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裏衣
裏衣
郭牡丹聽到響動，轉頭去看，見男子緩步移來，下意識地上前兩步上手攙扶：“你慢着些，小心震開傷口。”
男人抿了抿唇，目光落在那雙握在自己雙臂之上的小手，沒有拒絕。
他低聲道：“夫人放心，在下無事。”
郭牡丹沒有留意到男人低垂的雙眸，正滿足地感受着掌心底下比小臂要更加飽滿的大臂肌肉，控制住自己不去捏它，片刻後才道：“無事便好，你起身做什麽，可是要拿什麽東西？怎麽不喚人。”
霍安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明明是她吩咐命人添熱水的，還能用這種平靜随意的口吻問她起身做什麽？這女子倒真是沉得住氣。
心中這般想着，他面上卻絲毫沒顯出自己的情緒，刻意放溫和了聲音：“在下習慣自己做事，更何況有些東西，旁人不方便拿。”
“你如今有傷在身，讓旁人照料也是應該的，不要太拘謹了，而且能有什麽是旁人不方便的？”
郭牡丹想要扶着男子在近處的凳子上坐下，随口問道，可還沒到凳子旁，就聽身邊的男子遲疑着說：“是……在下的裏衣。”
既然要沐浴，換裏衣不是應該的嗎。
郭牡丹的腳步停住，手上的動作也頓了頓，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說。
她還從未接觸過男子的裏衣，一聽到這兩個字，腦海中不由得聯想到了話本子中的一些描寫。
裏衣……腰帶……散落……糾纏……
想着想着，她感覺有點口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霍安也适時地止住腳步，垂下眼眸，凝視着這個可能告訴自己真實身份的女子。
剛剛沐浴完，女子本就細嫩的皮膚更加水潤光滑，透着一層淺淺的煙霞色，像是一顆飽滿的水蜜桃，若是尋常男子，必然動心。
但他偏偏不是尋常男子。
他站在原地，等着郭牡丹做出反應。
一般女子聽到這話，應當是會打個哈哈糊弄過去，或是假意沒聽到，畢竟男子的裏衣，對于女子，尤其是已婚婦人來說，十分私密。
可是，那女子的反應果然同一般女子截然相反，她幾乎在瞬間便接話道：“在哪兒放着？我去幫你拿！”
郭牡丹存心想要試探，就算他意志堅定不賣身，但是面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應該也不會拒絕這個幫助他的要求。
裏衣私密，觸碰了他裏衣的女子，總會在男人心中留下一點漣漪的吧。
這不單單是一件裏衣，更是讓他能夠安安心心做自己外室的開始。
聞言，霍安眼神微冷，聲音卻仍舊溫和：“在第二個櫃子裏。”
剛說完，郭牡丹立刻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快步跑到第二個櫃子前，在幾套疊放地整整齊齊的裏衣之中，随手拿了一件過來。
這裏衣本來就是郭牡丹派人準備的，她也不客氣，帶了些期待道：“可要人幫你換上？”
說着，她朝屋角站立的随從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幫忙拿裏衣已經是她的試探了，幫他換，她倒是願意，只怕會把這好不容易尋到的俊逸男子吓跑。
霍安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卻見備熱水的丫鬟們已經從淨房內出來，關上淨房門，行到郭牡丹面前行禮道：“夫人，熱水已經放好，我等先下去了。”
郭牡丹渾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
霍安的眼神從裏衣移到了淨房門上，見女子只望着自己，半天還沒有開口讓自己進去沐浴的意思，不免有些疑惑。
“你換不換裏衣？”
郭牡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男子開口，于是又問了一遍。
霍安坐在凳子上，聞言終于回答道：“換。”
郭牡丹眼神立刻亮了，不等男人開口，已經重新拿起了她剛剛放下的那件衣衫，遞到随從手裏：“你幫他換吧。”
說完，她還故意輕咳一聲轉過身子，假意道：“外間大雨不便，就在此處換吧，我已轉過身子了。”
等聽到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衣帛聲，她又暗暗地轉過身子，悄咪咪去瞧，可剛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這男人就算是習武出身，身材也未免有些太好了！寬肩窄腰，連背部都塊壘分明，她雖然沒看到男人的正面，但也能夠大概想象出來，他正面是如何的誘人！
男人的皮膚上還有些陳年傷疤，大小不一，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身上，顯得更加有男子氣概。
這不活脫脫就是話本子裏出來的男主角嗎？這等俊俏臉蛋，這等絕世身材，怕是她那總被人提起說俊朗的晦氣亡夫也比不得。
郭牡丹瞧着瞧着，只恨那給他換裏衣的人不是自己。
眼瞧男人換好了衣衫，她連忙轉回身子，平穩了下洶湧澎湃的心緒，假裝自己一直未曾回過頭。
直到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道：“勞煩您。”時，郭牡丹才回頭，行到男人面前，假意贊嘆道：“這裏衣面料不錯。”
随從是她的親信，立刻回答道：“都是按您的吩咐給霍郎君備下的衣衫，面料自然是極佳的。”
郭牡丹用餘光瞄到了霍安的怔愣，她微微點頭，滿意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随從應是，他剛剛退到角落，淨房的門便開了，沐浴完的大金已經穿好了衣衫，大跨步地從裏面邁了出來。
霍安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心中有一絲異樣之感。
備熱水居然不是讓他去沐浴，而是讓手下的丫鬟去沐浴嗎？他還從未見過如此體貼下人的主子，這年輕婦人，莫非在欲擒故縱？
“夫人，奴婢盥洗完了，咱們今夜去何處休息？”
這還真難為住了郭牡丹，這處私宅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最好的屋子自然就是她們現在在的這處，還有幾間雖然前段時間都打掃幹淨了，可還沒來得及置辦家具，空空蕩蕩的，怕是只有一張床。
霍安望着面露糾結的郭牡丹，半晌後，緩緩開了口：“這屋子原本就是為夫人備下的，既然夫人來了，便還是住在此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