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林恩思
林恩思
容時在醫院躺了兩天,終于受不了每天雷打不動來三趟的陸思衡和一有空就鑽進來意圖摸摸小手的楚星馳,在醫生“你們這些小年輕就是不愛惜自己,別以為自己能跑能跳就沒事了,看看你這個指标,血紅蛋白水平這麽低……”的n+1次魔音循環中,他悄悄辦了出院,拎着黑貓輕輕巧巧溜達走了,只留下可憐的楚少爺獨自一人面對醫生的批鬥會。
然而可能是最近命犯太歲,容時還沒蹬上醫院地鐵口附近的小黃車就遇上了熟人。
其實準确來說也不算是碰巧遇上的,轉彎時黑貓突然從他懷裏跳了出去一頓狂奔,反正把它放出去遇到壞人危險的反而是對方,容時本來也沒打算跟上去。
結果這厮跑回來把他手機也叼走了。
沒有手機別說小黃車,公交車都上不去,都說養貓就是供祖宗,容時只好跟在這個小祖宗身後,看看它究竟想搞什麽幺蛾子。
這一跟,他就看到了一個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人。
林院長竟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個小巷子裏,而且看起來還頗為狼狽。
林院長也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到來,她表情憤恨,看起來恨不得在這裏就掏出鞭子把他狠狠打一頓,但她的手腳被黑霧束縛着,只能用目光來淩遲他。
容時這才注意到陰影裏的男人。
只見這人穿着黑色長款風衣,細看的話上面還有暗紋,長發狀似随意散開但懂行人一看就是特意設計過的,露出的側臉輪廓分明、英俊得甚至不像人類,顏值可甩公司“臉蛋天才”alpha頂流一條街還拐彎,腳下蒸騰着黑霧,營造神秘高端氛圍感,那只黑貓也換了幅面孔,谄媚地蹭他褲腿。
這種騷包的感覺似曾相識啊,容時走神想道。
“請你看表演。”
男人伸手打了個響指,頃刻間,綁住林院長的黑霧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開始游走起來,所過之處血肉都變得幹癟如千年幹屍一般,像是用空氣炸鍋烤牛肉幹。
容時看着她表情從憤怒、怨恨漸漸變成恐懼,她嘴裏不停念叨着“怪物”二字,只是語氣和之前簡直是天差地別。
曾經林院長在懲罰他時也會不停地說他是怪物,每說一句,手中揮鞭的力氣就更重一點,在她沒了力氣後,就會把容時關進一個沒有聲音也沒有光線的屋子裏,直到他反省,認清自己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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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次躺在那裏時都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又或者說,他其實是軟弱地希望自己就這麽悄悄死掉了,可到了第二天六點,他又準時睜開眼睛,開始迎接新的痛苦。
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是所有人口中的天使媽媽、慈善大使,哪怕他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
而如今,她被牢牢綁在這條小巷子裏,像乞丐一樣狼狽,那張保養良好的臉,也終于蔓上它本來的醜惡。
容時走近了一步,巷口依稀聽見路人說話聲,林院長的聲音開始變得尖利,她高聲呼救,嗓子都要喊破。
然而巷子口路過的那幾個人就像聽不見她的聲音一般,依舊打鬧着,看都沒往裏多看一眼。
就和從前的他一樣,明明他已經用盡所有力氣去呼救,期盼有人來救救他,可路過的每一個人都熟視無睹。
哪怕他逃出去報警,也會被當做調皮孩子的惡作劇,送回孤兒院。
或許有些人就是這樣,把痛苦施加給別人時覺得自己還是心慈手軟,而這些痛苦只回贈十分之一給他,他就要受不住。
随着幾波行人都匆匆略過,林院長臉上終于爬上了絕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的怨恨漸漸消去,只剩下痛苦哀求。
盡管是男人在操控着她的生死,但林院長周旋多年,看出其實真正做主的人是容時,她咬緊後牙,在折磨與死亡面前,還是低下了頭。
“小時,院長之前那麽做,只是在幫你父母管教你啊……”她壓住要沖出喉嚨的痛叫,“雖然下手可能有點重了,但我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你是一個正常孩子,我也不會費這麽多心了,怪物不經管教,要怎麽進入社會呢?”
