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聽到杜平菀這句話,杜思荻一時間不由愣怔在原地,握着絲帕子的手都不由有些顫抖——

杜思荻的确在腦內千萬遍地想象和盤算過這一天,流程習俗她曾偷偷旁敲側擊地問過院內年長的女侍,生怕到時候因為自己的纰漏而鬧出什麽笑話。甚至連婚衣杜思荻都早已縫繡過一遍,卻因又不滿意而将大半線角拆下打算重繡一遍。

可不過二八年華的杜思荻在心裏卻仍覺得這一切仿佛離自己還有些遙遠,她從未想到這一切竟會來得突然到讓她幾近猝不及防,一時既驚又喜,心下竟不由生出些眩暈來。

“姐,你不高興麽?”

見杜思荻愣一直沒有接話,滔滔不絕了半天的杜平菀這才覺得有些不大對勁,伸手在一時愣怔在原地的杜思荻眼前晃了晃,面露好奇道。

“你堂姐這是沒來得及消化這個喜訊,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呢。”

“伯父伯母!”杜平菀驚喜叫道。

“爹,娘,你們怎麽來了?”

見爹娘這麽快便不清而來地并肩走進了屋內,杜思荻心下不由有些驚訝,但仍連忙上前把二老引到了房間的紅木椅凳前,并接過女侍遞來的茶壺給爹娘自己還有大方落座的杜平菀各斟了一杯武夷岩茶。

“荻兒,既然平菀她剛才已經和你說過了,那也就不用我和你娘再多和你多加解釋了吧。你一直都是個好孩子,此般能陰差陽錯地覓得如此天合良緣,約摸着也是老天給你的嘉獎吧,如此這般我跟你娘也可放心些。”

說罷,杜良功擡手捋了捋颚下的胡須,對于杜思荻這個從小到大從未讓他操過心的女兒,他素來十分放心,也是打心眼裏希望她能覓得良人與之舉案齊眉長相厮守一生。此般與斐家結下的這門親事可謂兩全其美,既成就了這麽對天合璧人又鞏固了自家在清流一派的權勢,杜良功自然是打心眼裏感到開心。

杜思荻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才緩緩開了口,聲音裏少見地帶上了些撒嬌的意味:

“爹、娘……女兒不想這麽快出嫁,女兒還想再侍奉爹娘一段時間。”

“傻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娘又怎麽能這般自私把你一直拴在身邊呢?何況爹娘身子骨都還硬朗着呢。”坐在杜思荻身邊的宋氏說着握住了杜思荻略顯冰涼的雙手,繼續柔聲道,“再說了,你要知道,你幸福便是爹娘最大的喜事吶。”

“堂姐,你放心,要是姐夫他以後敢欺負你,你就和我說,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他!”像是為了證明些什麽,杜平菀說着便揚了揚她那緊攥着的小小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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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還有菀兒……謝謝你們!”

見如此情形,杜思荻自是不由一陣感動,神色激動地起身沖三人福身施以一禮,卻被宋氏出言嗔怪道:

“傻孩子,自家人說什麽客氣話呢?老爺,我們便先走吧,留下她們姐妹二人再好好聊聊,以後這種姊妹相聚閨中的時候只怕不多了。”

說罷,宋氏和杜良功便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在爹娘即将走出房門時杜思荻忽而想起了些什麽,帶着幾分小心翼翼道:“爹、娘……大概定在什麽時候了?”

因為羞赧害躁,杜思荻雖然并沒有把“婚事”二字直接言說點明出來,但杜家夫婦心下卻自是了然,宋氏便轉過身來沖她寬慰一笑:

“雖說先前因戰事而耽誤了許久,眼下六禮才行了一半,至于時間我們還沒有同斐家當面商榷,但不出意外該會挑下個月的吉時,這個月你便暫且先行做些準備,過幾天我會叫婆子來告訴你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你不用過于擔心。”

爹娘走後,杜思荻心下一時就像打翻了油瓶一般,酸甜苦辣皆不是滋味。畢竟此番一別再遇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杜思荻看向杜平菀的眼神中便也帶上些許複雜難言,但後者卻依舊沒心沒肺地沖她嘿嘿一笑,露出一排白淨整齊的牙齒:

“堂姐,你別擔心,你今後要是想我,就派人和我說一聲,我就立馬騎馬過來翻牆去找你,保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你面前,而且神不知鬼不覺!”

聽見自家堂妹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魔女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朝自己發誓,說出這麽一番胡鬧話來,杜思荻一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下卻是溢出一股暖流。

有親人在身邊,真好。

“老爺,眼下荻兒的婚事也是鐵板釘釘,您為何還看起來還有心事?”

走在回主院的路上時,見杜良功的眉峰依舊緊蹙在一起,宋氏有些不解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在勸谏陛下促成這門婚事的呢?”以目通耳達多謀善慮着稱的禦史大夫杜良功少見地喃喃自語道。

“妾身為婦人自是不甚通曉這些朝堂之事……但依妾愚見,會不會是陛下看在了斐家的面子上故而應允的?”

“只怕沒這麽簡單,天心難測吶……”杜良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擡起的眼睛裏多了幾分複雜的郁然神色,“……只怕此般若是北伐斐家會主動拱手交出一部分兵權。”

“啊?若是如此這般,從某些意義上來說那我們家豈不是欠了斐家一個人情,這可如何是好?我們家是不是也應當表示些什麽?”

