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安女子才藝大賽

長安女子才藝大賽

院子裏微熱夏風吹拂,淡粉色的桃花飄了滿天,洋洋灑灑,最後落在地上,鋪就了粉色的毯子。樹旁站着一對璧人,男俊女俏。

風吹亂了姑娘的頭發,男子正欲伸手去整,卻被人偏頭躲了一下。

劉公子愣住了。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好端端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每天上趕着來讨好,最後卻還是得不到姑娘的芳心,甚至連雲小姐的小手都沒牽過。

頓時急了,緊上前一步,把人籠罩在自己陰影下:“雲小姐,我……”

倏忽一聲怪異風響,細小氣流卷着幾片剛剛落下的桃花瓣,從往日溫和變為利劍,轉而變成小龍卷風,震了一下,極有目标性地就着人臉頰打過去。

“啊!”劉公子捂着右臉,退後數步,好險沒摔倒。

“劉公子!”雲嘉喊道,“怎麽了?你沒事吧?”

劉公子狼狽地擡起頭,左臉赫然幾道紅印子,其中一條已然刮破皮膚,滲出點紅色。

他左看右看,可除了眼前清麗女子,再找不出第二個,又把目光轉向那桃樹,粉的白的花盛開,巍然不動。

劉公子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停下,自覺失了面子,再也不好呆下去,只好把帶來的吃食放在石凳上,匆匆告別。

雲嘉偷看一眼裏屋,抿着嘴笑。這傷人花瓣可不是她雲府能搞出來的手筆,八成是那位偷窺着生了氣,又不好站住來當面教訓那纏人的,只得用了這法子。

她喊來院外的侍女,吩咐把這食盒統統帶下去。正欲回屋,正主就從裏面出來了,臉色和那玄色衣袍一樣黑,每個翻滾的衣角都好像在訴說主人此刻心情極差。

“幹嘛去?”

秦淵目不斜視:“宮裏還有事等孤去處理。”

瞧瞧這态度。

想了想又說:“琦月公主還等着孤去給她作的詩挑挑問題,沒工夫在這幹耗。”

雲嘉剛想笑這男人小家子氣,一聽到這句立馬慌了:“吳琦月?”

秦淵撇了她一眼,雙手背後,長籲短嘆:“是啊,琦月表妹在孤綿陽一行中可謂日日思念,信也寫了老長,這不一回來就有那長安女子才藝大賽,嚷着要孤去幫她。”

雲嘉攥緊了拳頭,渾身繃得緊緊地,警戒道:“什麽大賽?”

長安女子才藝大賽。

要麽怎麽說楚國民風開放,往前數歷代皇朝,哪一個不是耳提面命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有了這個五年一屆的才藝大賽,年滿十二便可參加,主才藝比拼,拼的是琴棋書畫,少不了還有各地的才女來湊一波熱鬧,這長安又得忙碌個把月了。

可是吳琦月那妖女沒甚本事都能參加,她堂堂雲府三小姐,好歹也是書香世家熏陶出來的,這賽說不出個第一也要把那傲氣公主給壓下去。

把這想法說給她二哥聽,雲舟聽了面色古怪,手放在雲嘉肩頭,忍笑到渾身顫抖:“嗯,三寶有這個覺悟不錯。”

裝!雲嘉瞪他一眼又去給雲錦說。好歹大哥這邊寬容大量,了解得也比較多,細細給她講了這才藝大賽的要求內容,順便動用關系給她提前報了名。

一旦報名,這事可就板上釘釘了。

雲嘉從府上儲物間翻出來早已落灰的古琴,令石榴給擦幹淨搬到了屋裏,邦邦邦就開始彈撥。可到底是早已對這些沒了興趣,彈琴的指法全然不知,胡亂奏下去,聲聲不堪入耳,如惡魔在地獄嘶吼,喑啞難聽,驚飛了院子裏停駐的鳥,下人紛紛捂住耳朵求饒,雲嘉只得作罷。

再後來是唱。

雲嘉這個做的不錯,她聲音婉轉明亮,獨有一份別家小女沒有的甜,聽着軟糯,算是優勢。

看着閨女院裏忙活的背影,溫夫人搖着扇子,愁眉苦臉,對一旁的李嬷嬷道:“嬷嬷,你說嘉兒這報名到底是好是壞?我和老爺平時把她養得清閑,說到比賽這卻是第一次。”