她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總結道:“你現在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了,就要恩将仇報嗎?”
“我從前還不知道,院長這麽會……胡言亂語。”容時深吸了一口氣,他突然嗅到一股很淡的、似乎在哪裏遇到過的香氣,就像……
就像是那天林慈恩掉落的珠子上的另一種味道。
如果他是alpha的話就會知道,這個味道其實和陸曦信息素的味道是一樣的,可盡管并不知情,他也在這股相似的味道中嗅出了端倪。
他認真打量了一番林院長的臉,在此之前他都要低頭“受教”,還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認真地看過林院長的樣子。
容時心裏本就有猜測,這麽一看,猛然發現林院長在眉眼上,竟有和林慈恩那麽有一點相似。
世上還有這麽巧的事麽?容時冷眼看着林院長狼狽痛苦中又帶着點深藏的不屑的神情,突然笑着看向她,慢條斯理道:“院長,你知道麽,我家有個叫陸曦的養子最近被陸宗發現信息素有點不同,送去醫院治療了。”
“按照你的說法,他應該也是怪物吧。”
林院長臉色驟變,連手臂被黑霧蠶食時都沒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等她反應過來要掩飾的時候,就連黑貓這個腦子都意識到了不對。
“你怎麽敢……你們陸家怎麽敢!”林院長目眦欲裂,随着她的掙紮手上的肉終于經不住蠶食,露出慘白的骨頭。
但這都沒有她多年計算成空帶來的痛苦更大,此時任誰都看不出她是報紙上的慈善大使了,地獄爬出來的惡鬼面目扭曲也不過如此。
林院長恨得牙癢,可卻怒極反笑,惡意不加掩飾地傾瀉而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小時。”
容時面上平靜地看着她,但這個女人的痛苦、她留下的鮮血、落下的皮肉,詭異地帶給他一種血液沸騰的快感,那些在夢裏劈頭蓋臉落下的鞭子終于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腳邊,他興奮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林院長還當是他在恐懼,笑容更大了一點:“我本名其實不叫林暖,而叫林恩思,是你的姨媽,我們姐妹兩個曾經長得非常、非常相像,像到有一次陸宗醉酒将我們認錯……那個時候,你才剛出生,當我去找姐姐時,她讓我為了家庭考慮,忍一忍。”
“她在你心中一直是個慈母、是個好人吧,你是不是不相信她能做出這種事,我當時也……”
她想說我當時也沒能想到,林慈恩一直是個好姐姐,所以我第一時間就去找她出主意……
出乎意料地,容時搖搖頭,輕聲道:“這是她能做出來的。”
“是我當時眼瞎,”林恩思閉了下眼,“後來,我離開s市,生下了小曦,又找醫生換了張臉,但是心中的那股怨恨一直灼燒着我,燒得我日夜難眠,我雖然做了孤兒院院長,在一方有了點地位,可我又能拿陸宗怎麽樣,直接殺了他是要坐牢的……直到後來有一個高人說他可以幫我,他拿了你的近照,我突然發現,你和小曦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但不是我綁架了你,你一定做夢也想不到,其實是你的親生父親,是陸宗親手把你送到了我手上!高人和他說你生而不祥,留在家中對財運有損,需磨練一番除晦,二十歲才可接回,他也真就信了。”林恩思死死盯着容時,想在他臉上看出一點痛苦崩潰來。
但容時還是平靜地看着她,仿佛剛剛她說的只是晚上吃什麽這樣的話題:“我早就知道了。”
林恩思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用容時的痛苦來填補內心充滿怨憤的大洞。
她憎恨林慈恩、憎恨陸宗,但這兩個人難以觸及,她只能靠咀嚼容時的痛苦,來想象這兩個人得知自己的孩子被虐待至此,而她的孩子卻作為代替被寵着養大後崩潰的樣子。
可此時得知被親生父親送進地獄,他竟然也無動于衷。
“你為什麽這麽看着我?你憑什麽這麽看着我!?”林恩思防線突然崩塌,尖叫着嘶吼,“你這個怪物,你是魔鬼的孩子,你憑什麽不痛苦,憑什麽無動于衷!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改名叫容時麽,是我勉強容忍你這個怪物多在世間存活一些時日,你去死啊!陸宗害了我,又害了我的孩子,你為什麽不去死!”