見宋氏頓時面露焦灼,杜良功便松了眉結,緩和了語氣:“這些也不過是我的一些猜測罷了,事情并不一定果真如我所說,但無論如何這門親事對兩個年輕人和我們來說都不失為一樁喜事。畢竟我們為人父母的自是希望兒女能平安喜樂,至少斷不該拿他們後半生的前程幸福做鋪路的墊腳石吶。”

“遙想先帝太.祖年當年不就是曾犧牲傷害過自己的一對兒女和所愛女子的心麽?所以老來才格外注重親情,希望以此彌補自己年輕時的過錯,可在皇家最為難求的便是至為真摯純粹的感情,子散妻離,高處不勝寒,活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吶……”

杜良功壓低了聲音幾近自語般地說出這番話後,便擡眸看向了遠方,遠處連綿不絕的山巒形成了一道黑色的逆光剪影,一只歸雁正形單影只地在蒼穹上踽踽滑翔着。

“……老爺?”

見杜良功看得出神,宋氏心下很是迷茫,卻也并不敢貿然出言打斷,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輕輕問道。

“無妨,我們走吧。”

杜良功回過神後便輕輕攬過孫氏的肩膀,二人并肩朝着主堂走了去。

“是誰!?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半月後的夤夜子時,忽而聽見房間的窗戶傳來一陣輕輕細響,杜思荻起初以為是有晚睡的鸮鳥在窗邊樹梢上撲騰翅膀便也沒太在意。但見喊了這麽一聲後那聲音不僅沒有消停反而愈演愈烈,杜思荻心下不由一陣緊張,連忙點亮了床頭的燭火拿着桌上繡花時用的銅剪借以防身而一邊朝後警覺退去,正當她退至後門口要放聲大叫時,卻忽而聽到了一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慌亂聲音。

“別別別,杜姑娘別怕……是我,斐栖遲。”

“斐公子?”聽到這聲聲音,杜思荻退後的動作不由一滞,她走上前去把那窗戶小心翼翼地拉開了一條小縫,卻依舊沒有放松警惕。直到看到扒在窗前那張熟悉的臉後,杜思荻心下一陣驚駭,藏在身後的銅剪這才應聲落了地。

“……您……您現在怎麽會在這兒?”

杜思荻心中方才大響警鈴雖然暫且停了下來,可與之相對應的疑窦卻旋即湧上了心頭,她瞠目結舌了半晌後才有些結巴地開口問道。

“噓——”沖杜思荻伸出手指貼在唇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後,斐栖遲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布囊遞給了滿臉呆怔的她,“給你。”

“這是……?”

雖然心下的震駭還未完全散去,但杜思荻還是下意識地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包裹然後小心翼翼地将其拆開了來,只見那個其貌不揚的灰色布囊裏裝着一支淩霜傲雪含苞待放的米白玉蘭發簪,邊上還躺着一個小小的香囊,上面還繡了個歪歪扭扭的紅色同心結。

“這支發簪是我在月釵閣的掌櫃那裏挑的,我一眼便相中了這支,卻也不知道你究竟喜不喜歡。而這個香囊裏的香料和藥材可以安神助眠,我怕你這幾天會緊張得休息不好,所以就跑過來把它送給你,希望你能睡個好覺。”斐栖遲出言解釋道。

“皎皎玉蘭花,不受缁塵垢。莫漫比辛夷,白贲誰能偶?”

杜思荻一直很喜歡這有着清霜霞韻風骨的皎潔玉蘭,但是眼下她卻并沒有把視線過多地在上停留,而是轉向了一旁那個其貌不揚的香囊

“……這香囊上頭的花紋是你繡的?”将那個滿是藥香味的香囊輕輕捧起,仔細端詳一番後,杜思荻不敢置信道。

見狀斐栖遲擡手摸了摸鼻尖,低頭盯着自己因為偷跑而沾滿了泥土的鞋尖,極為不好意思道:“這個……本來是圖讨個彩頭你,我也不知道會繡得這麽醜,要不你就湊合着用一下?不過你要是實在覺得吓人難看就拆掉然後自己重新縫一下吧,你的手肯定比我巧多了。”

聽完斐栖遲這番解釋,腦補起對方用常年持槍握劍的手手握那小小繡花針時的手忙腳亂,杜思荻一個沒忍住便不由“噗嗤”笑出了聲來,心下卻不由自主地泛上了一陣果醬般厚郁的甜蜜。

“謝謝你……”借着桌上那一豆晦暗搖曳的橘紅火苗,杜思荻将那個其貌不揚到甚至有些紮手的香囊緊緊捧在胸前,仿佛那是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她彎了彎那雙好看的眉眼,看着斐栖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鄭重道:“我會把它好好保存好的。”

杜思荻:想讓我睡個好覺結果大半夜來吓我emmm……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臉上笑嘻嘻JPG.)

這回是真的要成親啦(撒花)!小天使們覺得哪個朝代的婚服最好看呢?不過不管怎麽說女主都一定會美美噠嘻嘻!

可憐天下父母心,天底下的大部分父母都是希望兒女幸福的,有時間就多陪陪父母吧 他們是最愛我們的人呀。

對不起昨天期末考完坐高鐵回家路上耽誤了半天,所以更晚了,剛才修改了一下,把最後一點也給放出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qwq(瘋狂鞠躬)

但是!從今天起,玉山我的闊樂寒假就開始啦(撒花花)!保證每天晚上九點不見不散!歡迎各位小天使們舉着小皮鞭溫柔地催更監督懶癌晚期的玉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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