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伍之後的之後(上)
番外伍 之後的之後(上)
“費楚雲,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就像前天沙州的暴雨莫名其妙卻是來勢洶洶!”
“費——楚——雲——我——喜——歡——你——!”
“哎,外頭那小子纏着雲兒那麽久了,你這個做娘的怎麽一點都不操心似的?自己不去就算了,還不讓我這個當爹的去管管。”
見外頭那毛頭小子怼在自家府邸門口叫嚣了大半個時辰,雖然聲音都已然有些嘶啞可依舊發揚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崇高精神繼續死皮賴臉地纏着不放,而屋內的杜平菀卻依舊抱着本話本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話本子”的淡然模樣,費隐不由有些坐不住。
“小輩們的事情,你一個大老爺們跟着瞎摻和些什麽?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與費隐在屋內走來走去的一臉焦灼截然相反,杜平菀依舊坐姿慵散地優哉悠哉地把手中的話本翻得“嘩嘩”作響,不慌不忙地端起手邊的茶盞啜飲了一口盞內的白茶,緩緩開口道:“而且這是我女兒魅力的象征,我們做爹娘的難道不應該感到自豪?”
被杜平菀這一番邏輯怼得無言以對,費隐不由擡手扶了扶額頭,但也心知杜平菀所言雖然也并非毫無道理,可正當他心下放松了不少時,卻又忽而聽到家裏的大門被人猛然推開,發出了“嘎吱”一聲悶響。
費隐從窗口朝外一看,便瞧見自家閨女費楚雲一陣旋風似地“噔噔蹬”地跑出自家宅院,他的心也不由随之緊懸了起來。費隐随即瞥了一眼身側的杜平菀,卻是見她依舊是一副樂得清閑自在的随性樣,像是絲毫沒有為外界的這些雜音所困擾。
“你聽不懂人好話是不是,好,那我就言簡意赅了。”
見自己在府外足足喊了大半個時辰,自己心中的女神這才衣袂翩跹地姍姍來遲,還開門見山地便同自己搭起了話,雖然……感覺神色不是很和善,但男孩心下還是不由有些暗自雀躍,露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興奮樣。
卻見費楚雲緊握着手中長棍的手又捏緊了幾分,而後她氣沉丹田,大聲吼道:
“一個字,滾——!”
這之後再傳來的便是好一陣哭爹喊娘的叫喚求饒聲,其之慘不忍睹甚至讓站在屋內的費隐不由心下暗自擔心起,等會這小子的爹娘會不會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向他們索要醫藥錢。
直到外頭的叫喚聲水墨般漸漸隐去,方才穩坐泰山的杜平菀才放下了手中的話本徐徐起了身,轉而朝屋外走去。見方才面不改色的杜平菀眼下竟破天荒地朝屋外走去,費隐不由瞪大了眼睛:
Advertisement
“……你剛才不是說不用管嗎?這又是去做什麽?”
“送水。”杜平菀說着便揚了揚手裏的牛皮水囊,揚眉看了他一眼,風輕雲淡道,“順便看看那小子有沒有被雲兒傷到,畢竟傷到了還要賠醫藥錢,不好。”
費隐:“……”
方才還和個小鬥雞似的神氣昂揚的男孩立即秧成了一只落湯雞,他揉着臉上像是打翻了醬油瓶一般的青一塊紫一塊,哇哇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沖好整以暇的費楚雲毫無威懾力地哭喊着:“嗚哇哇哇……你好過分,我要叫叔叔來!”
“去啊,你倒是去,你這只會叫長輩的鼻涕鬼我才懶得理呢。”
說罷,費楚雲極為不屑地輕哼一聲,将手中方才随手撿的一根樹棍随手一扔,伸手撣了撣衣擺上并不存在的塵土。而那男孩打架的打架功夫雖然不濟,但逃跑……哦不,是跑步功夫卻是一流,奶兇奶兇地丢下這句話後便化為了一道白煙,一溜兒煙地跑走了。
“娘,我剛才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可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見娘親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身後,豆蔻之年的費楚雲看着男孩逃跑的背影,有些遲疑道。
費楚雲的相貌完全繼承了費隐的優點,眉若遠山薄黛,眼似雪山清泓,眉心間生着的一點美人痣比費隐眼下生的淚痣還要撩人,這還不顧她還偏生還借來了杜平菀眉眼間的那股子英氣,以及……她下手的潑辣。
不過杜平菀這樣做也是擔心女兒今後會因這份美貌而承受些本不該遭遇的事情,但她卻也不想讓她一生都活得畏手畏腳,把這份天賜的禮物白白蒙塵變成了垃圾,她想讓自家閨女也能活出自己的人生。
杜平菀一邊說着,一邊擡手摸了摸梳着雙平髻的費楚雲頭的頭頂:“沒有,不過娘之前和你說過打人不打臉,若是對付這般小子便專攻那幾處關節,把他撂倒就行了。而且今後娘教你的功夫是用來保護自己的而不是讓你去耍威風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随便亂用,同時切忌千萬莫要逞強。”
“哎呀娘,這些話你早就同我說過千百遍了,雲兒我早就記住啦。”
費楚雲還在沖杜平菀撒着嬌時,方才被打跑的男孩又重新一路小跑了回來,只不過這次他身後卻是多跟了一個大人的身影,而當那個人影由遠及近地漸趨清晰地緩緩映入她眼簾時,杜平菀卻是不由一怔,那是一個她沒有想過會在這裏再度相遇的人——
席嘉樹。
“叔,就是她把我打成這樣的!”
面對對方擡手直指地洶洶問責,費楚雲卻是淡然,只是凜眉睨了他一眼,抱臂不屑道:“哼,還不是你欠揍非跑到我們家門口鬼嚎的?”
與杜平菀對視片刻後,終是席嘉樹輕咳一聲後率先移開了視線。
“道歉。”
“……啊?”
見以為自己“大仇得報”的男孩聽到席嘉樹沉吟良久後,居然嗓音帶着幾分喑啞地吐出了這麽一句話,方才神氣洋洋的神色頓時煙消雲散,一時不禁陷入了呆滞,而席嘉樹則一巴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帶着幾分嚴厲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剛才幹了什麽?快道歉。”
心知自己這位叔叔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性子,男孩呆愣在原地咬唇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迫于席嘉樹的威勢,硬着頭皮向費楚雲結結巴巴地開口道了歉:
“對、對不起……”
“你為什麽說對不起?”
費楚雲雙手抱臂,看着面前有些語塞的男孩刨根問底了起來。
“我……我不應該跑到你家門口……”面對費楚雲地一挑眉梢,男孩瑟縮了一下,繼續讪讪道,“還總是過來纏着騷擾你……”
“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算我原諒你了。”
見男孩不住地向自己擺手求饒,費楚雲這才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在杜平菀地叮囑下先行轉身走進了屋內。
“你先回去。”
本就想溜之大吉的男孩在聽見席嘉樹這句話後簡直像是如蒙大赦般,十分乖巧地瘋狂點了點頭,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嗯嗯嗯”後便一溜煙地跑着不見了影。
直到男孩跑得全然沒了蹤影,周匝重新歸為了寂靜,席嘉樹這才有些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嗓音帶着幾分啞然道:
“……好久不見啊。”