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蹙眉,扔過一團黑霧堵住了她的嘴,看樣子他應該更想擰下她的腦袋,只是礙于容時才沒這麽做。
“這是什麽歪理邪說?”黑貓無語地看着林恩思,“陸宗和那個林什麽的又沒死,債務就直接繼承給兒子了?這不就是欺軟怕硬麽?你要是直接一刀一個捅死他倆我還能給你遞刀,轉移到剛出生的孩子身上算什麽本事。你不過是洩……”
容時輕擡起手制止了黑貓繼續說下去:“因為我對你的怨恨……準确來說,是對你們所有人的怨恨,也如烈火一般,日夜灼燒我的心啊。”
“所以沒有多餘的空閑來檢讨我為什麽是他們的孩子。”容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想要用你的血來平息怨憤的心,其實并不比你少半分。”
他轉頭看向靠在牆邊的男人,乍一看竟有點純良的樣子,不過說出的話就和這兩個字半點沾不上邊了。
他禮貌道:“先生,請問您可以借我把刀麽?”
男人用黑霧凝成一把刀,在容時伸手時又把它變回了黑霧。
“阿時,不要叫你的手染血。”男人脫下手套套在容時手上,在背後擁着他,重新凝出那把刀,溫聲道:“這樣就是我拉着你做的了。”
“如果你以後後悔今天下手太重,覺得她也有點可憐的話,就想,這其實是我拉着你做的。”
迎着容時錯愕地目光,男人抓着他的手,将那把刀深深插了進去,鮮血染紅刀子,流到最後,那血竟變成了深黑色。
黑霧卷走所有痕跡,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男人克制地、很輕地抱了他一下。
“別怕,她偏執太過,已經入魔了。”
“我不會後悔的,也沒有那麽脆弱。”容時長長吐出口氣,把手套還給他,“但還是很感謝你。”
“不要對我說謝謝。”男人承受不住一般捂住心口,眨了眨眼,“這樣會讓我覺得虧欠你太多。”
容時疑惑道:“我們曾經認識麽?”
男人擺了擺手,這個動作看起來和容時剛剛竟然是非常相似的。
黑霧湧上來将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男人一臉痛心疾首:“他怎麽沒有照顧好你,叫你受了這麽多傷?”
容時微微皺起眉,雖然身體可以清晰反饋給他男人的愛意,但男人只一面就投注下的沉重情感,和楚星馳給的一樣,讓他很想後縮。
在冰川寒風裏走了太久的人,又怎麽能輕易相信突然出現的火堆呢?
況且他表面不動聲色,但今天已經透支了太多情感了,實在沒有餘力去應付這個“一見鐘情”的男人——當然,這位大概率不是人。
容時後退幾步,尋了個借口和他道別,男人盯了會兒他的背影,突然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喂!”男人大喊道,容時的腳步肉眼可見地加快了幾步。
“等等啊,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宿淵,宿淵……別忘了啊!”
宿淵捂住臉,看起來很像在地上畫幾個圈圈:“他聽見了麽?不會沒聽到吧。”
“老大,不知道有句話當不當講。”黑貓甩了甩尾巴,不等回複就把這句不知當不當講的話吐露出來,“你剛剛這兩句話把開頭營造的逼格和神秘感全部清零了呢。”
“下次不當講的就不要講了。”
“我本來是想有一個帥氣的出場的。”宿淵嘆了口氣,望着容時離開的方向,“只是我來的太遲,出場方式也是次要的了。”
時:并沒有感覺到逼格和神秘感這種東西呢,你們兩個自我感覺別太良好……
林院長搶走了某位高人的盒飯先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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