容時躺了一會兒睜開眼,發現楚星馳還坐在床邊一臉說不出來的表情看着他。

硬要形容的話大概是月薪三千五房貸兩千的打工人斥巨資買了塊三位數一口的巧克力,本來想着一天舔一下,結果剛拿出來就掉地上……還滾不見了。

被他這麽看着,容時總覺得自己是一具不那麽安詳的屍體,躺在棺材裏停靈。

“再看把你眼珠子泡酒哦……”容時眯起眼幽幽威脅道。

楚星馳簡直是色令智昏的典型,不僅沒有為了眼珠子的生命健康移開視線,反而又湊近了點,伸出爪子虛點了點容總金貴的臉。

“你眼角這裏有顆痣。”楚星馳像是被那個黑點攝魂了一樣,鬼使神差地上手在他右眼下方一厘米處的那顆痣上摸了下。

容時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打掉他的爪子。

真正的美人做鬼臉都是好看的,楚星馳迎着他的白眼,某個地方可疑地跳了一下,随即他就看到容時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更嫌棄了。

“謝謝啊,我不知道呢。”容時陰陽怪氣地冷哼兩聲,“管理不好的地方建議割以永治。”

如果不是暈船太過虛弱的話他此時可能就要付諸實踐了。楚星馳下意識夾緊雙腿,然而這厮臉皮簡直比城牆拐角還厚,要是當時用他的臉皮建長城,也不能叫孟姜女給哭倒了。

只見他很快就神态自然地跳過了這個話題,殷勤道:“我們去甲板上坐一會兒吧,那裏空氣比較暢通。”

這種建議自然不用楚星馳來提,準确的說,如果這輛船沒有某只蒼蠅的話,容時根本就不會走進船艙。

想了想甲板上迎風吹來令人作嘔的白蓮味,容時寧願捏着鼻子忍受船艙裏油混着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不。”

眼看楚星馳還要開口,容時連忙打斷施法:“我不太想動,麻煩你幫忙從外面把門帶上,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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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時病怏怏地躺在床上,穿着件卡其色的薄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清瘦且沒什麽攻擊力,不過清瘦是事實,後者可能恰恰相反?

他雖然用了“麻煩”“幫忙”“謝謝”這樣的詞語,但語氣卻是命令式、不容拒絕的,直到從外面帶上門,楚星馳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趕出去了。

他東張西望一圈,追着船員的背影跑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胃裏實在沒什麽東西可吐了,容時現在倒是感覺好了不少。

他掏出手機正準備打兩局小游戲轉移注意力,不想船上的信號比學校廁所的校園網還差。

容時揉了揉太陽穴,用被子兜住頭,十分疲憊地回想一小時前的情節。

很多當時由于太過震驚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其實都在不經意間留在了他的腦子裏,這麽一想,果然發現了問題。

陸父的原話是“就算論起血緣,你和陸曦也算兄弟”,他當時把重點都放在了兄弟上,但現在想想,前面“也算”明顯很有問題。

如果他和陸曦真是雙胞胎或者堂兄弟,這種兄弟關系是板上釘釘的,陸父完全沒有必要用算這個并不是很篤定的詞,若是是認得兄弟的話,又和血緣沒什麽關系……

什麽情況才會既有血緣關系,又不能明确是兄弟呢?

不會是搞什麽人體克隆吧,容時腦洞大開想道,不過他很快就搖搖頭,把這個無厘頭的想法甩了出去。

陸氏是祖父通過合法手段白手起家發展起來的,公司起來之前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不像同期起來的很多公司都有點□□背景。

比如說楚家,就是從楚星馳祖父那代開始洗白上岸,他父親還是半黑半白,不過到他大哥這一代時,已經徹底洗白,完全不沾黑的那一邊了。

但哪怕是楚家都不會沾這種違法且暴露出來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公司淹了的事情,更何況是連偷稅漏稅都很少做的陸家。

他一時思路有些停滞,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容時把頭從被子裏伸出來,發絲被壓得有些淩亂,他喊了兩句,然而不知道是他暈船聲音比較弱還是房間隔音太好,敲門聲停了一會兒又響了起來。

容時撐起身子,無奈地嘆了口氣,下床來給不知道哪位大爺開門。

門一打開,外面竟然還是楚少爺。

只見他左手拎着塑料袋,右手拿着輪椅,雖然臉是剛洗過的還帶着水珠,不過他明顯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跑來獻殷勤了,蹭的都是灰,活像剛從煤窯出來。

“我在倉庫裏找到的,已經擦幹淨了,還有問船員要的暈車藥和橘子。”楚星馳笑得像條傻狗,将塑料袋遞了過來。

容時接過袋子,裏面裝着板不知道什麽牌子的暈車藥,還有兩個橙色的、圓滾滾的、看起來十分喜人的橘子。

“謝謝。”容時将目光緩緩移向那個雖然被擦得發光,但看起來很有年頭,一個輪子都有些裂了的輪椅,嘴角微微抽搐,“但你推着這個輪椅是?”

“推你出去吹吹風啊,老在船艙憋着怎麽行?”楚星馳非常理所應當地說。

他懷疑地低頭掃了一眼,楚少爺這樣自然的态度,容時都要以為自己腿真出了什麽問題了。

“你不是懶得動麽,嗯哼?我推你出去吹吹風。”楚星馳把輪椅往前一推,示意容時坐上來。

容時閉了閉眼,看樣子是在努力壓制想揍這人一頓的沖動,他剛要開口拒絕,只見楚星馳踢了輪椅一腳,擡起爪子,手疾眼快地把他按到了座位上。

果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句話是對的麽,容時看到了他的動作,但這個手勁實在太大了,完全不是疊加了虛弱buff身嬌體貴的容總可以抵抗的。

“等等,給我拿個帽子。”容時擡手點了點行李箱,理所當然地指使道。

楚星馳像是被去接飛盤的大狗,快樂地打開箱子拿出容總九九新的帽子,容時接過扣在頭頂,順便戴上了陸弘景放在這兒的墨鏡,防止有些人污染雙眼。

好在甲板上除了兩個放風的船員沒有別人,陸曦和他的舔狗乙可能回去捧臉上藥了,至于陸弘景,說不定去關心他的好弟弟去了吧。

外面的空氣果然比船艙裏好上不少,輪船劃過水面帶得海浪微微翻滾,一只海鷗落在欄杆,豆豆眼定定地看着他。

楚星馳和船員要來面包遞過來,容時打開袋子,海鷗的目光瞬間灼熱起來,呼啦啦落了一排,訓練有序堪比大一軍爺。

在通往小島的船上海鷗排隊領取小面包時,S市,施以觀敲開了老陸總辦公室的大門。

見四周無人,陸宗謹慎地将施以觀迎進門,親自倒好茶水。

“我去看了,他的身體未必能堅持到完全剝離。”施以觀沒有落座,開門見山道。

“到了下一步可就沒有回頭箭了,請陸總務必慎重考慮,畢竟血濃于水……”

陸宗打斷他,決絕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我早在十四年前就考慮好了,我不需要不正常的兒子,道長不必再勸。”

微風從未關嚴的窗戶灌進屋子,桌子上的東西,毅然是張和容時桌下一模一樣的黃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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