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疼
心疼
郭牡丹下意識地躲了躲,不小心牽動了身子。
做戲要做全套,她正準備痛呼出聲時,眼前橫生出一條結實的手臂來,硬生生地阻攔住了即将撲到她面前來的兩個男子。
冷厲的聲音随之響起:“身為下人怎可如此莽撞,仔細沖撞到人。”
啊?
兩個男子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陳梁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道:“都住在一個院子裏,你不知道我們是誰?開什麽玩笑。”
霍安劍眉緊蹙,語氣不耐:“除了門房外,這宅院裏我只認識小金一人。”
眼看那不長眼的陳梁想要開口辯駁,郭牡丹連忙哎呦了兩聲,一邊在背後給大金打了個手勢,一邊痛哼道:“好像又擰到了。”
霍安聞言轉過身子望她,趁此機會,大金趕忙起身上前兩步,背對霍安,給兩個男子使了眼色。
她是郭牡丹身邊的大丫鬟,自然代表的是郭牡丹的意思,陳梁和季凡沒敢再做聲,但是神色還是忿忿不平。
見狀,大金清了清嗓子,道:“膳廳狹窄,一會兒等郎中來了,怕是不好看診,你們先随我出來吧。”
說完,她一手拽着一個男子,把他們拉出了膳廳。
郭牡丹緊咬着唇瓣,原本紅潤的櫻唇慘白一片,黛眉擰成了一個線團,看上去好不可憐。
偏生她還用水波蕩漾的雙眸盯着男人,伸出沒有纏細棉麻的那只手,可憐巴巴地拽住霍安的衣角,皺着鼻尖道:“好疼啊。”
她牽着的衣角晃晃悠悠,男人的眼神不由得也落在了那像小船一般晃悠的衣角之上。
頓了頓,他低聲道:“在下那裏還有些夫人先前送來的止痛藥膏,在下這就去拿。”
“不要。”
郭牡丹搖搖頭:“我想要你陪着我。”
男人沉默下來,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半晌後才道:“夫人,您待霍某不薄,可您已有家室......”
話還沒說完,就被郭牡丹急聲打斷:“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冷待我嗎?”
女子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像珍珠一般沿着她的粉腮滾滾落下,只片刻功夫,便打濕了衣襟。
霍安從沒見過這般陣仗,怔愣住了,待反應過來之後,他逼着自己移開雙眼,擡手要拽開郭牡丹牽住的衣角。
郭牡丹哪裏會給他這種機會,另一只手也用上了,緊緊抱住男人,邊哭邊道:“我這哪裏是家室,分明就是囚籠!千裏迢迢遠嫁而來,卻被人嫌棄,成婚多年,我甚至還是完璧之身,你若是女子,難道願意把那當家嗎?”
莫名其妙被逃婚、被守寡,她本就一肚子苦悶無處發洩,此刻正好尋到機會哭訴出來,三分假意也帶了十分真情。
見男人還是沉默,她哭得更大聲了:“我們盲婚啞嫁,婚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何人,嫁過來之後他日日花天酒地,小妾一個一個擡進門,甚至還要我去給小妾奉茶,平日也是非打即罵,有次險些把我打死,我為何要為這種人守貞?”
郭牡丹只顧哭泣,沒有留意到,男人的雙拳已經緊緊握住,青筋暴起。
“名諱。”
女子正哭得悲切,忽地聽到男人說話,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霍安垂下眸子,單看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身上散發出的怒意卻難以掩蓋:“我說,你夫君的名諱是什麽?”
郭牡丹愣住,連哭都忘了,片刻後才低聲道:“你身上還有傷呢……不要為我做傻事。”
霍安沉聲道:“此人狼心狗肺,淩弱暴寡,自當誅之!還望夫人告知身份。”
郭牡丹自然不會告訴他身份的,要是說了真話,她的打算不全都暴露了?還有,她夫君都死了,他上哪兒誅啊。
本來是想激起他的憐惜之心,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血性,害她扯謊扯得圓不回來了。
“夫人?”
男人不斷追問,郭牡丹心急如焚,慌亂之下,幹脆裝病裝到底,雙眼一閉,假裝暈了過去。
“夫人!”
沒想到,她往後摔下去之後,腦袋碰到的不是堅實的地面,而是一處有些堅硬,卻有帶着些許溫度的所在。
這是……霍郎君的胸膛嗎?
郭牡丹心中的慌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地是滿滿的激動,要不是她現在正在裝暈,一定要把臉頰緊貼在這胸膛上,來來回回蹭上個一千遍,把他衣衫都磨破!
正在她沉浸在歡喜之中時,大金的聲音響了起來:“夫人?夫人您這是怎麽了?不是摔傷了嗎,怎麽還暈過去了!快!快把夫人送寝室去!”
男人沉聲道:“夫人受了外傷,怕是移動不便。”
大金微怔,随即重重嘆了口氣:“我太着急了,忘了。”
大金剛說完,另一道蒼老的男聲便響了起來,應當是郎中:“莫要着急,讓老朽來看看。”
郭牡丹閉着雙眼,盡量放松神情,一動也不敢動。
郎中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搭了片刻,不多時,“咦”了一聲。
郭牡丹的心結結實實地跳了一下。
她先前只和大金交代了外傷的事,可裝暈是臨時決定的,大金肯定沒同郎中交代,若是這郎中不聰明,她豈不是就暴露了?
她正在慌張,男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大夫,如何?”
郎中有些猶豫:“這……不好說啊。”
“什麽意思?”
郭牡丹感覺到自己身下的胸膛輕輕顫了顫,男人似乎坐直了身子,但是雙臂卻牢牢環住她,沒有讓她受到半點颠簸。
郎中遲疑着道:“脈象強勁有力,從脈象來看,夫人不該暈厥過去啊。”
郭牡丹險些吐出一口老血來。
果然不是個聰明的!都要幫她裝外傷病了,這內傷難道不知道舉一反三嗎?
男人的神色冷了下來,低喃道:“是嗎?”
他垂眼望向懷中的女子,聲音也冷冰冰的:“所以,裝暈?”
就為了不讓他碰那個欺辱她、打罵她的夫君?
霍安松開環住女子的雙臂,挺起身子,準備把她放置在一旁。
他本就有傷在身,适才下意識地接住昏倒過去的女子,已是用了不少力氣,此時直立起來,雙腿都有些顫抖。
郭牡丹感覺到自己在被放下,心亂如麻,甚至想不管不顧地睜開眼,爬起來同霍安耍賴賠罪。
“不對!”
就在郭牡丹準備起來的一瞬間,大金的聲音堅定地響了起來:“大夫,您再仔細看看,您是骨科大夫,應是沒瞧出來,我們夫人,年少時曾患過心疾。心疾犯時,也會暈厥。”
好樣的大金!郭牡丹心中一松,恨不得為其叫好。
“不對。”
男人的聲音愈發冷了:“你進屋便問,夫人為何暈過去了?若是有心疾,難道不該首先想到心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