李嬷嬷替夫人斟茶,微笑道:“夫人莫要心急,老奴覺得這機會倒是不錯。”

深夜。

雲嘉還趴在書桌上埋頭苦練字,桌上插了三四根蠟燭,對窗開着,晚風吹拂燭火一跳一跳,頗有點學子進京趕考的用工模樣。

石榴在一邊看了心疼:“小姐,要不今天算了吧,明日再說。”

雲嘉拎起宣紙抖了抖,小心翼翼把上面的墨吹幹,又整整齊齊放置在一旁,皺着眉:“石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刁蠻公主從小到大什麽都要和我争,這次可算是我們之間第一次正式比賽,要是輸了豈不是未來好久都在她面前擡不起頭?”

石榴回憶吳琦月幼時模樣,但凡是個心有不順就要大吵大鬧,心有戚戚:“那小姐,也不急于一時,咱先得休息好才成啊。要不到了比賽,眼圈都是烏青的,那多不好看。”

到底是石榴了解她,一說這個,雲嘉立刻甩了筆,乖乖洗漱去了。

屋檐上坐着一黑發男子,勁瘦的身軀包裹在夜行衣中,長發束起,玉石般冷峻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像一座沉默的山,不言不語。

風聲微動,有什麽自院後的樹梢上劃過,一個黑衣人出現在男子身後,單膝跪在瓦片上,雙手抱拳,聲音恭敬:“主子。”

男子沒有回頭:“如何?”

黑衣人呈上幾張寫滿大字的宣紙,男子站起身接過,輕掃一眼,不禁笑了。

一撇一捺全然沒有風骨,勾折轉角圓咕嚕嚕,說是童稚也不為過。

“這是她近期成果?”

“回主子,”黑衣人把頭低下去,仍然保持着那副呈上的狀态,“雲小姐一下午都窩在房裏練字,素來愛逛的脂粉店都沒去。”

男子聽了笑得更是開懷:“脂粉店都不去了?寶兒當真要努力拿下這比賽。”

說着舍不得似的又在滿紙孩童字體上看了幾眼,才把宣紙又遞給下屬:“也罷,她要贏,我便讓她贏。”

一周後。

近乎所有附近的适齡女子全都擠進了長安,統統帶着自己的或琴或笙,大包小包湧入各大客棧。一時間,走在長安街上,竟恍惚自己入了女兒國,一個個争奇鬥豔,千嬌百媚。順便還帶動了長安各首飾鋪金銀店脂粉店的生意,每天店裏擠滿叽叽喳喳商量哪個更好的姑娘家。

比賽地點就選在長安城最富饒的繁華地帶,那裏有處如意湖,湖上建了畫舫。

雲嘉可是早早地就來到如意湖邊,坐在轎中望着遠處人山人海。她爹雲太尉這次也是考官之一,為了避嫌,父女都甚至沒坐一輛馬車。

這天兒悶熱,馬車裏更是密不透風。雲嘉拿着扇子扇風,車裏擺着的冰塊都要化了,她還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

“石榴,你說吳琦月是不是怕了?幹脆不來了?”

正說着,遠處吹鑼打鼓的樂聲傳來。越來越近,就連空氣中也飄灑着花香,一面四下都有紅綢子擋着的花轎被數人擡起放下,纖纖玉手從裏面伸出,戴了玉镯,一把掀開了簾子。

當今吳皇後的親侄女确實一副好皮相。

烏發如墨,挽了要費不少功夫才能弄好的流蘇髻,簪子上鑲金嵌玉,紅色抹胸羅裙,光裸的脖子上金墜閃閃發光,光是站在那就吸引了全場參賽女子的目光。

她站着,環顧四周,像是在尋找誰。

“那是不是就是琦月公主?”

“皇後親侄女!當真氣度不凡。”

“她來了,我們還有勝算嗎?”

雲嘉坐在馬車裏,身邊一切小聲議論僅收耳中,輕哼一聲,扔掉扇子,也是同樣掀開簾子踏出去。

她也是長安不折不扣的美女!

吳琦月像是感應到什麽,扭頭過來,兩人四目相對,隐隐有風雨欲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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